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二月下了第一場雪,瑞雪兆豐年,卻忙壞了姑媽和段明風。我從出租車上下來,地上全是踩爛了的泥雪,一腳一個水坑的走到爺爺家,正看見鐵栅欄圍着的院子裏積雪純白,豐厚如棉,姑媽和段明風埋頭搬花盆,也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兩雙舊雨鞋,尺碼不對,走路拖$1拖拉拉像鴨子。
臨近春節,保姆回老家了,爺爺奶奶年紀大腿腳不方便,只剩他們母子倆辛苦把這些花花草草都搬進屋裏去,我看到新秋千已經紮好了,這回用的鐵鏈子,座位木板下面還多加了一塊鐵板,焊接在鏈子上,塗着淺粉色的油漆,在雪天格外夢幻,我琢磨着坐十個我也斷不了,很是滿意。
他們母子倆沒看見我,我進門把行李和電腦放下,跟爺爺奶奶打了個招呼就把外套脫了幹苦力,西安有暖氣,南京濕冷,乍然脫了衣服出屋子真是凍得牙根發酸。
客廳瓷磚連着過門石,做的兩扇磨砂推拉門,出院子是複合木定制長度的長栅板,約摸兩米進深,廊下左側挂着幾串臘肉,鹹鴨和臘腸,出門正下方有個燕子窩,不過冬天都飛走了,再下三級石階就是草坪。
段明風和姑媽每人一次只搬一盆花,小心翼翼的走在石頭小道上,因為下了雪的緣故,走路怕滑就得低着頭看路,我悄悄地下石階,等着他快走到面前就接過花盆,段明風冷不丁被我一吓,往後退了一步,手上力道也松了。
我單手拽住即将粉身碎骨的花盆,段明風戴着白棉手套,抓雪抓得都濕透了,手足無措的看着我,我是提前回來的,他不知道,我沖他笑笑,他張了張嘴又說不出話來,便緊張的回頭看姑媽。
我說:“你們回屋去吧,我來搬。”
姑媽彎着腰撣雪,看見我時先是個笑臉,大約忽然又想起我把她兒子拐了的事,便沒好氣:“你吓他做什麽?作死的,一頭汗再吓着就該吃風受涼了。”
段明風聽見她這樣罵我,反松了口氣,眼笑眉舒。
我把花盆提上石階,段明風還站在那兒,躊躇的往姑媽那裏走了兩步,頻頻回頭看我。
我說:“段明風幹嘛呢?快回屋穿衣。”
姑媽也揮揮手:“你先回去。”
段明風這才趿着笨拙的雨鞋小跑上石階,像一只歡快踩水的鴨子。
他把雨鞋脫了晾在外面,飛快的回屋裏套上衣服就又來看我們,推拉門開了一條窄縫,露出他白淨的臉,姑媽也回了屋,就剩四五盆月季了,我一手一只花盆上來,我說:“您來監工啦?”
他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我很快搞定,去雜物間找了油紙鋪在屋裏,整齊擺好,段明風像小尾巴一樣跟着我,好奇的看着我做這做那,時不時幫忙搭個手,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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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在廚房喊我:“岚岚——去買瓶醬油。”
“哦——”我高聲答應着,一邊洗手一邊問段明風:“你去不去?”
他不表态,垂眸盯着水龍頭。
我好多天沒見到他了,真是有些心癢,肩膀撞他:“去吧。”
段明風眉頭動了動,晃晃悠悠的去玄關換鞋子。
我把他拐出來,剛幹了活身上很熱乎,倒也不覺得冷,一路上段明風和我撞來撞去的玩兒,冬天穿得多,撞着也不疼,段明風玩得起勁,只顧笑嘻嘻也不看路了,猛不防後面一聲刺耳的“滴滴——”
我趕忙把他拽到身邊來。
段明風也吓着了,回頭看去,那灰暗的車窗玻璃裏是一個穿着大紅衣服的中年女人,我剛看清她是誰,她很暴躁的又摁了喇叭,段明風冷下臉來,看着這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但是!叉會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