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按照廖修齊的說法, 這整座山頭并不是只有這一棟別墅,而廖家的人基本都住在這裏,廖修齊在此處也專門擁有自己一座別墅。
只是因為過度偏僻的不利于工作,所以基本都會在工作點附近購置房産。
對廖家來說就是那裏需要長期人在附近就必然會有一處房産。
肖善默不作聲, 雖然知道廖家財力雄厚, 卻沒想過這麽強大, 當初肖良回到了這個家庭被費盡心思打壓的理由他多少也能猜到了。
畢竟這樣龐大的財産,不論是誰恐怕都舍不得分割給別人。
肖善坐在副駕駛, 第一次有了身邊這個男人其實身價不菲的意識。
“三先生。”管家在知道廖修齊的車向着主宅的方向過來之後就已經在門口等候,而這個管家, 卻剛好是肖善見過面的熟人——何祥文。
年輕的管家西裝革履,嘴角帶笑,發絲一絲不茍, 站姿筆挺,和身後偌大的宛若宮殿一般的別墅很是契合,白色的手套貼在下腹部, 微微鞠躬。
廖修齊點點頭:“雲洲呢?”
“小少爺現在正在書房學習, 現在還是家教時間。”何祥文說話不緊不慢,每一個字都咬的清晰, 他嘴角帶笑, 禮節上挑不出一絲錯處。
廖修齊問道:“什麽時候下課?”
何祥文恭敬的回應道:“大概還要二十分鐘左右到下一次下課時間。”
肖善在一旁聽着,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明明是暑假,難道現在廖雲洲還在按照正常上課時間學習?
“肖先生,歡迎您的到來。”何祥文沖着肖善點點頭示意禮貌,然後對廖修齊說道:“廖三先生,老爺讓我代為傳話, 您回來了就去一趟老爺的房間。”
“好,我知道了,你去準備一些茶點,我們會在這裏等待一段時間。”廖修齊偏頭問道,“有喜歡的下午茶嗎?”
從來都沒喝過下午茶的肖善:“不用了,沒有這個習慣。”
Advertisement
“那麽肖先生,請問需要我為您搭配下午茶嗎?”何祥文問道。
“可以,麻煩你了。”
肖善看着何祥文黑色西裝的背影消失在大廳的拐角處,在周圍無人之後才放下心來打量這偌大的大廳,雖然大廳寬廣,但是四周玻璃通透,地面光可鑒人,擡頭能看到華麗的吊燈,周圍還放置着他看不懂的藝術雕塑,這裏的設計簡直符合了少女夢中的極其豪華的配置。
“這裏的陳設全部都是奶奶的興趣。”廖修齊解釋道,“每五年進行一次翻新,十年大改,因為是廖家的主廳,需要跟上時代的審美,不能太過落伍。”
肖善想了想自己的小家庭中的甚至有十幾年的家具,有将近十歲年齡的電風扇,突然之間他不知道如何去判斷當時廖雲洲第一次去他家的時候的心情和感受。
“真的,很華麗。”肖善說不出別的話,心裏不是滋味。
在真正肉眼目睹了這些不同之後,肖善才真正的明白他們之間的巨大差距已經不是用愛可以彌補的了。
出于私心,他認為兩個弟弟現在的狀态是最好的,不需要重新換回來。
可是在真正看到了這般奢華的世界後,肖善無法抑制的去想象,這些金碧輝煌的一切,都應該是肖良的,而不是廖雲洲的。
“雲洲他一直都在學習嗎?”肖善轉移話題,不希望自己多想。
“是的,雲洲這一代會比較辛苦。”廖修齊也不隐瞞,“廖家的人丁不旺,父親是獨生子,到了我這一代就只有三個孩子,二哥體弱早夭,只剩下大哥和我,我不會有後代,大哥的三個孩子都是爺爺的希望。”
肖善聽的一愣,如此龐大的家業,廖雲洲在不知不覺之中承受的壓力或許比他想象中還要多,這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
“不過雖然直系少,旁系卻很多,真的要找個孩子,其實并不難。”廖修齊微微勾起嘴角,肖善總覺得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深意。
