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肖善說今晚不睡了, 那就是不睡了。
好不容易得到完美睡眠的廖修齊本來還想申辯一下,卻被肖善一個眼神給盯了回去,等到慫了兩秒後廖修齊也愣住了,他為什麽要怕肖善?
然而廖修齊很快就釋然了, 就算普通人生氣起來也是很可怕的正常正常。
“為什麽不睡啊?就算我不睡也沒關系我習慣熬夜了, 你總得睡吧。”廖修齊繞在肖善的身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試圖挽回局面。
“你大話都放出去了,我能不做嗎?”肖善直接扣住了廖修齊的肩膀, 十分的得寸進尺,“為了給你面子, 今天晚上我會用所有的功夫去研究茶葉糕點的做法,你從頭到尾都要試吃,晚飯沒了, 吃糕點。”
廖修齊的表情很詭異:“飯還是要吃的。”
“不吃了,做糕點!”肖善看着這昂貴的茶葉,這裏面可不興失敗品啊, 他得小心着使用, 還要先做一些可以适合的這個茶葉的糕點才行。
肖善心驚膽戰的将一片茶葉梗放入口中輕輕的咀嚼,感受着茶葉的香味。
“那至少, 甜鹹搭配可以嗎?”廖修齊試圖讨回一點人權。
“你放心, 我一次不會做的很多,我會按照比例來調整,至少不會讓你總吃到同一種味道。”肖善因為廖修齊的暗算心中滿是憤懑,伸手大膽的捏住了廖修齊的臉,“就用你這浸淫在各色美食中的舌頭來給我挑選出最好吃的一款糕點吧。”
廖修齊深深的打了個寒顫,可是……卻并不覺得糟心,甚至覺得是很少見的有趣了起來。
對肖善來說, 做飯并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可是他卻養成了想方設法都要做出好吃的食物的習慣,是為了讓肖母吃的更好,也為了讓肖良能乖乖吃飯。
所以即便是現在,肖善雖然并不喜歡一直泡在廚房,可到底還是下決心要認真去準備。
雖然說是糕點,但是肖善的家庭能允許制作的只有簡單的糕點罷了,但是運氣不錯的是為了滿足肖良吃零嘴的習慣,肖善也接觸過不少簡單易做的糕點的制作手法。
因為嘗試過的比較多,肖善雖然沒有什麽特別高明的手法,但是做出來的還是有模有樣的,至少肖良是吃的挺開心的。
肖善發覺了肖良喜歡吃的東西,基本廖修齊也不排斥,估計同是一家人喜歡吃的東西也很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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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善以為他們可能還要出門去采購點東西,然後打開了冰箱後看到裏面滿滿當當陳列的各種各樣做菜的必需品以及在一旁放的格外整齊的各種各樣的調料,肖善抽了抽嘴角。
“他們得到消息的速度可真快,這麽快東西就準備好了。”廖修齊從肖善的背後探出頭去,看着滿滿當當全都是生活氣息的冰箱和一旁的調味料,也有些恍惚。
他的房子,可從來都沒有這麽有生活氣息過。
“省事兒了。”肖善面無表情的,關上了冰箱的門。
第一場,肖善:“味道怎麽樣?”
“蠻好吃的。”廖修齊一整個都吃了下去,肖善做的很小,這麽一點點還不夠塞牙縫的。
“這個呢?”肖善是用的不同的比例去做的。
“也不錯。”廖修齊喝了口清水,有模有樣的,然後再吃了一塊兒。
“這個呢?”
肖善一次會做不同的類型,然後選擇其中味道最好的,廖修齊基本沒有說過一句難吃的話。
肖善半眯起眼睛:“吃什麽你都說好吃,你明明就很能吃吧,騙我說什麽你胃口不好經常不吃東西。”
廖修齊舔了舔手指上的碎末:“你就不能認為是你廚藝好?”
