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肖善也曾經猜測過, 到底想要謀害廖雲洲的人是誰,他在廖家的時候也偷偷的觀察過在廖雲洲身邊的人都有誰。
肖善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自己在接近廖雲洲的時候,那個孩子似乎放棄了抵抗任由自己一點點的沉落到水底的時候,從內到外的絕望。
在廖家, 廖雲洲雖然已經很努力的讓自己學會去适應這個家庭, 但是到底是失望了。
肖善也偷偷的觀察了廖雲洲在這個廖家的處境, 的确廖修平和他的妻子對孩子們并不是特別的在意,但是卻也沒有做出特地打壓某個孩子的行為。
廖修平對廖雲洲的失望和放任或許會讓廖雲洲難過, 可是絕對不會想要死亡,在他的差點死亡之中, 肖善隐隐約約察覺到了另外的存在 。
然後何祥文進入了他視線。
在大夏天的時候一般人不會希望穿的一生黑讓自己不舒适,可是當時他清楚的記得對方是穿着一身黑色,但是如果将那黑色的衣服當成男性西裝的話, 就能夠理解了。
肖善之後的幾次接觸,都有明顯的察覺到何祥文的某些不為人知的心思。
“是他嗎?”肖善直截了當的問道。
“是。”廖修齊回答道。
廖修齊開着車,兩個人正在前往廖家。
“何祥文在主家的時間有将近十年, 做了三年的實習管家之後才正式成為廖家的管家, 當時老管家退位,何祥文到現在為止一直都做的不錯, 作為整個家庭的管家, 雲洲的事情他負責的很多。”
也就是說,廖雲洲實際上是由何祥文撫養長大的。
而何祥文一直都很愛慕着廖家的長女,廖玉橋。
廖玉橋是在大學的時候真正的開始覺醒要掌權的意識,而也就是從那時候何祥文就一直代替着家長的職位在教育廖雲洲。
“因為何祥文想要幫助廖玉橋,而廖玉橋打壓她的兩個弟弟,所以何祥文會在各方各面的打壓雲洲嗎?”
Advertisement
讓一個人喪失鬥志其實并沒有那麽艱難,在廖雲洲還沒有成長成一個能夠控制自己情緒的人的時候, 何祥文就一直在他的身邊,或許是告訴他他不行,或許是告訴他他很差,時時刻刻的都在廖雲洲的耳邊說着喪氣的話,讓廖雲洲懷疑自己,否定自己。
而在那時候,對廖雲洲來說何祥文唯一能依靠的人。
“何祥文是什麽樣的想法,你我都是不能理解的,而何祥文是如何對待雲洲的,知道的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廖修齊嚴肅的說道。
“如果是這樣我就能夠理解雲洲為什麽要隐瞞這件事了。”不管是因為什麽,這個人在自己的身邊陪伴了最長的時間,比父親還要親密,在這種時候一般人是無法做出準确的判斷的。
從頭到尾這件事情都沒有多少水花,甚至還有相當多的人不知道廖雲洲曾經被推到水裏,這一切都是何祥文有意在控制着,一個宅邸的管家,他的權利比他們想象的要多。
“廖玉橋她,知道這件事嗎?”肖善鬼使神差的問道,作為廖雲洲的姐姐,或許放任何祥文去欺負廖雲洲,但是她也能夠允許廖雲洲因此而死去嗎?
“這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廖修齊并不會去揣測任何一個惡意,他清楚的明白任何的惡意都是來的毫無預兆的。
鎖定何祥文是查詢了家庭的監控,并且利用職位查詢了不少商業店鋪的監控,一層一層排查下來足夠将當天和何祥文和廖雲洲出行的路程詳細的描繪出來了。
當時的何祥文扔下了廖雲洲直接回去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
“沒有證據。”廖修齊皺眉,“在當時的地方并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想将他送入監獄很困難。”
而且廖雲洲恐怕不會出來作證,即便是再怎麽被欺負,何祥文都是陪伴廖雲洲成長過程中唯一的人。
“但是并不是沒有辦法懲罰他。”車輛停了下來,在前方是紅燈,廖修齊的語氣中透出了滿滿的危險,“肖善,你要知道,讓一個人消失在這個城市裏多的是辦法。”
“……”肖善緩緩瞪圓了眼睛,回頭滿臉的震驚,“啥?”
