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閨秀畫冊
“小子,你現在讓開興許我還能饒你一條命!”
顧臨逸唇上鮮紅一片,他朝着那人呸了一聲,“你做夢!就算是死我也要殺了你們!”
三人本就沒了耐心,如此更是徹底激怒了他們。那兩人将長劍從顧臨逸的身上抽出來,又照着他腹部刺去,另外一人的長劍則是完全壓制住顧臨逸的紅纓槍,讓他動彈不得。
屋內的王氏手裏握着一把短刀,她面色慘白的看向二人。林雪柔流着淚點頭,她們現在就是籠中雀,根本逃不出去,若是到了最後那便清清白白的在人間走一遭。
顧年年腿都是顫抖的,她咬緊紅唇,瓷白的小臉上不見血色。鴉羽似的睫毛慌亂的顫了顫,低聲道:“娘,不若我們沖出去奮力一搏,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哪怕是死,我們一家人也死在一起。”
“對對,”王氏慌亂之中沒了主意,顧年年這麽一說她便有了決斷。給二人分別找了一把刀,三人壯着膽子往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候聽見顧臨逸悶哼一聲,三人心裏俱是一緊,匆忙打開門便要以命相拼。
然而開門之後,只見面對房門的三個賊人眼睛瞪着,一臉的不可置信,在胸口處分別有一朵血花綻放,緩緩的倒了下去。
在他們身後站着一位手持長劍的人,顧年年不知道怎麽了,方才明明也怕的很但是是沒哭,見到他之後莫名的湧上一股情緒,淚珠撲簌簌的往下掉。
“臨逸,”王氏尖叫一聲扶住了要倒下的顧臨逸。
趙濟瞧着院裏的慘烈,再看那個圍着顧臨逸哭成淚人的小姑娘,他冷眼看向影二。
影二早就跪了下去,當時大亂,影一前去宮裏支援讓她留在這裏守着顧家,她想着宮裏的事情解決外面定是安全,便也去了宮裏。
剛剛趙将軍的眼神冰冷的好像在看一個死人,影二從未見過這樣的他,頭頂開始冒着冷汗,“屬下無能,請将軍責罰。”
“将這裏安頓好。”
影二低着頭,待趙濟走了才覺得頭頂那股威壓散去,她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
林雪柔坐在床邊,細心拿着帕子擦淨顧臨逸的臉。他的眉毛濃密,鼻梁很是挺直,就算是沉睡中唇角也是微微上翹。擦着擦着,林雪柔就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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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珠打在顧臨逸的手上,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林雪柔沒看見,她兀自愧疚的哭着,若不是她來到顧家,顧臨逸也不會受這麽嚴重的傷,三天過去一直沒有蘇醒。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林雪柔低聲說着,“我當時害怕,腦子裏一下就想到了你,可是我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對不起,顧臨逸。”
“你醒醒好不好,讓我當面道歉。”林雪柔越說越難過,趴在床上失聲痛哭。
顧年年蹲在院子裏扇着小爐子,上面熬藥的小鍋咕嚕嚕冒着泡。她瞥了一眼牆角處,那個影二已經站在那裏一天了,一動不動。
有心想問問趙濟的情況,顧年年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聽這個叫影二的稱呼他為将軍,那他便應當是了。
顧年年心不在焉,沒拿隔布直接伸手去端鍋子。
“姑娘小心,”影二噌的一聲竄了過來,先她一步挪走了滾燙的藥鍋。将軍已經發了怒,雖沒有說處罰她,但是若這顧姑娘再出什麽叉子,她影二也不用在影衛裏混了。
“你的手,”顧年年低呼一聲,影二放下藥鍋後的手指上一片紅腫。
“沒事,姑娘,”影二不好意思的笑笑,若是讓那幫兄弟知道了這也叫傷,那肯定會被笑掉大牙。
顧年年卻不贊同,“若是不處理會壞掉,眼看着天就熱起來,到時候傷口發膿你連劍都拿不了。”說着拽住影二的手便要拉她進自己房間上藥。
趙濟來的時候就見以一敵十的影二一臉無措,被前面嬌小的姑娘拉着走。
小姑娘穿着一身嫩黃色的衣裙,頭頂上梳着簡潔的發鬓插着木簪子,瞧着清爽極了,讓連日裏泡在血水中麻木的心莫名一動。
趙濟輕輕嗅了嗅,确定自己新換的衣服上沒有血腥味,才邁着長腿走過去。
影二瞧見他,忙行禮,“将軍。”
顧年年微微仰頭看向趙濟,他穿着祥雲暗紋的緞面衣裳,撲面而來的貴氣。幾日不見,他狹長的眸子泛着紅,想來是沒有休息好,眉眼間都是疲憊。
