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遇到行刺
謝芊看書時不喜歡有人在跟前,于是荷語毫不懷疑,體貼的為她關上門退了出去。
吱呀一聲門又關上了。
謝芊放下拿倒了的書卷,剛擡眸那人用帕子将地上沾到血跡擦幹淨。
這該要誇誇他沒弄髒她的房間嗎。
謝芊挑了眉,看着他擦完血跡後直接在自己面前坐下。
“你要的東西。”
男人壓低了聲音,用幹淨的手從懷中拿出一封信。
謝芊沒動,實則在他進屋之時,她右邊大袖掩住的手裏便已握住了小巧的匕首。
身為公主,大大小小的刺殺也都經歷過。
“你一看便知。”
他将信推到她面前。
謝芊防備的姿态未變,只是垂了眸去仔細看。
只是看了沒一會她面色微變,上下打量了一眼他身上透着一股血腥味的黑衣。
“你,一個天啓皇子,截了你們天啓的情報給我?”
她同樣壓低看聲,但語氣完完全全的不解。
裴元景一雙黑眸靜靜看着她,在她複雜的目光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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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來寧安寺的目的便是如此。”
“今日與天啓探子接頭的人我認識。”
背叛者的屬下,曾經還帶到他眼前晃過。
是他行刑前狗腿的提議挑斷他的經脈,他又怎能不記得。
謝芊抿了抿唇,将信接過妥帖的收好。
不管什麽目的,這東西先收了應該沒錯。
她将信收好之後,重新坐回他面前。
“你受傷了?”
這人一身濃重的血腥味,也是幸好她屋內熏香重荷語才沒能第一時間聞出來。
裴元景勾了一抹笑,“是那人的血。”
不是喜歡廢武功挑斷經脈嗎,他皆會奉還。
雖這人是要死的,但是死之前讓他受一次他受過的痛苦不是很好嗎。
男人的笑在噼裏啪啦的火燭聲中更添了幾分恐怖。
謝芊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忽然問:“你武功沒有被廢?”
能殺人,還能無聲無息靠近她的房間,傳言有誤?
“被廢過。”
言簡意赅。
廢過……
如今又好了?
想起他被廢武功挑斷經脈的傳言,謝芊看着他平靜的臉,心念一動,“你不喜歡天啓?”
他在天啓國人面前僞裝不會武,僞裝五年前造成的傷勢還沒好,這些的一切都在表明,他不想讓天啓知道他已經好了。
“不喜。”裴元景挑了眉看着她,聲色冷淡。
應是怕外面的人察覺,女子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輕聲咦了一聲,溫柔得異常。
女子像是有些不相信,但裴元景并不想再過多解釋。
興許是平日穿着素衣慣了,他覺着身上的血衣有些黏糊。
“東西好好保管。”
他說着起了身,大跨步從她窗外躍了出去。
他走後,屋內的血腥味漸漸散去。
謝芊随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緩緩走到窗邊。
“來人。”
她一身輕喚,瞬間有人躍窗而進。
暗衛半跪在她面前,“主人有何吩咐。”
謝芊依窗看着月亮,聲音略微有些平淡。
“可見有人靠近?”
暗衛沉默了一會,屋內靜悄悄的,無人回答。
她忽然勾了笑,“你們知道有人進了我的屋?為何不攔。”
在裴元景進她屋之後,周圍毫無動靜她便知曉這些暗衛沒有攔人。
若是有攔,打鬥聲不可避免。
暗衛面對她的質疑只是低下了頭,不敢接話。
“說。”
依窗看月亮的人回了身,那雙眸子冷下來竟與天佑帝發怒時有幾分相似。
暗衛還是不開口。
他們經過訓練,若他們不回答,便是硬撬也撬不開他們的嘴。
謝芊冷笑一聲,“不能說?莫非是父皇的吩咐?”
這回暗衛思索了一會,低聲恭敬道:“是。”
好不容易撬開了一點,謝芊挑了眉揮手讓其退下。
連暗衛都不會阻攔裴元景。
父皇與裴元景有聯系?
還是…達成了什麽共識?
