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國粹唢吶 一曲《百鳥朝鳳》開啓兼職路……
等蘇念念下樓後才知道,駱婉婉随着韓茹一大清早就出去遛彎了,她只能先上班,把這事往旁邊放一放。
今天是為民飯店發工資的日子,蘇念念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雖然她幹的是後廚的活兒,但拿到的卻是前廳服務員的工資。
服務員月薪25塊錢,後廚員工是28塊錢,雖然只差三塊錢,但在領完工資後,她還是冒着有可能被解雇的風險找到了飯店經理。
這家飯店經理姓郭,五十多歲,人送外號郭老蔫兒,此人外表看起來忠厚老實,實際鬼主意特別多,蔫兒了吧唧的壞。
他會把蘇念念留到現在,只不過是懼于她婆家的背景而已。
敲響經理辦公室的門,蘇念念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
随着一聲“請進”,她轉動門把手推門而入。
四目相對之際,這位郭經理的臉上露出一抹驚訝,一時猜不出其目的。
難道是又跑他這裏作妖來了?
“郭經理,我來就是想問問,我現在的工作崗位到底是服務員還是後廚幫工?”蘇念念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為了那三塊錢工資問得擲地有聲。
郭經理用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沉思一瞬後,露出一個憨厚的笑,“蘇同志,你是不是在工作中遇到啥問題了?如果有,盡管跟我說。”
蘇念念知道這人是個老狐貍,她可沒空陪他在這繞圈子,“大家對我都很不錯,工作上也沒遇到什麽問題,我只是疑惑自己的工作崗位究竟是什麽?”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每當她肅起小臉兒時,渾身會散發出一股英氣和淩厲還挺能吓唬人的。
郭經理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很怕對方跑回婆家告狀,給自己沾惹上麻煩。
“咱們這裏的工作崗位是按需上崗,前段時間後廚缺人,實在沒辦法才把你調去後廚的,等過段時間不忙了我再把你調回前廳去。”
“也就是說我現在屬于後廚人員不是服務員,對吧?”
Advertisement
“對,是這麽回事……”
得到他的肯定答案,蘇念念更加理直氣壯了,“那我這個月的工資應該按後廚工資結算才對,麻煩你和會計說一下,把差我的三塊錢工資補給我。”
“……”郭經理猜想了無數種可能,以為她今天一定會作天作地作空氣,卻萬萬沒想到只是這一丁點兒要求,“你找我就是因為這事?”
她婆家那麽有能耐,還差這三塊?還真是越富裕越小摳。
“對,就這事。”蘇念念并不知道對方的心思所想,也不覺得索要這三塊錢是件小事。
三塊錢,能吃六碗面條呢!
十分鐘後,蘇念念從會計那裏成功補回了三塊錢的工資。
回到工作崗位時,李桃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笑呵呵地小聲說道:“念念,你可真能吓唬人,剛剛你進辦公室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你又去找經理吵架了呢!”
“……”蘇念念舔了下嘴唇,從不知道自己的一個舉動,竟然會讓他們誤會成這樣?
“我只是去補工資。”
她把大概的情況跟對方敘述了一遍,并十分大方地邀請道:“晚上下班我請你吃面條。”
上次的面條是李桃請的,交朋友就要有來有往。
昨天李桃又去面館報到了,她一聽這話立馬點頭答應下來。
下班後,兩人再一次偷偷摸摸地來到那家面館,面館裏如往常那樣坐滿了人。
已對這裏輕車熟路的李桃眉眼間帶着嬌羞,徑直朝心上人走去,蘇念念無奈一笑,只能跟在她的屁股後面往面館裏走。
僅一天的功夫,李桃便打探出這個小夥子叫馮曉軍,今年讀大專一年級,放學會來這裏幫忙,和老板娘是姐弟關系。
“馮同志,請問什麽時候能空出桌子來啊?”李桃冒着星星眼故意沒話找話。
作為連續三天都來的客人,馮曉軍一眼便認出了她,他掃視四周指向一桌說:“他們快吃完了,你們去那邊等吧。”
“好的,謝謝。”蘇念念看出這丫頭還想留在原地和男孩兒再聊一會兒,于是很識趣地先朝那桌走去。
李桃微微颔首,肉乎乎的臉蛋紅彤彤的,馮曉軍見她沒有跟着過去只是疑惑一瞬卻沒多問,倆人就這樣對立而站沉默不語,直到蘇念念等待的那桌空下來,他們才一同走過來。
馮曉軍把桌子上的殘羹剩飯收拾幹淨便離開了,等他走後,蘇念念用胳膊肘怼了怼李桃,低語道:“我剛剛看見你們一直沒說話,你不是喜歡他嗎?”