“不能。”肖善面無表情的回答,“快選一個。”
“其實如果說糕點的口味我更喜歡這個。”廖修齊指着裝肖善版馬卡龍的盤子,“甜而不膩,其中的果醬也很清新爽口。”
“但是呢?”肖善知道對方話裏有話。
“但是味道太重,會抑制住茶香,所以我推薦這幾個,你可以試試看。”
“好。”
廖修齊看着肖善再次轉身去做第二次,他坐在餐桌旁,莫名的覺得這樣的生活其實并沒有什麽不好。
第二次出鍋,肖善:“再來。”
廖修齊一個一個品嘗:“感覺味道很棒,但是最大的問題是這幾樣都是在熱的時候最好吃,考慮到涼的時候也能味道不錯,就這幾個吧。”
連續做了幾次,廖修齊不厭其煩的一個一個嘗試,等待,到了深夜整個別墅都自動切換成夜燈,卻只有廚房燈火通明。
而這會兒廖修齊也有點撐不住了,吃的多,喝得多,肚子疼,痛苦萬分,神情逐漸扭曲。
肖善的放入了茶點的一鍋出來了,廖修齊這會兒卻實在是不想再吃了。
人的胃,真的是有極限的。
“……我覺得我現在這個狀态,恐怕吃什麽都不會覺得好吃了,給不了什麽太好的建議。”廖修齊如實說道,現在看到這些糕點,他有點想吐,過猶不及,過猶不及啊!
“那去鍛煉一下吧。”肖善歪着頭對廖修齊笑道,“你家別墅這麽大,去散散步,甚至還能來個夜跑,這豈不是超級棒?”
廖修齊抽了抽嘴角:“循環利用?”
“不。”肖善拍了拍廖修齊的肩膀,“減肥養生。”
廖修齊是真的沒想過大晚上在自家院子裏繞彎,沒跑,跑不動,一肚子貨,跑步得全抖出來。
“你們要占據這麽大的地方,難道不會覺得太空曠了嗎?”肖善也吃了不少,這會兒其實也撐得慌,這時候睡覺估計會很痛苦,選擇出來走一走。
“這裏是太爺爺那一輩購置的資産,當時老一輩的傳統就是一家人都要在一起,太爺爺一直很相信算命,認為我們未來會發展的很好,所以就購買了這一快待開發的地皮,規劃了足夠多的土地。”廖修齊解釋道。
“只是沒想到現在的人其實都不願意住在一起了嗎?”肖善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時代是會逐漸發展的,現在的狀況也是能考慮到。”
廖修齊的話讓肖善想到了他的父母,那一對老人似乎對待很多事情都格外的開明,可實際上未嘗不是在緊跟時代的腳步。
“我以前并不知道有錢人是什麽樣的,但是通過你的父母,我現在确信了有錢人是什麽樣的了。”
“什麽樣?”廖修齊問道。
“開明,進步,追求,接受。”和他的家人不同,肖母父母尚在,可是卻不曾幫過肖母一星半點,對他們家來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肖母自從結婚後就已經和他們沒有關系了。
“謝謝誇獎。”
肖善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說起來你為什麽要在你家人面前那樣端着,你不難受嗎?”
“我父母都是很能想象的人,我說的太清楚,反而會不美。”在提到父母的時候廖修齊勾起了一抹惡趣味的笑容,“我什麽都不說,他們會為我腦補一大堆理由,總比我自己去想來的方便。”
肖善:“……你會遭報應的。”
“那最好快點吧,我覺得現在自己過的真的是太幸福了。”睡眠和飲食的問題得到了結局的日子真的是世界級美好。
肖善看着廖修齊,突然發現其實這個人也很容易滿足,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般擁有的多,追求的多。
“那為什麽……”肖善垂下雙眼,說道,“為什麽你的大哥對雲洲卻不怎麽好呢?”