可是為什麽父皇會與一質子達成共識。
已是深夜了,月亮皎潔的懸在天際,她仰頭看看月亮,月光灑在她身上令人心內莫名平靜了些。
待此行回去,便親自問一問吧。
總比她胡亂猜想的好。
第二日。
荷語伺候着她起來,謝芊頭有些重,總感覺昏昏沉沉的。
“定是公主昨夜開了窗入了寒氣,近來就要入秋了,夜裏是有些涼的。”
“待會奴婢便讓禦醫來一趟。”
公主出行,總有随行禦醫備着。
這趟倒是真用上了。
謝芊點了點頭,由宮女伺候着洗漱之後,她看着清淡齋飯有些沒有胃口。
荷語瞧見了便勸着主子喝了些粥,再趁收拾東西之際吩咐人買了盤小糕,備着路上吃。
第二日衆人在寧安寺下見面時依舊笑吟吟的,絲毫看不出昨夜你來我往驚心動魄的追擊。
謝芊壓着額角,目光掃到了關焦外的身上。
也不知關焦外知不知道接頭的人死了。
還是被…他們的皇子殺的。
謝芊輕勾了唇,目光轉到了不遠處站着的男人身上。
她身旁簇擁着一群人,為了她入寒貼心的伺候着。
可他身旁空無一人。
也許他那樣無波無動的眸光就是少了人與他交際罷。
忽然,謝芊想起宮中總愛癱在假山上曬太陽的懶貓。
那雪白雪白的名叫雪團的貓,似乎是唯一陪伴他的小東西了。
上回他還戲言要送那只肥貓給她。
若她那時候真應了,不知他會不會給。
“公主,啓程了。”
謝芊回過神來無奈一笑,真是頭疼得胡思亂想了。
公主儀仗走在最中間,加上使團出行,周圍有無數侍衛護送,誰也想不到會突遇行刺。
那群黑衣人目的明确的向關焦外所在的馬車沖去,但周圍侍衛迅速擋在前面,敵人打得又兇又猛,一時間竟真讓他們靠近至馬車旁。
使團帶來的侍衛與劍師皆出來護着關焦外,眼看情況不大好的陸陽迅速趕到,瞬間将局勢扭轉。
這邊打得眼花缭亂的同時,謝芊也被侍衛們緊緊護着。
她坐在馬車之中,撫了撫一旁的木匣子,裏面裝着給父皇的平安福,還有…裴元景昨晚給的那封信。
外邊的打鬥聲更強烈了。
一批殺完又多一批。
傷亡無數。
伴随着耳畔的厮殺聲,她在想是什麽人這麽大膽行刺天啓使臣。
他們天佑不會幹這種事,若沒有人與關焦外有私仇的話。
天啓也不會殺自己的臣子,除了向天佑問責之外損失的可是一位重臣啊。
不值得。
那麽,只剩下天陽國。
可是為什麽呢。
她敲了敲木盒,忽然一個念頭頓生。
莫非天陽以為探子已接頭,情報已送到了關焦外的手上?
難道天陽也在想着對付他們。
謝芊想着目光沉了下去。
“咻——”
她騎射出彩,對破空的箭聲也異常敏感。
她微微側了頭,一支利箭擦過她的側臉穿過兩側車簾釘到地上。
“保護公主!”
