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 99
從正院裏出來,看左右沒人了青素才道:“姨奶奶你是不知道,剛才那叫清風的輕狂樣,連宮嬷嬷她都不放在眼裏,往後絕對是個不省心。”
袁瑤笑道:“要是省心的,我還不挑她了。”随後想到還要讓王姮收下飛花和葉影,又覺頭疼得很,“去楓紅院。”
才進的楓紅院,就見外頭一衆皆斂聲屏氣,小心翼翼,恭肅嚴整的,不時從上房裏傳出幾聲叫罵的。
守上房外頭的丫頭見着袁瑤,趕緊打了簾栊,報道:“姨……姨奶奶來了。”
“讓她滾。”王姮在裏頭咆哮道。
也不知是什麽東西砸簾栊上,緊接着跌落傳來瓷器粉碎的聲響。
把打簾栊那丫頭吓得不輕,再來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袁瑤進去了。
袁瑤緊了緊鬥篷,過去東屋的窗下,道:“不過是兩個丫頭,二奶奶還怕了不成?”
“放你娘的屁。”王姮噌噌就從屋裏出來,對袁瑤就吼:“我怕她們,她們要是敢進我這一步,立馬提腳就賣了,就是太太又能拿我怎樣?”
袁瑤笑道:“能怎樣?不過是賣了飛花,明兒還有落花,賣了落花,又來開花,不過是幾個丫頭而已,太太還會在意不成。可對二奶奶你來說,日日跟着這麽耗着,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王姮一想的确是這個理兒,又道:“我不管,人是你應下帶來,你想法兒弄走。”
袁瑤方要說話,就見盤領躲躲閃閃地從外頭進來,頓時警惕了,向王姮使了個眼色。
王姮回頭看去,見盤領眼生,立時就喝道:“什麽東西都敢擅自往我院裏來了,還不打出去。”
院裏的粗使立即拿了家夥,就往盤領身上招呼。
盤領吓得大呼道:“二奶奶饒命,奴婢是來禀二奶奶的,我們黃姨娘不好了。”
原來春雨姓黃,袁瑤這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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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黃姨娘不好了,趕緊來報就是,做什麽鬼鬼祟祟的。”袁瑤質問道。
王姮冷哼道:“哼,宋鳳蘭的人還能有什麽好的,滾。”
袁瑤也不知盤領說的是真是假,若真是春雨出事兒了,可是人命一條,便勸王姮道:“如今春……黃姨娘在坐小月子,她這才頭一日成姨娘,要是出了事兒,少不得又說是二奶奶的不是了。也不過是找府裏的大夫罷了,一句話便宜得很不是。”
王姮真真是煩透了院裏這些皮毛蒜皮的事兒,不耐煩道:“鞏嬷嬷,你就去看看蹄子死沒,要是死了趕緊埋了。”說完就回上房去了。
袁瑤看了盤領一眼,跟着也進了屋裏。
進去王姮不讓坐,袁瑤也不坐,站着道:“就算如今把人弄走了,明兒還會送來。”
王姮的眼睛即刻瞪向她,陰陽怪氣道:“那按姨奶奶的意思,人還得留着了?”
袁瑤不以為意,若有所思道:“不,留不得,不但留不得,還得讓太太以後都不好意思再往我們西院裏安人。”
如此一勞永逸的,王姮自然也是高興看見的,“可該怎麽做?”
袁瑤卻只道:“那飛花和葉影,二奶奶先收下,至于怎麽待她們,二奶奶只管由着性子來就是了,不然我那邊就不好做了。”
王姮道:“不用你說,我也不會讓她們好過,只是真這樣就能成了?”
“就是不成,奶奶也不吃虧不是。”說完,袁瑤便告退了。
回漱墨閣更了衣,宮嬷嬷才把人給領來了。
袁瑤坐炕上看清風自以為不做痕跡地打量着她的屋子。
宮嬷嬷福身道:“姨奶奶,老奴把清風姑娘給領來了。”
清風上前一步,給袁瑤見禮,“姨奶奶安。”
袁瑤點點頭放下手爐,先問的宮嬷嬷,“飛花和葉影給二奶奶送過去了?”
宮嬷嬷回道:“送過去了,鞏嬷嬷親自接收的。”
袁瑤又點點頭,“那就好。”轉臉熱誠的向清風招招手,“過來,讓我再仔細看看肉皮。”拉過清風的手就是一番煞有其事的打量。
清風到底是姑娘,心中雖喜歡,可還是害羞的。
袁瑤對宮嬷嬷道:“瞧瞧,瞧瞧,這肉皮,這舉止還是太太會調|教人,出去說這是那家嬌養出來的小姐,不怕人不信的。”
宮嬷嬷知道袁瑤的意思,便也道:“可不是,不說是府裏的爺們,就是咱娘們瞧着都是稀罕的。”
清風的頭越發低了,只是嘴上的笑怎麽都壓不下去。
袁瑤拍拍她的手,“那是,我看撿日不如撞日,就今晚算了?”
清風本以為還要等個幾日,等她熟悉了漱墨閣裏上下後才能伺候霍榷的,沒想到袁瑤會這般幹脆的。
縱然心裏歡喜,可嘴上還是得矜持些的,于是清風道:“姨奶奶就別打趣奴婢了。”
這扭扭捏捏做作得很的姿态,別人看着都暫且忍了,鄭翠就受不住了,上前道:“回姨奶奶,清風的住處都收拾妥當了。”
袁瑤挪了一絲目光過來,“哦?都安排住在哪呢?”
