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滿意
第37章滿意
季昀松笑道:“書遠兄稍安勿躁, 菜馬上就來。”
他話音剛落,雲禧和小果子便一人端着一個托盤從內院走了出來。
季昀松從托盤上取下幾盤蒸好的河蟹,放到三人面前, 笑道:“先嘗嘗清蒸蟹, 其他的馬上就好。”
雲禧問:“諸位大人, 有吃蟹過敏的嗎?”
羅英傑伸向河蟹的手縮了回來, “雲大夫, 什麽叫過敏?”
雲禧把其他菜放在另一旁操作臺上,解釋道:“舉例來說,就是吃完蟹子、蝦、荔枝、桂圓等食物後, 輕者起紅疹子,打噴嚏, 眼圈烏青,重者嘔吐、手腳發冷,乃至于昏迷一類的症狀。”
羅英傑又把河蟹拿了起來。
孫明仁打開一只蟹殼,美滋滋地嘬了口汁水,“我倒是不過敏,但我記得我的外祖母生前吃不得蝦蟹, 大夫說她本虛邪實,需要調養, 找過幾個大夫, 吃過好些藥, 效果都不大, 一直到她老人家辭世, 也沒吃過幾只蝦蟹, 唉……”
他嘆息一聲便結束了話題, 卻沒問雲禧能不能治, 顯見為人處世極有分寸。
雲禧道:“過敏确實不好治療,一方面要對症下藥,匡扶正氣,進行長期的針對性治療;另一方面病人也要多走多跑,讓身體健康起來。”
她一邊說,一邊在燒熱的鐵板上倒上豆油,放上六片切得薄厚适中的羊肉,滋啦……一股焦香味撲鼻而來。
楊道文笑道:“妙啊!這個法子好,新鮮有趣。”
季昀松慢條斯理地撕下一塊蟹肉,說道:“雲大夫說,大人們都是吃過見過的,家裏的菜做得再好,也不如飯莊裏的大師傅,不如搞一點有趣的,至少占個“新鮮”二字。”
“雲大夫這話說得極是,每次宴客都是老三樣,确實膩了,也夠了,這個法子新鮮,改日讓犬子走一趟,務必把精髓學會。”羅英傑放下吃得幹幹淨淨的蟹殼,饒有興致地起了身,親自觀看雲禧如何炙肉。
雲禧心道,這才哪到哪兒,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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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大腸、雞的幾樣零部件、豬五花等肉類依次放進去……
滋滋作響,油花四濺。
“吃,吃,娘!”二門裏響起豆豆焦急地呼喚聲。
雲禧知道,豆豆被香味饞得忍不住了。
她對小果子說道:“你去取兩只蟹,剝好肉,給豆豆吃三小口,多了不行,小狗兒可以稍微多吃點。”
小果子答應一聲,趕緊去了。
孫明仁道:“孩子幾歲了,男孩女孩?”
季昀松很想把孩子抱出來顯擺顯擺,但他忍住了,輕描淡寫道:“男孩,馬上該十個月了。”
楊道文就“啧啧”兩聲,“爹娘成精,孩子也不簡單吶。”
季昀松白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麽啊!”
羅英傑與孫明仁對視一眼,毫不客氣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楊道文挑了挑眉,“看看吧,我說到二位大人心裏去了。”
那兩位假裝沒聽見,自顧自吃螃蟹,相當于默認了他的話。
季昀松讪讪一笑,端起酒杯道:“羅大人、孫大人、書遠兄,晚生敬諸位一杯,有招呼不周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其他三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時候,雲禧炙烤的肉類差不多熟了,她倒上調好的料汁,連翻幾下,再撒上辣椒面、孜然,奇特的香味被高熱激發出來,香得鄰居家的狗都開始叫了。
“好了!”她手腳麻利把肉鏟起來,把內髒和肉分開,辣的和不辣的分開,裝在四個盤子。
季昀松長手長腳,身子一歪就直接端了過來,介紹道:“這邊是肉,這邊是肥腸,這邊是辣的,這邊是不辣的,如果二位大人和書遠兄不吃內髒,也不吃辣,這兩個盤子就放在晚生這邊吧。”
辣椒和內髒一樣,大青都有人吃,但沒流行起來。
羅英傑袖子一撸,夾起一塊加辣子的肥腸,“我沒那許多講究,如此奇特的美食,不嘗嘗都對不起自己,辣的和肥腸都要吃。”
孫明仁謹慎地看着他……
與此同時,楊道文先夾起一塊不加辣的五花肉,放到嘴裏細細品嘗一番,道:“焦香十足,肥而不膩,很好吃,我再嘗嘗辣的,對比一下。”
羅英傑吃了一塊大腸,什麽都沒說,直接夾起另一塊放到嘴裏,咀嚼的速度明顯變快了。
孫明仁知道怎麽回事了,笑道:“羅大人,你不講武德啊。”
羅英傑道:“就這麽一點兒,你多吃一塊,我就少吃一塊,美食當前還講什麽武德啊!”
