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到寧安寺
狩獵一行結束,可沒安生多久,過了幾日關焦外前來求見天佑帝。
他聽聞天佑的寧安寺非常的靈驗,欲為家中妻兒求幾張平安福。
天佑帝眸光閃了一下便允了。
只是他抿着茶對關焦外說:“寧安寺不在京城,朕為使團安全考慮,還是讓陸陽與卿嘉一同前往。”
關焦外面色不變,“天佑帝顧慮周全,是我等之幸。”
天佑帝含笑揮手,讓他退下。
不久之後,卿嘉長公主受傳召而來。
她今日并無安排,裏面穿的是簡單的姜黃齊胸襦裙,外面套了件大袖便來了。
“父皇有何事相商?”
傳召裏讓她的宮女給收拾出行之物,謝芊一聽便匆匆趕來了。
天佑帝将關焦外要去寧安寺的事說了一遍。
謝芊眸中了然。
果然是使團又找事了。
“父皇要兒臣做什麽?”
天佑帝沉思着,無意思的敲了敲桌面。
“一日來回寧安寺自是不可能,宮內都是朕的眼線,但出了宮便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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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給朕将人看好了,注意與使團有接觸的人,若是有異,當場抓捕也不是不可。”
他與另一人想了許久天啓國的目的。
最終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這些年天佑抓了不少探子,許是消息傳不出去,這回天啓來訪定會找機會與探子接頭。
只是不知天佑的軍事機密被探子知道了多少。
他與那人一直知道朝臣裏有一位天啓的精銳卧底,但一直只截取到送出去的信件,卻一直尋不到人。
信件被他們攔截了這麽多回,此次天啓來訪,那人定會安耐不住,只是看他到底能沉住氣到何時。
謝芊微頓之後認真的點了頭,“兒臣會多注意的。”
“暗衛也帶上一部分。”
天佑帝的暗衛分了一半給謝芊,只是她很少用,平日裏那些暗衛都只能大材小用給她守門。
交代完正事之後謝芊便回了宮殿,讓人手腳麻利的收拾好東西,明日便出發。
雖時間趕了些,但還是要吃飯的。
用過晚膳後,女子姿态閑散的散着步,忽然又聽見了某人的笛聲。
她腳步一頓,擡了眸向某條偏僻的小路走去。
亭前,宮女們站在原地等,她獨自一人進了亭內。
今日他倒沒有自顧自的吹笛。
在看見她之後笛聲便停了下來,男人回過身将笛子放在桌面,給懶洋洋癱在桌面的雪團揉了揉肚子。
謝芊進來第一眼便瞧見那攤開的小肚子,雪白雪白軟乎乎的。
她啞然失笑,也不講究那虛禮直接在他身旁坐下。
“怎麽,這小東西又去誰那吃多了。”
裴元景冷淡的眉眼忽然閃過一絲無奈,“在我那。”
“只是偷了廚房罷了。”
兩句話說得無奈至極,但聽得謝芊忍不住笑出聲。
男人修長的手揉着貓兒鼓鼓的肚子,可那雪團似乎知曉主人在說它,嗷嗚伸了個懶腰爬了起來,墊着肉墊走了兩步,歪倒在謝芊的眼前。
染了指甲的玉手揉了揉貓貓頭,“可真是貪吃。”
雪團躲了一下,也不知是嫌她動作太大還是嫌她說自己。
沒揉兩下,貓兒已經呼嚕咕嚕的叫出了聲,果然還是那只小嗲精。
女子面色柔了下去,一邊撸貓一邊開口:“那笛聲…是在喚我來?”
裴元景颔首。
“何事?”