“剛剛管家說你爺爺找你,你要不要去看看?”肖善問道。
廖修齊搖搖頭:“我帶你來,就要全程陪你到最後,放下客人一個人在這裏,很不禮貌。”
“你去吧。”肖善坐在沙發上,“只是等一會兒而已,如果能短時間處理的事情,回來一趟也不容易。”
廖修齊本身還想說什麽,最後卻沒有繼續,而是站起身:“這裏不會有人過來,你可以放輕松。”
廖修齊離開後關門的聲音傳來,肖善渾身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
他大意了。
他只是想偷偷看一下廖雲洲而已。
忘了如果是廖修齊帶過來,那就是大明大方的看了。
現在看來,也許廖雲洲說喜歡他的話都是假的也不一定,畢竟自己這個‘哥哥’對比起他的家庭實在是太過寒酸,人這麽說也許就僅僅是出于禮貌。
一想到這種可能肖善就難受。
站起身在整個會客廳繞了一圈,肖善打開了窗戶,燥熱的空氣傳來,可與此同時傳來的卻是空氣中彌漫的淡淡的花香,在窗戶外面剛剛好是花園。
此時正有兩個穿着标準的女仆裝的女性正在花園中摘取盛放的花朵。
肖善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這是什麽神奇的景象。
“今天廖三先生的精神狀态很不錯,看上去很和善。”其中一位女性說道。
“是的,很少能見到三先生精神飽滿的時候,很不容易。”
精神狀态?肖善靠在窗戶上,不明白她們說的是什麽。
然而突然之間肖善的腦海中閃過了第一次見面廖修齊的時候,明顯和現在有很大的區別,那時候的廖修齊看上去就是一副‘別惹我’‘走開’的氣勢淩然的狀态。
可這幾次見面之後完全沒有了。
是他想錯了嗎?
“肖先生。”突然何祥文的聲音出現,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無聲無息的到了他的身後,肖善一個激靈差點從窗臺上掉下去。
在下方的兩個女傭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向,立刻轉向了肖善的方向微微鞠躬。
“怎麽了?”肖善扶住窗臺,心髒砰砰跳,看了一眼何祥文的皮鞋,這鞋子怎麽半點聲音都沒有?
“小少爺的課業即将結束,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肖先生要現在去見小少爺嗎?”
廖修齊沒回來。
肖善想了想:“好。”
“請跟我來。”何祥文轉身,伸手做了下邀請的姿勢。
肖善跟在何祥文的身後,一前一後,對方的背脊筆挺,姿勢好看,在明亮的通道之內像一幅畫一樣,肖善自己都忍不住要擡頭挺胸。
何祥文很安靜,也不曾回頭看,明明沒什麽壓力感,肖善卻莫名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肖先生。”何祥文突然在一條很長的通道中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請恕我無禮,我有個問題無論如何都想詢問一下肖先生。”
肖善眉間一跳,一言不發,看着面前的人。
何祥文雙手貼腹,嘴角帶笑,眼神卻是冷的:“肖先生,您今天第一次來到廖家的主宅,想必您也能看到廖家的繁盛。”
“恩。”肖善等着對方說完。
“小少爺年紀尚小,分辨能力有限,很容易輕信他人,我們自然會多顧念着些,這您能理解嗎?”
看着何祥文的笑容,肖善隐約覺得對方是在給自己下套,卻找不到錯處,簡單回應:“恩。”
“我能知道您特地要接近小少爺的原因嗎?”
肖善眯起眼睛,對何祥文會說這句話已經有了準備,親耳聽到後的不悅感可比想象中要嚴重多了。
“這和你無關。”對自己弟弟的事情,肖善向來都是不客氣的。
何祥文一開始就故意将他定位在懷揣着某種心思接近廖雲洲的地位上,這怎麽能讓人舒服?