鄭翠回道:“和奴婢們一道,住後罩房。”
袁瑤想了一會子,“遠了。”又想了一會子,“東廂房耳房不是還空着嗎?就住那去吧,往後爺到東廂房去,伺候也便宜些。”
清風嬌嗔道:“姨奶奶。”
“好好,我不說了。你先去安置妥當了再過來,開了臉。”說着袁瑤掩嘴輕笑,“宮嬷嬷手藝了得,一會子就讓她來給你開臉,不疼。”
除了鄭翠,大夥又都揶揄了清風幾句,才放了她走。
等清風一走,袁瑤問宮嬷嬷道:“那攬月呢?送去外書房了?”
宮嬷嬷回道:“老奴正等姨奶奶示下。”
袁瑤想了一會子,“你只管帶過去就是了,只是……”招手讓宮嬷嬷附耳過來,小聲地說了幾句,宮嬷嬷就領命出去了。
回頭袁瑤又對鄭翠道:“告訴你家兄弟,往後外書房有什麽和三爺有關的差事,都讓那攬月去。”
三爺?鄭翠不解,心說:“怎麽又和三爺扯上關系了?”只是嘴上還是應得快的。
再說宮嬷嬷領着攬月,一路信步閑游般地往二門外去。
宮嬷嬷滿是同情憐憫道:“往後你在外頭,可不比往日,就你一人,萬事都要小心謹慎些,觸怒了二爺可是沒人給你提點的。想來也怪可憐見的。”
攬月心裏早就覺得凄涼了,聽宮嬷嬷這般一說就愈發了,只覺眼前茫茫,前程無路的。
觑見攬月這般神色,宮嬷嬷心裏有了數,又說了許多,最後無緣無故地說了一句,“聽說,你們幾個原是要給三爺的吧,怎麽太太就想起給二爺了。”
“啊?”攬月有些愣。
宮嬷嬷便道:“三爺身邊的幾個也到年紀放出去了的。眼看着馮姑娘的大功也該滿了,說不準明年開春就讓三爺把喜事給辦了。你們這會子過去,最是有前程的時候,”回頭看了攬月一眼,嘆氣道:“算了還說這些也沒用了,不說了,到底也是錯過的事兒了。如今,你就安安心心地伺候二爺吧。”
把攬月送到外書房,宮嬷嬷就回來了。
袁瑤真就讓宮嬷嬷給清風開了臉。
清風心裏直道果然是跟對人了的,不枉得罪了飛花一場。
完了,袁瑤又圍着清風上看下看的愛不釋手,還饒有興趣地給清風打扮了起來。
“這身衣裳可不行,你不知道,我們二爺可是鼎鼎風雅的,不愛那些穿紅戴綠的。”袁瑤一副教導清風的樣子。
清風也是受教的模樣學着,不時查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是否有不合适的。
袁瑤對青素說:“去拿我那件水雲紋的襖子來。”
青素立時去拿了來,袁瑤接過在清風身上比劃,“這是早時翠姐給做的,沒想等做好我這身子就穿不得了,你拿去穿剛好。”
清風自然要推诿了一番。
袁瑤大方道:“這些算得上什麽,往後我還得靠你把二爺的心拴在我們漱墨閣了。”
清風頓時又羞個不住了。
說到底清風長得也是不錯的,換上那水雲紋襖子後,讓人亮眼了不少。
袁瑤又讓青素給清風另外梳個了頭,拿了一支墜東珠的金簪給她別上。
清風就覺着由頭到腳脫胎換骨一般,自覺都高人一等了。
這時外頭鬧哄哄的不知在吵些什麽,袁瑤皺了皺眉,臉上不悅得很。
清風得了袁瑤這麽些東西,有心要表現,就主動請纓到外頭去訓斥院子裏的丫頭婆子們。
剛出來,就發現原來不是漱墨閣裏的動靜,于是清風又到漱墨閣外頭去瞧究竟。
也不知因着什麽,就見飛花和葉影被四個婆子拖到夾道上,按跪在地上就是一頓嘴巴子。
清風吓得不輕,趕緊往回跑,可她方才的樣子早被飛花和葉影瞧見。
同樣是進了西院的,也就這半日的功夫,再看清風,人家已改頭換面煥然一新了,而她們自到了楓紅院各種責罰打罵就沒少過。
其中以飛花就為怨恨,要不是清風那蹄子下的黑手,自己也不會遭這份罪,清風身上的體面原應是屬于自己的才對。
“清風,賤人,你絕對沒好下場的。”飛花心中暗暗發誓道。
就在楓紅院鬧得不可開交時,山嬷嬷又來了,就見她只瞥了受罰的飛花和葉影,便匆匆忙忙往裏頭去了,沒一會又從楓紅院出來往漱墨閣來了,田嬷嬷急忙把她領上房裏來見袁瑤。
進來山嬷嬷就先瞧見了清風,再過來給袁瑤見了禮,不敢耽擱道:“侯爺一回府就開了小祠堂請了家法,如今大爺和二爺都在裏頭。老太太急得不行,太太讓二奶奶和姨奶奶也趕緊過去幫着勸勸。”
袁瑤一聽心下就有些驚慌了,“可是出什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