他在說什麽?什麽消失不消失的?
“善善,這個社會并沒有那麽和平,想要一個人死去手段太多了。”廖修齊微微勾起嘴角,“就連何祥文這樣的人都能肆無忌憚的要雲洲的命,那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肖善瞪圓了眼睛:“你不要這樣,我還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不想看到這個世界上髒污黑暗的一面,請讓我做一個無知的小市民。”
綠燈亮起,車輛再次通行,而廖修齊則是露出了一個淺顯的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的笑容。
“那麽換一個思路,讓他失去工作,背上外債,然後再逐出這個城市如何?”廖修齊提議道,“這相比較要謀害一條人命來說已經是很輕微的處罰了。”
“啊……恩,這個,我覺得還可以吧。”肖善有些難受的揉了揉發絲,“而且如果可以比起讓我來做主,我倒是希望是你的大哥來做主。”
“為什麽?”廖修齊明顯有些好奇。
“這件事情并不是誰來做都是最好的,對雲洲來說即便是不親昵,大哥都是他的父親,來自于父母的袒護和外人的幫忙是完全不一樣的兩件事。”
雖然肖善打算在适當的時機将抱錯的事情說出去,他也希望至少廖雲洲不會對這個家庭完全失望。
“我知道了。”廖修齊說着突然撥通了一個電話,肖善一開始沒注意,然而聽着聽着就覺得好像不太對。
廖修齊一共打了個幾個電話,分別是給廖修平和他的妻子,以及廖雲洲學校的教導主任,并且讓他的秘書去學校接廖雲洲。
“老板?”肖善迷惘的問道,“你為什麽把人都聚集起來了? ”
難道還要三堂會審嗎?
“就如你所說的,這件事需要有人來表态,既然要做,那就做的敞亮。”廖修齊對肖善想要做的事情予以支持,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全部都按照你的意願來。”
“啊不是,我和廖家沒什麽關系,不要按照我的意願來啊,我誰啊?”肖善簡直就是受寵若驚,他一個外人在這件事情裏面瞎摻合真的不會讓人惱羞成怒嗎?這件事肖善怎麽想自己都應該在一旁做個透明人看着就好了。
“從頭到尾真正關心這件事,關心雲洲的人是你。”廖修齊不經意的看向在副駕駛的少年,在所有人都不願意去深究的時候,真正時時刻刻都在挂記着廖雲洲的人 ,是他,“沒有人會比你更有資格去主導這一場事件的結局。”
肖善默默的聽着,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些臉紅。
總覺得廖修齊的話過分的好聽,尤其在最後一句的時候,低沉的聲音仿佛是貼在耳邊,肖善頓時覺得萬分的不好意思。
可是仔細想想又不知道自己到底不好意思些什麽東西。
——
廖修平在接到廖修齊的電話的時候,皺起眉頭,手上的工作瞬間就變得難以繼續。
廖修齊是他的三弟,他們之間本該是兄弟情誼,祖輩留下修字輩,而平則寓意家庭和睦平安。
而廖修齊從小卻是個過分聰慧的孩子,當時他們祖輩都被廖修齊的天賦所吸引,更多的把培育的目标放在了廖修齊身上。
對這個弟弟他的感情複雜,但是到底是兄弟血緣他更多的是盡量躲避,相互不往來,而顯然廖修齊也很是聰慧,和他劃開了關系。
實際上,在廖修齊結婚之前,廖修齊回來的機會屈指可數。
可是自從有了肖善,廖修齊回家的次數越發的多,而終于在今天提出了讓他們疑惑的要求。
“今天的工作怎麽樣?能按時下班嗎?”廖修平揉了揉眉間,問了自己的秘書。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廖修平很少見的準時下班,焦急的就開始往回趕。
回到家的時候,聽到了管家的回答後去了廚房,看到了自己那個從來都不會踏進廚房的弟弟現在居然在廚房內,正在和他的新婚愛人聊些什麽。
雖然他聽不出來他們此時到底說了些什麽,但是自己的弟弟對他的愛人的愛意已經表現的很清楚了。
廖修齊并不是一個多話的性格,他的性格沉悶低調,一旦開口往往都是有必要之事絕對不會多說一句廢話,為人陰沉卻十分懂得看透他人的內心,非常容易的窺破他人內心黑暗之處。