身為二十一世紀的女性,她忘了這個年代的人還很保守,哪怕是像李桃這種活潑外向的姑娘在面對心上人的時候也會産生害羞這種東西。
“我一激動就忘了該說些啥。”李桃郁悶地擰着自己那兩條麻花辮,也很痛恨自己方才那沒出息的表現。
倆人和之前一樣,仍然是一份炸醬面和一份肉絲面。
和他們拼桌在一起的是兩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兩碗面條一斤二鍋頭,推杯換盞,皆是一臉苦悶。
蘇念念低頭吃着炸醬面,不得不把他們的聊天聽進耳朵裏。
“李大哥,你也別犯愁,實在不行這活兒咱們就不接了,要我說魏二那人可真不是個東西,哪有臨事撂挑子不幹的。”
“唉~我收了人家定金,明天就是正日子,我咋能說不接就不接,這不是耽誤人家事嗎?對了,你身邊就沒有一個會吹唢吶的?”
“這還真沒有……”
“唉~想臨時找個會唢吶的可真難……”
聽他們提到唢吶,蘇念念手裏的筷子一頓,仿佛聞到了金錢的味道。
俗話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管他們是因為什麽要找會吹唢吶的人,她都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誰讓她手頭缺錢呢?
蘇念念擡起頭,面對他們露出八顆牙齒笑得真誠,“你們好,剛剛聽…你們說想找會吹唢吶的人。呃…其實我懂一點兒,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本來還在苦惱的男人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皆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那個被稱為李大哥的男人愣怔好一會兒才有所反應,“姑娘,你真的會吹唢吶?”
在幾人好奇的目光中,蘇念念鄭重地點了點頭。
想當年她爺爺覺得唢吶是國粹,特意找來老師教她,這一教就是十餘年,和她一起學習的師姐曾經還帶着唢吶登上了國際舞臺呢。
雖然她沒有師姐那麽大的本事,但參加個小型演出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我從小就會吹唢吶,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試聽一下。”
李廣發對上這位漂亮姑娘那滿含期待的目光,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明情況,幸虧他身旁的吳海是個急性子,直接替他說明了原因。
“姑娘,我們是給白事吹喪,你這麽漂亮不太合适。”
“……”蘇念念知道白事是什麽意思,她本以為是去哪裏演出,原來是吹喪……
不過,為了能掙到外快,她不覺得吹喪有什麽不好的,“雖然我是個姑娘家但這和吹喪不發生沖突,能幫你們解決困難才是最重要的。”
聽她執意要幫忙,兩個男人四目相對,過了幾秒後,李廣發有了決定,“那我先謝謝你這麽熱心,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白幫忙的,不過為了萬無一失,我們想看看你吹得咋樣?”
這姑娘一看年齡就不大,他還是感覺心裏沒底。
蘇念念覺得沒問題,但她沒有唢吶,最後雙方商量後,李廣發帶着她去了自己的樂隊班子。
李桃不放心蘇念念自己一個人去,于是也跟着去了。
一路上,李桃一直處于風中淩亂的狀态,她是萬萬沒想到,蘇念念不僅會吹唢吶,還給自己求了一份在白事上吹喪的兼職……
這是嫁人之後受了什麽刺激嗎?
蘇念念還不知道自己被李桃誤會成在婚姻中飽受欺淩的弱勢群體,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錢錢錢……
這場白事如果順利完成任務,她能掙到五塊錢!
五塊錢啊!假如一個月接六次活兒,比她在國營飯店的工資都高了!
樂隊班子在沈城郊區的一處平房裏,這個時間段其他人都不在,破舊的平房裏擺放着各種樂器。
待他們到達後,李廣發拿出前些天新買的唢吶遞給蘇念念,怕她嫌棄不禁解釋道:“它還沒被人用過,你拿它吹個曲我聽聽。”
蘇念念接過嶄新的唢吶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緊接着深深吸氣吹了一首經典的《百鳥朝鳳》,唢吶特有的嘹亮,輕松歡快的節奏使人仿佛置身于郁郁蔥蔥的大自然中,百鳥争鳴,好不快活。
一曲結束過了半晌,在場的三人才從震驚中找回神智。
能把一首《百鳥朝鳳》吹得這樣出彩,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沒個十幾、二十年的功夫絕對做不到。
李廣發看向蘇念念的眼神中帶着炙熱,他一臉激動地走到她身前誇贊道:“姑娘,這首曲子吹得太好了!請問你師從哪裏啊?”
師從哪裏,蘇念念不可能實話實說,她随便編了個名字想要搪塞過去,但是當李廣發聽到這個名字後卻牛眼圓睜,不可思議道:“原來你是孫老爺子的徒弟啊,怪不得……”
“?!”蘇念念沒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胡咧咧,這個世界竟然真有叫這個名字的唢吶匠,她連忙擺擺手,又對其解釋說只是同名同姓不是同一個人。
李廣發也覺得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便沒再多想就相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