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43不速之客(二)
母老虎那是沖冠一怒,操起身邊的杌紮子就奔方遼身上招呼,“你這是打算休妻再娶嗎?連丈母娘都認上了,當老娘我死了嗎?”
那一頓揍,把方遼給打得那是一個頭破血流昏厥了過去。
霍榷要見這縣丞其實也沒打算要如何他,就提點幾句讓他約束好他的家人,并照顧下袁瑤而已,可沒想方遼這般拿大,駁了霍榷的面子。
其實這方遼也冤枉,他不是不來而是來不了了,可就是這麽一錯過,次日醒來他便接到了吏部下的因貪污渎職而罷官待查的公文,一下子中風,以後的日子都在床上過了。
這範氏的女兒被母老虎遠遠地發賣給了一戶砸鍋賣鐵為給兩個兒子娶媳婦的人家。
窮山溝裏可不講什麽人倫,一人娶了媳婦,兄弟兩就都有了老婆,這便是了範氏女兒的最後的下場。
霍榷後來找來了方遼的上司,那人是個真小人,能攀上鎮遠府裏的人物豈有不巴結的。
就算是霍榷沒交待,但為了讨好霍榷,他還是把孫家一家子給趕出了京城,并勒令他們永不得踏進京城一步。
到了這般田地,袁瑤依舊不願随他入侯府,霍榷也希望這樣一個蕙質蘭心的姑娘能得幸福,可就算袁瑤不當自己是霍榷的妾,可有太後的口谕在,他日袁瑤尋得依靠這将成隐患。
霍榷想了下,提筆在紙上寫了一頁。
田蘇兩位嬷嬷是精打細算,将這院子重新覆了新瓦,粉了牆刷了油,又置了不少家具,這些林林總總也不過花了五十多兩銀子而已。
蘇嬷嬷心細便暫時負責管了那五百兩銀子,現在正仔細地給袁瑤說每一項支出明細,就算袁瑤說信得過她,她還是要公事公辦的,最後将賬目、現銀和賣身契都一并交給了青素。
院子雖小,但她們家人口不多,上房自然是袁瑤起居用的,青素就住上房的東耳房了,西耳房當庫房用。
如今她袁瑤也是小有財富了的,除了自己的五百兩,還有周老太太給的,再加上太後置的嫁妝,還有韓施巧暗地裏塞的,真是一筆不少的數目。
東廂房做了書房,廂房就做客房。
兩位嬷嬷住外頭倒座房裏的三間,留兩間做外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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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瑤主仆四人正将東西清算入冊,見霍榷進來了。
霍榷讓青素他們出去後,将一紙書信遞給袁瑤,“我知道你是個志氣的,不管日後你随了誰,這個總是有備無患的。”
袁瑤開始還不明,看了那書信後便明白了。
是一份切結書。
“立書人霍榷,京城人士,奉太後口谕娶袁瑤為妾,無奈兩人無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意。見其年少不忍耽誤。自願立下切結書,今後聽憑婚嫁,絕無異議。”(眉頭:兒子,親媽告訴你,為這切結書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年月處是空白的,袁瑤明白霍榷的心思,這是随她填寫何時都成。
有這切結書和沒轍切結書,意義絕非一樣,有這切結書她還能再尋依靠,不然她便永遠是霍榷的妾,不可再婚嫁。
還有霍榷這份真誠地對待,讓袁瑤打心眼裏感激。
袁瑤向霍榷跪下,“請大人務必受袁瑤一拜。”
霍榷連忙扶扶住她,“和你所救的人兩家人性命相比,這些不過是微不足道的。”稍頓了片刻後,又道:“今後每月我讓人給你送月銀來,雖不多,以你如今也不缺這點銀子,可總是我的一點心意。”知袁瑤回拒絕,便擡手示意她不要多說,并接道:“一來,為了你的名譽,我今後就不便來了,每月送回月銀也能讓我知曉你可安好;二來,你就當是全了我對娘娘承諾過照顧你的誓言吧。”
袁瑤微微颔首垂眸,福身應下。
“至于這人選,鄭爽也是不合适,就施惠吧。以後我就準她以到寺中拜佛為由,初一或十五出府給你送月銀,讓你們姐妹兩也能多聚聚。”說到韓施惠,霍榷無端嘆了好多氣,“她在府裏也不容易的。”
“謝大人。”
霍榷見袁瑤将切結書放在一個填漆螺钿的小箱子裏,然後上了把小鎖,便放在了顯眼的多寶格上。
一切安排妥當,霍榷回府。
先去給霍老太太問了安,再去給他母親霍馮氏問安,見父親霍榮也在便随他到外書房。
書房門剛關上,霍榮的大巴掌便扇來了,“孽障,還不跪下。”
霍榮年歲不小,兩鬓斑白,可仍常年練武,身骨強健,精神矍铄,就是年輕如霍榷,受了霍榮的這巴掌也不輕松的。
霍榷擦去從嘴角溢出的血紅,雙膝跪地。
霍榮已走到書案後坐下了,“怎麽還不服氣?”