雖然他的确是有心的。
“肖先生請不要生氣,我們只是做好自己的基本工作,雖然我和小少爺接觸的時間不久,可對小少爺還是喜歡的。”何祥文似乎是要解釋,可這解釋之中肖善卻沒聽到對自己的好意。
肖善冷笑:“真的有這麽在乎,怎麽連他落水的原因都不去查查?”
“您在說什麽?”此時何祥文故意露出驚訝的神色,然而眼中卻一閃而過嘲諷之意,“小少爺不是游湖期間失足落水嗎?”
肖善迅速皺眉,眼神上下打量何祥文。
“接下來的話是我的肺腑之言,如果讓肖先生不悅了我很抱歉,肖先生如今也親自來到了廖家的主宅,應該也能看的清楚小少爺的家庭和普通的富商家庭是有區別的,廖家一直以來事業興盛,遍布世界各地,因為老爺老夫人熱愛祖國所以才會選擇在國內定居,這樣巨大的差距并不是像肖先生您這樣的身份可以攀附的起的,
在這樣的環境地位之下,任何的交際都會影響到小少爺的未來,老爺更希望小少爺能和有助于小少爺的人在一起,您的出現會讓小少爺為難。”
剛剛肖善沒什麽,可這一次肖善卻是被刺到了。
很不舒服。
卻無從反駁。
何祥文半眯起雙眼,不是看向肖善,語氣很真誠:“肖先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您一起小少爺會變得懶散過于自由的,請不要帶壞小少爺,讓小少爺多年以來的努力付之一炬。”
肖善猛然心口一跳,這句話已經充分暴露出了某些事。
“你跟蹤我們?”否則他怎麽會有這樣的推論。
“保護小少爺是我們的職責。”
“監視也是你們的職責嗎?”肖善立刻反駁。
然而何祥文卻微笑了,看似無奈卻很強勢:“這是無可奈何的,小少爺的身份如此,不像肖先生能随時随地擁有自由。”
“你們是把他當寵物養嗎?連半點自由都不給?”肖善立刻反問道。
“以小少爺現在的身份,自由是必須被割舍的,想必小少爺也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何祥文十分恭敬的态度卻說着非常看不起人的話,“肖先生和小少爺本身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請肖先生不要過多的影響小少爺,有些東西在不知道之前可以忍耐,在知道之後再去忍耐則會變得痛苦。”
肖善的神色略微灰暗,何祥文說的每一句話都聽起來是在勸導他,是為了廖雲洲好。
可肖善卻并不這麽認為。
“你呢?”肖善說道,“你的身份就足以去影響廖雲洲了嗎?”
“我的确只是一個管家,但是我所有的行動都是按照老爺和先生的意志在行動,我從十六歲進入專業管家培訓協會經過了四年的培養後被分配進入到這個家中,我代表的并非是自己,而是整個家族的門面。”
肖善聽過之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突然問道:“你覺得,米飯好吃嗎?”
何祥文微愣:“我不明白肖先生的意思。”
“米飯好吃,饅頭好吃,面條好吃,我們都是吃着這些東西成長的。”肖善單手叉腰,姿态反而放松了很多,即便再怎麽裝模作樣,恐怕在這些人的面前他也不過是個異類,“雖然蔬菜和肉,可能會有所不同,我吃十幾元的肉,你們吃幾千上萬的肉,可是這些肉所謂的價值,不過都是人類私自附加上去的,本質上,它只是肉和菜沒有區別。”
何祥文皺起了眉頭,年輕的管家似乎已經理解了肖善想要說什麽。
“除去外物的一切,其實本質上都是一樣,不能因為你們吃着很貴的肉就變得很高貴了,同一頭牛它長的時候可沒想過因為要被人吃掉,就去特地把自己的某塊肉鍛煉的精貴的。”
都是自己的身體,還分什麽高低貴賤。
何祥文淡淡的搖了搖頭:“肖先生太理想化。”
肖善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理想,只是他擔心一旦接受了這樣的觀念,對廖雲洲來說,很可能會成為一件無法挽回的傷害。
“我們的觀念并不相通,你也沒必要用你的邏輯來束縛我。”肖善微微垂眸,“我要見雲洲,但是……”
書房是一座二層書房,整個環境十分寬闊,四處都擺放着各種各樣看上去就很精致的書本,進入到這裏能聞到淡淡的書本的香氣,偌大的空間的角落裏有幾張學習用的書桌和現代化的教學工具。
