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 善惡有報
“何事不便,讓你這般大張旗鼓的?”祯武帝閉目歪在炕上,韓施巧正為他揉按頭上的穴位。
王谂道:“回皇上,皇後娘娘得人告發,說惠妃娘娘為争寵,下藥狐媚皇上,穢亂宮闱,特遣臣妾和陸尚宮前來查證,以還惠妃娘娘清白。”
祯武帝面上不變,可回頭看韓施巧的眼卻滿是陰鸷,“可有此事?”
韓施巧緊忙下炕跪祯武帝面前,嘆了口氣道:“臣妾不知康嫔為何一而再地針對臣妾,但既然是皇後的懿旨皇上也在此,一切就請皇上做主。只是臣妾懇請皇上一事,倘若臣妾是清白的,請皇上從今忘了臣妾,留臣妾自生自滅。這樣勾心鬥角,防備着陰謀陽謀,提心吊膽的日子,臣妾過得好累。”
王谂心中不住地冷笑,還妄想以退為進,韓施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惠妃娘娘,嫔妾并非要針對任何人,嫔妾也為難,可皇後口谕,嫔妾不得不從。”王谂聲明道,把一切責任推到王皇後身上。
韓施巧淡淡道:“王康嫔便不要推诿了,不然等坐實了本宮的罪名後,王康嫔可撈不到半分功勞了,還是快搜吧。”
這兩人的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王谂的得意,韓施巧的無奈,祯武帝都看在眼裏,但一想到韓施巧這些日子以來的變化,他也有心一查究竟的。
“好了,朕就在這看着,倘若惠妃真使了這般下作的手段,朕便當場發落了她,但若是讓朕知道,是有人借此故意陷害的惠妃,這種邪風可留不得,不然後宮何時有寧日。”祯武帝說是整頓後宮,可看的卻是王谂。
王谂自然明白祯武帝話裏話外的意思,一時怕了也是不可避免的,但一想到那人的言辭鑿鑿十拿九穩,心又安了幾分,回頭讓人先把那人給傳了來。
一同跪在地上的韓施巧和肖姑姑,就見原先的瑞禧宮掌事宮女鴻喜進來了。
鴻喜不看韓施巧等人,直到祯武帝跟前叩拜,“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祯武帝只瞥了一眼,道:“底下的是何人?”
肖姑姑剛要答,王谂就搶先了,“這是惠妃娘娘宮裏的人,叫鴻喜。鴻喜,皇上在此,有什麽只管把知道的都告訴皇上。”
鴻喜不敢擡頭,伏在地上道:“回皇上,奴婢也是無意間知道的這事兒。奴婢發覺只要皇上來瑞禧宮,惠妃娘娘便總是在皇上來時,偷偷地在一個銀镯子裏取些藥丸往香爐裏投,有回奴婢還隐約聽到娘娘和肖婉侍說什麽催情的藥效。”
祯武帝擰眉,一指那香爐,“可是這香爐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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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喜擡頭看了眼,道:“正是。”
祯武帝端坐了起來,凜然看着跪在地上的韓施巧,道:“傳禦醫來查驗。”
事到這般田地,王谂覺得不可能再有差池了,上前道:“皇上,皇後娘娘已命胡禦醫一道過來,此時就在殿外候旨。”
“傳。”祯武帝沉聲道。
這胡禦醫并非王皇後的人,但王皇後還是點名讓他随行,是因王皇後知道祯武帝對胡禦醫的信賴。
胡禦醫取了爐中的香灰,撚摩聞嗅,最後還嘗了下。
殿內所有人都屏息斂氣。
罷了,胡禦醫過來回禀道:“回皇上,從爐中香灰驗來,其中确有數味藥,但有一味臣一時還不敢确認,需有未焚燒過的香品來聞過,臣方能确定。”
聽到說香品中确實有藥,王谂就将心徹底落下了,道:“惠妃娘娘是自己去取,還是嫔妾令人去拿?”
韓施巧冷笑道:“康嫔不是知道本宮那所謂的東西放那裏嗎,還是你讓人去取吧,免得說本宮中途讓人掉了包。”
“呸,yin婦,你就剩現下還能張狂了。”王谂暗罵一句後,對鴻喜道:“鴻喜,你還不快去取來。”
“是。”鴻喜起身去取。
镯子就未藏在什麽隐秘的地方,就在惠妃的首飾盒裏。
鴻喜取來銀镯子,熟門熟路地拔開一頭。
衆人就見镯子裏頭果然是中空的。
再見鴻喜從镯子裏倒出一粒藥丸來,在王谂的示意下遞給了胡禦醫。
這回胡禦醫只聞了一下,便道:“啓禀皇上,這香藥是由多味藥品而成,其中以麝香最為霸道。”
不說王谂,就是祯武帝也為之一愣。
麝香?麝香最損女子軀體,都是知道的,一時衆人心中皆閃過一念頭,難道這是無意中又發現了一樁陰私謀害妃嫔之事了?
