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韋導意味深長地盯着祁樂意,盡力傳達言外之意。可他話裏的第二層意思,除了林子蒼,在場的三個愣頭青都沒get到。
三人七嘴八舌跟韋導據理力争。
祁樂意:“韋導,我想了一夜了,這是我真正想唱的東西。”
吳昊歌:“韋導,你就讓我們試試吧。”
荀逸:“是啊韋導,我們這個舞臺肯定巨炸,你不讓我們試一試我們會遺憾一輩子的!”
韋導壓力山大,幾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居然搬出一輩子來要挾他了。
“韋導,”林子蒼也開口了,“要不您先看看我們彩排,要是彩排效果不行,我們再換回原來的。”
吳昊歌:“對!”
荀逸:“就是這樣!”
祁樂意:“行嗎韋導?”
韋導看着這四個男生氣質各異卻同樣堅定的目光,突然心裏一動。
他執導這檔節目的初衷,也是為了呈現精彩的舞臺。
“……行吧,”韋導說,“那你們馬上就得出發。”
四人都樂開了花,“好嘞!”
四人匆匆收拾好東西,比其他選手提前了幾個小時到達電視臺。祁樂意在車上改好了韋導指出的所有地方,然後飛速背詞。rap的詞又多又密,要是彩排時唱禿嚕嘴,那就一夜辛苦東流去,白搭。
想當年他選理科就是為了逃避背書,不料報應雖然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這輪彩排,祁樂意比高考還緊張。
彩排了三輪,都沒出問題。第一遍祁樂意的表演有點僵硬,注意力都放在了背詞上。不過後邊一次比一次好,至少過了一場公演的及格線。
韋導仍不太放心,可有言在先,在四個熱血青年的糾纏下,韋導不得不從了。
其他選手到達時,《Definition》組已經做好了妝發。
既然改了歌詞,他們今天索性也調整了造型。韋導對這亂來的一夥人很無語,要是二公搞砸……數據會教這些小孩兒做人的。
王躍哲看到祁樂意的造型時,當場瞪大了眼,“祁樂意,你怎麽能——這麽——”
祁樂意霸氣一笑,給他接上,“帥?”
這還真就是王躍哲腦子裏蹦出的詞。王躍哲咬牙切齒,“你過分了啊!”
祁樂意今天黑鞋,黑褲,沒扣扣子的休閑西服黑外套裏露出白T恤,一頭黑發微燙得條縷分明,每一根發絲都透着張揚跋扈,黑色的微煙熏眼妝,襯托着白得發亮的皮膚,黑白對比分外鮮明。
不止是他,整個《Definition》組都是這種簡單粗暴中隐藏着小精致的黑白系,四人站在一起,本來就酷的顯得更酷,本來就拽的顯得更拽,祁樂意則是……突然之間又酷又拽。
“你們這是……”裴敘也湊了過來,“熱血高校男子天團?”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像——”王躍哲狂笑。
《Definition》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言。
确實……像。
但還怪帥氣的。
祁樂意沒空跟他們瞎扯淡,聊不上幾句就抓着歌詞本到角落去背歌詞了。
彩排時是求生欲臨時爆發。彩排通過了,祁樂意反而更緊張了。
彩排沒過還有後備選項,公演則是不成功便成仁。
還有一首歌就輪到他們候場時,林子蒼把隊友們集中到了一起。
“我們再一起過一遍吧。”林子蒼說。
《Definition》這首rap好在舞蹈不難,記住走位就行,主要靠天然的臺風和臨時發揮。他們找了一片小空地,結合大致走位,脫稿唱了一遍。
一切就緒,四人進入候場間。
舞臺傳來韓立軒嘹亮的聲音,“下面有請——《Definition》組!”