廖修齊突然沉默了,在月光之下他的目光看向了肖善,可肖善卻看不清楚他。
廖修齊很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或許我們的家庭的确可以算得上開明,但是,肖善,這是一個以強者為尊的地方,只有真正站在這個家庭裏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肖善突然啞聲。
“是嗎?”肖善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如果是肖良出現在這個家庭的話,以肖良的學習能力和思維能力,他本身就爽朗又鬧騰的性格應該會很容易得到喜愛吧,他能夠從小在這個家庭之中建立起優勢,和家人親密,被家人寄予厚望。
而廖雲洲如果是在他的家庭,他或許辛苦了點,卻沒有太大的壓力,被他撫養長大,或許各方各面都普普通通,卻會很快樂。
這是,無解的。
因為沒有如果。
——
第二天,肖善辛辛苦苦做了一個晚上的糕點,得到了好評。
廖母吃的喜滋滋,眼中滿是喜愛,廖父雖然沒說什麽,但是看着連續就這茶水吃了幾塊的模樣,看得出來是不讨厭的。
“沒想到我們家善善還有這般本事呢,本來聽雲洲說善善做飯很好吃,我還想着會不會是這孩子太喜歡善善了所以有了濾鏡呢。”廖母笑着打趣道。
“雲洲這麽誇獎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肖善帶來的茶點中,是按照昨天看到的人數的分量做的,“這麽多出來的一份,我可以自作主張給雲洲嗎?”
“這樣啊?本來我還想偷偷扣下來自己吃的。”廖母捂着嘴笑了。
“如果廖母喜歡的話我可以再做,雖然沒有茶葉了,但是也許別的口味的茶葉也能有新鮮感。”肖善嘴上冠冕堂皇笑容可掬可內心全都是‘別同意啊別答應啊我不想再熬一次了大半夜的早上差點起不來床’。
肖善起來之後看到的是廖修齊正十分安逸的玩手游,肖善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手游,他哪裏有時間來玩游戲?
“以後帶你玩。”廖修齊算是個游戲迷,土豪又技術好,明明是個招蜂引蝶的類型卻偏偏沒個朋友,最大的理由就是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游戲中去完全不在乎游戲裏的其他事。
“不用了,我覺得我以後只會更忙。”這才相處了幾天,肖善就覺得自己忙的腳不沾地,想想未來就前途一片絕望。
見到肖善愣神,廖母笑了:“好了好了不開你玩笑了,現在這個時間雲洲應該還在上課吧,我看看,快下課了,你去給他送點糕點吧。”
肖善心中一陣感動,發現肖母真的是絕世好女人,他想什麽廖母就會讓他做什麽,簡直不要太輕松。
肖善道了謝,看了一眼依舊裝模作樣半句話不說的廖修齊,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因為有了上一次的驚豔,這一次肖善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廖雲洲上課的教室,他掐着時間,敲了門。
“請進。”
肖善推開了門,看到的就是此時正在站起身走動的廖雲洲。
家教老師在看到廖雲洲的表情之後十分麻利的把空間讓了出來,路過他的時候态度十分恭敬的微微點頭以示禮貌,肖善看到這個模樣就認為八成自己和廖修齊結婚的事情已經衆人皆知了。
“這是謝禮。”肖善将裝在精致小盤子裏的糕點放在了桌面上,“叔叔阿姨吃的時候喜歡配上點茶,如果你有喜歡的話可以讓人去泡,學習辛苦了,吃個點心放松放松。”
廖雲洲的眼神看向了肖善精心制作出來的茶點。
差點的形狀很簡單,并且形狀每一個都不太一樣,并不是由磨具做出來的,是一片葉子的形狀。
葉片的不同之處烤制的味道也不相同,貼近貼片肥厚的部位其中茶葉香氣更為濃郁,葉子尖端味道較淺,卻帶着淡淡的焦香,味道意外的很好吃。
“你不應該謝我。”然而廖雲洲并沒有和肖善所想的那般拿起來品嘗,而是從糕點上收回了目光,“我只是如實說了我該說的話。”
“但是你幫了我。”肖善說道。
廖雲洲搖搖頭:“哥哥,我說過,我的命是你救下來的,我只要還活着一天就要償還你對我的恩情,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遠不及哥哥為我所做過的各種各樣的事情。”
肖善卻突然抓起一只小糕點塞入了他的口中,昂貴的茶葉帶來的完全不同的醇厚香氣,和甜味相互糾纏的茶葉的微苦的味道,讓人難以忘懷的味道在口中彌散。
廖雲洲被堵住嘴,瞪圓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不管他再怎麽不受寵也是廖家的小少爺誰敢這麽沒上沒下的對他這麽做!
