第3章
“多謝徐總對我們華創的信任,把這麽大的項目交給我們。”莫城不再與李言多言語,轉而向徐澤宇恭維了幾句。
從前從不知花言巧語的少年,這會兒也學會了酒桌上的你來我往,實在是讓人有些唏噓。
“好說好說~”徐澤宇向來不愛聽這些,只是嫌熱鬧不夠大,“我聽說,莫總跟我們李總監師出同門?”
這“我們”二字不知戳疼了哪位的耳朵,“李總監确實是我師兄,李總監青年才俊,在校時名氣便不小。”
“莫總過獎。”李言心虛的恭維道,“莫總當年在學校才是風雲人物。”
徐澤宇暗笑二人虛僞,想起了什麽,計上心頭,“李總回國之後還沒回學校看過吧?”
李言斜睨了一眼,明知他回國之後就一直在忙着找房子跟入職的事情,“嗯。”
“這麽久沒見,老同學,老朋友什麽的還是要約出來聚一聚的。”徐澤宇意有所指,明明是對李言說的話,雙眼卻沒離開過莫城。
莫城點了點頭,眼神無聲無息的又瞥過李言,壓迫感讓李言快要喘不過氣。
“要我說,這同學聚會就是好,那些幾年,十幾年未見的老朋友都能見到。說不定啊……這十幾年前未完的舊情還能再續一續。”聽者有心,說者也不是無意,徐澤宇這人就跟攪屎棍一樣,越亂他越是來勁,“你說是不是啊?陳總~”
莫名被點了名的陳池,急忙點了點頭,附和的笑道,“自然自然。”
“這倒也不一定。”莫城扯了一抹笑,又變回原先不冷不淡的模樣,“先不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就算是有了,萬一一方結了婚生了子,搞不好成不了一宗美談,倒是成了一樁慘案。”
李言聽得出這言語間的調侃,情緒不明的應和道,“莫總說得對,不管是重蹈覆轍還是破鏡重圓,聽起來好像都不是什麽好事。”
這下連神經大條的陳池都聽得出兩人的咄咄逼人了,不知道來龍去脈,但還是閉嘴的好。
徐澤宇輕咳一聲,“莫總,招待不周,您跟陳總好好玩,我突然想起跟李總還有些私事沒處理,就不陪二位了,咱們待會兒見。”
沒給李言說話的機會,拖着就往吸煙區走去。算是有始有終的結束了這一場沒頭沒腦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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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池也跟着莫城的眼神直盯到兩人消失在了過道,不要命的問,“老大,你跟那位李總監是舊相識?”
莫城回過神來,瞥了他一眼,冷聲道,“老同學。”
沒讨到好的陳池悻悻的閉了嘴,這老大不說話,他心好忐忑……
再說這頭,徐澤宇拿出煙來點上,深吸了一口,跟沾了毒一樣,“活過來了……”
李言沒有煙瘾,平常也只在畫圖焦躁的時候才會抽兩根,于是冷眼瞧着,“你這吸得是煙還是毒啊?”
徐澤宇吐了個煙圈,“遇着個小孩,怕他不喜歡煙味兒,想先戒一陣子。”
“是多大本事兒的小孩啊,能把你這老煙槍給制服了。”李言稀奇道。
“你別說,一見鐘情,那眼睛,那皮膚,啧啧……”徐澤宇一人陶醉。他這人一向這樣,仗着自己幾分皮相,喜歡便喜歡得轟轟烈烈,恨不得跟你策馬揚鞭,紅塵作伴,但人的感情從來都是有限的,來得快去得也急。所以這些年徐澤宇雖然身邊沒斷過人,但也沒一個能長久,李言早就習慣了。
徐澤宇把煙頭掐滅在了一邊,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認真了?”
李言不說話,連一個白眼都懶得施舍給他。
“嘛呢?45度仰望憂傷啊?什麽毛病。”徐澤宇調笑道,“你裝啞巴我也知道。”
“是嗎?徐總裁你還兼職算命?”李言諷刺。
“哼,十多年前你與他情投意合,他發誓非你不娶,你發誓非他不嫁,可是身世相差懸殊,他的母親惡毒的拿着五百萬支票逼你跟他分手,你為愛遠走他國,而他為你肝腸寸斷,從此對你恨之入骨。十年後你發現自己對他還是餘情未了,知道這個項目是跟你的舊情人合作,所以順水推舟,假意借我之名回國。昨天你偷偷把人家堵進小巷子,訴盡衷腸,然後兩人便是幹/柴/烈/火,翻雲覆雨,不知今夕何夕……”徐澤宇抑揚頓挫,自顧自的演繹了一出狗血大戲,不叫他徐導真的是可惜了。
“閉嘴!”李言忍無可忍,他覺得自己再不制止這位的腦洞都要開到天際去了,“國內高中都沒畢業的人哪來那麽多四字詞語?在今天見面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要跟華創做這個項目,他父母頂多算得上是中産階級,哪裏來的豪門?我們倆和平分手。”
徐澤宇自然是知道的,他只是掩蓋不住自己戲精的本體,實在想釋放一下自我而已,“和平分手?你單方面的那種和平分手?”