四人魚貫登上舞臺,全場爆發掌聲與歡呼聲。
林子蒼、吳昊歌、荀逸的粉絲都很多,林子蒼和吳昊歌的呼聲更高一些。祁樂意沒能聽清到底有沒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往臺下一看,還是有點感動——某個角落裏,晃動着好幾塊他的燈牌。比起相信雷汪人品爆發搶到了更多的票,他更願意相信他的粉絲是真的變多了。
祁樂意頓時定了心,一部分惶惑變成了動力。四人各自站到自己的走位,燈光暗下時,祁樂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燈光亮起,音樂響起,一道桀骜的嗓音轟然炸膛。
負責開場的是吳昊歌。他單手握着話筒,唱出第一個字音的同時一個轉身,從高臺上跳下,隆重落地,衣擺飄飛,完美卡點,一瞬引發全場尖叫。
吳昊歌不愧被譽為臺風炸裂的開場王。上一首是抒情曲,全場氛圍一片溫馨和緩,吳昊歌僅花了一句歌詞的功夫,就把場面點燃了。
林子蒼接在吳昊歌之後,發揮一如既往地穩當。荀逸在第三位,熱情奔放,少年心氣無所遁形。
三個隊友起了一個近乎完美的頭。當祁樂意舉起話筒,從隊友,到韋導,到導師……每一人熟悉祁樂意尿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緊張了一把。
祁樂意開口——
“站在臺上聽世界呼喊。
我想抓住光,我想成為光,
可我跑得不快,也曾經迷茫,
我沒那麽聰明也不天賦異禀,
就算如此我也不想停,也許比不過別人但我想比過自己——”
坐在副舞臺的幾個導師一愣,這……是練習時的那個祁樂意嗎?
尤其rap導師Jakie,當場驚dei了,第一次給《Definition》組上指導課時,他對祁樂意的感想和吳昊歌一樣——這位小兄弟,以後做什麽都好,千萬別來禍害說唱界。
可現在……居然唱得很不錯!
Jakie仔細回想,他在上課時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竟催生出了這麽一個教學奇跡。
若說祁樂意這段開場只是“唱得不錯”,到了高潮部分,那就真的是一場驚吓。
高潮部分,每個人都有一段比較長的solo。《Definition》,意為“定義”。四個人,每個人都寫了不同的“定義”。
林子蒼寫的是“年輕”的定義,吳昊歌寫的是“hip hop”的定義,荀逸寫的是“愛”的定義。
祁樂意寫的,是“偶像”的定義。
既是總括,也是壓軸。
“我問什麽是偶像的定義,
是愛的魅力還是我向往的光明,
他們說uh uh no baby,
你名為榜樣但你只能有标準的言行——”
歌詞是提前錄入的,在舞臺後方的大屏幕上同步播放。祁樂意唱到這一段,休息室裏的選手們齊齊一愣。
祁樂意還在繼續唱:
“世界以正義之名,
奔湧着泛濫成災的惡意,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他們充斥着每一處隐秘,
随時能挖出我很多黑料,一句話就可以把我毀掉,
有時天降莫須有的罪名,有時你突然就會變隐形——”
選手席一陣嘩然。
“我的天——”王躍哲張着嘴,生生把後半句吞了回去。
太他媽敢說了!
一直在走神的孟心珏也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屏幕。
被改編過的節奏越來越激越,詞句越來越流暢,氣勢越來越兇狠,祁樂意至此完全進入了狀态,把這裏真真正正當成了自己的舞臺。
韋導死死盯着監視器裏的祁樂意,緊急下令,“二號機位推進!給他特寫!”
攝像機順着流暢的軌跡徐徐貼近,祁樂意順勢回頭,倒行着邊走邊唱,“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樓塌了,山呼海嘯天崩地裂,千瘡百孔拼命遮掩——”
在韋導的指令下,攝像機一個下搖,鏡頭朝上,給了觀衆一個仰視的視角,祁樂意以一個非常大佬的姿勢,手掌撐着大腿,微微躬身,湊近鏡頭,淡漠又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即使向往着光明,深淵也永遠凝視着你——”
祁樂意頓了一個四拍,旋律推上一個新的高潮,祁樂意的嗓音在奮力之下宛如沙啞的嘶吼,“什麽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什麽叫虛與委蛇合情合理,我可以給你臉但你不要太得意,我尊重游戲不代表要貶低自己!”
随後他一甩衣擺,繼續走出兩步,再度轉身,将鏡頭作為傾訴對象,像在凝視千千萬萬個活生生的人。
“究竟什麽是偶像的定義,
是一絲不茍的僵硬還是值得向往的光明,
我是否符合偶像的定義,
內心的自我瘋狂生長是否一種禁忌,
是不是不放棄就能贏,
還是注定的悲劇無人能抗拒,
我是否符合偶像的定義,
I say uh uh no baby——
林子蒼、吳昊歌、荀逸也舉起話筒,最後一句四人一起合——
“我不需要誰來定義!”
休息室的選手們再也憋不住了,紛紛起立,以掌聲或尖叫向臺上的那四個同行致敬。
觀衆席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聲一直持續到表演結束,久久不停。
投票将在表演完畢後立刻進行,但到全部公演結束再統一公布票數。在舞臺上拉過票後,四人在觀衆們熱情不減的歡送聲中下臺。
一回到候場室,吳昊歌就叫住三人,“兄弟們——”
後面的話,他突然就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