“帶上我一同前往寧安寺。”
揉貓的手一頓,謝芊擡了眼看向他。
她下午才被父皇告知,雖吩咐了宮人收拾東西,但并未說要去何處。
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再加上他那些奇怪的舉動……
許是她探究的目光太明顯,裴元景帶着一絲莫名的笑的看着她,“公主不必懷疑,往後你自然能知曉一切。”
“但希望公主知道,我并無惡意。”
有沒有惡意無法證明,但這個人很奇怪是真的。
謝芊沉眸安靜了片刻。
“明日別遲到。”
得到回應的男人颔首一笑,“多謝公主。”
“為表謝意,這只肥貓借您養兩日。”
雪團抖了一下,瞬間起身鑽回他的懷裏。
謝芊收回了手,嫌棄的站了起來,“誰要你的肥貓。”
随着她起身,裙子上沾的貓毛飛了滿臉。
她啧了一聲帶着人轉身離開,“…合該是掉毛貓才是。”
回去又要被荷語念叨全是貓毛了。
亭內抱着貓的男人顯然聽見了最後那聲吐槽,他微挑了眉,揉了揉貓頭便飄起幾根白毛。
“…果然是掉毛貓。”
第二日。
公主殿的門前早有兩輛舒适的馬車在等候,待謝芊一出現,衆人都以為能走了,結果卻見她微蹙着眉,向一旁偏殿門口走出來的人招了招手。
“走快些。”
裴元景颔首,快步上了第二輛馬車。
兩人各自上了馬車之後,其餘的人茫然四顧,不知為何天啓質子會與長公主一同前往。
難道……
同樣茫然的情況出現在了寧安寺門口。
從京城到寧安寺要大半天的路程,待他們到時,早已被馬車晃得昏昏欲睡。
所以當裴元景從謝芊的馬車上下來時,有些人還以為自己被晃暈了出現的幻覺。
“天啓皇子…怎會在此?”
陸陽小将軍早便下了馬,如今也和衆人一樣迷惑。
特意為公主打造的舒适馬車上,荷語扶着公主慢慢下了車。
她将華裙撫平,眸色淡淡,“已經過父皇同意。”
皇上都同意了,難道你們還有什麽異議?
果然,此言一出瞬間沒有了質疑的聲音。
另一旁,裴元景倒是坦然的站在一旁,不與關焦外一行人站在一處,也不與卿嘉長公主靠得多近。
要說見到裴元景之後最震驚的,莫過于天啓的那些人。
已有人眼高于頂,若不是謝芊在此地,他們準要嘲諷一番,堂堂皇子竟淪落到連自己的馬車都沒有。
雖他們估計謝芊的存在沒有開口,但那神色幾乎不掩。
可惜除了幾個愛看熱鬧的天佑人之外,裴元景與謝芊甚至關焦外都沒有理會他們。
那幾人微惱了起來,但此行做主的是關焦外,雖他們目的不同,但仍要聽他命令。
“上了這九十九級臺階便是寧安寺了。”
謝芊一邊介紹着,一邊領着人率先出發。
九十九級臺階很是寬大,一行人花了一些時間才到了寧安寺前。
寧安寺為天佑最大的寺廟,受的香火最旺,此時雖已是下午,但依舊香客不斷。
謝芊捏着帕子壓了壓鬓角的薄汗,對關焦外道:“本宮與父皇常來寧安寺,可需要本宮為關大人引見住持?”
關焦外亦是氣息不穩,他忙點了頭,“多謝長公主。”
光是上九十九臺階便已開始疲憊,謝芊與陸陽為關焦外等人引見住持,其他人便散了開來。
謝芊似不經意的回了眸,與自己的人對了個眼色。
宮內帶來的人不少,但都是她的眼線。
陪着關焦外與住持交流,再求平安福,再是上香祈福。
最後這一步謝芊卻比任何人都要鄭重,她褪了金釵,虔誠的跪了下去。
一身矜貴的人竟如此信佛?
許多跟來的人好奇的看着長公主,只有荷語他們這些伺候多年的人才知道,公主定是在為皇上與逝去的皇後娘娘祈福。
公主的平安福每回只求一個,一回宮便會交給皇上。
而往日與公主同來寧安寺的皇上亦是如此。
用過寺裏清淡的齋飯之後,夜幕已降。
謝芊回到客房,将求到的平安福收到匣子裏裝好。
這才有空召了人來問。
“使團接觸過的人可記下來了?”
