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兩個
第35章兩個
周梓安認真學了, 其他禦醫就老實了。
大家即便不動手,也開始動腦——這個時候不好好學,一旦哪個主子小主子吃東西噎到了, 不會操作的只怕就要掉腦袋了, 絕不能等閑視之。
其中有個姓李的禦醫, 四十多歲, 還特地讓一個學徒拿他試驗了一下。
他親自體驗到了可行性, 對雲禧便也有了尊重,拱手問道:“雲大夫,如果這樣也取不出來怎麽辦?”
雲禧攤了攤手, “基本上沒救了。”
李禦醫道:“基本上,也就是說有例外咯, 雲大夫有辦法嗎?”
雲禧思考了一下,“我也沒有辦法。”她或者能做環甲膜穿刺術,但那是在現代,有先進的醫療手段做補充,這個落後的時代不允許她這麽做。
李禦醫點點頭,拱手道:“多謝雲大夫。”
雲禧還禮, “應該的。”
從太醫院出來時,李禦醫送了出來, 雲禧與他聊了一路。
他精通小兒科, 中醫掌握掌握紮實, 說話樸實可信, 是個相當不錯的人。
雲禧甚感安慰, 盡管太醫院給她的觀感不好, 可還是有專心學問、虛心謹慎的好大夫的。
……
從太醫院回來的第三天, 季昀松在翰林院完成了小冊子的初稿。
吃完晚飯, 小果子和丁嬸子把盤、碗撿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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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禧一手抱豆豆,一手抱小狗兒,帶他倆玩數數游戲。
小狗兒盡管才一歲多,但讀兩遍就能記住了,的确是個很聰慧的孩子。
豆豆三心二意地玩着雲禧手指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吃的。
季昀松見豆豆不上道,便打了個岔,“雲禧,那冊子做完了,你要不要看看?”
“啊!”豆豆不高興了,朝他嚷一嗓子,然後對雲禧揚了揚下巴,“獅獅虎。”
雲禧說到四十五了。
“四十六!”季昀松朝兒子做了個鬼臉,趿拉着鞋跑出去拿小冊子了。
“啊%@¥*……”豆豆就指着門口,一本正經地講起道理來了。
雲禧哭笑不得,點着他的小鼻尖說道:“你是小幼稚鬼,你爹是大幼稚鬼。”
“哈哈……”小狗兒撿了個笑話,指着剛進來的季昀松,“有機矽。”
季昀松莫名,“什麽叫有機矽。”
雲禧故作正經,“小孩子說瞎話呢,快把冊子給我看看吧。”她在豆豆臉上親了一口,“來,兒子,來,小狗兒,我教你們識字。”
季昀松:“……”當他寫的啓蒙讀物嗎?
他把稿子放在雲禧面前。
“季雲氏急救法?”雲禧眨了眨眼,“這是什麽鬼?”
季昀松故作鎮定,“皇上說,誰的東西就是誰的,他不占便宜。所以孫大人想替我出口氣,堅持叫這個名字。”
“哦……”雲禧無所謂,她飛快地翻了一遍,季昀松果然沒有加多少東西,大致保留了她的文字,但不可否認的是,改完後的成品,确實有了些許文學素養。
很好!
季昀松道:“雲禧,我覺得既然做了就該做到最好,你看看,能不能加一些你說的那些醫學常識呢。”
雲禧豎起大拇指,“到底是探花。”她一直在等着他找她呢,“我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醫館的書案上,你自己去找吧。”
季昀松大喜。
他真是越來越佩服雲禧了。
……
第二天,季昀松把成稿放到孫明仁的書案上,“孫大人,下官做好了,您過目一下。”
對于冊子的行文,孫明仁支持雲禧的意見,所以沒什麽好挑剔的,也沒什麽可誇獎的,直到看到最後幾頁,他的唇角高高地揚了起來,“不錯不錯,小季大人了不得,這是花了心思的。”
季昀松道:“大人謬贊,下官只是盡心而已。”
孫明仁搖搖頭,“哪有那麽簡單。能想到的未必能做,能做到的未必能想到,二者缺一不可。”他點點那些內容,“有些人活一輩子也不知道正常心跳是多少,近視眼是個什麽東西,四五十歲以上的人身體為何容易骨折,應該吃什麽東西補充,更不會知道消渴症是怎麽回事。”
他站了起來,“我這就進宮一趟,把這些給皇上看看,以便早早地發到下面去。”
季昀松拱手行禮,“大人慢走。”
孫明仁擺擺手,大步走到門口,又忽然停了下來,“聽說你要開暖房宴,算我一個,我必須見見令正,真乃奇女子也。”
“啊?”季昀松吓了一跳,他在翰林院沒幾個朋友,柳晔給他外祖母守孝去了,他只請了楊道文一個人吶。
“怎麽?”孫明仁還在等他的回複呢。
季昀松忙道:“就定在明日,大人肯來,下官定當掃榻以待。”
孫明仁滿意地點點頭,“多準備點兒好酒好肉。”
季昀松道:“一定一定。”
季昀松忐忐忑忑地回到了編檢廳。
楊道文問道:“怎麽,挨批了?”
季昀松搖頭,壓低聲音說道:“孫大人也吃暖房宴。”
楊道文一樂,“那不是好事嗎,你愁什麽。”
季昀松道:“不然還是去飯莊吧,我家簡陋,招待不起你們兩尊大佛。”
楊道文在他肩膀重重一拍,“看你這點兒出息,誰還真在乎那一口吃的怎地?”