此時穿着得體的家庭教師正在低頭批閱着什麽。
廖雲洲穿着學生的校服,此時正半靠在桌面上用手指輕輕的按壓着眼睛周圍似乎是在做眼保健操。
肖善是從書房二層角落的入口進去的,剛好是廖雲洲的後背遠處,只要不發出聲音,廖雲洲看不到他。
肖善半靠在樓梯的扶手上,他能看到廖雲洲挺直的後背,幹淨的書桌,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和在另外一邊的筆記本,雖然很遠卻能看到筆記本上的字體排列幹幹淨淨,就像他的人一樣。
在教學面板上全都是肖善看不懂的內容,廖雲洲似乎也吸收的比較困難。
肖善沒有出聲,他只是想看看廖雲洲而已。
在廖雲洲說出不要再見面這種話的時候,他的想法大概是和何祥文是一樣的吧。
他很好。
看不出來有哪裏不好。
肖善說不上是安心還是失望。
肖善安安靜靜的,此時站在他身邊的何祥文也并沒有出聲,肖善看着廖雲洲,而何祥文則是注意着肖善。
肖善嘆了口氣,轉身要從門口離開,與此同時書房一層的門被打開,肖善無意識的回頭,看到了進來的人是一位女性。
大廳之中也是有相當多的書架,密密麻麻陳列着各種各樣的書籍,他們所在的地方并不容易被看到,肖善只需要稍微躲藏就可以不被發現。
進來的是一位女性,夏日中穿的雖然清涼,但是卻很正式,黑色的長卷發被盤在腦後,看上去極其的幹練飒爽,腳下的高跟鞋被馴服,走在書房內的地面上也沒有發出很刺耳的聲音。
她很漂亮,或者說氣質很驚豔,驚豔到會讓人覺得漂亮的程度,化妝恰到好處,得體又簡練。
肖善的角度看不到廖雲洲,卻聽到了他聲音,他說:“大姐。”
“回來了?”女性的嗓音很成熟,按照肖善的目測大概有二十五歲左右,她環視了一圈,“你小叔叔呢?”
“我不知道小叔叔今天會來這裏。”肖善稍微偏頭去看了下,廖雲洲已經從座椅上站起了身來,恭敬的站在女性的身前,沒有擡頭,似乎也不敢擡頭。
“可是小叔明明說是來找你的。”女性将信将疑,突然伸手拽住了廖雲洲的衣領,“你不會騙我吧?是不想我和小叔見面嗎?”
廖雲洲的身高在穿了高跟鞋的女性面前也是不高的,他此時終于擡頭,似乎是對上了女性的眼睛。
而女性卻說出了肖善不能理解的話:“我讓你擡頭看我了嗎?”
肖善的表情陡然一變。
這個女人是誰,肖善在看到她的臉的時候就已經和記憶對上號了。
她是廖雲洲的大姐,廖玉橋。
廖玉橋今年應該有二十六七,是廖修齊的最大的女兒,因為廖家老爺子重男輕女,沒想過要讓女兒繼承家産,所以對女兒的教育方法很是寵溺放任,被教養的刁蠻強勢。
但是随着年齡的增長,廖玉橋的成年人的意識開始清晰,她逐漸不甘心只當做這個家裏的小公主,而是希望成為掌控實權的女主人。
廖玉橋到底是繼承了廖家的血脈,即便是到了開竅才開始學習比起兩個弟弟較晚,但是她的用人能力和學習能力都很不錯,逐漸的表現出了優秀的一面。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廖玉橋的性格讓她十分擅長表現自己,一分功勞說十分,雖然在長輩們面前不過是花拳繡腿,可廖家老爺子卻并不讨厭自己的孫輩們有這樣的野性,因為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她變本加厲,對兩個弟弟百般打壓。
廖雲洲的二哥如今已經成年,廖玉橋的打壓來的過晚,大弟弟已經有了基本的是非觀,所以效果不明顯,但是……
廖雲洲還很小。
“抱歉,大姐。”廖雲洲的語氣聽上去很平穩,他垂眸,毫不反抗。
肖善全都是糟糕的罵人之語,這時候都恨不得上前去做點什麽,卻聽到廖玉橋輕笑了一聲。
“大姐跟你開個玩笑,不用這麽認真吧。”廖玉橋的語氣反反複複,很不真切,肖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麽,就聽到廖玉橋繼續說道,“二弟現在怎麽才學到這一章啊,教學進度太慢了,要繼續加快才可以,老師你不能老慣着他,要讓他學會快速學習的方法才行啊。”
肖善皺眉,看着花裏胡哨的教學視頻,學習慢嗎?