肖善絲毫不介意廖雲洲震驚眼神,絲毫沒有形象的伸手就狠狠揉搓了下自家親弟弟軟綿綿的狗頭,啧了一聲,這手感,和肖良真是巨大的反差。
“你也不要不接受感謝,做了好事被人感謝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和你欠不欠我人情沒有任何關聯。”肖善說着将那糕點推過去,“我做的時候本來就有你的份,只是多給了點而已,吃吧,這可是一口十萬的東西。”
肖善一想到就心疼的心尖尖都在顫抖,一想到這個價格就覺得可怕的直抽抽。
廖雲洲看着肖善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他很想笑,可是為什麽要笑,在這個場合之下适合笑嗎?需要說什麽話去回答肖善,他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話,這讓他很焦急。
“好吃嗎?”肖善突然問道。
廖雲洲愣了下,本能的點點頭。
肖善嘿嘿的笑,顯然是高興了。
“雖然我不喜歡做飯,但是被人誇獎好吃還是會開心的。”肖善點了點餐盤的旁邊,“吃吧。”
廖雲洲想了想,最後還是乖巧的吃了。
他吃的時候時刻會注意肖善的表情,只要他吃,肖善就會露出開心的神色,就像某種可愛的玩具一樣,讓人忍俊不禁。
他是喜歡肖善的,他想。
即便他有可能只是通過自己去接觸小叔叔,他也是喜歡肖善的。
但是廖雲洲卻又無法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在這個人人都充滿了目标的時代,肖善在他面前所做出的一舉一動都沒有一個準确的理由去解釋。
“你是,一個讓人看不清的人。”廖雲洲說道。
肖善挑眉:“這是說雲洲想要開始了解我了嗎?”
“我不應該去了解你,哥哥。”
肖善對廖雲洲的話很奇怪,外頭看廖雲洲低下的頭:“為什麽?”
“我需要,尊重長輩。”廖雲洲擡頭,說道,“哥哥,我現在或許要改口,叫您小嬸嬸嗎?”
肖善突然被狠狠的雷了一下,雖然早就知道按照輩分來說他不是哥哥而是小嬸嬸,可是聽到自己的弟弟這麽叫自己真的非常的難受。
肖善立刻擺手:“不要這樣,叫我哥哥好嗎?我還很年輕,實在是不想平白無故的大了一個輪。”
“這并不合禮節。”廖雲洲皺眉。
肖善大咧咧的笑,完全不在意這點小事:“在我這裏需要的不是禮節,我又不是你們恪守禮節的家庭成長的,我更希望聽到的是雲洲能朝氣滿滿的叫我哥哥。”
廖雲洲有短暫的遲疑,最後卻是很罕見的彎了彎嘴角:“那麽,私下裏吧。”
肖善心口莫名的一動。
他不知道廖雲洲這句話,對方明不明白這代表着什麽意思。
在之前他說再也不想見到他,可現在卻會說私下裏,這不是明擺着他們還會有下次,下下次的見面嗎?
他打破了他之前的要求,現在已經不排斥和他見面了。
這孩子,明明就是一副柔軟的模樣偏偏裝的這麽死板,肖善又忍不住狠狠揉搓自家親弟弟的狗頭,他們家的血脈,有幾個不善良的?
