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也分親疏,也分先後
駱念眯縫着眼睛,腦子亂成了漿糊,還似夢似醒,“謝景煥?”
“是我。”
謝景煥捏了捏駱念的臉蛋,轉眸對其中一個穿制服的揚了揚下巴,“打開。”
駱念手上還帶着手铐。
“你想要帶走她,我們需要看到文件。”
沈律師說:“保釋手續已經在辦了。”
女警轉頭看了一眼,門口站着另外一個便衣,點了點頭,她便從口袋裏拿出鑰匙來,走到椅子旁邊,彎腰給駱念打開了手腕上的鑰匙。
駱念活動了一下手腕。
因為這幾天裏長期的戴着手铐,手腕上留下了兩道十分明顯的紅痕,已經有點青紫了。
她扶着椅子想要站起來,可是熟料雙腿因為長時間坐在椅子上,有些發麻,差點就摔倒。
謝景煥及時的扶住了她,彎腰直接把她給打橫抱了起來,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有一輛車等着,謝景煥把女人放在車後座,對跟在後面的沈宸良說:“沈律師,這個案子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
沈宸良是知名律師,這種案子原本他都是不屑于接的,只是因為他的夫人盛微微當時也在茶樓現場,只是是在另外一個包廂裏,聽到了外面的喧鬧聲,才走出來看。
盛微微一眼就看見了靠坐在欄杆上,額角往下流着血的駱念,一雙眼睛呆滞的就好似是失神了。
她覺得這件事情有貓膩,畢竟駱念是駱家的大小姐,在公衆場合推一直意見不合的後媽,這不是給人話柄麽?這位駱大小姐她看可沒有那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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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煥一聽說是因為沈宸良的夫人,颔首:“謝謝您的太太。”
沈宸良原本兩天前就來過了,還是藍萱帶着他來的,只是藍萱當時沒有京劇的通行證,竟然被直接阻擋在外面,當事人的面都沒有見,這也就更加堅定了他的感覺,從而等到謝景煥的電話打到律所,直接就接下了這個案子的辯護。
謝景煥摟着駱念的腰,叫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駱念似乎是很累了,整個人都好似是被抽幹了力氣,在謝景煥來到之前,還能支撐着自己的一口氣在警局裏面硬撐着,可是現在一看見謝景煥,就似乎真正看到了主心骨,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整整二十個小時。
期間,謝景煥兩次叫醒了駱念,叫她喝點水。
她迷蒙的一雙眼睛都睜不開,謝景煥手裏端着的水杯,用湯匙喂給她一些蜂蜜水,可是一多半都順着嘴角流了下來,浸濕了鬓發。
謝景煥頗為無奈的看着駱念,直接把湯匙拿出來丢在了桌上,含着碗沿喝了一口,低頭含住女人的唇,手指扣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把水給她渡了過去。
反複喂她喝了一小碗蜂蜜水,謝景煥感覺到自己的嘴裏都有淡淡的甜味。
他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放在客廳的手機震動聲刺耳。
謝景煥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母親。”
“你把米喬一個人留在上海自己回來了?”
“是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說話不管用,要叫你爸爸來勸導你?我的話就是這樣當成耳旁風的?”
姜敏蘭語氣淩厲,“丢下米喬,一個人回來夜闖警局,帶走了駱念,你知不知道現在駱念卷入了故意傷害的犯罪嫌疑人裏面!多少人都在外面等着爆料,你就這麽沒一點兒遮掩的進去把人給搶了出來?”
謝景煥找了一個舒适的姿勢靠在欄杆上,手指輕輕地撥動着窗上懸挂的一盞風鈴。
“聽說母親是給駱念作人證,是她推了她的繼母?”
姜敏蘭眉心一皺。
“母親,你心裏以為,米喬和駱念誰更重要?”
姜敏蘭冷笑了一聲,“米喬是世家小姐,千金獨女,你覺得一個暴發戶一樣的駱家就能攀比的起麽?”