但是現在的廖修齊看上去就像是主動放棄了他觀察他人的技能,一直在肖善的旁邊,嘴角的笑意沒有片刻消散。
和曾經的陰沉有很大的區別,他現在看上去整個人的精神氣都好了幾倍,如同被陽光照耀過後的花朵,過分豔麗了。
所有人都知道廖修齊的樣貌出色,但是因為他沉悶孤僻的性格倒是讓人忽略了他的外貌,而現在看來,他似乎是在刻意的展現自己的樣貌,就像是孔雀在自己喜歡的對象面前開屏來吸引注意力一樣,時時刻刻的都在表現自己。
戀愛會讓人有這麽大的區別嗎?
自己和妻子結婚這麽多年,大女兒都和廖修齊相差不多,卻并沒有感受過這樣有極大變化的愛情是什麽模樣。
“修平。”突然一身輕聲從旁邊傳來,廖修平的妻子朱華站在他的身側,擔憂的目光看向在廚房中的兩個人,“修齊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有事情要和我們說要我一定也要到場,是……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知道。”廖修平回應道。
“我好擔心啊,修齊平時不會找我們的。”朱華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慌張和擔憂,她的瞳孔中流露出的全都是慌張。
朱華是一個典型的被家裏人嬌養的大小姐,他們是商業聯姻,自己的事業也得到了不少來自于朱華家族的助力,所以他尊重妻子,卻未必能日久生情。
朱華是一個無趣的女人,說好聽一點是大小姐氣質,說難聽點就是放不開,做什麽都端着,卻又懦弱的無力,幫不了他也滿足不了他。
就比如現在,他很清楚朱華是很恐懼廖修齊的,明明廖修齊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過任何讓她恐懼的事情,可她的對廖修齊的恐懼就好像如影随形,什麽時候都是這樣一副不知所謂的模樣。
朱華膽子小,什麽話也都不敢說,所以即便是知道了廖修平出軌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果放肆的小三主動找來,她所能夠做的也僅僅只是花錢了事,其他什麽都做不來,沒有半點魄力可言。
所以廖修平怎麽都不理解到底是什麽事情還非要這個沒用的女人來參加。
這個弟弟,越發的讓人理解不了了。
——
肖善揉揉眉間,他真的是,一點都無法理解到底在廖修齊的眼中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明明是人命關天的事情,這廖修齊一旦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要吃。
“吃吃吃,這個時候了你怎麽就只知道要吃?”肖善真的覺得愁得不行。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早上勉強吃了點,中午吃不下,晚上難道還不能讓我親親親愛的給我做一頓飯吃個飽嗎?”廖修齊覺得自己委屈極了,“而且我總覺得今天晚上想要吃到好吃的飯很困難,不如先暫時吃點墊墊肚子。”
“好吃的東西你一個都不愛,非要天天揪着我做這些家常便飯!”肖善真的是覺得萬分無奈,這廖修齊到底是個什麽毛病。
“這證明我只愛我愛人,對其他人做的東西都不屑一顧啊,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會餓死的。”廖修齊一邊蹭一邊撒嬌。
“那你沒有我之前都是怎麽活的?”肖善眯起眼睛問道。
“你讓人享受過了山珍海味然後再讓人回去吃清粥小菜,那不是太殘忍了嗎?”廖修齊小家子氣的一只手抓住了肖善的衣角,一只手裝模作樣的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肖善一見到廖修齊這一副戲精的樣子真的是一個腦袋兩個大,“你說你這個性格以前你爸媽都是怎麽忍下來的?”