來人點頭,“用過齋飯之後使團之人都出了門,如今還在暗處觀察。”
謝芊緩緩點頭,“繼續盯着。”
“是。”
眼線走之後不久,忽然有暗衛來報,關焦外客房外有人翻牆的痕跡。
謝芊召來荷語,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尋了關焦外。
關焦外門口的下人通傳了片刻之後,那扇門才緩緩打開。
“不知公主殿下忽然到訪有何事?”關焦外面色淡然,只有些不解擺在臉上。
謝芊站在關焦外三步開外,含笑道:“沒什麽要緊的事,只是忽然想起寧安寺夜色很美,關大人可以多出去走動走動。”
半夜自然不能入男子的房內,她只是來試探一二。
雖他不緊不慢的樣子确實是這麽一回事,但傳喚之後,他沒有立即出聲,并且出來之後下意識回身掩上了房門,這些下意識的舉動都透露了一些異常。
“多謝公主殿下提醒,臣稍後便出門賞寧安寺之景。”
謝芊遙遙颔首,浩浩蕩蕩又領着人走了。
只是又多派了幾個暗衛盯着關焦外的去向。
她吩咐完之後便放了心,剛拿出書卷看了一頁,忽然又有人來報。
“使團中有一丫鬟與寧安寺的小和尚說過話,暗衛跟上去卻發現小和尚的行蹤詭異。”
使團帶來的人少說也有二三十人,一個丫鬟實在是不起眼。
謝芊将手中書卷合上,眉頭微擰,“如何詭異?”
“那小和尚進入寧安寺後山林子不久,暗探便瞧見有信鴿自夜空飛過,已有人去将信鴿射下。”
那暗衛說完,手中呈上一張折過多次的紙。
暗衛得到信件無權查看,謝芊便接過看了一眼。
一息之後,謝芊眸子定住,腳步匆匆而去。
“讓人盯緊了使團所有人,這情報還有另一半。”
她稍微一看便知,那是軍中邊境布防,若真傳了出去可不得了。
怪不得方才她去試探關焦外時,對方這麽輕易就讓她察覺有異,原來關焦外只是吸引他們注意力的幌子罷了。
謝芊派人去請了陸陽将軍,監視使團一事他們二人都知曉。
待陸陽來了之後,卻第一時間掏出了一張紙到她面前。
謝芊皺着眉正想說情報一事,卻忽然看清了紙上的字。
謝芊心中一怔,迅速将自己截到的信件擺了出來。
兩份信件一模一樣,都缺了另一半。
燈火晃了晃,兩人對視一眼,眸中皆是凝重。
“看來天啓的情報被截胡太久,他們迫切想要遞信息出去。”
謝芊沉默不語。
她在想,到底是她與陸陽運氣這樣好,兩份都截到了同一半,還是…
忽然,門被敲響。
“進。”
暗衛走得飛快,“啓禀殿下,您讓盯的那天啓丫鬟出現了,她似乎在找什麽人。”
“接頭?”陸陽忽然出聲,謝芊也是同一個想法。
可她之前沒有接觸天啓探子的事,有些無從下手。
她将目光投向陸陽。
陸陽朝她颔首,“殿下,屬下派人去與她接頭。”
“你可知他們的接頭暗號?可不要打草驚蛇。”
“是。”
陸陽父子都是天佑帝的心腹,謝芊有些擔憂,但也只能希望他進行的順利。
她拿着書看了一會,片刻後擰着眉合上了書。
今夜注定不平。
這念頭剛出,吱呀一聲有濃重的血腥味随着窗飄入。
随後一個黑影落到屋內,在謝芊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解下了面具。
謝芊瞧見了那人之後愣了神。
“公主怎麽了?”
那人随着開門的動靜躲到了桌後。
荷語推門進來,謝芊拿着書卷對彎唇笑了一下,“有些悶便開了窗。”
“退下吧,本宮繼續看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