“但是,我心裏,駱念是比米喬重要的。”
“重要?謝景煥,你給我認清楚了,你現在雖說是長子,你爸爸的産業将來就是要傳給你的,可是你也別忘了,你爸爸還有阿澤,放着米家這樣一個強大的靠山臂膀不去依靠,你想要怎麽?”
“母親,如果是我想要的東西,用不着女人去換。”
姜敏蘭沉默了幾秒鐘,挂斷了電話。
謝景煥把手機随手丢在沙發上,自己也随之躺了上去,雙手枕着後腦勺,一夜幾乎無眠。
再度醒來的時候,駱念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忽然就有點感覺不到今夕是何年的感慨。
駱念擡手撐在自己的額頭。
這是綠水江汀的別墅。
枕邊沒有人。
駱念掀開被子下床,或許是睡的實在是太多的緣故,剛一下地,頭有點暈,走路輕飄飄的還要扶着牆。
她打開門下了樓。
在客廳的沙發上,躺着一個男人。
沙發不算很長,躺下駱念一個人是剛剛好,但是躺下一個謝景煥,就顯得很擁擠,男人的長腿蜷在沙發裏,就算是睡着,眉心都是輕輕地蹙起的。
也不知是不是男人睡的淺,駱念還沒走到沙發旁邊,謝景煥就醒了。
一雙睡眸中的惺忪在片刻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你睡飽了?”
謝景煥兩指按壓了一下眉心,從沙發上蜷縮雙腿坐了起來,“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做。”
駱念站在原地,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沒說話。
“面?還是米飯,我炒幾個菜……”
“想吃餃子。”
駱念十分認真的看着謝景煥,補充了一句,“我想吃餃子。”
謝景煥當然知道,駱念現在說想要吃餃子,肯定不是在外面超市裏面買的速凍餃子,是需要自己和面自己調餡料自己包的。
“很想吃?”
駱念點了點頭。
謝景煥扶着額頭,“你還真的是會給我找事情做。”
他打了個電話,叫杜封買五花肉送到綠水江汀來。
謝景煥說:“你去洗漱一下,看會兒電視,吃餃子可是要工夫的,一個小時能等了麽?”
“能。”
駱念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髒被揪緊的感覺又來了。
她到樓上去洗漱了一下,出來用手機給藍萱發了一條信息:“別擔心,謝景煥帶我出來了。”
別的任何新聞她都沒有留意,徑直下了樓,開了電視倚在沙發上看電視。
沒什麽好看的電視,她搜了兩個漫威的電影來看,那種大場面的逼真特效都沒辦法讓她的內心有絲毫起伏。
側頭的時候還能看見謝景煥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她心思隐隐一動,把遙控板放在桌上,起身朝着廚房走去。
“需要我幫忙麽?”
“你會?”謝景煥十分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我會包餃子。”
杜封不過半個小時就買了五花肉來了,謝景煥把肉切成方塊,丢進絞肉機裏面去絞了幾遍,站在料理臺前開始調餡。
駱念看着男人認真的在餃子餡裏面放上各種調料,拿着筷子的手順着一個方向順時針的不斷攪拌着,似乎是看呆了,眼神都有些飄忽。
“好了。”
過了大約十分鐘,謝景煥聞了聞餃子餡。
駱念已經去洗幹淨了手,過來包餃子。
她不會調餃子餡,也不會和面,唯獨是會包餃子。
謝景煥有些吃驚的看着駱念十分娴熟的動作,一個個大小幾乎沒有差別的餃子,就好似是小小的紙船一樣,整齊的碼排在盒子之中。
“我是不是包的很好?”