當初爸爸給他們取的名字,如今也深深的刻在他們的骨血之中。
——
肖善回到高層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癱。
他知道工作很累,卻沒想到會這麽疲憊,又要加班又要工作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全天無休,肖善現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床……哦不他的大號雙人床上好好的休息個夠。
在廖修齊的家裏肖善有史以來第一次享受到了一個人獨占一張雙人床的快樂,雖然他基本都只是在床上睡成死豬基本沒有好好感受過。
回到這裏後将自己的腦袋整個埋入柔柔軟軟的枕頭裏這種感覺簡直美妙到爆炸。
他算是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希望有一張好的床呢,他承認,一張好的床感覺真的是太完美了。
然後肖善突然睜開了眼睛。
極其不情願的坐起身。
他還沒做晚飯。
他還要哄那超大號的弟弟睡覺。
他還不能休息。
哭了。
肖善忍不住趴在了床上哀哀戚戚。
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他可以勉強睡上二十分鐘。
這點時間,夠了,稍微恢複一點體力和精力再去照顧那要了老命的大弟弟。
肖善一整天在廖家都端着,再加上為了準備糕點熬夜,這會兒是真的撐不住了。
眼睛一閉一睜,看了一眼手機,肖善猝然從床上一躍而起。
好家夥,咪了個眼睛,兩個小時就沒了,這時間是被二哈啃了嗎過的這麽快。
肖善匆匆忙忙的就穿上拖鞋開門要去準備晚餐,然而肖善的眼前卻突然出現了極其神奇的一幕。
很多穿着雪白雪白的廚師服,正在那已經被容易打理的透明材質的玻璃包圍起來的廚房內忙碌,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看着正規,連做菜的時候走路的姿勢都無比潇灑。
肖善覺得自己大概是眼瞎了,他難道現在其實是在做夢,看到的全都是做飯小精靈不成?
這夢也太美好了吧。
“醒了?”突然從旁邊傳來了聲音,肖善猛然回頭,看到的是此時坐在廚房邊緣的餐桌上,在桌面上點燃着十分有氛圍感的蠟燭,一副像是在高級西餐廳的模樣,卻穿着深色的雪紡睡衣,腳上還踏着拖鞋男人。
肖善:這是現實,我絕對不會做夢夢到這個人。
“愣着幹什麽,來坐下。”
肖善鬼使神差的順着對方的邀請坐在了廖修齊的對面,整個廳堂的氛圍十分的安靜。
肖善不自在起來,卻見到廖修齊對着在不遠處的陰暗角落點了個頭,肖善被吓出一身冷汗,猛然回頭以為廖修齊見鬼,卻終于看清了隐藏在黑暗角落裏的黑色侍者西裝的男人正在恭敬的朝着他們鞠躬。
肖善:???
“這兩天辛苦你了,今天晚上好好享受吧。”在廖修齊的話音落下之後,在他們的面前被放下了一道濃湯,肖善眨了眨眼睛,他沒聽清楚那侍者在上菜之後說的那道菜名是什麽。
突然間,肖善開始緊張。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他當然知道西餐是需要非常多的禮儀的,按照西餐的方式吃一頓晚宴,在肖善的認知之中可是比運動兩小時還要困難。
更何況他什麽都不懂。
一時之間肖善不經意的表露出幾分為難。
然而那侍者卻很快的離開,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之內,廖修齊淡笑着看向廚房:“廚房的材質是特質的,相互之間只能看到人影卻看不到細節,你就算是用手抓着吃,都沒人會知道的。”
肖善一愣,支吾着:“我沒有吃過西餐。”
這不是欺負人嗎?