“啊?”廖修齊想了想,“大概就是随便忍忍?”
“……這可真是夠随便的。”
肖善妥協了,他張開了雙手:“給老板的大廚,穿上戰衣。”
廖修齊先是一愣,突然就笑了,立刻去拿了圍裙給肖善圍上。
“戰神戰神,戰無不勝。”廖修齊繞在肖善的旁邊,“戰神,今天我們吃什麽?”
肖善半點眼神都沒有給廖修齊,雖然他知道不理會老板的話不太好,但是廖修齊的性格真的和肖良一模一樣,總是喜歡說一些毫無意義的廢話,讓人不知道如何回答。
最有意思的是也和肖善一樣,即便是不回答對方也不會在意,而他的目的僅僅只是和他說話罷了。
雖然不理他,但是在切菜的時候順手将切的很好看看起來很美味的生菜順手就放進廖修齊的嘴裏,能讓他安靜那麽幾秒,而這幾秒過後廖修齊總是會比幾秒前要更開心。
肖善長長的嘆了口氣,其實廖修齊,真的很和善,很容易開心,也很容易安靜。
只會在很偶爾的時候,突然察覺到這個人并不是和普通人一樣,他比其他人要有手段,要更心狠,也要更明澈。
“好吃嗎?”肖善問的是剛剛那口生菜。
“我覺得應該是不好吃的,但是吃下去又覺得還可以,味道很清新,難道是因為是你做的所以我才會覺得這麽好吃嗎?”
肖善看着廖修齊又開始張開嘴說胡話,犯了個白眼,反正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就總是這樣,真是讓人看不出來是個霸道總裁。
這家夥真的是把霸道總裁的臉給丢盡了。
畢竟是要做飯的,總不能只做兩個人的飯,廚房內有十分充足的食材,這一次一家幾口人的飯菜肖善全部都要做出來。
這對肖善來說并不是難事。
這一頓飯,是廖修平一家五口,和廖修齊和自己的,區區七個人的飯菜,肖善一個人就手到擒來,甚至推開了在一旁企圖幫忙的廖修齊,卻實際上是怕對方不僅是沒幫忙最後還給他幫倒忙了。
廖雲洲回來的時候,肖善看到了。
少年穿着雪白的校服,安靜的站在空曠的樓道邊緣。
肖善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想要去拍拍廖雲洲的肩膀,然而他在洗菜的時候沾濕的手指卻并不适合去觸碰廖雲洲整潔漂亮的發絲。
他收了回去,對他說了聲歡迎回來,轉身繼續回到廚房奮鬥。
廖雲洲的目光定格在了肖善的手上,眼前的人其實并不高大,但是只要站在身邊,只要被他觸碰,就會有安全感。
其實,廖雲洲是希望那只手落在他的頭頂的,不管是不是沾染着水也好,還是沾染着泥也好。
當廖玉橋看到今天端菜出來的人居然是廖修齊的時候眼珠子都瞪大了,立刻指着旁邊的傭人的鼻子:“你們這些人長着眼睛都是幹什麽吃的,難道不知道主動去做事嗎?居然讓小叔叔端盤子,你們飯碗是不想要了嗎?”
“玉橋。”廖修齊直接打斷了廖玉橋的話,“這些都是你小嬸嬸做的,你小嬸嬸做飯,我來端盤,有什麽不對嗎?”