“嗯,比我包的好。”
“我媽媽教我的,我六歲就會包餃子了,不過那個時候包的不好,就跟捏面人一樣,後來我媽媽走後,我就一直記着她是怎麽包的,想着她就包的越來越好了。”
駱念低着頭,兩只靈巧的手指輕輕地一捏,餃子皮就合了起來。
自己包的餃子,吃起來,就格外美味。
駱念吃了二十五個。
“好吃,我覺得你比我媽媽調的餃子餡好吃。”
她又要夾起來一個,被謝景煥給握住了手腕。
“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不要一次吃的這樣多,腸胃受不了。”
“可是我還沒有吃飽啊。”
駱念擡起頭來注視着謝景煥,眼光閃爍着一層薄薄的光。
謝景煥這才發現,其實駱念的眼睛并不是純黑的,而是棕黑色,只是更多時候,那種咄咄逼人的目光,叫人會直接過度成純黑。
謝景煥松了手,駱念又吃了一個餃子,咬了一半,緩慢的咀嚼着,肩膀開始以小幅度的動作抖動着。
“駱小念。”
謝景煥叫了她一聲,她沒有說話。相反,肩膀抖的更加厲害了。
“駱念!”
謝景煥感覺不對勁,兩只手直接扶住了駱念的肩膀,她的唇緊抿着。
他扣住駱念的下巴迫使她張開了嘴,把嘴巴裏面在不停的咀嚼的一口食物給摳了出來,混雜着血漬。
謝景煥拿起一個水杯叫她漱口,才将滿嘴的血腥氣都給漱了幹淨。
“咬了舌頭不知道說麽?”
駱念一雙美眸蒙上了一層瑩瑩閃光的淚,随着眼睛的眨動,一下掉落了下來,謝景煥瞳孔微縮了一下。
駱念沒有出聲,只是無聲的掉眼淚。
“怎麽了,駱小念?”
他把駱念給拉着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撫着她的脊背。
很明顯能感覺到,她今天的情緒失常,很不對勁,從她開始說要吃餃子就很不對勁了。
駱念并不是那種矯情的女人,就算是吃飯,也不會挑三揀四,可是今天卻特別多花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是為了吃上一口餃子。
駱念靠在謝景煥的肩膀,眼淚越發的洶湧澎湃。
人在傷心的時候,絕對不能被安慰。
越是安慰越覺得委屈,寧可自己獨自一人舔舐傷口。
“我……我想起我媽媽了……我媽媽說了,說……她會回家給我包餃子的,她說了會治好病從美國回來接我的……她沒有做到……她沒有做到啊……”
媽媽臨終前答應駱念的最後一句話,終歸成了她兒時一直伴随長大的心病。
而這次羅簡梅從樓梯上摔下去,勾起了她曾經那段黑暗的時光,就仿佛是長在陰暗裏面肆意的潮濕苔藓一樣,終于透了點光,叫她全都想起來了。
謝景煥用指腹輕輕地擦過駱念的臉,試圖将她臉上的淚痕給擦幹淨。
可是,駱念的眼淚就好似是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汩汩地往外冒,謝景煥也索性放棄了。
他吻了吻她的眼皮,“想哭,就哭個夠吧。”
駱念窩在謝景煥的懷中斷斷續續哭了小半個小時,最後眼淚是止住了,但是卻還是不停地抽噎着,一雙眼睛更是紅腫的厲害。
“還哭麽?”
駱念抽噎着搖頭。
謝景煥抽出一張綿柔濕巾來幫駱念擦了擦臉,把她放在了沙發上,才回身去到冰箱裏面取了兩個冰袋,用幹淨的棉毛巾裹了,過來給駱念冰敷眼睛。
蓋着駱念的眼睛,她手指輕輕地攥着謝景煥的衣袖,只聽男人綿綿如流水的聲線響起在耳側。
“駱小念,我在讀書的時候,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只不過意味着,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媽媽當時生病了,就想要把你送到你爸爸身邊,你有想過為什麽嗎?”
