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練習的效果并不好。這首歌不算太難,包括祁樂意在內,大家都能管好自己的part,問題在于,五人合在一起表演,整個味兒就是不對。
不出所料,第一次導師指導課,他們就被韓立軒痛批了一頓。
他們跳到一半韓立軒就擰着眉頭喊停了,“你們怎麽回事?”
五人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沒人說話。
“Colorful是什麽意思?”韓立軒又問。
還是沒人說話。眼見韓立軒的臉越來越黑,祁樂意試探道:“五……”
他本來想的是“五顏六色”,思來想去,話到嘴邊卡住了,只好慌忙抓了個近義詞,“五彩缤紛?”
結果聽起來還挺有文采的。
“對,五彩缤紛,”韓立軒說着,突然唱起來,“We're so colorful colorful colorful——這幾句的感覺應該是很輕快,很陽光,讓人會被你們的好心情感染的,你們現在再把這段唱一遍,對着鏡子,看着自己的表情。”
五人像被班主任支配的小學生,乖乖地照做。
“看到你們自己的表情了嗎?”韓立軒問,“有五彩缤紛的感覺嗎?”
沒人說話。這道送命題祁樂意真的不能再搶答了。
本着“沒人答我就點名了”的教育家精神,韓立軒的眼神掃向郎雯,“郎雯,你是隊長也是C位是吧?”
郎雯猛地被點名,小白兔一樣應了一聲,“是。”
“作為C位,你的實力沒問題。”韓立軒說,“但是作為隊長,你還沒盡到責任。”
韓立軒話說得很重,郎雯根本不敢與他對視,以沉默表示認錯。
他不敢反駁韓立軒,說他這個隊長盡不到責任,是因為有人根本不把他當隊長。練習的這幾天,他提出的每一個想法,葉倫都要找茬,蘇文星都會幫腔,随後往往會演變成他和葉倫之間毫無意義又瑣碎至極的争執,他還總是争不過葉倫,徒然浪費練習時間。很快,郎雯找到了最省事的途徑,那就是閉嘴。
“這首歌是你們自己選的,你們是這首歌的原創表演者,你們代表着這首歌,這首歌也将代表着你們,如果你們演不好,最辜負的人是你們自己。”
韓立軒說完這段話,皺着眉又喝了一句,“再來!”
節目組為配合韓立軒的日程,把《Colorful》組的這堂導師指導課安排在了晚上10點,本以為韓立軒最多提點半個小時到1個小時左右,五人再練上一會兒就能洗洗睡了。結果韓立軒魔怔了,根本停不下來,五人被迫着一遍遍再來,直到硬着頭皮凹出韓立軒要的那種“青春的美好”。
這一夜,韓立軒是淩晨兩點走的。
确認韓立軒已離開走廊,五人多一分鐘戲都不想演了,紛紛散場。
尴尬的是,郎雯和葉倫、蘇文星還要走同一段路回同一個宿舍……
郎雯故意放慢腳步,一點點落後于葉倫和蘇文星,欲蓋彌彰地孤立自己,踽踽獨行。
次日練習,氣氛甚至比韓立軒指點前更僵了。郎雯嘗試着指出大家情緒不對,像韓立軒說過的那樣。葉倫和蘇文星兩人顯然愛答不理,郎雯反複說了幾次後,葉倫索性往牆角邊一坐,悶悶地甩出一句,“我累了,我要休息。”
蘇文星非常順理成章地跟過去加入罷工行列。
郎雯:“……”
他們今天才剛開始練習20分鐘。
“那……你們休息一會吧。”郎雯看向祁樂意和高浮,“我們繼續練吧?”
祁樂意:“???”
那倆貨明擺着在搞事情好麽!
劇情的發展跟祁樂意想象的不太一樣,祁樂意本以為他該是對郎雯最嫉惡如仇的那個人,初入隊時他甚至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像某個衣冠秦獸對他公報私仇一樣對郎雯公報私仇,然而他都還沒來得及與自己的人性作鬥争,另一組屠龍勇者便冷不防地半路殺出。
對惡龍戰五渣的表現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這TM是一個反派該有的表現麽!
郎雯同學你趕緊複習一下自己的劇本!
晚上回宿舍後,祁樂意找到了萬能的王躍哲,問他知不知道郎雯那個宿舍是什麽個情況。
“哎,他們的關系那可複雜了我跟你說——”王躍哲像被按下了開關,立刻拉着祁樂意貓到鏡頭覆蓋不到的角落裏,神神秘秘地給他科普起來,“葉倫的經紀公司和蘇文星的經紀公司其實是屬于同一家總公司旗下的。”
祁樂意張嘴。
王躍哲:“這事他們沒有往外說,默認是兩家公司的選手,我也是經紀人告訴我我才知道的。”
祁樂意:“……所以其實他們是一夥的。”
王躍哲點頭,“Dei。然後——郎雯半年前才和葉倫的經紀公司解約,簽了現在這家新公司。”
祁樂意:“???還有這種操作?”