廖玉橋哽住,一提到這個小嬸嬸她滿心滿意的都是厭惡,他如同神明一樣的小叔叔為什麽會偏偏看上這樣一個凡人,這一定是中了什麽詛咒吧 。
她十分相信未來小叔叔一定能看清那個叫做肖善的惡心的男人的真面目。
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旁邊不敢吭聲的傭人,目光突然對上了何祥文 。
何祥文依舊是看着她,只要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就會看她。
廖玉橋冷哼一聲,顯然對這個人絲毫不在乎,本身她就不感興趣,只不過是還小的時候對這個看起來有點小帥的男人有點興趣罷了。
這一頓飯所有人都吃的很安靜,每次一到了這種家庭場合廖修齊就立刻變成悶葫蘆半個屁都放不出一個,整個架子端的老高了,只知道他吃飯優雅基本不看身邊的人,但是只要認真看就會發現他吃飯的速度……極快。
肖善低着頭,不斷的往廖修齊的碗裏夾菜,否則他夾菜的速度太頻繁會讓人覺得奇怪,肖善實在是覺得這麽整個人端着還這麽快的吃飯的模樣怎麽看都很奇怪。
好在所有人今天似乎都有那麽點心事,對周圍的人都頗有點愛答不理的模樣。
肖善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看向廖雲洲,廖雲洲依舊和以往一樣,對周圍并沒有特別的反應,他安靜的低着頭,正襟危坐,姿态和禮儀依舊挑不出一絲毛病。
“到底什麽事?”廖修平終于吃過飯後在客廳終于忍不住了,明明說讓他們回來,結果就是吃頓飯?
況且這頓飯的味道還很一般,難道是要等着他們誇獎不成?
自己的弟弟怎麽可能會這麽幼稚?不可能的!
廖修齊突然擡眼看了一眼何祥文:“倒茶。”
何祥文行禮後轉身去端茶水。
在所有人等待廖修齊開口的時候,他終于給了衆人反應,他微微挑眉:“善善做的食物,可不是誰都能吃得起的。”
廖修平:“……”
肖善當場哽住,立刻強行解釋:“不,不是,不是這個意思,額……那個。”
好尴尬,他強行解釋不出來。
此時何祥文帶着個人給所有人都上了一杯茶,緩解了氣氛。
廖修齊伸手端起茶杯,稍微晃了晃,看着裏面的茶葉,緩緩開口:“與其讓我來說,不如你自己說吧。”
“什麽?”廖修平明顯不太明白。
然而廖修齊的眼神一直看着茶杯,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麽,看向了何祥文。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何祥文的身上的時候,何祥文的臉一寸一寸的白了。
何祥文低下了頭,白色手套的雙手已經不自覺地相互交錯握緊,他半閉着雙眼,似乎是不想讓別人看透他現在的心情。
與此同時,肖善立刻去注意了廖雲洲的表情,在他的預想之中,可能廖雲洲會有很大的反應,可實際上什麽都沒有,波瀾不驚。
但是他的平靜,反而讓肖善明白,他必然是被觸動了,越是強烈的情感波動,就越是會用這般平靜的姿态去掩飾。
“這是什麽意思?”廖修平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修齊,有什麽事情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 ,你我都很忙,不要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肖善心中咯噔一聲,廖修平這一句無關緊要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廖修齊一直慵懶的半眯的雙眼終于睜開了,他擡起雙眸,漆黑的瞳孔中倒影出此時萬分緊張的何祥文,緩緩的說出了一句話。
“大哥的管家,何祥文,殺死大哥的小兒子廖雲洲,未遂。”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讓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
朱華滿心滿眼都是擔憂,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何祥文,又看了一眼廖雲洲,然而此時的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麽,将所有的意識都投放到了自己的丈夫身上。
廖修平的眉頭鎖緊:“什麽時候的事?”