肖善看過廖雲洲學習用的課本,厚重的課本基本上是一個學期的課程還必須是挑重點教授才能的吃透,可是看廖雲洲做的筆記,他在暑假的一個月之內就學習了大半的課程,學習進度推進的實在是可怕。
廖雲洲的學習能力本來就一般,還要加快學習進度,廖玉橋是根本就不想廖雲洲能掌握這些知識。
“我會适當調整教授進度的,大小姐。”此時傳來了家庭教師溫柔中帶着些許無奈的聲音。
“就是啊,怎麽說都是我們廖家的孩子,怎麽能在學習上吃癟呢。”廖玉橋語調明顯上揚,即便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廖雲洲的反駁,伸手像是拍小狗一樣拍拍廖雲洲的頭,“說起來雲洲,你這段時間是因為生病所以沒有經常去看青青了,你病好了要多陪陪青青啊,怎麽說那都是你的未婚妻。”
肖善心頭一緊,現在他所站的位置看不到廖雲洲,卻根本想不到廖雲洲現在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廖玉橋口中的青青未婚妻,就是大了廖雲洲十三歲的智商有問題的周家大小姐,周潤青。
周家財大勢大,現在更是鼎盛時期,即便是廖家也暫時不敢和周家起争執,讓能力實在是上不來臺面的小兒子和智商有問題的周潤青的結親,足夠表現出現在的廖家或許并不能和周家抗衡。
即便在未來廖修齊成功将商業帝國推向巅峰後周家不值一提,現在還是不行的。
廖雲洲才十四歲,這個年紀的孩子就已經要學會如何去讨好一個女人,本該是心高氣傲的少年卻毫無異狀的接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妻子,廖雲洲是怎麽才能忍下來。
“我這段時間會抽空邀請周小姐出來約會。”然而就在肖善心疼的時候,廖雲洲平靜的聲音傳來,“大病初愈狀态還在恢複,為了能在周小姐面前展現她最喜歡的模樣,我已經在努力恢複身體了。”
肖善聽不下去了。
他難受的厲害。
他轉身就要出門,卻突然瞥見了此時在何祥文臉上的一絲還沒有來得及收起的異樣表情。
肖善裝作沒看到,迅速從門內出去,伸手拉開了衣領。
明明是如此光鮮亮麗的別墅,幹淨透明的巨大窗戶照耀進來的陽光無比明媚,可這會兒肖善卻覺得難受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親生弟弟優秀可愛善解人意,本應該是被衆人寵溺誇獎,在過年走親戚帶出去之後被肖母和他人誇獎十分有臉面的存在。
現在卻在廖家被欺負的大氣不敢出,連刁難的話都要順着說。
肖善不知道這是不是廖雲洲想要的,至少肖善寧可一直窮着也受不過這份氣。
肖善深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吐出,卻發現這口氣怎麽都順不過來。
何祥文此時微笑着看着肖善,說道:“大小姐雖然嘴上不饒人,可實際上是很照顧小少爺的,這一次也是在不動聲色的關心小少爺。”
肖善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何祥文,這個人是腦子有問題嗎?是個人都不會覺得這是在關心吧?