“你啊!”孫明仁用筷子點點他,也夾起一塊,只覺辣味适度,孜然增香,肥而不膩,軟糯又有嚼頭,不禁連連點頭,“先前還只是覺得新鮮有趣,這回可就真是美食了,雲大夫有心了!”
雲禧道:“食材粗鄙,确實只是新鮮有趣,孫大人喜歡就好。家裏簡陋,再不在吃食上下下功夫,就當真減慢大人們了。”
楊道文從季昀松筷子頭上搶下最後一塊肥腸,說道:“雲大夫,蘑菇韭菜誰沒吃過,咱們不要那個,還是再炙一點肥腸吧。”
季昀松也是第一次吃鐵板燒,一塊五花肉進肚後,他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他笑着說道:“不用求,我們一家人都愛吃肥腸,雲大夫買的只多不少。”
孫明仁道:“那趕緊。”他端起杯子,“來來來,羅大人,小楊大人,為了雲大夫的肥腸幹一杯。”
雲禧很喜歡這幾位,盡管都是進士出身,卻不大喜歡掉書袋,他們要智慧有智慧,要诙諧有诙諧,相處起來如沐春風,感覺好極了。
俗話說,“一根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
如果季昀松交下他們,仕途多少都能順暢些。
一餐飯吃得賓主盡歡。
季昀松送客時,孫明仁大着舌頭對羅英傑說道:“以往總覺得小季大人命苦,如今一看也不盡然。”
羅英傑道:“我明白孫大人的意思,但我還是覺得,雲大夫應該再幫小季大人一把,二人掉個個兒,好上加好嘛。”
楊道文撞了一下季昀松,“你沒問問她?”
季昀松道:“這是她祖父的意思,她是雲家獨苗。”
孫明仁道:“夫妻之道,在于平衡。只要雲大夫給小季大人做臉,小季大人又不過分好強,二人舉案齊眉,其他的又有什麽關系呢?婚姻這玩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倒也不必太在乎他人的看法。”
這也是整個翰林院看不起季昀松時,他主動回護季昀松的真實原因。
羅英傑若有所思,“孫大人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只是單就‘不在乎’三字而言,就已經很難了。”
季昀松在心裏點了點頭,他在家裏時很開心,也很自在,但一去了翰林院,就臨深淵,如履薄冰。
“不在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極難,他眼下很難做到。
……
七月二十五,季昀松又升官了,皇上調他做侍講,負責給皇子們宣講《季雲氏急救法》,從六品升正六品。
短短三四個月,他升了兩級,每一級雲禧都功不可沒。
季春景對此悶悶不樂,白天強顏歡笑,晚上回家便裝不住了,寡言少語,長籲短嘆。
三奶奶季雲氏是個有心人,派心腹打探一番,大概知道了季春景的心思——季春景是侍讀,而且以從六品官身擔任,一級沒長,而同樣的年齡、同樣的資歷,甚至同樣姓氏的季昀松卻連升了兩級,他這個狀元受打擊了。
他們新婚燕爾,正是你侬我侬的時候,季雲氏心疼季春景,對雲禧也不禁有了幾分興趣,便想親自看看這位招贅了侯府四爺、新科探花的奇女子到底是何等樣人。
八月初一,趁着老夫人去皇覺寺上香的空當,她帶着幾個仆婦離開侯府,浩浩蕩蕩地往明秀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