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 78以色侍君(二)
袁瑤手上的推拒頓住了。
“我是知道的,你在府裏會很艱難,像今日之事往後怕是只會多,不會少。”霍榷從袁瑤身上擡起頭來,“我想求你一事,求你別怕別逃,我會與你一道應對。”
袁瑤搖搖頭,她不怕,要是怕了當初便決計不會入府來,只是她将要做的事,以後怕是會讓他傷心了。
“我要恢複你的身份,讓人不敢再輕視于你。”霍榷忽然承諾道。
袁瑤怔忡了許久,“什麽意思?”
恢複她身份?這談何容易?這少不得先給他們袁家沉冤昭雪。
袁瑤急忙又追問道:“你可是要去铤而走險?”
這無頭公案,說不清道不明的,再加今上君心難測,稍有不測便會觸怒龍顏,找出庫銀方是關鍵。
若是她沒猜錯,庫銀應該就是侯府裏。
“噓,”霍榷一指點着她的唇,“我心中有數,你等着便是了。”
袁瑤還要再說,卻見他再度俯首在她身上,撩撥出讓她無法專心的□來。
那夜他們顧忌腹中骨肉,終究沒能行了雲雨之事,但霍榷卻将袁瑤全身膜拜了一遍,稱每一寸皆印上了他的痕跡,她再也逃不掉了。
翌日,袁瑤因有孕而嗜睡,醒來時霍榷已到衙門去了。
作為妾,每天是要給妻室立規矩的,但王姮被禁足于濉溪院調養身子,一時就不用了。
聽宮嬷嬷打探回來的消息,知宋鳳蘭突然得了見不得風的病,躲東院不出來了。
韓施惠不用禁足了,霍韻卻被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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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人打算等霍老太君稍好些後,便放風出去給霍韻找人家了。
還有一樣,春雨還是被接回來了,只是霍老太君和宋鳳蘭都病了,擡她做姨娘和住進漱墨閣的事,就沒人敢再提。
來人請示霍夫人,霍夫人也故作不知随手安排在了岸汀苑。
霍夫人并非是在幫袁瑤,不過是霍老太君太打她的臉了,怎麽說袁瑤都是她一手操辦給霍榷娶進門的二房,可霍老太君不顧她的臉面一再地貶低袁瑤。
春雨這一住下,往後想再讓她搬去漱墨閣就沒理由了,就霍老太君也不能打眼地直再人搬來搬去。
這霍夫人給霍老太君的一記軟釘子。
只是在府裏的另一處,有婆子道:“奶奶,原先二奶奶有孕可她身邊人多水潑不進,不好動手,幸好她身邊出了內鬼,幫了我們的大忙。如今那袁氏和春雨是極好動手的,奶奶怎麽反而不着急了?”
被婆子稱是奶奶的人,笑道:“就算那袁氏是西院裏的二房,可到底也逃不過一個妾字,春雨不過是通房,就是讓這兩人都生下了兒子,也不過是庶子,成不了大氣候。”
婆子又道:“可聽說,要是春雨生下兒子,太太有意讓記在二奶奶的名下,做嫡子養。”
那位奶奶皺了皺眉,道:“不急,且等等,我看那袁氏雖柔順寡言的,卻絕非省油的燈,那裏會讓一通房的兒子壓自己頭上來的。又或是……讓她們自己鬥,兩敗俱傷才好。”
婆子忙疊聲道:“奶奶說的是,說得極是。”
再說韓施惠,被禁足的這些日子,自嘆如同苦行曾般。
那些個下頭的人,最是會眉眼高低的,當初她韓施惠幾乎是專房之寵時,她們是恨不得擁韓施惠上天去,如今冷清了,她們也都換了嘴臉,要不是還有山嬷嬷鎮着,怕是要上演奴大欺主了。
所以今日一聽得解禁了,韓施惠便盛裝打扮了一番,到對門去找袁瑤,不求袁瑤的好臉,只不過是想能碰上霍榷而已。
雖是對門,可韓施惠卻一回都沒進過漱墨閣。
外頭的景致就罷了,進了上房再看,也是和岸汀苑不能比的。
堂屋正面牆上是四幅梅蘭菊竹的壁挂,下是紫檀嵌琺琅翹頭條案,案上正中是鎏金的自鳴鐘,兩旁是象牙琉璃塔。
條案前是嵌螺钿的八仙桌和太師椅兩張,
地上是兩列柞榛木的直背交椅和茶幾,正中地上是金銅的狻猊熏籠。
東次間和梢間正中豎了一壁壽山石嵌千帆遠去的屏風,稍稍擋了內在,但也不難看出裏頭的梢間是做書房用的。
這些韓施惠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是西次間和梢間。
看那博古架上的玩意,都是用金玉瑪瑙做成的新鮮玩意,韓施惠見都沒見過。
西次間裏有炕有暖閣,再往裏就是做寝室的碧紗櫥,槅扇也是精巧得不得了。
反正沒一樣是不讓韓施惠看了眼熱的。
鄭翠領了韓施惠往東次間的炕上去,獻上了茶道:“請韓姨娘稍坐,我們姨奶奶正在更衣。”