可是肖善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剛剛看到的一閃而過的何祥文的表情,懷疑的感覺揮之不去。
肖善已經不想多說,下了一樓想要回到自己原先等待的地方。
然而走着走着,不知為何又突然拐了回去。
“肖先生?”何祥文一頭霧水,想要阻止卻找不到理由,“您是需要去衛生間嗎?”
肖善的腳步很快,三兩步又來到了一樓,擡眼就看到了那個穿着時尚走在前方的盤發的女性,廖雲洲的姐姐,廖玉橋。
“這位,大姐……”肖善突然叫住了對方。
廖玉橋的腳步陡然一頓,她回過了頭來,看到一直凝視着她的肖善,确定對方是在叫自己立刻眉頭一挑:“你叫誰大姐?”
“那,小姐姐?”肖善只是下意識的跟着廖雲洲喊大姐了,廖玉橋比他大五六歲,叫一聲姐姐不過分。
“你是什麽人,你在這裏做什麽?”廖玉橋轉過身來,單手跨腰重心在一腳處站立,十足的風頭和姿态,她眯起眼睛看向一邊的何祥文。
何祥文剛要解釋肖善直接插嘴:“小姐姐,有些事情我覺得不理解。”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你到底是誰,怎麽會出現在我家。”廖玉橋上下掃了一眼肖善的行頭,“哪裏來的死窮酸?保安眼睛都是瞎的嗎?”
“我剛剛在書房,聽到了你和雲洲的對話。”肖善直接說道。
“雲洲?”廖玉橋挑眉,突然笑了下,神色陰霾,怒瞪了一眼何祥文,“把他趕出去。”
何祥文想也沒想就直接抓住了肖善手臂,肖善感覺到了對方巨大的力道,心下一冷,這何祥文是打算不顧廖修齊的面子直接把他轟出去不成?
“雲洲是你弟弟,是你的家人,最基本的體諒你難道做不到嗎?他無論是學習還是玩耍,都理所應當得到家人的陪伴,而不是聽自己本該敬愛的姐姐在一旁說風涼話!”
肖善直接甩開了何祥文,何祥文也是一愣。
肖善趁機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作為家中的長輩,理應引導培育自己的晚輩,以身作則教育自己的弟妹,雖然會打鬧生氣,但是至少要教會他們如何逐漸的成為一個完善的人。”
何祥文立刻上前來繼續抓住了肖善的手臂,這一次他不僅用了力道還用了技巧,肖善打架向來用蠻力,他和何祥文個頭差不多,又一直分心去看廖玉橋,直接就着了道。
肖善氣,真的很氣,就算廖雲洲和他沒有什麽關系,遇到這種事情也難掩脾氣。
肖善被壓住,手腕生生的疼:“作為家人,你沒有做到愛惜家庭,珍惜自己的親人,蔑視你弟弟的智商,還讓你還未成年的弟弟去讨好一位成年女性,你想過這是什麽意思嗎?這并不是一個收到過高等教育出身富貴之家的女性,還是一個姐姐,對弟弟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吧。”
“所以你現在突然跑出來是來為廖雲洲打抱不平的?”
廖玉橋笑了,嘲笑,她蔑視着此時被何祥文壓住的肖善,突然面色陰沉下來。
“跑到別人家對別人的主人亂吠,你這條狗也沒見得有什麽好教養,長的個人樣,還不如狗聰明,狗還知道不能沖着什麽人叫呢,更何況我怎麽對廖雲洲,和你有什麽關系!?”
肖善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在別人的地盤叫嚣是不明智的舉動。
可是看到自己的親弟弟被欺負了,超級護短的肖善根本就忍不了。
肖善竭盡全力的去護住肖良,讓不完整的家庭也不會給肖良留下陰影。
可他的弟弟,他的親弟弟卻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一直被家人打壓着。
肖善根本就無法維持自己的理智,感情先一步就已經驅使他站在了廖玉橋的面前。
可廖玉橋的質問,肖善卻驟然安靜了。
和他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關系大了去了,可是這不能說。
廖玉橋注意到了肖善的沉默,眼角浮現出嘲諷的冷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熱血上頭,祥文,直接送他去警局,就說他是入室搶劫,好好的坐坐牢去吧。”
肖善心下一冷,這個女人!