廖修平看的是廖雲洲,似乎是不滿為什麽這件事他都沒有給任何人說,還要丢臉丢到廖修齊那裏去。
然而就在此時,肖善突然站起身來擋在了廖雲洲和廖修平的中間。
肖善的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而廖玉橋更是生氣,想也沒想就要開口斥責,卻突然渾身一冷,廖修齊的目光隐含着警告和威嚴,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你一個剛入門的外人,還想插手我們的家事不成?”廖修平冷冷的開口。
“我是廖雲洲的親人。”肖善當着所有人的面,還是廖修齊的妻子,他和廖修齊一起叫大哥并沒有不妥之處。
廖修平眯起眼睛,已經有些不悅:“你以為結了婚就能成為我們的家人?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廖修齊眉頭一皺,剛想說點什麽,卻見到肖善面對廖修平的不悅絲毫沒有退讓之色,于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然而他坐在肖善是身後,滿是對肖善行為的放任,有心人也會明白這是在對肖善的維護。
肖善直直的對上了廖修平的眼睛:“我當時救了他,我親眼看着和他同行的人的轉身離開,我下水将他從水裏救上來,我想要聯系你被你的秘書擋住,最後我聯系了廖修齊。”
廖修平一直都很疑惑廖修齊為什麽會突然找一個名不經傳的人物結婚,總不可能是大街上随便拉來的,現在有了解釋。
廖修平死死的凝視着肖善,并沒有從他的表情中找到破綻。
“所以你現在就有理由擋在我們父子中間?”
“現在真正應該被問責的,絕對不是廖雲洲,而是何祥文。”
事發突然,肖善不能确定現在的廖雲洲是不是适合說這件事。
或許他有點自作主張,可是他絕對不能允許這樣一個人時時刻刻的都呆在廖雲洲的身邊,這麽做也是在為了未來肖良能回到這裏掃清障礙。
廖修平雖然神色冷峻,可實際上他也知道,他動不了肖善,自己的那個天才弟弟此時還坐在不遠處,不動聲色的,就像是只要他露出喉嚨就會立刻咬過來的野獸。
廖修平最終将目光放在了何祥文身上:“你自己說。”
何祥文蒼白着臉色,然而在此時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向廖玉橋任何一眼。
“沒有什麽好說的,的确我這麽做了。”何祥文清楚的知道就算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只要廖修齊說是,那就一定是會是,況且他也不無辜。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廖修平實在是氣悶,就為了這麽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讓廖修齊直接到他們的範圍來叫嚣,真的是讓他丢盡了臉。
“我做了,除此之外,我什麽都不會說。”何祥文雙眼,用行動證明了他接下來不會再多說任何事,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往廖玉橋的方向看,身體緊繃着,看上去卻仿佛随時會傾倒一般。
廖修平的目光再次看向廖雲洲的方向,卻被肖善擋住了。
他對廖雲洲這樣的行為很是不滿,不論他有多不在乎廖雲洲,他都不能允許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他居然真的被何祥文這麽輕而易舉的期滿了,這讓他很是憤怒。
廖雲洲的一聲不吭無意是在打他的臉,這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的肖善明顯的是要糾纏到底的模樣,偏偏又背靠着廖修齊。
廖修平深深的吸了口氣,卻也依舊無法讓心中的郁結消散。
“何祥文,我用你這麽多年,沒讓你學會衷心,反而讓你學會怎麽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
何祥文睜開雙眼,想要反駁,他對廖修平并沒有任何不衷心,他只是……
然而到最後,何祥文依舊什麽話都沒有說。
肖善看着,到有些佩服起來,雖然何祥文做事過分,可對廖玉橋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忠犬。
然而……
肖善注意到廖玉橋的表情,何祥文到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你今天把你手頭的工作交接給你下級,明天就給我從這個家裏滾蛋,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廖修平平靜的說道,之後卻突然忍不住直接拿起了在手邊茶杯狠狠的摔了過去。
何祥文沒有躲閃,而那水杯直接穿過了何祥文的耳邊落在了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
四周一片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屏息靜氣,不敢有任何出頭說話的念頭。
“修齊。”廖修平不動聲色的用喘氣來平複自己的心情,神色冰冷,“這件事麻煩你專門幫我來調查了,以後這種事你只需要知會一聲,其他的事情我會解決。”
然而廖修齊輕笑一聲,語氣中隐含着諷刺:“還有下次?”