“趙……趙将軍,”顧年年将嘴邊的趙大哥咽了回去,同時垂下眼簾,思索着普通百姓見到将軍該行什麽禮。
趙濟掃了一眼小姑娘無意識攥在一起的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暗道元寶眼光果然不行,挑的衣裳把人都吓到了。
“來看看臨逸,可醒了?”手下來報顧臨身上的傷很重,有兩處傷到內髒不說,更是高燒了一天一夜才退燒。
“沒呢,”顧年年搖頭,小姑娘的肩膀耷拉着,聲音低落不複往日的靈動,讓人心生憐意。
待進屋探過顧臨逸之後,趙濟又走了,新帝登基,他有許多的事情要忙,如今來一趟已經實屬不易。
皇宮禦書房,本該在邊關的金豐茂卻是在屋裏頭站着,皇帝正在書桌旁寫着什麽,半響之後,他擡起頭來,金豐茂覺得他的目光似是能窺探到人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脊背不由得挺的更直。
好在當時在邊關的時候他就已經暗地裏投了鎮北王的營地,若是不然,他今日怕是不知道在哪個亂葬崗裏躺着。
當時鎮北王若是返京必回引起京城裏的防備,且定會遭到邊關方面的阻攔,是他暗地裏運作,才瞞天過海,讓這殺神從邊關回來,直登大寶。
“過來看看孤寫的這幅字怎麽樣?”皇帝終于開口道。
金豐茂順從的走了過去,再離皇帝五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在邊關的時候皇帝就不喜人離的太近,為此還發過脾氣。
瞧着紙上龍飛鳳舞的寫着賞花宴三個字,明明只是字,卻是撲面而來的金戈鐵馬的氣息。
金豐茂識趣的作揖行禮道:“時節正好,皇上前一陣剛大赦天下,減免稅負,又提拔了一批新官員上來,這可都是與民同慶的大喜事啊!”
皇帝瞥了他一眼,心裏舒坦了幾分,之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會拍馬屁。
正在此時,殿前侍候的小太監細聲禀道:“皇上,趙将軍求見。”
“進。”
趙濟跨步走了進去,作勢就要低頭叩拜,皇帝則是直接走出來将他扶起,“免禮。”
金豐茂回了京城之後被封為鴻胪寺卿,正三品,然趙濟卻是正一品的大将軍。金豐茂低頭給他行禮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句話:英雄不問出處。
誰能想到如今的大将軍是從小兵一點一點爬上來的呢?
等到趙濟回完禮,皇帝将他招呼到旁邊:“來,瞧瞧這些。”
金豐茂大着膽子擡頭看了一眼,不由得讓他瞳孔放大。這趙濟竟然離皇帝不過一步遠!
這就是聖恩浩蕩啊。
皇帝擺了擺手讓金豐茂退下,等他出來的時候正直晌午,陽光大的刺眼,他擡手擋了擋臉上出現了笑意。
剛才他瞧得分明,那冊子是各家未出閣的姑娘,看來皇上對趙濟果然是親弟弟的情分,如此,自家小女的提議他願意一試。
屋裏,趙濟只掃了一眼便錯開,道:“皇上這是做什麽?”
“明知故問,”皇帝将畫冊推過去,“看看哪個合意,孤可為你賜婚。”
見趙濟像木頭一樣杵着,皇帝氣不打一處來,“我長你五歲,孩子都有三個了,你呢,連個侍妾都沒有。”
“難道你打算就這麽一輩子?”氣的皇帝都忘了尊稱。
趙濟嘴唇動了動,複又合上未言語。
“罷了,過幾日叫皇後舉行賞花宴,到時候貴女都會來,叫皇後幫你選一選。出去吧,別再這礙孤的眼。”
黃昏的時候,趙濟又去了顧家,只不過這次換了常穿的細布衣裳,還帶來了一些補藥。
顧臨逸在下午的時候便醒了,只不過身體虛弱,說不上幾句話便又昏昏睡去。趙濟來的時候四個女人正圍着桌子吃飯,影二看見他立馬放下飯碗行禮。
趙濟在堂屋裏踱步,然後一臉嚴肅的道:“此院落過于小且破了些,不利于臨逸養傷。”
顧年年一下就想到了那日的屍體,雖已經被收拾幹淨,可一想到就覺得惡心又害怕。顧年年放下手裏的碗,沒了胃口。
王氏頓了頓,剛想說這已經是他們能承擔的起範圍內最好的了。
趙濟開口道:“我那有一處小院,左右也是無人居住,你們若是搬過去也能增添點人氣。”
顧臨逸看傷和抓藥已經花費了大半的存銀,王氏手裏确實連下半年的房租都拿不出來了,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接受,趙濟已經對自家照顧許多了。
未等她拒絕,趙濟又道:“若是嬸子覺得過意不去,那便做飯的時候帶着我那份便可。”
顧年年疑惑的擡頭,這怎麽帶他那份?
等到了地方,顧年年知道了。
他們搬來的地方是将軍府。
作者有話要說:
顧年年:?
元寶看了一眼不說話的某人,圓道:實在是顧嬸子煮飯太過美味,京城的飯菜吃不慣。
趙濟:!還可以這麽說,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