季昀松讪讪,“內子不是沒見過世面嘛。”
楊道文嗤笑一聲,“得了吧你,冊子都編出來了,那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嗎?”他揚了揚下颌,“你瞅瞅,多少人都羨慕嫉妒恨吶。”
季春景正看着他們,聞言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
楊道文更來勁了,“不是說人家不守婦道嗎,人家心有百姓,守的是天下大道,至善至美,怎麽着!”
“好了,說這些沒什麽意思。”季昀松讓小果子把堆在前面的史料搬過來,“幹活兒吧。”
楊道文道:“你就是面。”
季昀松微微一笑,“我不像你,有個好爹。”
……
季昀松開始忙着整理史料時,雲禧也迎來了新醫館的第一位客人。
雲禧聽到陌生的腳步聲,趕緊從小梯/子上跳下來,“原來是劉員外,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劉員外就是雲禧在雅玩齋碰到的那個劉姓老先生。
他笑着說道:“是雲大夫啊,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你。”他四下看看,“空了點兒,剛開張嗎?”
雲禧給他倒一杯涼茶,“剛開張幾天。”
劉員外道:“難怪了,我家就在附近,一直沒聽說這裏有家醫館。”
原來如此,這是誤打誤撞找過來的。
雲禧忙了半天,口早就渴了,也喝了口茶,“我是外地人,沒什麽人脈,也就沒舉辦任何儀式。”
劉員外“哦”了一聲,猶豫片刻,到底說到了正題,“雲大夫擅長哪一科呀。”
一般人都會留意附近的醫院,哪個醫院好,哪個醫院不好,以便不時之需。
雲禧道:“一般的都行。劉員外若是風濕犯了,我這有上好的膏藥,您可以試試。”
劉員外坐直了身子,“有現成的嗎?”
雲禧從抽屜裏取出兩張她在現代時做的膏藥,推到劉員外面前,“當然。”
劉員外聞了聞,“确實不錯。”他貼過的膏藥極多,對其散發的味道很有心得,一聞就知道好不好。
雲禧道:“配合着針灸療效更好。”
“這……”劉員外似乎有所心動,但礙着雲禧的女子身份,不敢答應。
雲禧不再多說了,她是大夫,不是搞推銷的,說多了反而不美。
劉員外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說道:“不然,先治一治?”
雲禧道:“可以,您這邊請。”她指着放在身後的單人床說道。
“老爺。”劉員外帶來的長随叫了一聲。
劉員外看他一眼,起身走過去,脫掉了鞋子。
那長随便不再說了,趕緊過去幫劉員外把褲腿卷了起來。
雲禧帶上一副絲綢做的手套,倒一點高度白酒在棉花上,将劉員外的血海、梁丘、陽陵泉、陰谷等穴擦拭一遍,取六根毫針一一刺入……
她想試試內力在風濕病中能不能起到更好的作用,所以才提了一嘴。
劉員外覺得雲禧手法麻利,認穴精準——幾個穴位都沒出血,也沒怎麽疼——他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雲禧按照氣血巡行的順序搓攆毫針,并度入內力……
劉員外很快就感到了不同,除酸麻脹痛之外,他隐隐感覺到了一絲熱氣流轉起來,非常舒服。
當雲禧拔掉毫針時,穿鞋下地時,他覺得整條腿都輕松了許多。
劉員外驚喜地說道:“雲大夫這一手不俗啊!”
雲禧擦擦額頭上的薄汗,“劉員外過獎了。”
劉員外道:“難怪董嘉榮說你醫術更高超,果然如此,心服口服,哈哈哈……”他爽朗地笑了起來。
雲禧笑了笑,去盆裏淨了手,并解釋了為何洗手。
劉員外更加高看她一眼,直到上了馬車還在誇獎雲禧的專業。
他對長随說道:“這一趟算是來對了,過幾日老大媳婦就要生了,請個女醫在家裏坐鎮老夫就放心了。”
長随賠笑道:“小人還以為雲大夫是個騙子呢,還是老爺看人看得準。”
……
雲禧準備去後院看看豆豆有沒有睡醒,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有人喊道:“雲大夫在嗎?”
雲禧回頭,見一個十三四的小丫頭正怯怯地扒着門邊。
“我就是。”雲禧往回走,“你有什麽事?”
小丫頭快步跑到雲禧跟前,一鼓作氣地說道:“聽說雲大夫給人治好了那裏,我家主子也想買藥。”
雲禧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來了,這小丫頭應該跟那個帷帽女來自同一個府邸。
她說道:“讓你家主子來一趟,我才好對症下藥。”
小丫頭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我家主子出不來的,雲大夫就把藥賣了奴婢吧。”
她二話不說,跪下就磕頭,生怕雲禧不給她藥。
雲禧明白,出不了府門的女人一般都是小妾,這小丫頭吓成這樣,如果不給她,回去只怕又要挨頓打。
她把小丫頭扶起來,“罷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回答好了,我就開給你。”
兩個女人共用一個男人,病狀也差不多。
雲禧問問病人的情況,開了藥,送走了小丫頭。
她在門口站了站,把剛收到的兩筆銀子丢到空間裏,心道,從這一刻起,枯榮堂真的打開局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