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行走的地雲
橙子皺着眉頭叫了一聲:“糟了!”直接從車窗跳了出去。
只見橙子從碧綠指環中放出高塔在地上橫掃一圈,朝我們喊道:“老大把車開到這個圈裏來。十一出來下!”
我從車門跑下去,一腳踩到地上差點絆倒,腳下的地面好像剛烤出來的甜面包,松軟得不像話,密集的啵啵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地面如小火慢炖般冒着小泡沫,泡沫碎掉後留下一個個如炭孔般的孔洞。
橙子如魔術師般不斷從紅色衣袍中掏東西出來,将其中一個鹌鹑蛋大小的的種子遞給我,急切地說:“十一,我要你待會站在正中,念一段咒語,把種子埋到你腳下的控制盒裏,沒時間了我只能講一遍,你一定記好。”
她這麽急切把我也搞得緊張起來,戰戰兢兢地說道:“要不讓葉子來,她記性比較好。”
橙子搖搖頭,飛快地說:“非你不可,待會兒給你解釋,現在好好聽我講。”
于是我不得不全神貫注起來,鄭重地點頭讓她開口,然而橙子才講了開頭的那句話,我就覺得莫名的熟悉,反應過來,這分明就是我傍晚的時候從首領婆婆那裏學的種房子的儀式,于是飛快地打斷她,将我知道的流程和咒語講了一遍。
橙子滿臉愕然,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談細節的時候,于是說道:“對,就這樣。”說完抱着一堆緋紅的石頭開始沿着圈子的劃線往地裏埋。
葉子和芹菜見之也跳下來,幫着橙子埋石頭。
大巴的駕駛室裏傳出老大的聲音:“你丫的給我動!”
我正擺着宗教的姿勢等橙子她們将前段工作做好才能開始儀式,于是接口道:“老大你怎麽了?”
老大一巴掌拍到方向盤上,喊道:“丫的,這車不動了!我說橙子就放它在這行不行,幹嘛非開進去!”
橙子将最後一塊石頭埋進土裏,從高塔的第二層抽去一個小瓶,将瓶中的水點到石頭上,說道:“十一可以開始了。芹菜和葉子跟着我,我做什麽你們照做!老大速度!待會給你解釋。”
老大無語地也跳下來,拖着大巴的輪子想将它拖進來,我覺得老大氣糊塗了。
連狐貍也嗤笑了一聲。
大家都忙得要死,只有狐貍悠閑地在我肩膀上睡大覺,我瞄它一眼,示意它去幫老大,狐貍假裝沒看到,在我頸脖上哼哼唧唧地找地方靠。
大地的沸騰越來越劇烈,四周波多的民居都門窗緊閉,在大地的沸騰中,民居就好像亂炖中的食材,不住地往上跳動,立在空中,底部中心的位置連着一個螺旋狀的彈簧,成塊的泥土帶動着樹木與河流朝西邊飄去,就好像雲朵在天空中飄過,唯有這雲朵中的民居,如水中盛開的蓮花,巋然不動。
我上半身還保持着儀式的姿勢,雙腿卻不得不朝着東邊小步慢跑,以免被移動中的地雲給帶走。
老大嚎了一聲:“擦,頂不住了!”
大巴被地雲帶動着朝西邊飄去,老大不僅要如我們一樣朝着東邊奔跑,手上還帶着大巴的重量,大巴的輪子被地雲帶動着越來越快,老大果斷攔截不住。
我用下巴蹭着狐貍,眼神示意他去幫忙,狐貍蜷着尾巴不到十分鐘已經睡得雙眼朦胧,慢悠悠地說道:“別慌。有人會出手。”
我左數右數也想不出我們團隊裏還有哪號人物能夠出馬,橙子三人顯然也還在儀式中。
老大如預想中的那樣大喝一聲,大巴脫手,随着地雲快速地流動。老大跑過去将它往我們這邊拉,不僅沒把大巴帶回來反而自己也越飄越遠。
眼看老大離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我決定不管這個儀式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漂流,這個地雲速度越來越快,天知道等房子種起來老大會被帶到哪裏去。我正準備開口說話,大巴居然速度慢了下來,幾只龍頭咬住了它,我順着絲線看去,只見奶黃包騎着獨角黑龍浮在半空,在他左手上連接着絲線的是比初見時還要微弱的光團。
我突然想到,我只問了芹菜如果我輸了會怎麽樣,當時完全沒想到我能贏,如果将芹菜當時的話主語賓語互換,立刻就出現一個可怕的可能!
而這個可能目測已經成了現實,奶黃包居然沒有跟着黑龍大軍撤退!不要啊,我不要帶着一個拖油瓶。
奶黃包顯然不知道我的東想西想,正盡心盡力地将大巴往我們這邊拖,房屋的地板已經在慢慢形成,被螺旋狀的彈簧連接在種子上,随着彈簧的複蘇漸漸往上高擡,藍色的雨幕在噴發,地雲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我不得不費力奔跑才能不被帶走。
當地板的高度超過橙子小腿的高度時,房子的雛形終于形成,而房屋地板也終于和地面脫離了聯系,芹菜和葉子撞破雨幕跳了上來。
這時大巴已經被奶黃包控制住,但老大如在泥濘中行走,失去平衡倒來倒去,竟然差點将自己給卷到車輪下,橙子口哨召喚出胖火雞,飛到半空中,将綠枝搭成的雲梯延展到老大身邊,老大即使身處混亂之中,也眼明手快地握住,被橙子甩手一帶丢進了沒有天花板的房子裏。
如野營帳篷般的屋頂開始形成,橙子騎着火雞從大開的門口沖了進來,我朝外看去,對奶黃包喊道:“進來啊!”
奶黃包疑惑地看了我們一眼。
我突然意識到也許他聽不懂波多語,于是趴到門口拼命向他揮手,示意他進來。
地面從沸騰已經變成了蓬勃噴發的狀态,無數巨大的石塊從地裏翻滾出來,甚至帶動着懾人的強風,尖銳呼嘯的風聲從耳邊擦過,奶黃包的黑龍被強風吹得一陣擺動。
咚地一聲,一塊翻滾出的石頭砸到了大巴上,突然的力道加上黑龍不穩定的擺動,奶黃包居然一個趔趄在黑龍上失去了平衡,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收回大巴的絲線。
橙子也跑過來,對奶黃包喊了句什麽,奶黃包搖搖頭,指了指遠處正被越來越多翻滾的石塊埋葬的大巴。我頓時覺得這孩子也太實誠了,于是對橙子講:“跟他說這車我們不要了,讓他趕快進來。”
橙子點點頭,又叽裏呱啦說了一堆,奶黃包再次搖搖頭,臉上居然罕見地露出有些忿意的表情,我頗為不解,朝橙子看去,橙子無奈地搖頭:“他以為我們在抛棄同伴。”
“同伴?不就是一輛大巴車嘛!”我實在是相當的費解。
橙子無奈地說:“在這個世界,坐騎可是相當重要的同伴,他以為大巴是有生命的。”
這死心眼的呆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