“你只說,這香中可有催情之效?”王谂迫不及待地想讓胡禦醫下定論。
胡禦醫這才又道:“這香中雖有藥,可不但無半點催情之效,長此以往還會……不孕。”
“什麽?不可能。”王谂登時看向鴻喜,只見她也是滿面的驚愕。
祯武帝掃看了殿中所有人一樣,大袖一揮,炕幾上的茶盅被撥下,摔了個粉碎,令所有人不禁跪倒在地,大呼皇上息怒。
唯獨韓施巧面上的顏色依舊,她的淡定的原由,其一是因香色在湯泉宮之時便用完了,不可能再被找出半分來。
其二,這些個麝香丸正是袁瑤為助她取得祯武帝的庇護而備下的。
沒錯,這一切正是韓施巧和袁瑤商量下的對策。
“好,好,好,朕還不知,原來身邊的女人都是使藥的好手。”
都以為祯武帝在說給惠妃下藥的人,不想祯武帝卻突然暴喝,“韓施巧,你就這麽不願要朕的子嗣嗎?”
衆人大驚,韓施巧自己給自己下藥?可結合鴻喜說所,再細想,也只有是韓施巧自己給自己下藥方能解釋得通了。
韓施巧俯身叩頭,微微悲怆道:“宮裏的女人有誰不想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的。”當她再緩緩起身時,已淚水潸然,“臣妾也想,在這宮闱之中唯有有了子嗣方能依靠,哪怕誕下的是公主。後宮之中皇後娘娘權傾六宮,可皇後娘娘都尚且保不住皇嗣,臣妾又有何能耐保全弱小的他周全。當初有人給臣妾下何香,臣妾是知道的,都知道的,可臣妾鬥不過‘那人’,只得咬牙把何香都咽下。本以為這樣‘那人’便會放過臣妾了,不想卻被反誣欺君。”
韓施巧愈說愈凄厲了,“那些日子的衆叛親離,轉面炎涼,臣妾真有過一死了之的念頭,可要是臣妾死了,家中的母親和兄長卻會因臣妾而受牽連。”她這般似是無意間忽略了韓孟的舉動,在場的人多少都能明白。
而韓施巧這樣故意為之,正是讓人知道她的怨。
“臣妾只能茍且地活着,冷冷清清也罷,孤苦老去也罷了,不曾想在心死之際卻還能再得皇上眷顧。只是臣妾知道,臣妾依然自保都艱難,若是再懷上皇嗣,也只會害了他,臣妾這才不惜自戕亦要……”韓施巧的哽咽之語,讓祯武帝湧上的戾氣慢慢散去了。
知道韓施巧這話是在影射自己和皇後,王谂也不敢辯,因韓施巧未明說是誰,自己跳出來便有此地無銀之嫌了。
祯武帝默然了許久,殿中陷入壓抑的靜谧。
這時,王永才腳步匆忙地從外頭進來,道:“回皇上,宋選侍……殁了。”
殿中的人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宋選侍是誰?死了就死了,這會子竟然敢來擾了皇上。後才恍然想起,是淑妃。
得這消息,王谂偷偷地松了口氣。
祯武帝對于淑妃的死不置一詞,反而對王谂道:“皇後小産前的藥渣子為何在你看過藥爐後,就多出一味來,當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嗎?”
王谂頓時呼吸一窒。
祯武帝起身下炕,将韓施巧扶起,卻還是對王谂說的,“朕不治你的罪,讓皇後好好管束于你吧。來人,送康嫔到坤和宮去。”
王皇後甚是看重自己的子嗣,要知道謀害自己的是正是身邊最信得過的人,又怎會只是簡單地管束了去而已,
祯武帝這是讓她們自己內鬥去,不管是皇後,還是太後,都該消停一會了。
王谂就見王永才領了慎行司的人來,過來就拖着她往外走。
到了門外王谂這才想起要掙紮,再度沖進殿內,對祯武帝喊道:“請皇上看在臣妾一心服侍過的份上,保臣妾這一遭吧,臣妾什麽都說,不是臣妾要害的皇後,是嗚嗚……”
王永才上來堵了王谂嘴,再令人來,“還不快過來拖走。”
在場的都知道,王谂最後要說的正是這幕後之人,可祯武帝為何會不許她說,各人心中各有推斷。
等人都散去了,祯武帝忽然粗暴地捏住韓施巧的腮沿,道:“朕只要你的身子,只要你乖乖的,自然會保你周全,保你父母兄長周全。”
就似保全賢妃和三皇子一般。韓施巧暗中補充一句。
當晚,韓施巧被祯武帝蹂躏了整夜,她知道,這是祯武帝給她的警告。
縱然被傷着了,可到底還是取得了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