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 86
淑妃的死,前朝和大皇子還有元國公府會如何應對,袁瑤是不得而知了,但宋鳳蘭在侯府和公府間來回奔波的措手不及顧此失彼,袁瑤卻是看在眼裏的。
該是王姮出來的時候了。
少君伯夫人霍林氏果然是有些法子的,經由她的調養,王姮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爽利了,到如今沒好全十分也有個□分了,餘下的平日裏調補調補即可。
只是霍林氏以讓王姮學規矩為由,依舊将她困在濉溪院。
如今袁瑤的身子依舊未明顯,仍按足了規矩每日來給王姮晨昏定省,而韓施惠在得了一場風寒後,得了最現成的由頭避之不再來了。
以王姮的性子自然是不高興的,于是氣就撒在了袁瑤身上不時為難。
可袁瑤到底也不是平白任憑欺負的主,但只要不過分袁瑤也不計較了,随了王姮折騰。
就似現在,王姮一而再地以湯藥燙口為由,讓袁瑤攤涼,能入口了,卻又說涼了吃了對身體無益,讓袁瑤又去溫熱。
袁瑤被如此這般幾番折騰,就是霍林氏也看不過去了,可袁瑤還是不氣不惱沉着得很。
百般刁難,也要被為難的人覺得是難過了才算是折磨,若是被為難的人根本就不當是刁難,王姮自己就覺得無趣了,也就作罷了。
只是讓王姮沒想到的是,藥似乎又比往日的苦了,吃了一口便吐了出來,指着袁瑤怒斥道:“是不是你在裏頭加了什麽?”
袁瑤還波瀾不驚的模樣,道:“二奶奶冤枉妾身了,是少君伯夫人說了,看二奶奶這幾日子火氣見長了,想來是滋補過了頭,就加了些黃連,讓二奶奶清清火氣。”
在濉溪院調養的這些時日,王姮被霍林氏管束得不輕,只要她敢稍露刁蠻無禮,霍林氏立時訓責不貸,湯藥更是加倍了。
聽了袁瑤這話,王姮就有啞巴吃黃連之感,嫌惡地揮退袁瑤,“好了,你去吧,這裏用不着你了。”
可袁瑤卻未動,道:“二奶奶如今身子也好了,也該想個法子出去了,還是說二奶奶準備安心在這濉溪院裏過了,不打算出去了?”明顯的激将。
王姮冷笑道:“你說得輕巧。”指着那碗藥,“你也瞧見了,說是來教我規矩的,實則這老虔婆擺明就是府裏請來困我的,稍有不合他們意的就弄這些個來給我警告。我倒是想出去,也得出得去才是,你要是能耐,你弄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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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以王姮的性子,等她學乖巧順從了再出去,還不如去改江山去,那還快些,所以此路不通。
這袁瑤自然是知道的,便又道:“聽聞,當初太太要請的是長君伯夫人,而非少君伯夫人。”
說起長君伯夫人霍苗氏,王姮在除夕霍氏全族祭宗祠之時見過的,當時因認不全這些個親戚莽撞了吃過她的訓斥,大大地掃了王姮的臉面。
導致王姮感覺這位大伯母是森嚴刻板,六親不認的。
近一月來,鞏嬷嬷對袁瑤也算是有些了解的。
袁瑤對誰都不卑不恭,有些傲氣,但卻是個有法子的人,對王姮還算是恭敬,至少在王姮不觸及她的底限時,她都會任由王姮胡鬧。
比那些個在王姮面前裝做小伏低,背地裏卻告黑狀的好多了。
聽袁瑤這般說,鞏嬷嬷便道:“這位長君伯夫人最重規矩品行,幸好太太沒能将她請來,不然二奶奶可有得苦頭吃了。”
袁瑤确認道:“她是真心重規矩的人?”
鞏嬷嬷點頭,“那是,聽聞,就是太太剛進門時,都受過她的訓誡。”
袁瑤思忖了須臾,道:“過兩日,太太要給二姑娘辦圍爐會,若是能把長君伯夫人請來,二奶奶還有回西院機會,如若不然也不知得到何時了。”
“放屁。”王姮喝道:“袁瑤你明知請她來,我就愈發不得自在了的,你還撺掇着讓她來。袁瑤,你好陰毒地用心,說是幫我,卻分明是想借機會害我吧。”
袁瑤很平靜地看向怒火中燒的王姮,道:“就妾身如今的處境,害了二奶奶,妾身又能得什麽好處?且如今二奶奶的處境,就算長君伯夫人不來,二奶奶也出不去,倒不如聽妾身一句,還尚一線有機會。”
鞏嬷嬷和王姮忖度了片刻,覺得正是袁瑤說的理,最壞也不過如此了,于是鞏嬷嬷道:“可這般重規矩的人來了,二奶奶哪裏還能讨到好的?”