“以後你沒吃過的東西,我可以都帶你去嘗試一下。”廖修齊輕笑着,“今天這一頓飯,除了我之外誰也不會看到,不需要任何禮儀,只是讓你嘗試一下不同風格的美食。”
“然後以後好做給你吃嗎?”肖善懷疑的眼神上下掃視,總覺得這個人百分百不安好心。
廖修齊被肖善生動的表情逗笑了,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現在只是希望你能吃的開心。”
肖善皺眉,懷疑之心有增不減。
廖修齊一挑眉:“反正就算你吃了你也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肖善手中的勺子狠狠的撞在了桌子上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廖修齊哽了一下沒敢繼續說話。
肖善氣鼓鼓的低頭舀了濃湯送入口中,獨特的和中餐完全不相同的香味和口感竄入口腔之中,肖善的眼睛陡然一亮。
不管是中餐還是西餐,各有各好吃的地方,肖善第一次吃西餐,原本以為會難以接受,卻意外的發現每一樣都獨特的好吃。
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展現出了最美好的味道,即便是流程繁瑣,可肖善全程沒有在任何人的注視之下,不需要顧及禮儀。
對,完全沒有人。
至于廖修齊。
他被肖善指指點點之後被迫坐在了和肖善背對背的另外一張桌子上,燭光被分成了兩份,兩個人背對背,雖然很奇怪,卻獨特的新奇。
連廖修齊都忍不住為肖善的腦回路鼓掌,浪漫的第N種方式成功的被肖善以不好意思之名創造出來了。
而同樣的,肖善也沒看到廖修齊基本沒動過多少的餐盤。
廖修齊并不喜歡吃東西,或者說,不喜歡吃除了肖善做的食物之外的東西。
和肖善在一起的這兩天,已經是他十多年來吃的最多的。
這些食物,處處透着精致,鮮美的有,調味料的也有,但是他卻始終都無法在其中吃出自己一直所追求的味道。
而他連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在追求的什麽。
“這一道就是主菜嗎?這個是肉,這個好像是魚肉吧,我嘗嘗。”在廖修齊背後的肖善似乎很感興趣,他不太會用刀叉,吃一塊要磨很久,但是每一塊送入口中他都會發出由衷的贊嘆,“這塊肉,吃起來好像再吃橘子,有嚼勁又送入口中汁水爆開,我的天,明明感覺這樣會很油膩,可別說是油膩了,我只感覺到嫩,這也太棒了吧。”
廖修齊聽着肖善驚喜的聲音,看着眼前早就已經失去了食欲的西冷,莫名其妙的多吃了幾口。
“這是魚嗎?這是什麽魚肉?”
“好家夥,飯後甜點,這麽清爽,我感覺剛剛在口中的食物的味道還舍不得忘記呢,又給我味蕾沖擊。”
“這是冰淇淋,味道好棒,就只有這麽一點嗎?我還想再要一些。”
肖善的聲音很是活躍,明明看不到人廖修齊卻仿佛能夠感受到那人此時就在他的眼前,展露出各種各樣完全不同的有趣表情。
廖修齊無法形容出自己現在的感覺,但是……很舒暢。
雖然是不喜歡的食物,卻因為肖善的稱贊,而多吃了不少。
廚師在将食物拿回去的時候,看到明顯比平時要多吃了很多的量,一個一個眼中都很興奮,猜想是不是今天做的比平日裏要好吃。
飯後廚師打掃完全部離開,肖善癱在柔軟的沙發上,舒适的幾乎要陷進去,平時的時候沒好好感受,現在想象這廖修齊是真的會享受,這沙發的舒适度,啧啧啧。
不過……
“你平時不是不喜歡家裏有人嗎?”肖善偏過頭問道。
“我會在某個時間段突然有胃口,這段時間就會叫人來。”廖修齊的食欲來的十分不确定,很多時候很有可能東西好了卻不想再吃。
“不過也虧你不怎麽吃東西還能保持身材不錯啊。”肖善挑眉說道,然後突然笑了,“但是是在瘦子中的不錯,在真正健壯的人身邊這小弱雞身材簡直不能看。”
“我又不需要和他們打架。”廖修齊可不喜歡自己被看低了,立刻上前反駁,“要論技巧我不一定比那些一味只鍛煉肌肉實際上不堪一擊的人差。”
“你是說你很會打架?”肖善挑眉,看不出來,這人看上去就像是帶着個金絲邊眼睛偷偷的茍在人後做黑暗幕後大boss的類型。
“是。”然而在肖善看不到的地方廖修齊諷刺的表情轉瞬即逝,“總是要會一點的。”
“這樣啊。”肖善不是很感興趣,“打架,我也會。”
“哦?”廖修齊似乎很感興趣,“你打得過誰?”