李言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對,就是qq表情裏面自帶的那種,“我說分手,他說好的,這種和平分手。”
“那你回國不是為了他喽?”
李言稍楞了一下說道,“算不上。”
徐澤宇挑眉,“不信。”
“我都三十多了,不想在外漂了,都說葉落歸根,我本來也想把事業慢慢挪回國內。”這是實話,跟其他的圈子裏的人不同,李言是一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他渴望着那些真正伴侶才能擁有的一切,要不是自己不喜歡女人,他肯定早早成家享受天倫之樂。
可惜天不遂人願,別說是愛人,就連雙親也沒了,只落得個三十多歲還孑然一身的下場。
徐澤宇沒接他的話,突然岔開了話題聊起了項目,“這次的項目不是我找的華創,而是華創找的我。這幾年華創在S市的勢頭很猛,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幾年的小公司,開始也就靠着幾十萬的創業金活着,這種小公司在S市就跟韭菜一樣,割完一茬立刻就長一茬。但是這兩年不知道是怎麽了,發了狠似的什麽活都接。”
“什麽意思?”李言對這個合同的細節确實不清楚,要不然他也不會連莫城是華創的創始人都不知道。
“當時徐家剛把城西的地拍下來,我本來的意思是自己搞一只隊伍來做整個樣板的設計,所以才會這麽着急的要你跟我一起回國。但是,華創突然聯系到了我,表示了強烈的合作意願,并且附上了概念設計,我一個不懂建築設計的人,看了他們的方案之後都覺得非常吸睛。不得不說莫城是一個天才。”徐澤宇毫不吝啬對莫城的欣賞。
“他就是。”李言嗫嚅道,在大學的時候他就永遠是被所有的導師交口稱贊的那一個,他的設計永遠是被拿出來做範本的那一個。
徐澤宇吐出一個煙圈,在朦胧的煙霧中看着李言露出了有些嘲諷的笑容。所謂情愛就是這麽可笑的東西。
“雖然是這樣,我本來也沒打算答應,但是對方表示前期拆遷,中期設計他們都可以幫我們搞定,并且表示可以主動讓出兩個點的純利。”
“……”短短幾秒鐘李言的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念頭,不解的,驚訝的,甚至是帶着一點點沾沾自喜的,但最後也只回歸了理智,李言沒有開口,只等這徐澤宇把話說盡了。
徐澤宇轉過身來,歪着頭似笑非笑的盯着李言,“是不是特感動,覺得他為了你一擲千金?”
李言還沒來得及回答,徐澤宇又半是嘲諷的說道,“那我再告訴你,一年前華創就已經跟一家PE公司簽了對賭協議,華創今年的業績複合年增長率必須要達到15%,不然的話莫城就要讓出10%的股權。”
“……”
“聽不懂啊?華創的三輪融資已經結束了,莫城打定主意是奔着明年上市去的,上市之後,這10%的股權你知道可以值多少錢嗎?華創前三季度的報表可沒那麽好看。他讓出兩個點算什麽,就光我們徐家的這個項目就可以直接讓他第四季度的目标超額完成。更別說這一樁生意能讓多少資本看到他了。”
李言滿臉的茫然,不知道是還沒消化徐澤宇的話,還是在想一些別的事情。
“徐哥給你說這一段沒別的意思,就是要你別犯傻。這世上沒那麽多多情少年郎,為情所困為愛斷腸的。咱們這個圈子就是這樣,這些年你也該見怪不怪了。你要只是想要一場豔遇,走走年少輕狂的路子那我管不着,但是你要是認了真,那完事兒了,你也得認了栽。”徐澤宇的語氣聽不出多少起伏,該說的話一句不落的說完,其他的他便無能為力。尤其是感情,多半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只是生硬的三個字。卻像是掙紮的雙手無力的放下,帶了幾分垂頭喪氣的失落,從一開始他也沒覺得莫城會為了他做出什麽一擲千金這樣的蠢事。
嘴上說着他們的世界裏來來去去沒什麽,可心裏又暗暗的盼望着,自己對對方來說也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莫城于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但确實是最特別的一個,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莫城會舍得利用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只是,他們之間畢竟已經隔着十年的鴻溝,他不知他經歷了什麽,他亦不知他是否還一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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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言:流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