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燈籠魚
天色漸漸變暗,天氣好得出奇,璀璨的銀河出現在空中,與湖中的銀河交相輝映。橙子依舊昏迷不醒,芹菜狀态也堪憂,她伏在葉子背上用迷茫的眼神表示自己還活着,我和葉子還在無止境地自燃,只剩下老大這個生力軍。
老大咒罵一聲:“這什麽鬼地方!今天就不該出門!”
我安慰她:“老大,你要這樣想,幸虧我們今天來了才能遇到橙子。”
老大摸摸橙子的頭,說:“是羅!你們說這真是橙子嗎?”
我知道老大指的是什麽。橙子以前一直自诩是微胖界的小美女,整個人就是個長大版的殷桃小丸子,那樣典型的的齊劉海短發,臉圓圓的軟軟的,手指一戳就是個酒窩,再帶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不穿高跟鞋一米六的個子,不熟的人會以為她是個書呆子,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個人來瘋。
而老大懷裏的這個橙子,即使有芹菜這樣的美女做緩沖和對比,即使在這樣狼狽的狀況下,也美得太過分了,五官精致得好像雕刻過的,全身皮膚雪白到發亮,頭發烏黑帶着點自然卷一直長到腰間,穿着一身有些古怪的紅袍,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高高在上的美麗。
但是我就是知道,這就是橙子,于是說道:“廢話,她當然是橙子。”
老大:“這我當然知道啦!只是太不真實了。你看她這穿的,這漢服嗎這是?這袖子寬得啊!”
葉子盯着橙子凝視一番,點點頭,環顧四周,說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老大左手抱着橙子,右手在湖裏舀着水清洗胳膊上被藤蔓倒刺留下的傷痕,接過話頭說道:“是啊,我說了嘛,穿得跟跳大神的似的。”
“我不是指橙子不對勁,我是說這湖裏好像有什麽動靜。”葉子拍了拍身後的芹菜,問道:“芹菜你醒着嗎?看看湖裏有沒有奇怪的東西。”
葉子話音剛落,四周的湖水突然咕嚕咕嚕冒泡,一條條發光的小魚躍了起來,将一朵朵金色火焰花吞了進去。魚群在湖水中竄來竄去,打亂了水中的銀河的布局。吞食火焰花越多,小魚的顏色越是明亮,像一只只紅紅的燈籠朝我們游來,圍着我們打轉,湖水中好像在上演一場美妙的由燈籠組成的舞曲。
甚至有些急切的小魚開始親吻我泡在水裏的皮膚,并不疼痛但是難以忍受的發癢,我和葉子在水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魚群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好像整個湖裏都是瞌睡的水鬼。
老大眼神發亮地看着我們,在夜色中好像一只捕食的貓頭鷹,興奮地說道:“魚!活的!能吃!”
也只有老大這樣粗線條的吃貨,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考慮吃的問題。
早就餓得快羽化登仙的我附和道:“目測能吃。用樹枝穿起來放到火焰花上烤烤。”
看清楚是魚,葉子松了口氣,兩手在水裏一撈,拽着一把魚就丢到了岸上。
老大啧啧搖頭:“太小了!找找有沒有大的。”說着捏住鼻子沉進了水裏。
“後面,後面!”醒過來的芹菜突然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老大從水裏冒出頭:“我暈,肺活量不夠,差點背過氣去,芹菜你說什麽?”
“大魚,大魚!”芹菜現在的狀況是講句完整的句子都費勁,只能用單詞來表達。
老大興奮地四處張望:“大魚!活的!能吃!哪兒呢!哪兒呢!”
我們順着芹菜說的方向看去,除了如星辰般點亮湖面的魚群,風平浪靜,但既然芹菜說後面有大魚就必定有大魚,果然過了幾秒鐘,一條巨大的火紅色燈籠魚王躍出水面,張大嘴巴朝我們撲來,那火紅色的眼睛好像在說:“人!活的!能吃!”