駱念眼前一片漆黑,她想要把謝景煥的手拉下來,謝景煥沒有松。
“她肯在最艱苦的時候,一直都把你留在身邊,但是卻在想要出去治病的時候把你送出去,說事後來接你一起去國外,為什麽不直接帶你走?這是為什麽?”
駱念茫然的說:“她……知道她的病……”
“是的,所以她沒有選擇,才只能把你送回了你爸爸的身邊……”謝景煥說,“她以為,你畢竟是你爸爸的女兒……”
駱念沒有說話。
只是,媽媽那時并沒有想到吧,女兒……也分親疏,也分先後,也分喜歡和不喜歡。
她不明白,自始至終都不明白。
駱海東那樣一個親切和善的男人,面對媽媽總是笑的和煦若春風,面對她總是捧在掌心裏,卻如何能在一朝一夕之間,就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不管對她還是對媽媽都惡語相向了呢?
駱念的情緒不太穩定,謝景煥在公寓裏陪了她兩天,任由外面吵翻了天捅破了地。
每天要用的新鮮食材都是杜封送來的,蔬菜水果和肉類。
謝景煥每天變着方法的做菜,菜式繁雜的有,家常的菜式也有,駱念覺得自己的胃都要被謝景煥養刁了。
“你這幾天都不回家,你爸媽不會吵你麽?”
駱念懶懶的窩在沙發裏,擡眸輕睨坐在沙發一角正在削蘋果皮的謝景煥。
“會。”
“你會心疼麽?”
駱念撐着腮,特別專注的看着他,“會。”
謝景煥眼裏的神色波轉了一下,剛動了動唇想要開口,門口有人按響了門鈴。
他起身去開門,來的人是沈宸良。
駱念知道沈宸良是很有水準的一名律師,而她的那位老同學劉永恒就是在他的律所裏工作。
“駱小姐。”
駱念主動和謝景煥握手,“沈律師您好。”
“不必客氣……”沈宸良也是雷厲風行的個性,直接坐下來切入了主題,“駱小姐,我想叫你把當天的情況給我陳述一遍。”
駱念點了點頭。
她并不是第一次陳述酒樓裏發生的事情了,在警局裏面就翻來覆去的被提審,話都已經說爛了。
“然後我就跟她起了争執,她要攔我,我想要推開她……”
沈宸良皺了皺眉,“你動手了?”
“我……不知道。”
駱念這兩天也一直都在想,自己究竟是有沒有伸手去推羅簡梅。
“我看監控錄像裏,我……都說我推了,我情緒憤怒下,也有可能做出那些極端的動作……也說不準。”
沈宸良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而從廚房裏剛剛端着茶壺茶盞走出來的謝景煥,直接打斷了駱念,“你沒有推。”
駱念表情有些疑惑,“我沒有麽?”
謝景煥看了沈宸良一眼,沈宸良心領神會,“我去一趟洗手間。”
“這邊。”
等到沈宸良離開之後,謝景煥坐在駱念的面前,擡手扳過她的下颌,“駱小念,你看着我。”
駱念對上謝景煥的視線。
“你不要被那些人誤導了,他們都是被買通的,是非要借此機會告到你坐牢,你如果陷入他們的語言陷阱,那你就遂了他們的願了。”
“可是你媽媽也說,是親眼看見我推了。”
謝景煥一雙黑眸裏波瀾隐動了一下,沉默了近半分鐘才徐徐開口,“駱小念,她反對我們在一起。所以,只要是站在這個角度上對她有利的事情她就都會去佐證。”
“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
“不會是真的,也沒有萬一,你沒有推。”
駱念動了動唇,“你信我?”
