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 91
袁瑤也未遇到這種事兒,在衆人忙亂間只能喊道:“二爺救命,出事了。”
霍榷在韓施惠來時便醒來了,只閉眼躺了一會子就起了,只是沒叫人自己就梳洗更衣了,所以那邊屋裏的事他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沒想到就這一會子的功夫,就出事兒了。
霍榷過來時正好見韓施惠沖去,而那邊田嬷嬷正好抱起春雨就往炕上放。
“怎麽回事?”霍榷大步走到炕邊,只見春雨面色蒼白,起先呼吸還有些急促,可越到後頭就越慢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可讓人去請大夫了?”霍榷大聲問道,“鄭爽就在二門上,讓他去快些。”
“宮嬷嬷已經去了。”青素回道。
“可到底怎麽回事兒?方才聽着她進來還好好的。”霍榷掃看了屋裏人一眼,最後定睛在袁瑤身上。
袁瑤以為他這是在疑她對春雨做了手腳,卻聽他又道:“你到碧紗櫥裏去,別被驚着了。”
蘇嬷嬷和尚嬷嬷扶着袁瑤往碧紗櫥去。
青素給霍榷說了經過,和霍榷在裏頭聽到的一樣。
只是袁瑤聽青素說到春雨像是吃錯了什麽進來就摳喉嚨要嘔的,袁瑤霎時靈光一閃,許是春雨知道自己吃了毒藥了想吐出來,只是沒來得及。
猛地又想起紅運花有催吐之功,袁瑤立時對尚嬷嬷道,“聽說你有一株紅運花,你趕緊去挖了那花的根煎了水端來。”
尚嬷嬷對人命早已麻木了的,但袁瑤的話她還是會聽的,就去了。
袁瑤回來對霍榷道:“二爺,想來你也猜到了吧。”
霍榷将她拉到暖閣那頭去,點點頭,“她之前必定知道自己吃了毒了,只是一路被人盯着不敢嘔吐了出來,這才來漱墨閣不顧失态亦要挖了喉嚨吐,只是到底遲了。”這攸關他的子嗣,又一個孩子要沒了,難免難過,“若讓我查出是誰下的毒,定不輕饒了。”
袁瑤道:“此時追查誰下的毒,非當務之急,想法讓春雨吐出毒物才是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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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如今她已昏死過去了,那裏還吐得出。”霍榷只覺無力得很。
“妾身剛才在書上瞧見一方,說紅運花的根莖可入藥,有利尿、解毒、催吐之功。”袁瑤将《花集》遞給霍榷,“只是妾身從未試過,不知是否有效,會不會反而害了春雨。”
“二爺快來。”那屋裏又喊了起來。
袁瑤和霍榷一道過去,就見春雨的呼吸越發輕薄了的,眼見着就要沒了,可三催四請地還沒見大夫來,霍榷只得當機立斷道:“你們聽清楚了,這湯是爺我讓春雨喝的。快拿紅運花湯來,灌她喝了。”
霍榷這是怕事後有人以此問袁瑤的罪,便将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尚嬷嬷端來花湯,田嬷嬷撬開春雨的嘴,一口一口就往裏灌。
只是一碗湯下去了,一時還看不出好歹,都焦急地等着。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春雨有動靜了,田嬷嬷上前扶起她,就見她嘔吐不止,沖天的味兒揚了滿屋子。
袁瑤那裏受得住這味道,激得她也嘔吐不住,臉都白了,更把早上好不容易吃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霍榷這會子也顧不上她了,就讓人送她到外頭的廂房去。
再說壽春堂。
正院後樓倒是熱鬧,霍韻把來客都往霍夫人那裏領了。
壽春堂因着霍老太君要補覺,官陶陽這會子才伺候的她起身,院裏還清靜着。
韓施惠這一路喊來壽春堂,壽春堂裏的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可這些個腌臜事兒,那個府裏不是掩着蓋着的,可沒這麽四處嚷嚷的,且今兒正院裏還有外客在的。
霍老太君立時就讓人把韓施惠給堵了嘴拖來,再讓人去傳話,剛才聽見的誰敢到處碎嘴,打死再論。
韓施惠本以為這樣跑來告老太太,算是大功一件,沒想卻被人堵了嘴叉了來,再見霍老太君臉上的怒色,這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霍老太君一拄龍頭杖,咚的震響,把韓施惠吓得不清,“說,你剛才胡亂嚷嚷的什麽?”
韓施惠已經騎虎難下了,只得一不做二不休,“春……春雨去給我們姨奶奶送山楂糕,不想姨奶奶卻喂她吃有毒的茶,這會子已經死了。”
官陶陽在一旁道:“你當時就在場看見的?”
