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活

第1章

聽父輩說，山上住了一個聲名狼藉的惡人。

聽人說，現在幾乎沒有人願意提及他，可謂是千夫所指。若是問他做過哪些惡事，卻沒人願意說。

紅山村。

這天氣來得好，春色滿園，杏雨梨雲。

一個綁着兩條小辮子，大概十歲大的孩童攥緊細繩，哼着小曲兒，偷偷地來到草坪上放風筝。

可突然，事就來了。

細繩突然崩斷，這風筝随着風，晃晃蕩蕩地吹到了山上。孩童睜着他那雙大眼睛，雙手着急地往前搖，追着風筝去了。

可這一追，就迷了方向。

孩童雙手雙腳地爬着，便上了山去。他擡頭一愣，剛好就看見風筝挂在山邊的樹上。

可這樹，怪就怪在七扭八歪，又細又長，脆弱得跟餅似的，剛踩上去就會聽到咔嚓的斷聲，一個不慎，還怕摔下山。而風筝剛好卡在枝杈，小孩只能瞪眼幹着急。

他左顧右望，看見了一間木屋。他眨眨眼，覺得驚奇。

他往前走兩步，驀然想起了他爺爺對他說過的話，“在臨邊的山頂，住着一個惡人，沒事可別往那邊去。”

可小孩子的好奇心總是興致勃勃的，他咽了咽口水，往前面走，這屋子看起來很舊，用木頭做的，看起來不太穩固，還有些搖搖欲墜。

這個村幾乎每年都來一場大洪水，他爺爺恨不得把房子修得着實堅固，怪怕的。

“哪來的小孩？”

孩童的身後傳來了低沉沙啞的聲音，他馬上往後看，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男人的影子很碩長，幾乎把他籠罩着，沒有一絲的裂縫。

男人的臉上有一些沒有愈合的刀疤，雙眼微微深陷，陰沉沉的，可在孩童的眼裏，卻一點也沒覺得可怕。

他想，還沒他爸來得可怕。

他想起了爺爺說過的話，好奇地問：“你就是惡人嗎？”

男人有些意外，他已經十年沒見過人了。

他挑着眉，突然點了點頭。

孩童天生好奇，又問：“你為什麽被稱為惡人？”

男人笑了笑，故意恐吓他，“因為我會吃人啊。”

“你會吃我嗎？”小孩窮追不舍地問。

“你想要我吃你嗎？”男人應該太久沒和人聊天了，喉嚨幹澀又沙啞，卻饒有興致。

屋子沒門，男人直接進去了，孩童卻順着溜了進去。

還真不客氣，男人心想。

“要喝水嗎？”

孩童毫不客氣地點點頭。

他左右顧望，爬上了凳子坐下，少年老成地說：“你不要住這裏，洪水要是來了，你這肯定會塌下來。”

男人笑了笑，說：“我不怕洪水。”

孩童睜着大眼睛，搖搖頭地道：“我爺爺說，每個人都會怕洪水。”

男人把頭湊過去，慢慢地說：“洪水來了，我也死不了。”

孩童的小腦袋根本消化不了這句話，只要躲得早，都死不了。

他把水咕嚕咕嚕地喝完，就跳起身，過去将杯子放好，剛好看見牆上有數不清的照片，都是同一個人。

他看見了一個高瘦，長相漂亮，笑起來還有酒窩的男孩子。他看起來年齡也不大，不超過二十歲。

“這哥哥是誰？”小孩指着問。

男人的眼睛深邃，又沉沉的，隐忍地看着照片，聲音變得溫柔，“我伴侶。”

孩童不懂地重複這兩字，“伴侶？”

男人輕輕地笑了笑，“就是要共度一生的愛人。”

“那他在哪？”

男人頓了下，“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不過我知道，我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他說着，突然彎下身，問孩童：“你多大？”

孩童伸出十個手指，回答：“十歲。”

男人手很癢，忍不住揉了下他蓬松的頭發，又問：“想聽聽十年前的故事嗎？”

他最喜歡聽故事了，馬上跳回凳子裏，用力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