何祥文雖然有些遲疑,但是他卻沒有反駁,壓着肖善的手更加用力,順着力道要把人拉起來。
與此同時肖善的手機響了,十分恰好的在整個空間當中格外的突兀。
肖善想掙脫何祥文的手去接電話,可是何祥文卻像是鐵了心不放過他,手下更加用力。
“你……”肖善回過頭幾乎要罵人,卻注意到何祥文此時略帶兇狠的表情。
此時廖玉橋沒有走,而是略帶感興趣的眼神看着肖善,似乎是想要欣賞他的迷惘和恐懼。
“你放開!”肖善被壓的疼痛,卻無法掙脫。
與此同時肖善剛剛還消停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不依不饒的。
廖玉橋似乎是挺感興趣的,在何祥文的壓制下彎腰将肖善的手機取走,随手接了起來,眼中全都是惡趣味,第一句話就是說:“你打電話的對象犯法要送去公安局了,你可以收拾收拾看看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過來簽一下字。”
“你!”肖善當場腦瓜子炸開來,本身就未消的火氣蹭蹭上漲。
“玉橋?”然而電話對面卻并不是肖善的熟人,而是傳來了一道男性特有的低啞嗓音,帶着幾分疑惑。
而這個聲音不僅僅是從手機中傳來的,還是從他們的身後不遠處的拐角。
當男人從拐角中走出來的時候,廖玉橋的臉色瞬間煞白。
“小……小叔叔。”廖玉橋怎麽都沒想到肖善這樣看上去就像是某個下人偷偷帶進來的老鼠,居然是廖修齊的朋友,心髒差點停跳。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廖修齊走上前來,看了一眼何祥文。
這一眼看似輕飄飄的沒有什麽力道,可是剎那間何祥文感受到了恐懼,如同被最龐大的獵食者的獵食眼神所盯死,稍微不如他的意就會瞬間被要破喉嚨的恐懼。
何祥文放開了肖善。
肖善恢複了自由下意識的晃了晃自己被束縛的難受的手。
“小叔叔。”在肖善還沒來得及說話之前,就被廖玉橋搶了先,“這是您的朋友嗎?”
廖玉橋和廖修齊雖然年齡差的不大,但是輩分差距大,眼見着廖玉橋對廖修齊很是忌憚。
“玉橋在做什麽?”廖修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肖善,那眼神明顯是在警告衆人最好說實話。
“是誤會。”廖玉橋企圖搶占先機,“因為我沒見過這個人,以為他是小偷,我剛準備叫保安把他趕出去,沒想到是小叔叔的朋友。”
廖修齊笑意不減:“只有這樣嗎?”
“啊,他好像看到我和雲洲聊天了,覺得我欺負雲洲,怎麽可能呢,我們可是姐弟,只是我們的關心方式和普通家庭的關心方式不同罷了。”
廖玉橋明顯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廖修齊面前隐瞞,只是盡可能的把事情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說。
“這樣啊,那看來是個誤會。”廖修齊的語氣愉悅,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之前氣氛的劍拔弩張。
“要說也是他上來就說我的不是才讓我懷疑的,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突然在我面前說我和雲洲的不是,我當然也有點生氣啦,小叔叔你說對吧?”
廖玉橋和之前完全不同,說話聲音嬌俏可愛,甚至略帶俏皮之色,她看向廖修齊的時候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仰慕。
肖善心情複雜,眼睜睜的看這個這個前後反差巨大的女人表演,別人家的事情,他不好多說,只是咬了牙閉上了嘴。
“當然不對。”然而就在肖善以為這件事情會過去之時,廖修齊勾起嘴角,看向肖善的方向,眼神極其溫柔,“善善可是我未來要結婚的對象,很可能就是你小嬸嬸了,自然是有資格訓斥你幾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