“我知道了,你去吧。”韓施惠随意應了,端起茶來,覺得那五彩的蓋盅茶碗都比她們那裏的好看了。
忽然想起這鄭翠是鄭爽的姐姐,又急急叫了鄭翠回來,“你家兄弟跟二爺在外頭,辛苦了。”
鄭翠道:“這是我家兄弟的應盡的本分,說不上是辛苦。”
韓施惠有些肉疼地脫下腕上的镯子,塞給鄭翠,低聲道:“往後我表姐,也望你能盡心照顧了。”
那镯子顏色和水頭一看就知道是上品,鄭翠半推半就地就接過了。
也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那邊屋裏的槅扇開了,袁瑤一身秋香色如意領對襟的褙子,煙黃的立領中衣,鵝黃的鳳仙裙,很是平常的裝束。
韓施惠看了,覺得根本不能和自己身上的這身比,心說:“這表姐真是沒見過世面的,沒眼界得很。”再看來這堂皇富麗的地方,韓施惠覺着也不過是突顯袁瑤小家子氣的陪襯罷了,一時心裏便平衡了。
想歸這般想,可還是起身去迎了,“表姐。”韓施惠過去,故作親密地要拉過袁瑤的手來。
袁瑤手一擡,避過了,青素過來給她披上鬥篷。都準備好了,袁瑤這才對韓施惠道:“韓姨娘有心來瞧我,本該誠心款待,可我要出門,怕是要招待不周了。”
韓施惠幹笑着揭過剛才的尴尬,“表姐這是要去哪裏?侯府我總算比表姐先到些時日,別的不清楚,可要是四處逛逛,我還能領領路。”
“濉溪院。”袁瑤也不隐瞞。
王姮禁閉于濉溪院韓施惠是知道的,見袁瑤說要去韓施惠難免驚愕,“表姐幹嘛過的去?你可知……”指指楓紅院的方向,“那位可是在那裏頭的。”
袁瑤不以為然道:“我就是知道二奶奶在裏面才過去的。可作為二爺的妾室,每日給二奶奶晨昏定省那是規矩。”
韓施惠道:“但二奶奶如今可是被罰禁足了的。”
袁瑤笑道:“二奶奶是禁足了,我們又沒禁足,不去就是我們不懂規矩了。”
韓施惠是打死也不願意去的,可要是袁瑤去了,她不去,到時王姮出來了饒不了她。
想再勸袁瑤別去也是不可能的,袁瑤如今擺明了就是不待見她,最後韓施惠只得硬着頭皮跟袁瑤一道去了。
韓施惠暗暗叮囑自己,下回記着不能再是這時候來串門了。
到了濉溪院才知道,霍林氏在壽春堂一夜未回院裏。
霍林氏幫着調養霍老太君的身子,責無旁貸,不然婉貴妃生辰之時,沒霍老太君同往那可是大事。
袁瑤和韓施惠便往王姮廂房去。
丫頭進去報了,出來回話的是秋風,道:“奶奶身子不爽利,還沒起。”
意思是再清楚不過了的,就是讓她們等着,而且要等到何時還不知道呢。
韓施惠不由得暗中嗔怪起袁瑤來,“看吧,非要來,自找其辱來了不是,還累着我也一道遭這份罪了。”
袁瑤來時就知道王姮定是要刁難的,可她她敢來就不是來找氣受的。
“既然奶奶身子不爽利,就不擾奶奶休息了,回了。”說完,袁瑤轉身便走。
好個順着杆子就爬的。秋風沒見過這樣的,趕緊進去回話,裏頭傳來好一陣發脾氣的動靜。
韓施惠看看裏頭,又看看前頭的袁瑤,心說:“這袁瑤果然還是有些法子對付王姮的。”剛要幾步去追袁瑤,這回是夏日就從裏頭出來了。
夏日道:“袁姨娘,韓姨娘請留步,二奶奶這會子已經起身了,請你們進去呢。”
韓施惠本想假裝沒聽見繼續走的,但袁瑤卻回頭了,也不好獨自一人走了。
進了屋子,撲面就是一陣藥味兒和燥熱感,看裏頭的人都出了細汗了,王姮卻還全身裹的是大毛的衣裳。
此時王姮正在炕上用早飯,宮嬷嬷手上還端着一碗湯藥,想來是等王姮用完了早飯便要吃的。
袁瑤見了禮,也不等王姮叫就自己上前服侍王姮用早飯了。
韓施惠是躲在袁瑤身後跟進來,袁瑤敢往王姮面前湊,她可不敢,一副怯怯弱弱的樣子躲一旁,讓王姮瞧着比見袁瑤更來氣。
王姮抓起手邊的茶碗就往韓施惠身上砸去,“我沒還死呢,你就上趕着穿紅戴綠要取我而代之了嗎?”
妾室是不能穿正紅的,韓施惠自然是知道的也不敢穿,不過是今日這身百蝶穿花的褙子顏色有些豔了,紅的地兒多了些而已。
王姮這是欲加之罪,罵完韓施惠回頭想挑袁瑤的錯。
袁瑤身上一水深淺不一的黃,全無半點紅,想罵她穿素了吧,她也沒半點素色在身,就是頭上也只一支壓髻簪和一支步搖而已。
王姮只得把氣全都撒到韓施惠身上了,本以為這般作踐韓施惠,袁瑤會出聲勸阻,然後連她順手一并給整治了去,卻半天沒見她出聲,只一味地侍候她進食。
折騰了半日,袁瑤半點影響沒有,王姮自找了一肚子的閑氣,韓施惠更是一身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