“對,我信你。”
沈宸良從洗手間出來,就這幾天駱念在審訊的一些細節回憶了一下,并且做了針對性的措施。
“那些都是疲勞審訊,而且筆錄的供詞我看了,有誘導性的語言陷阱在,所以我會向法官提出申請,再重新調查,在這個過程裏,你要把當天發生的事情重新仔仔細細的過濾一遍,注意,推,憤怒這種字眼絕對不可以出現,這會成為對方律師捏在手裏的把柄。”
駱念認真的點頭,記在心裏。
談話結束後,謝景煥送了沈宸良出門,送到電梯,沈宸良颔首:“謝少請回吧。”
“沈律師,駱念她的話……”
沈宸良擡了擡手,“我是一個律師,不是偵探,也不是法官。在選擇當事人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放在了當事人口中說的真相,我必須要無條件的相信我的當事人,不過……”
他話鋒一轉,“駱小姐在那幾天的低壓條件下,情緒不穩,他們就是利用這一點,給她灌輸一種錯誤的思想,叫她把假象強行輸入到自己的腦海裏,這一點不可否認,很奇怪,所以,我現在也不是無條件的相信,謝少,我和你不一樣,我有根據。”
謝景煥目送着電梯門關上,看着電梯上面的數字漸漸地下降到一樓。
和他不一樣麽?
他的根據又是什麽?
第二天,駱念才第一次走出綠水江汀。
謝景煥在外面等,是沈宸良陪她走進法院的。
到法庭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前面還有一個案子還在調解,她便和沈宸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
“緊張麽?”沈宸良問。
駱念點了點頭,“有一點。”
沈宸良托了托鼻梁上的鏡架,“我太太和你一樣,她第一次上庭的時候,是我的助理,緊張的去洗手間上吐下瀉。”
“你太太也是學律師的麽?”
“不是,是學化工。”
“她是為了追我,特別到律所幫忙的,其實就是打雜的小妹。”
駱念笑了笑,“你和你太太真好。”
過了十幾分鐘,上一場的調解才算是結束了。
沈宸良在推開大門走進之前,“不用緊張,用你最松弛的狀态,這件事情本就是一個局,你只負責說出當時的真實情況,別的都不用想。”
法院外的路邊,停着一輛車。
後座降下一半的車窗,謝景煥撐着手肘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攜着一支香煙,煙氣向上緩緩地升起。
法院門口有不少人是在檢查證件放行進入的。
謝景煥看見一輛豪華私家車,停在了法院門口。
車門打開,裏面走出來一道貴婦身影,緊随其後的兩個身影叫他瞳孔一眯。
謝景煥知道姜敏蘭會來,卻沒有想到會帶着謝景澤和謝櫻一塊兒來。
等到姜敏蘭帶着謝景澤和謝櫻走進法院許久,謝景煥指尖的香煙堆積的煙灰一下掉落在手指上,他皺眉把煙蒂給丢掉,開了車門下車。
杜封剛打了個盹兒,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大少的身影,“大少!”
他急忙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開了車門跟了出去。
謝景煥被攔在了法庭之外,他給沈宸良打了個電話,電話是關機狀态。
看來已經開始了。
謝景煥對門口的人說:“我是人證,我需要進入。”
“身份證。”
工作人員拿着謝景煥的身份證件去核查,十分鐘後走過來,“沒有你這個證人,你要是找人的話,就等等吧,快結束了。”
謝景煥太陽穴的青筋不斷的蹦跳着。
他握緊了拳頭,腦子裏不斷的跳出兒時印刻在腦海裏的一個畫面——
血泊裏躺着少年的身影,女孩穿着撕碎的衣服靠在牆角,眼睛呆滞無神,渾身不斷的顫抖着。
他只是遲來了一會兒……
法院的工作人員正在和身旁的一位女檢察員說話,還帶着笑腔,女檢查員看見玻璃上映着的一道揮着拳頭的身影,驚愕的瞳孔擴散,猛地尖叫起來。
這個工作人員還沒有反應過來,臉上就已經被狠狠地搗了一拳,向後踉跄了幾步猛地撞在玻璃門上。
他哀嚎着捂着臉,眼角的餘光晃見一道身影已經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