“你聽我說完,”王躍哲說,“聽說郎雯解約就是因為跟葉倫不和,葉倫說郎雯一直搶他資源,兩人都是有當一哥潛質的,王不見王,葉倫最後還是把郎雯擠走了。”
祁樂意嘴張得更大,“這是什麽前任現任的狗血戲碼?”
“更狗血的是他們還同一個宿舍,”王躍哲吐了吐舌尖,一臉“這出戲可太好看了”的興奮,“我都懷疑節目組是不是故意的。”
祁樂意想了想,嘶了一聲,“郎雯和葉倫都在出道位,要是他們成團……”
“天啊,太想看了。”王躍哲說。
祁樂意瞅他一眼。
“難道你不想看嗎?”王躍哲問。
祁樂意:“……我感覺我正在看。”
王躍哲:“怎麽樣怎麽樣?”
王躍哲:“我賭五毛錢,郎雯這個傻白甜絕對不是葉倫的對手!是不是是不是?”
王躍哲:“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在洗手間撞見郎雯,感覺他都快哭了。”
祁樂意沉思,“我一直以為郎雯的甜美系只是人設……”
王躍哲:“沒想到他挺表裏如一的?”
祁樂意:“嗯。”
王躍哲噗嗤一笑,“我舍友有跟郎雯同公司的,說郎雯這個人管理細胞為零,最沒有主見,除了唱好歌跳好舞,平常他什麽事都交給別人操心。”
祁樂意:“……”
好吧,他算是明白葉倫為什麽那麽主動地推薦郎雯當隊長了。
祁樂意心頭有點發寒。都是不到20歲的小朋友,哪來的這麽多心機?
沒過幾天就到了八月中旬,《少年派》第五期正片上線。這次王躍哲和裴敘、顧修明他們都不敢再拉着祁樂意一起守正片了,先偷偷翻一遍,想給祁樂意試個毒。
還真的很毒。100進60的整個過程,祁樂意只在上臺後等候發言時有幾秒鐘的單人近景,此外一直以背景板的模式存在。
就連祁樂意的晉級感言都被突兀地切了,他當場有感而發的那洋洋灑灑八百字小作文,被切了個幹幹淨淨,屍骨無存。
祁樂意怒了。
草,過分了啊!
不讓他上鏡是吧?
祁樂意怒極反笑。
他是拿資方爸爸沒辦法,可眼前蹦跶的幾個小鬼頭,他還治得了。
他要開始作妖了。
第二天,一切如常。葉倫和蘇文星還是不給隊長郎雯一點好臉色,郎雯也還是不敢強硬地指揮他們。
幹巴巴地合完幾遍後,葉倫又要脫離隊伍,自己練自己的。郎雯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暗,正要招呼其餘人繼續練,祁樂意大聲叫住葉倫,“喂,站住。”
葉倫回頭,奇怪地看着祁樂意。
“既然你要單獨練,”祁樂意說,“那我們就來輪流單獨跳吧,其他人都幫找找問題。”
葉倫:“……”
葉倫:“蛤?”
葉倫和蘇文星都以一種“這人是不是磕到腦子了”的表情望向祁樂意。
郎雯有點意外,高浮勾了勾嘴角,淡定圍觀。
“韓立軒導師上次說我們,”祁樂意繼續,“表情管理不到位,肢體僵硬,完全融入不進這首歌的氣氛,這些毛病,我們現在一個都沒改進。”
衆人沉默。
“So?”葉倫問。
“有問題就得解決啊,公演你們難道就想得過且過?”祁樂意說。
葉倫差點沖口怼回去,顧慮到鏡頭,強行按捺下火氣,“我們都很重視這次公演,沒誰想得過且過,對,有問題就得解決,既然現在大家一起練怎麽都練不好,不如先解決各自的問題,先保證自己做到最好了,才能不拖累團隊。”
這話可謂是□□裸的嘲諷了,郎雯吓得輕聲開口,“你們說得都——”
祁樂意擡起手掌,隔空阻斷了郎雯最後的“對”字。
“兄弟,你這話就不美了。”祁樂意說,“要單獨練也該是我單獨練,你們四個的水平是可以保持一致的,這個組目前缺的是磨合,你還動不動就玩單飛鬧脾氣,這才叫拖累團隊。就算你真的很想獨自美麗,公演也還是個男團舞臺。你們一個個實力都在我之上,排名也在我之上,這麽簡單的道理,還要我一個墊底的來告訴你們?”
在《極端游戲》組他被裴敘和顧修明教做人,在《Definition》他被三個大佬隊友教做人,他怎麽都沒想到,到了三公的《Colorful》組,會輪到他教優等生們做人。
祁樂意這話一出,全場靜默,一時都驚呆了。
這……這麽真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