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前頭那人腳步停下來,?他便也跟着停下來。
到現在他仍然是用大黑帽子将整張臉都遮起來,所以當雲容忽然轉身像一把掀開他帽子的時候,他立馬便倒退飛開。
他落在花枝上,看着下方雲容一張冷漠的臉,?她微勾起嘴角,?“韓掌門做這些也不是沒用,?對九州仙門百姓來說都是極有用的,?若大家知道也定會感激韓掌門。”
她将他做的事都堆向九州,身為一派掌門,?阻止魔族再提前逃出來,?怎麽說也是合适的。
仿佛這樣就能減輕自己被迫虧欠上韓易的情。
她向來算得清楚,就是哪個叔伯嬸嬸多給她吃了一口飯,她也會記得,?找了機會就給還回去。養恩哪裏算得清,?所以她對楊村的人便都只能盡力去幫助,去償還。
對楊村的人她尚且算得清楚,?對韓易她更得算清楚。
本身他們兩人也只是合作,一個要線索,?一個迫于天機,?雖然他後來幫她很多,但好好算過來,幫他分擔魔氣也差不多能抵掉。
早前她就跟韓易說過不喜歡欠人的,可現在韓易還是寧可冒着被留在魔界再也出不來的風險去魔界将魔界的出口換了,?若他是為了九州還好,她雖然覺得不妥,但也會打心底裏敬佩他,可他偏偏講是為了她。
這樣大的情,?雲容自認還不上,自然也不想承。
“韓掌門若是恢複好了,不如去天極宗和晉安山與衆人商量下,看要如何處置鷹旬,明明才重新加固過的封印,晉安山為什麽卻又能被一舉打開。“
她看着他的眼睛裏沒有別的情緒,“近來發生了不少的事,韓掌門不幫着處理怕是會讓人寒心。”
說完,雲容便踏着滿地細碎的月光往山下去。
韓易沒有再追上去,他獨身一人回了南嶺。
不管韓易去不去,或者韓易要去哪裏,雲容都還要去一趟符州和照州,白家的人還沒有全部給阮溪送進去。
況且韓易确實應該去與衆掌門一起商量近來的事。
尤其是晉安山那件事,淩恒消失,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即便是岑河也沒有說要将人從魔界帶出來過,要麽只能是他根本不知道淩恒去了魔界,要麽就是淩恒根本不在魔界。
單繪那個弟子也說淩恒是被冤枉的,現在正好抓住了鷹旬,完全可以趁着這機會去查個清楚。
雲容幹脆趁着夜色就出發了,留在這南嶺和韓易也沒話說,她也懶得應付他,也無法在那樣的情況下跟他沒事兒人一樣待在一處。
相比照州來講,符州更近,到了符州之後,旁邊就是照州,倒也方便。
恰巧符州有片迷霧瘴氣林,林中兇險,她辦完事後也可以進去試煉一番。
本是打算在新弟子聯比上練練手,但奈何這新弟子聯比卻好像被詛咒了一樣,去年因為淩恒受傷而取消,本打算今年重辦,卻又遇上魔族破封印而出,再次被迫取消,也不曉得是不是還得推到明年去。
這樣想來,三千畫卷和迷霧瘴氣林便是她最好的歷練之處。
千山閣便在符州,但現在戚夫人他們還在天極宗商量魔族的事,雲容到符州的時候天剛剛亮起,偌大的符州,白家在哪裏還需要再重新打聽才行。
雲容只能随便找了個離千山閣比較近的城池先停下來,想着要如何将白家的人一次性聚起,就正好可以一次性全部交給阮溪,免得浪費了時間不說,還浪費精力。
這會兒路邊上已經有賣早點的小攤和鋪子開了門,路上也有了些許早起的行人。
零散的人坐在路邊小攤上擺話,那邊鋪子上的卻是買了即走,打聽不到消息。
雲容便也在小面攤那兒坐下來要了碗面,等人上面的時候順口問一句白家,卻不想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後笑着道:
“姑娘要找的白家可是從楚州過來的白家?”
雲容點了點頭,詫異他們竟連這些都清楚。
“那姑娘不必找了,白家沒了,去年剛來咱們符州沒多久,白家便遭了賊,滿門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男人又轉身回去煮面,一邊動作一邊嘆息,“無聲無息的,偌大的白家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官府查了幾個月也沒查出個什麽來,只能不了了之。”
他又給雲容送上一碟鹹菜,湊在雲容桌前趁機小聲道,“姑娘是白家什麽人?”