廖修平的臉色陡然變化,廖修齊幾乎是直接當場打了他的臉,嘲諷他治下不嚴,而現在例子就在眼前,他甚至都無法反駁。
“人總有看走眼的時候。”廖修平看了一眼肖善,“沒有人會免俗。”
廖修齊的神色平靜,讓人看不出喜怒來,他只是勾起嘴角淺笑道:“不勞大哥關心。”
“所有人都回去該幹什麽幹什麽,不要為這點沒用的事情全都聚在這裏,誰也不準讨論這件事。”
廖修平再次看了一眼廖雲洲,之後沒有半點多說轉身離開,似乎不想在這裏多待一刻。
一旁的朱華聽到了廖修平的語氣不好,也半點不敢吭聲,安靜的蜷縮在自己的位置上生怕廖修平的怒火會轉移到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看到廖修平走了,立刻站起身離開了客廳。
肖善一直也在注意着朱華,這個做母親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怎麽樣,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居然是觀察別人的态度,完全是将膽小怕事展現的淋漓精致。
這樣的母親,是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的。
而她的身份地位也的确是不需要保護任何人。
和肖母很不一樣。
此時有個人接近了他,肖善看過去,是那個一直都在家庭中沒什麽存在感的廖家二子,廖揚帆。
“三弟,你沒事嗎?”廖揚帆坐在了廖雲洲的面前,面露擔憂之色。
肖善看着廖揚帆,這是在這個家庭中唯一一個對廖雲洲還是有好臉色的人了,至少在這種事情之後還知道要來擔心一下。
“他能有什麽事呢?如果有事的話現在怎麽都不會好好的在這裏坐着了。”廖玉橋站在兩個人的身後,“二弟,你沒聽到爸爸說什麽嗎?不要再管這件事了。”
廖揚帆擡眼看向盛氣淩人的大姐,低頭又看自己安穩的三弟,悄悄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拍了拍廖雲洲的後背:“沒事就好。”
廖揚帆也和廖玉橋走了,而一直都低着頭的何祥文在此時終于忍不住擡起頭,看着廖玉橋毫不留戀的背影,眼底閃爍出幾分痛苦之色。
“走開,去做你的事情,不要在這裏礙事。”即便何祥文露出再多的痛苦之色,對肖善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只要會傷害到他們家雲洲的人,一律會被他視為惡人。
何祥文垂眸看向廖雲洲,他的眼睛裏面沒有任何愧疚之色,肖善用身體擋住了兩人的交流。
廖修平沒有深究這件事,他根本不需要理由,為什麽何祥文會想要廖雲洲死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探究的意義,只要何祥文從他的眼前消失就夠了。
沒人在乎真相是什麽。
“這并不是沒用的事情,雲洲,不要聽你爸爸的用詞,沒有什麽事情會比你的性命更重要。”肖善半彎下腰來,認真的眼神對上了廖雲洲此時平靜的雙眼,“很抱歉我不顧你的意願先斬後奏,但是我不能允許這樣一個不□□一直在你身邊,就算是你阻止,這件事也必須做。”
廖雲洲安靜的低着頭,一言不發。
“雲洲,今晚我會在這裏,不會讓何祥文有任何接近你的機會,防止他反撲,如果你覺得我很讨厭,我也不能走。”肖善無法想象對廖雲洲來說何祥文有多重要,而肖善做的就是替他斬斷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
廖雲洲緩慢的擡起頭,然而在肖善看清對方的表情之前被擁抱了。
被這個少年擁抱了個滿懷。
在肖善的耳邊傳來了一聲他沒有想到的話:“如果……你是我真正的哥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