韓施惠忙亂點頭。
官陶陽一想又道:“不對呀,這種事兒怎麽會随便讓個人在旁邊陪着做的。”
韓施惠解釋道:“因表姐想拉婢妾一道,說婢妾無子,若等春雨生下庶長子,那以後不但她,就連婢妾都被春雨壓着。婢妾本不知她打算怎麽對付春雨的,沒想竟然是下毒,婢妾一時怕了才跑的來。”
“來人,去漱墨閣把袁氏給我拿了。”霍老太君見韓施惠言之鑿鑿,且韓施惠還是袁瑤的表妹,沒道理要害袁瑤的,便信了。
吩咐完了,又對官陶陽道:“老大家的去元國府前,留了對牌給你,你趕緊打發人去請大夫,許還有生機。”
而得了霍老太君話的,帶着幾個媳婦婆子就往漱墨閣去了。
進了漱墨閣就見宮嬷嬷挽着袁瑤正往東廂房去。
領頭的婆子也不多說,上前就要拿袁瑤。
青素和宮嬷嬷自然是不肯的,可寡不敵衆的,宮嬷嬷想用帕子迷倒那些人,可又怕藥波及到袁瑤,只得讓青素快進去請霍榷救袁瑤。
袁瑤怕傷着腹中的孩子,也不敢用力反抗掙紮,被幾人扭了胳膊捆了起來就要押走。
忽然那領頭的婆子背上就挨了一腳,被踹得老遠,最後撞上柱子昏死了過去。
餘下的四個媳婦婆子卻是不敢動的,因為踢人的正是霍榷。
這時青素和田嬷嬷将押着袁瑤的兩個婆子給推開了,正要松綁,就聽一個媳婦道:“誰敢松綁,這可是老太太要拿的她。”
看着袁瑤被勒紅破皮的手腕,霍榷上前又是一頓腿腳,那餘下的四個也沒個清醒的了。
這會子大夫終于來了,鄭爽請來的是太醫。
霍榷趕緊讓人引了進去,問道:“怎麽這麽慢?”
鄭爽不敢進來只在漱墨閣外頭回話,“今兒府裏來的人多,車轎堵了半條街,進不來。”
罷了,霍榷又問袁瑤可疼,袁瑤搖頭讓他趕緊去壽春堂解釋。
霍榷卻搖頭,道:“我該讓她知道了,我不再是無能為力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打壓母親或我的妻妾。”
從霍榷話中不難聽出,霍老太君和霍夫人的恩怨。
霍榷再進去時,太醫正給春雨號脈,完了立時打開藥箱,取了一顆藥丸來讓人給春雨喂了,再拿銀針,急行針,沒一會子春雨又開始吐了。
而在壽春堂等着的霍老太君,見去漱墨閣的人老半天沒回,又聽說大夫請來了,就讓人趕緊帶去漱墨閣。
回來的人說,那裏已經請了太醫,只是去漱墨閣拿袁瑤的人都被打暈過去了。
霍老太君年輕時,火氣便暴躁,如今雖年紀大了收斂了不少,可到底性子還是急躁得很,聽了來報自然就愈發怒不可遏了。
一旁的韓施惠則幸災樂禍得很。
“好,我親自過去,我倒要看看那毒婦敢不敢和我動手的。”霍老太君說着就往外去,無論官陶陽怎麽勸都不聽。
當霍老太君來到漱墨閣,就有人來告霍榷了。
霍榷讓人告在東廂房的袁瑤留在屋裏別出來,便只身出去迎了。
出了上房果然就見霍老太君帶着一隊人浩浩蕩蕩而來,其中就有韓施惠。
漱墨閣外頭卻被府裏的侍衛給圍了。
而韓施惠在見到霍榷之時,才乍然想起當時霍榷也在屋裏,那說明他也是聽到動靜的。
韓施惠敢公然栽贓袁瑤,不過是仗着當時沒別的人,都是袁瑤身邊的人,她們的供詞自然是不可信的,自己才是關鍵的人證,當時也不過是一時起的念頭,覺得機會難得竟然忘了霍榷的存在。
眼看着謊言便要拆穿,韓施惠便想跑。
但這時霍老太君已經出聲了,對霍榷道:“我來拿袁氏了,你是不是想連我也打了。”
霍榷也不急着分辨,上前跪下道:“請老祖宗息怒,方才孫兒只是見那幾個刁奴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拿人,才出手教訓的她們。我們侯府歷來沒草菅人命的,這樣無憑無據地就想拿人,那裏還有王法的。”
“憑據?那毒婦都公然下毒害你子嗣了,你還不分是非的袒護。”霍老太君氣憤道。
霍榷佯裝如今才聽明白的,道:“原來老祖宗說的是春雨的事,倘若袁氏是因在場而被當成了下毒的,那孫兒豈不是也該如此論處了?因當時孫兒也在屋裏。”
霍老太君一愣,“你也在?那韓姨娘怎麽說是袁氏用毒茶喂的春雨。”回頭見韓施惠神色慌張。
韓施惠支支吾吾,躲躲閃閃道:“老太太,二爺當時在裏屋睡下了的,不可能知道外頭的事,事後二爺自然是聽到什麽就信什麽了。”
霍榷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韓施惠,卻對霍老太君道:“春雨就要醒了,她知道誰給她下的毒,那時便知到底是誰下的手,誰趁機栽的贓。”
韓施惠又是一驚,春雨沒死?
霍老太君狠狠道:“好,倘若真是袁氏那毒婦做下的,留子去母絕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