袁瑤卻道:“不怕她重規矩,就怕她不懂規矩。”
此時浣花閣裏,霍韻照着霍夫人給的花名冊寫帖子,這會子正給馮将軍府的表姐妹們寫帖子,才寫了“娣謹奉三姊文幾”幾字,便又忽然暴躁地抓起花箋揉成團扔了。
霍夫人為她辦這圍爐會,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将她的名聲張揚出去。
可到底也是難得娘兒們姊妹們聚一場的歡樂事兒,可霍韻一想到将被人評頭論足,且不知前程在何方時,她便焦慮不安了起來。
霍韻想着越發覺得不甘,想來自己雖非貴為天家之女,可門第到底也不低,配天家子弟也是綽綽有餘,但為何到最後卻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庶女嫁得如意了。
“王娥。”霍韻念了一聲,又提起筆來疾書。
把帖子都寫好了,讓桃紅給霍夫人院子裏送去。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見霍夫人身邊的管事媳婦包民家的進來了。
“奴婢給二姑娘請安了。”
包民家的原是霍夫人陪嫁丫頭的家生子,早些年也配了府裏的小厮,她丈夫包民雖沒什麽大出息,但她卻是得用的,在她娘退下後就接她的娘的差事,當了霍夫人身邊的管事娘子,到底是體面的,故而氣度和旁人還是不一樣的。
霍韻知道包民家的很得自己母親的心,故而對她也不敢拿大,堆上了笑臉,指着和自己隔了炕幾的炕邊裏,道:“包姐姐怎麽得空過來了,快過來坐。”
包民家的忙陪笑,只側身坐了炕沿,“二姑娘的帖子,奴婢都收到了,只等給太太過了目就打發人去送了,只是這裏頭有一樁……怕是不妥。”說着從袖口裏摸出了一張花箋來,推到霍韻跟前。
霍韻不用看也知是給南陽府王娥的那份,道:“包姐姐怎麽就覺着不妥了?”
這帖子也是包民家的也是偷偷留了出來的,沒讓霍夫人知道的,不過是想讓霍韻承她的情,不想霍韻卻不以為意,便覺着霍韻到底是年輕,不懂裏面的深淺,有心點明道:“姑娘,先不說因着前些時候二奶奶的那檔子事兒,我們侯府和伯府出的罅隙,就說南陽府這位五姑娘,她是有了人家的了,按說舊年她就該嫁了的,只碰上周家居喪守孝才誤的婚期,如今姑娘卻邀她來參加這等場合,怕是南陽府也不讓的。”
“包姐姐說的這等場合,是哪等場合?”霍韻故作不懂,攤手道:“不就是姑娘們一塊作詩行令玩笑罷了的。不說她還是未嫁的,就說她和我們府還是沾親帶故的,怎麽偏生她就不能來作詩行令玩笑了?再說京城裏這等門第的大家姑娘都請來了,唯獨缺了她,少不得會被人說我們侯府才是那沒道理的。”
“這……”見霍韻這般一意孤行,包民家的一時也左右不是了。
霍韻又道:“包姐姐只管去送貼子去就是了,要擔心太太那裏放不過,那你放心就是,我這就回太太去。”
包民家的見霍韻不聽勸,可到底也不敢聽了霍韻的,告了辭就往霍夫人院子去了。
霍韻更衣,帶着桃紅就往霍夫人的正院去。
近臘月了,霍夫人院裏的正房已經燒起了地龍,就算霍韻穿得還有些少,但也不覺的冷。
進了裏間,就見霍夫人靠炕西側的青緞靠背引枕上眯着,那東側往日裏是霍榮的位置,而兩相對的座位中間擱一張紅漆螺钿暗八仙的炕桌,桌上一紙花箋,霍韻便知霍夫人是知道了的。
霍夫人沒往東側座褥上挪,霍韻也不敢去坐的,便到炕邊挨牆的一溜椅子上坐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霍夫人睜了一絲眼縫看霍韻。
霍韻故作輕松道:“看娘說的,不過就是給二嫂娘家的姐姐下個帖子而已,何必都這般草木皆兵的。再說了,她将來可也是我的表嫂,如今請來,也算是為周家的表哥把把關,別到時才發現又是二嫂那樣品行的主,就遲了。”
這口頭霍韻來時便想好的,覺得妥妥的,不曾想霍夫人卻勃然大怒,“住口,你當你那些心思,我都不知道嗎?”
其實來說,霍韻那心思,霍夫人當初也有過的。
這周家雖根基淺薄,不能和他們侯府這樣門第的相比,可也正因如此,霍韻一旦進了門那是立馬能當家做主了的。
且頭上的婆婆是姨媽,不說會為難霍韻的,就周馮氏那性子讨好霍韻都來不及的。
而周祺嵘是獨子,性子綿軟,霍韻拿得住他,再生下兒子就是周廣博和周馮氏也不敢多說什麽了,不怕周祺嵘敢再有小星。
這般一來,以後就不怕霍韻會受自己受過的那些委屈。
想起霍榮後院那些莺莺燕燕的,霍夫人又覺得心口疼了。
這般一想,周家那真是萬般好了。
只是早些年的時候,霍夫人便看出周馮氏是沒這心思的,她自然也不能掉了分子倒貼過去的,就作罷了。
而見霍夫人這般惱怒了,霍韻一時也是怕了的,支支吾吾的就連她自己也不知自己說的是什麽,最後覺得委屈就哭了,嚷着,“我那裏就差過她們去了?少了個袁瑤,卻來個王娥。”
到底是年紀小,又被寵慣了的,在霍夫人面前就沒個顧忌了。
霍夫人眉頭一擰,道:“袁瑤?這又和袁氏有什麽幹系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星期一按例休更一天,親們星期二見,(*^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