“止步于高中生。”肖善說着說着嘶了一聲,“現在的高中生啊一個一個發育的個子賊高可是一拳就倒,不如那些胖的,一腳踹過去直接反彈到自己身上。”
“你聽起來很有經驗?”可他看起來不像是會主動挑事兒的人啊。
肖善回過頭,呲牙笑:“打過,幫肖良打的,這孩子太優秀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被欺負了,我就得護着他。”
“要是打不過豈不是顏面掃地?”不是廖修齊不相信他,只是怎麽看肖善也不像是個會打架的。
“怎麽會打不過呢?”肖善嘿嘿的笑,“高中生都是抱團的,真的遇到個兇的跑的賊快,我可不能讓我弟弟被欺負,每次去打架我都是抱着你死我活的決心去的。”
廖修齊哭笑不得:“為了弟弟當場降智?和個高中生計較那麽多幹什麽呢。”
然而肖善卻沒有和以往一樣回話,他擡起頭,看向廖修齊:“雖然我勢單力薄,也許打不過人家,但是我不會讓人欺負我的人。”
這一瞬間,廖修齊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像是敲擊聲。
肖善接着笑着說道:“雖然我肯定比不過你請的保镖保安有什麽軍隊的身份,但是只要我在,我看到你被人欺負,不管對面的人是不是高我多少等,我都是會去碰一碰的,人就是犯賤,你不讓他慫,他就敢蹬鼻子上臉。”
肖善只是有意想要活躍下氣氛,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出真心話。
然而很久都沒有得到廖修齊的回應。
肖善感覺到有點方,他說要保護廖修齊是不是傷到人自尊心了?
偷摸着從沙發上探出半個腦袋去看坐在不遠處的廖修齊,卻突然對上了他的雙眼。
漆黑深邃,深不見底,肖善這時候看到的并不是日常二哈,而是擁有着狼的血統,最接近狼的犬類。
廖修齊閉上了雙眼,嘴角勾起笑容:“我還沒弱到讓人踩在我臉上欺負呢,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哦……”肖善眨巴眨巴眼睛,總覺得吧,好像氣氛不太對。
三秒過去。
肖善說道:“我就開個玩笑,沒覺得你會被随便欺負。”
又三秒過去。
肖善:“我玩笑開大了?”
廖修齊睜開了眼神,突然轉型:“開玩笑?你剛剛說會保護我都是騙人的嗎?你光口嗨嗎?你撩了人家的心怎麽就放手不管了?渣男!”
“……別這樣,我害怕。”這正常人和傻帽的轉變實在是太過突兀,他的心髒有點受不了。
廖修齊伸了個懶腰:“渣男,如果你想我原諒你,你就必須現在立刻馬上哄我睡覺,不然我以後都叫你渣男。”
“……你這樣挺恐怖的啊弟弟。”
“我恐怖都是因為哥哥老逗我,我可不禁逗。”廖修齊說這話的時候微微捂住臉頰,似乎是在擋住什麽。
肖善坐起身:“哄你睡覺也是個體力活,歇會兒,剛吃飽。”
好吧也不是很飽。
這西餐奇特的地方就是一頓飯吃了很久,戰線拉長反而不覺得很撐肚子了。
不過也很可能是因為少?至少肖善沒覺得多。
“好吧,那我順便給他們付個錢。”廖修齊說道。
提到錢,肖善立刻豎起了耳朵,這頓飯的錢嗎?
肖善悄咪咪的試探道:“這頓飯,多少錢啊?”
“也還好,并不是用的特別好的材料。”廖修齊說道。
“多……多少啊。”肖善總有一種這肯定很貴的感覺。
“我看看這次的賬單啊,也就十來萬吧。”
廖修齊如願以償的看到肖善一臉驚恐的表情,接着他摸了摸肚皮,一臉疼惜:“你怎麽能消化這麽快啊,讓那五萬元在我的身體裏多呆一會兒不好嗎?嗚嗚嗚嗚嗚我這兩天不要上廁所了。”
廖修齊被逗的直樂,有一種報了一箭之仇的快感。
誰讓肖善莫名其妙的就撩撥的他完全無法抑制的去思考各種各樣的事呢。
那一句話之下,廖修齊無法用語言去形容他到底得到了什麽。
但是此時心中滿滿的鼓脹,廖修齊居然有一種,幹脆就這麽過下去的,荒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