我們拼命地朝岸上游去,一條巨型燈籠魚王和一群小燈籠魚跟着我們猛追。那噗嗤噗嗤冒泡的聲音,氣喘如牛的呼嚕呼嚕聲音已經到了我耳邊,伴随着濃重的魚腥味和明亮的光線,殿後的老大一拳砸到魚眼睛上,居然将燈籠魚王打下了水。
我一向知道老大很威武,但從來不知道她能威武到這種程度!葉子背着芹菜,老大抱着橙子,只有我一身輕最先到了岸邊,舉起滅火器朝老大丢去,叫道:“老大,接好!”
老大把橙子往葉子的方向一推,跳起來接住滅火器,順勢一個轉身就将再次躍起來的燈籠魚王砸個正着。
我提着長刀去接應她,喊道:“老大穩住!”
“我暈!太滑了!”老大回喊道:“十一把它剮了!”正說着一個不留神被燈籠魚王一尾巴拍進了水裏。
既然知道這裏的湖水必定淹不死人,于是我也不擔心老大會溺水,一躍朝魚王撲去,用長刀砸它的腦袋,結果順着冰涼膩滑又堅硬的魚鱗一路往下滑,将正從水面掙紮起來的老大砸個正着。
老大咳咳兩聲,将入口的湖水吐掉,痛心疾首:“十一!你能不能學下煮飯,有點常識!刮魚鱗從尾巴往上刮好不啦!”
“額,你不早講。”我也從水裏爬起來,思考着怎樣走位才能完成從尾部往上刮魚鱗的高難度動作。
老大甩着滅火器再次精準地砸到魚王的眼睛上,魚王那雙閉不上的眼睛火光呲呲直響,從傷口中不斷傾瀉出流光的金紅色液體,粗壯的尾巴将湖水掀起一排排浪花,顯然已經怒了,但是依舊執着地朝橙子的方向游去,完全無視了我和老大。
“哇咔咔,這牲口審美不錯啊!葉子拉下仇恨!”老大捏鼻子下水去找她那遺失的武器滅火器,葉子同學既要照顧芹菜又要照顧橙子,手無寸鐵還被老大安排當MT拉仇恨,居然一言不發鎮定地在岸上擺了個母雞護食的動作。
結果魚王跳上岸撞翻葉子含住橙子的一條腿就往水裏拖,魚王一個吞咽,半個橙子都進了它的嘴裏,只有腰部以上的地方還挂在外面。
我離魚王不過幾個身位,正好在魚王行進的動線上,于是迎上去,舉起長刀往它嘴裏猛砍。首先碰到的是魚王堅硬的牙齒,長刀被震得一顫,硄地一聲脆響,我更是被震得雙手生疼,險些握不住刀。
魚王又朝我這邊游近了些,尾巴一擺似乎就要往水底游去,卻不知被什麽給擋住了,在水中急得搖頭晃尾,呼嚕聲響得驚天動地,将湖水砸得嘩嘩直響,我又再一次被澆了個徹徹底底。
因為魚王的撲騰,我整個手臂都伸進了它的嘴裏,順勢握緊長刀朝它牙齒後的嫩肉插去,魚王猛地在水裏跳了起來,我因為長刀還卡在它嘴裏,被它的動作一帶,整個人都跟着往它嘴裏滑去,眼角正好瞄到老大抱着魚肚子挂在魚王身上,想必剛剛就是她在搞亂才讓魚王遲遲沒能潛到水裏去。
魚王嘴裏腥味濃重,熏得我一陣反胃,情急之中更是雙手胡亂抓着,一片水草般柔軟茂盛的植物在我手邊滑過,我一把抓住,擡頭望去,只見橙子的紅袍中長出無數橙色的葉片狹長的蕨類植物,這些植物在橙子的腰間纏繞成一個厚重密集的圈,圈的外圍正好就是魚王鋒利的牙齒,外圈的葉片牢牢地吸附着魚王的牙齒和上颚,正因為這些植物的保護,昏迷中的橙子才能安然無恙地挂在魚嘴而不是葬身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