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傳言 緋聞中的男主角
第二天天還沒亮,蘇念念就已動身去往李廣發的樂隊班子。
正巧今天是周末,她跟駱家人謊說自己和李桃要去外地游玩,他們信以為真也就沒再多問。
至于駱承,自從兩人同床共枕之後那人就突然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真有事情還是在怕她?
樂隊班子一共是四個人,除了李廣發和吳海以外還有兩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
當李廣發把蘇念念介紹給那兩人認識時,他們的下巴都快驚掉了!
這麽漂亮的姑娘是新來的唢吶匠?!
這是有多想不開啊,竟然幹這沒前途的行當!
為了能更好的完成工作,蘇念念穿着一身黑衣黑褲,把自己捯饬得特別低調。但有些人屬于天生麗質型,就算再怎麽刻意遮掩也無法遮擋自身的耀眼光芒,蘇念念就是這種人,一身樸素的黑衣非但沒起到該有的效果,反倒把她襯托得分外冷豔。
一番自我介紹後,幾個人朝向雇主家出發了。
在農村,出殡前一天家家戶戶都會請樂隊班子來吹喪,直到逝者入土為安才算結束。
辦白事這戶人家住在一個叫落花村的地方,寬敞的院子裏早已搭起了黑色靈棚。逝者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漢,因為突發心髒病就這樣沒了。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院子裏正有人哭喪,一聲接一聲,那股哀傷不免讓人為之動容。
蘇念念曾經在醫院工作多年,像這樣的離別場面她見過許多,本該內心毫無波瀾的她卻在這一刻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爺爺和外公,随着自己的離世,也不知道那兩個老人家怎麽樣了,有沒有按頓吃飯,按時吃藥?
想到這些,她的眼眶微濕,鼻尖兒漸漸變得通紅。
李廣發見她這副模樣,以為她是個很感性的人受不了這種場面,于是輕咳一聲勸說道:“這位老爺子走得時候沒遭什麽罪,幹這行要經常來這種場合,你慢慢就會習慣了。”
這時,逝者的兒媳婦朝他們這邊走來,見蘇念念一臉哀傷先是愣了一下,經過李廣發的解釋才知道原來眼前的小姑娘是樂隊班子的新人,性子軟,人家哭她也跟着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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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女人對蘇念念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白事上的哀樂翻來覆去就是那幾首曲子,其他幾人早已熟練心中,只有蘇念念一個人還需要時不時地悄悄掃一眼樂譜,幸好她的記憶力不錯,只吹一遍就記住了。
黑色的靈棚裏,每當有人拜祭過逝者之後都會忍不住朝蘇念念這邊瞧上兩眼,大家都好奇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姑娘來這裏吹喪?
這可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活了幾十年還真是頭一次見!
蘇念念能夠感受到周圍投過來的好奇目光,也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麽。不過她覺得自己光明正大靠勞動賺錢,這沒啥丢人的。
原身沒學過唢吶,半天時間下來,蘇念念的腮幫子是又酸又脹。
趁着晌午吃飯的功夫,她坐在角落裏揉了好一會兒,酸脹的地方才有所緩解。
這時,一陣哭聲傳來,蘇念念回頭一看,距離她不遠處有個臉蛋肉嘟嘟的小男孩兒正蹲在牆角哭,眼淚鼻涕全都挂在臉上,那樣子看起來特別可憐。
“小朋友你怎麽了?你爸媽呢?”蘇念念走到他身前蹲下,心裏已經猜出個大概。
小男孩兒看到她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嗚……我不要爺爺死!”
從來沒和這麽大的孩子打過交道,這可把蘇念念吓了一跳,她連忙掏出上衣口袋裏的手絹和糖果遞了過去。
“我這裏有特別好吃的糖,只要你不哭就全都給你。”
五六歲的小孩子對糖果毫無抵抗力,他瞅着她手裏的糖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地把眼淚憋回去,肩膀一抽一抽的,終于不哭了。
“快把眼淚擦擦吧。”蘇念念把手絹塞進他的手裏,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親人離世,陰陽兩隔,一想到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爺爺和外公,她也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等小男孩兒把臉上的淚水擦幹,她剝開一顆糖果放進他的嘴裏,鼓勵道:“乖,別難過了,你爺爺會在天上看着你的,如果讓他知道你哭得這麽傷心,他也會跟着傷心的。”
口中的橘子甜味兒充斥着味蕾,小男孩兒砸吧砸吧嘴,一臉天真地問:“爺爺真能看到我嗎?”
“當然,所以你要做個勇敢的男子漢,他會看見的。”蘇念念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底頗不是滋味。
忽然,一個腳步聲漸漸靠近他們,小男孩兒聽見聲音望向她的身後,原本苦哈哈的小臉兒上露出一抹興奮之色,“駱叔叔,我爹跟你回來了嗎?”