随着一聲令下,周圍的箭鋪天蓋地而來,直想置她于死地。
荷語眼疾手快的按了馬車上的機關,由車頂伸出一柄大傘,将鋪天蓋地的箭擋下。
平靜了許久的周圍湧了一波刺客,這回竟是沖她而來。
周圍的暗衛齊齊現身,緊緊攔在馬車之前,任由那一波刺客如何猛都未退半步。
偶爾有漏網之魚,也都謝芊拿着匕首殺死。
幾波刺客湧上來之後,不知不覺之間隊伍已經被沖散,在對付刺客之餘謝芊環視了一圈,發覺已進了某個林子之中,周圍的屍體成堆,血腥味濃重的散開,甚至她隐隐約約聽見了幾聲狼嚎。
她意識到不對勁,立即讓人撤出這片林子。
雖有意識在往外撤,但那群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波一波的猛攻令暗衛疲憊不堪。
“保護公主。”
忽然,有一冷冽的聲音入耳,謝芊被人扣住腰飛躍至一顆高大樹枝之上。
她慌亂的眸子與黑沉沉的瞳對上。
“待會就結束了。”
他并未說什麽安慰的話,甚至目光都移回了兩波人的打殺中。
謝芊扶着樹幹穩住身形之後,腰上的手迅速撤走,她心念一動,眼裏只能看見他面無表情卻俊朗的側顏。
原來,他武功恢複得如此好。
裝模作樣的被那些人打時,也不知他會想些什麽。
謝芊胡思亂想了一瞬,再次被打殺的聲音吸引。
裴元景帶了一隊暗衛支援。
一瞬間局勢被扭轉。
不過多時便将刺客殺了個幹淨。
“主人,刺客已絞清。”
樹下,暗衛确認周圍沒有危險之後,單膝跪地,身上自己的傷與被濺到的血糊滿了一身,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痛一般,恭敬的等着她下命令。
謝芊的目光被鮮血刺痛,她迅速側了眸,喉頭微哽了一下,“咱們,回宮。”
暗衛得令,迅速反身過去集合暗衛。
謝芊站在高高的樹枝之上,微微沉了兩口氣之後,正欲施展輕功飛下去。
卻忽然腰上一輕,又被這人扣着腰飛了下去。
這回沒有之前這麽茫然,甚至能瞧見他肩上一根短的白毛。
一瞧便知是雪團的。
“我會輕功。”
穩穩落到地上之後,她溫聲在他耳畔說罷,輕輕推開人回了暗衛的重重保護之中。
裴元景在原地愣了一瞬。
的确一下沒想起來,她是射箭能贏肌肉緊實的天啓人的女子。
怎會如此柔弱。
裴元景抿了抿唇,跟在了隊伍最後方。
可惜沒走多久,暗衛上前請他到保護圈的中心位置。
也就是她身旁。
男人擰了眉,“無需。”
可暗衛只聽令行事,“我們的職責是保護您和公主。”
已在保護圈內的謝芊微微挑了眉,原來他帶來的暗衛也是父皇的。
這兩人的關系…
越發看不懂了啊。
公主與使團的隊伍遇刺,兩波人皆不知所蹤。
此消息一出,天佑帝震怒,幾位将軍與禦林軍皆出去尋人。
就在着急的尋人途中,卿嘉公主被暗衛送了回來。
謝芊一身衣裙不知沾了誰的血,墨藍色更是深一塊淺一塊,路上也不知道掉了多少根金釵。
天佑帝瞧見自己嬌養的女兒成了如此模樣,第一時間便拍案命人去搜查,到底是誰敢害他女兒。
他心疼的打量了謝芊一圈,生怕她身上多出幾個窟窿來。
“幸好芊芊沒事,若你有個什麽事,朕可如何與皇後交代。”
想着聽見消息時的絕望,天佑帝便是一陣後怕。
大太監瞧了一眼公主額上的汗,立即讓人去端了水拿了幹淨的帕子。
謝芊随意擦了擦,“兒臣有事與父皇禀報。”
天佑立即意會,揮手屏退了下人。
謝芊從懷中掏出兩張半截的紙和一封信,推到父親面前。
“這是我與陸将軍攔截下的情報。”
“同時,這是在寧安寺住的那個晚上,裴元景給我的。”
她将三樣東西擺在天佑帝面前,天佑帝仔細看了一眼,鄭重的點點頭。
“這是天佑重要的軍事機密。”
由這三樣,則可斷定出那精銳的卧底應是能接觸到軍營之事。
這回能排除掉一些人,也更好找出那卧底了。
而天佑,再次攔截了天啓的重要情報。
這回,天啓那老皇帝該要氣死了。
“還有就是,裴元景說接頭人被他殺了。”
天佑帝眯着眼點點頭,毫不意外的樣子。
他看着女兒微微控訴的眸子,心一軟。
“想問什麽就問吧。”
“為何裴元景身旁有您的暗衛?”
“為何他得到情報給我送了過來。”
“之前他求我庇佑的那些事,您是不是都知曉。”
“還有之前兒臣說他不對勁時,您是不是在看兒臣笑話呢。”
謝芊一口氣将話都問了出來,一雙明眸靜靜的看着他,就等他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