“兒子不敢。”霍榷低頭道。
霍榮一拍書案,震天轟響,“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
霍榷知道,這些年父親看似無心于朝政,可不代表不聞不問了,該知道的他都知道。
不然太後得勢,那遺诏的傳言為何會這般适時的就出現了。
“霍家可有那點對不住你,令你為個女人不惜讓整個霍家陪葬。”霍榮厲聲道。
霍榷額頭觸地,“兒子錯了。以後不會再有了。”
霍榮對這個兒子還是很了解的,只要他說了便會做到的,可他也沒讓霍榷起身,約莫一刻鐘後,“那姑娘……”霍榮話道一半又止了,“罷了,你出去吧。”
霍榷知道父親想問得是袁瑤,可最後為何又不問了,父親的心思他歷來猜不準。
從外書房回來,霍榷便直接去了韓施惠的岸汀苑。
見霍榷來,韓施惠欣喜不已,不想卻見霍榷受傷了,趕緊找傷藥給霍榷敷上。
“今日她可有為難你?”這幾乎成了霍榷的每日一問了。
韓施惠苦笑道:“不過是讓我立規矩罷了。”
霍榷不信,拉過韓施惠想檢查,讓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霍榷看看剛才被他碰到的手臂,掀開一看,青紫遍布,是被掐的,“這惡婦。”
韓施惠見又有成效了,便急忙安撫道:“二爺,莫惱,奶奶是妻,我是妾,調*教我是應該的。”
雖說是他的妻妾,可後院的時一個男人多幹預也是不成的。霍榷道:“往後初一或十五,你到京郊去給你袁表姐送月銀,她是個有籌謀的,多請教她些安身自保之道。”
韓施惠一聽那裏會不答應的,一心想着以後有袁瑤為她出謀劃策了,不怕對付不了王姮那惡婦。
可當十五到來,她得霍榷給的銀子時,又心生了疑惑。
韓施惠為霍榷的妾,每月得月銀五兩,可袁瑤卻得十兩。
而且袁瑤在南山寺呆得好好的,怎麽又到京郊去了?
當韓施惠看到袁瑤住的院子的時,便只剩一個念頭了——外室。
外室是妾,她韓施惠也是妾,而且她韓施惠還是過了明路的妾,憑什麽月銀就比袁瑤少。
韓施惠的淺薄和狹隘又開始在心裏發作了。
上去扣了門,道明來意,一位嬷嬷迎了她進去。
一看不過是個比她如今住的岸汀苑都不如的小四合院,韓施惠這心便平衡了不少。
小院還未歸置整齊,難免看得亂些雜些,連一件像樣的擺設都沒有,這又讓韓施惠又舒坦了不少。
眼看年近,袁瑤正和青素他們一道打掃小院,就惹了一頭一臉的灰,見是韓施惠來了也沒多顧忌,就這般灰撲撲地出來了,“來了,快坐,青素上茶。”
見這樣不修邊幅的袁瑤,韓施惠無端生出不少優越感來,自以為比袁瑤高貴了不少,一時便拿腔拿調了起來,“莫要瞎忙活了,茶我便不喝了,二爺在府裏還等着我的信兒呢。”
韓施惠摸摸口袋裏的兩錠銀子,鬼使神差的就只拿了一錠出來,“你也是知道的,王姮是個跋扈的,二爺在府中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膽,銀子不多也總是二爺和我的一點心意,你可不要推辭了。”
那姿态,那口氣完完全全是她韓施惠施舍的。
韓施惠是以為霍榷沒和袁瑤說月銀的事,所以才這般大膽扣下一半,怎奈霍榷喜歡和袁瑤說話事無巨細的,因而這些個事青素也是知道的。
青素是個直脾氣,見明擺着是韓施惠昧下了,便要讨要。
可袁瑤一來就沒想過要要月銀;二來只要韓施惠将她的安好帶給霍榷便成了;三來,也知道韓施惠是個眼皮子淺的,再者她在鎮遠府也不易,多些銀錢也是好的,便未和韓施惠多做計較。
只韓施惠這般一而再地算計她,那和韓施惠便沒什麽情分可講了。
收了銀子讓青素去收好,袁瑤便要送客了,“家中正要清掃,沒個得體的地兒招待表妹,就不多留表妹了。”
韓施惠怔,本還要多拿下款的,不想被送客了,而且她還沒問袁瑤以後該如何應付王姮。
雖說心裏不舒坦,可跑一趟多得了五兩銀子,也夠韓施惠樂上一陣子了。
送了韓施惠出門,田嬷嬷直爽對袁瑤道:“二爺這位姨娘是沒見過銀子還是咋地,這都雁過拔毛!”
見韓施惠這小氣勁兒,青素便決定從今起就瞧不上她了,“是沒見過,在韓家時連件像樣的衣衫都沒有,別說銀子了。”
袁瑤扶了扶包頭上的巾帕,“罷了,她這種性子有她吃苦的時候。來,我們接着打掃,好過大年了。”
這可是四人一起的頭一個年,小家過年是最有人情味不過的了。
所以其他三人答得那是一個滿心期待,“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