他那模樣,像是還知道些別的,雲容略一思索,“我受人之托,給白家帶點東西,只是眼下這白家都沒了,怕也只能作罷了。”
那人輕咳一聲,看了看周圍,沒有說話,手卻在雲容面前比劃着,三根手指相互撚搓着。
雲容微勾了嘴角,将一顆紅靈珠放在他手心。
他悄悄收起來,便又咧嘴笑着,拿了抹布假裝擦着桌子,實則跟雲容透露着消息。
“我也是無意聽到的,白家沒了之後,城南破廟裏新來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穿着繡着白家族徽的衣裳,據說是白家那夜逃生的娃娃,不過現在已經不見了,那破廟裏的其他要飯的說,那天來了幾個穿粉色衣裳蒙面的看起來像是修仙的人将那小孩兒給帶走了。”
他丢給雲容一個眼神,“您慢用。”随後便笑嘻嘻地走開了。
穿粉色衣裳修仙,還蒙着面的人。
雲容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便聯想到了雪合宮。
可雪合宮與白家有何淵源?特地來帶走這人做什麽?
雲容垂着眼眸想了半會兒,心中便有了計劃,她快速将那一碗面用完,迎着天邊還沒冒出頭就已經先露出來的金光飛身離開。
上次祁媱正正讓她去瞧瞧林聽風,她當時是拒絕了,但現在有事兒要辦,便厚着臉皮再去一趟就是。
只是雪合宮遠在九州東北方向,與天極宗相鄰,雲容還是先去了照州。
辦事有先後順序,也要依照最節約時間的辦法才行。
可她卻沒想到,這一趟照州之行,也撲了空。
與早上面攤上那人說的一樣,照州這一支,也消失得幹幹淨淨,過後雪合宮的人來過,卻也是無功而返。
玄月府鳥族與魔族勾結的長老抓到了,所以現在柳榮軒也去了天極宗還沒回來。
雲容覺得蹊跷,在照州又幾番打聽過,雖說各人說辭有些不同,又說是無聲無息消失的,也有說是大半夜慘遭滅門的,甚至還是有說是皇室派人來暗殺了的,但不管怎麽不同,最終的結論都一樣。
白家沒了,一年前就沒,只有望州與天極宗相鄰的那一支還存在着,現在也被她送進了三千畫卷。
如今還在這外頭的,也只有疑似被雪合宮帶走的那個娃娃了。
雲容離開之時還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符州的迷霧瘴氣林,本想到裏頭歷練一番的,現在也只能作罷,先去找白家那個小娃娃。
她提前給秦蔚去了信問祁媱還在不在天極宗,秦蔚說還在,她便直往天極宗去。
這事兒得先從祁媱那裏入手,若是先去了雪合宮,指不定祁媱後面怎麽跟她鬧,雪合宮在她這裏的信譽值早就已經是零了。
照州在九州東邊,但有一部分地域與望州相連,直線過去倒是很快就進入了望州的範圍,但望州地域廣袤,到天極宗還是又花了些時間。
而那個昨晚上才和雲容又分開的韓易也聽了雲容的話,現在就在這天極宗與衆掌門一同審問鷹旬。
但奈何那鷹旬嘴緊,不管他們問什麽,他都絲毫不慌地東拉西扯,絕對不給衆人提供任何一點的線索。
即便是單繪的弟子出來與他對峙,他也絲毫不慌。
秦蔚等人在殿外沒有進去,雲容一來就見到了她。
“祁媱也在裏面?”她一到就問,秦蔚點點頭,“掌門也在裏頭,看起來好像沒出什麽事,你是沒瞧見,花月九看到掌門平安過來的樣子,整張臉都綠了。”
她笑着,雲容卻笑不出來。
若非她昨日及時趕回去,韓易平安不平安還得另外再說。“這邊還要多久才能商量完?”雲容又問,她得等着祁媱出來,還要找機會想辦法讓祁媱自己再主動邀請她去一趟雪合宮。
她正問着,那邊大殿的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首先走出來的便是祁媱,她像是對雲容很敏感,明明這外面等了不少人,卻偏偏一眼就找到了雲容,但也只是視線劃過,沒有多做停留。
“你找祁媱有事?”秦蔚察覺到了雲容的異樣。
雲容點了點頭,去沒有再跟秦蔚詳細解釋。
那祁媱就像是不想再提讓雲容去見林聽風的事,已經走出一些距離,雲容略一思索,便松開秦蔚的手追了上去。
“祁宮主。”
祁媱停下來,一雙妖冶的眸子沒帶什麽感情地看她,沒有開口。她不開口,也不邀請,雲容便聳了聳肩,笑着道,“沒什麽,就是想跟您問一下聽風的情況可好些了?”
祁媱聽了眼中帶上些嘲諷,“你不是說,我們不是死的,他也不是嗎?”
雲容毫不尴尬地點頭,“是,但我想來想去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又來問問。”她一步步引導着,試圖将祁媱引上鈎。
“你問了他又不會好,若真是關心就自己去瞧他。”
祁媱冷哼一聲,雲容心中松一口氣,假裝猶豫一下,慢慢點頭,“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就去瞧瞧,也當送祁宮主一個順水人情,幫你看看他。”
祁媱擡手,一只額頭上引着雪合宮符號的仙鶴便出現在天上,緩緩落地,她飛身而上,看向雲容。
雲容沒有猶豫當即上去了。
在大殿門口,還有一雙眼睛一雙耳朵在注意着她們。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