駱叔叔?
這世界姓駱的人有很多,蘇念念不覺得會有這麽巧的事,她随着男孩兒的視線轉過半邊身子,只見駱承穿着筆挺的軍裝站在他們身後,神色略顯複雜。
原來還真有這麽巧的事……
兩人四目相對時,她尴尬地站起身對身旁的小男孩兒說:“我要回去工作了,你和這個叔叔呆着吧。”
以她對駱承的了解,在大庭廣衆之下,他應該不太想讓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說完,還沒等駱承有所反應就溜了。
駱承望向她遠去的背影,只能向身旁的小不點兒尋求答案。
“虎子,你認識她?”
小男孩兒緊緊攥着手裏的糖果,重重地點頭,“嗯!阿姨給我糖還會吹喇叭,她給爺爺吹喇叭。”
“吹喇叭?”駱承輕輕擰眉,完全沒理解吹喇叭是什麽意思……
晌午休息過後,唢吶聲再起。
駱承透過三三兩兩的人群,把正在鼓着腮幫子吹唢吶的女人在眼裏,只覺得這副畫面過于玄幻。
這時,逝者的兒媳婦林英走過來,見他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看,驚訝之餘忍不住提醒道:“小駱,你是結了婚的軍人,就算那姑娘再漂亮也千萬不能犯原則上的錯誤啊。”
“……”駱承側過頭發現對方不是在開玩笑,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嫂子,我只是覺得她吹得不錯。”
林英算是很了解他的為人,聽他這麽說便真的相信了。
“這位蘇同志的确吹得挺好,而且人也善良,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第一次聽到有人誇蘇念念善良,駱承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沒認同也沒否定,畢竟今天看見的種種反常,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蘇念念這個人,她是不是只有面對自己時才會幹出那麽惡毒的事?……
經過一天一夜的盡職盡責,第二天出殡之後,蘇念念算是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這期間,她和駱承沒有任何交流。
不過通過別人聊天,她算是知道為什麽自打同床之後這男人就不見了蹤影。
原來他不是為了躲自己,而是戰友家出事跑到這裏幫忙來了。
這場白事辦得非常圓滿,林英把吹喪的錢結給李廣發,末了還不忘把蘇念念好一頓誇。
李廣發笑呵呵地收過錢,也對蘇念念的表現極為滿意。
等他們回到樂隊班子後,他還特意當衆表揚了蘇念念,并把一張大團結遞給她,“這是你的酬勞,多出那五塊錢是雇主另外獎賞給你的。咱們交換個聯系方式,如果下次再有紅白喜事我一定還找你。”
辛苦一天一夜,忍着腮幫子的酸痛感,蘇念念等的就是這句話!
幻想着以後又多了份收入,她激動地嘴角上揚,俊俏的小臉兒猶如三月桃花,充滿朝氣。
“謝謝李叔,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幹的!”
……
此時,駱家人仍然以為蘇念念和同事一起去旅游了。
當韓茹看見幾天不着家,如今終于舍得回來的駱承時,心底的怒意抵制不住地往上湧,“你最近幾天幹嘛去了?念念跟同事出去玩你是不是都不知道?”
“?”
原來,她沒和家裏人實話實話……
駱承一臉平靜,并沒有戳穿那個謊言,只是把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向韓茹彙報了一遍。
韓茹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父母,在聽完前因後果時,她的怒意消散了大半。
“念念是個好孩子,既然你們結了婚就要好好過日子,可不能做那陳世美。你不會真像他們傳的那樣,聽說萬琳回來就心裏長草了吧?”
“誰傳了什麽?”駱承蹙起眉,聽得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話題怎麽又轉到了旁人身上?
看出他不像是在騙自己,韓茹疑惑問道:“以前咱們職工大院傳過你喜歡萬琳那丫頭,這事你不知道嗎?你跟媽說實話,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她?”
想當年,她也想過讓知書達理的萬琳當自己的兒媳婦,但那時候倆孩子的年齡太小就沒敢跟家裏人提,後來萬琳去往南方當知青,這事也就作罷了。
可誰能想到,自打前段時間萬琳從鄉下回城之後,曾經的那些風言風語像野草一般不知道從哪兒又冒出來了,這讓韓茹很擔心小兒子的婚姻狀況。
萬一真有其事,或是讓兒媳婦産生不必要的誤會,那可就麻煩了!
駱承回憶半天也沒能想出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大家有這樣的誤解,在他心中,萬琳只是兒時的夥伴外加初中同學,僅此而已。
“媽,我對主席保證,我和她真的沒關系,你就別再胡思亂想了。”
“真的?”
“真的。”
這個答案讓韓茹瞬間安心,同時心下有了主意:如果讓她知道是誰在背後亂傳閑話,她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