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那只修長白淨的手撫摸上他的臉,?那張和他長得一樣的臉上挂着笑,眼神輕蔑,張口是和他有點不一樣的聲音,
“你看,?兩百多年過去,?你也抹殺不掉我。”
韓易額頭上已經滿是細汗,?他看一眼那些汗,?收回手有些嫌棄地在韓易衣服上抹了一下,“我會永遠與你同在,?你逃不掉的。”
話一說完,?他便又消散掉,化成滿屋子的魔氣,充斥在每一個角落。
鎖着韓易,?不讓他離開半分。
屋子裏還有他說話的聲音。
“多虧了那個雲容,?若不是她,我可能還要等魔族解開封印才能重見天日了。”嚣張的笑聲在空蕩蕩的空間裏回蕩,?“你當年将我鎖起來,企圖瞞天過海,?飛升上界,?讓我永遠沉寂。我都以為自己沒有出來之日了,可惜啊,老天有眼,識破了你的詭計。你是如今修仙界第一人,?你說,這是不是就叫‘報應’?”
任憑他如何言語嘲諷,韓易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他垂着頭靠牆坐着,等待時機将這東西再次壓下去,?這麽多天了,外面的人找不到他計劃都亂了。
漆黑的屋子裏只有幾顆明珠在發着光,但在這滿室魔氣之中,卻顯得詭異。
雲容已經泡了很多天的靈泉,對于外界五行靈氣的吸收與轉化都比以前順暢很多,不得不說,在這裏修煉的效果要比在外面好很多。
這些天她自己也有種感覺,總覺得再努力一把,她就能自己突破金丹。
雖說這種感覺持續了好多天也沒有實現,但并不妨礙雲容這樣感覺。
懷光又來了,來堵雲容,雲容這幾日的巳時都會去靈泉那邊,現在還沒到巳時。他在外面院子裏坐下,自個兒和雲容聊天,也不管雲容應不應聲。
“那個太初血石鹫我把它丢到低級世界去了,你也不早和我說,他竟然敢傷你,還想用你的身體給他兒子用,簡直是吃了熊心。”
“我的修為有一半是你教的,你也算我半個師父,當初太初血石鹫我還在他修煉的時候指點過他,算他小半個師父,你也就算他小小半個師祖,以下犯上乃大不敬,這麽罰他都算輕了,所以我把他修為也廢了,把給他的都收回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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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頭的椅子上靠着,腳放在凳子上,桌子上裝着一筐葡萄,邊說邊剝,說完就吃一顆。
但今日的雲容,就怕撞上懷光這個話痨,早早地就去了。
懷光一直在院子裏坐到巳時都快過了才驚覺雲容一直沒有出來,便立馬起身往靈泉那邊去。
可雲容也已經又離開了靈泉去找阮溪了,懷光再次撲了空。
阮溪經過這十幾日的恢複,整個人面色紅潤,看起來十分健康,走路不停,說話不喘。看到雲容來了也是老樣子地喊一句,
“再等等,還差一點點恢複完。”
雲容點了點頭,“我是想來問問,你有沒有能壓制魔氣或者能直接将魔氣消除的法子。”丹藥她已經找懷光拿了,但有效沒效不好說。
她上次去探查韓易靈力之源那次,看到的韓易體內的魔氣很多,而且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讓韓易幾次失控,應當就不是那麽好消除的。
阮溪理了理肩上的頭發,“你身上有魔氣?”
雲容點頭。
她體內确實有一點,不好不壞的。
“一點點魔氣沒事,死不了,有時候還能救你一命,偶爾還能幫你修煉,留着吧。”他不太建議雲容将體內的那一點魔氣清除。
“我控制不住它,有個法子我也好以防萬一。”她笑着拒絕,又攤了攤手,“而且,我一碰魔氣太多就會昏睡不醒,我想做好萬全的準備。”
她語氣堅定,雖然是笑着,但阮溪也覺得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找到這種法子。
他眼皮輕擡,“可以,但你拿什麽跟我換?”總不能白給了這人,生意人,不能做虧本生意。
“你有什麽想要的?”
雲容反問,阮溪卻來了勁兒,從榻上坐起來,眼底有些興奮,“我要你走的時候把懷光也給我帶走。”那人在這保不齊哪天又要來跟他借場地,不借他就動手,這種人最好離開這個世界。
雲容猶豫一下,懷光會跟她一起出去嗎?她不确定。
“好。”
她一口應了下來,不跟她出去她也有辦法将他帶出去。
見她答應,阮溪臉上出現滿意的神色,他又躺回去,“要清除魔氣很簡單,但也不簡單,最主要是你心性要堅定,不能被魔氣吞噬。其次需要有渡劫期以上的修為,對你來說也差不多就是要成仙之後了,最後還是要心性堅定,要百毒不侵,刀槍不入。”
雲容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到他面前,“具體怎麽做?”
“具體?天地間魔氣會産生就是因為有惡念有貪念,這些都統稱為邪念,天地間會先因為這些出現邪氣,邪氣過多,聚集而起自然成魔。這些邪念便是人的弱點,你只要控制住,不被抓住機會,不給魔氣生長的土壤,将你的弱點變成你的護盾,你體內魔氣找不到下手的點,要麽自然沉睡,随着時間消逝而消失,要麽……”
他忽然頓住,睜眼看雲容,眼神裏有一股狠勁兒。
“要麽就趁它沉睡的時候,下狠心棄修為,跳到淨靈池裏泡個兩三百年,讓它永遠消失。但在中間這兩三百年,你會受盡心魔的折磨,熬過了你就成了,沒熬過,那你就與魔共生,再也擺不脫。”
他換了笑問雲容,“你選哪一種?”
雲容垂下眸子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又如何一次性快準狠地将別人身上的魔氣引到我身上?”
她這話問出口,阮溪才察覺到不對,他愣了一瞬,搖了搖頭,閉上眼不說話。
“我只知道到怎麽将邪氣引過來,有人跟我說引靈氣邪氣魔氣的辦法是想通的,你不說我也就還按照以前的方法來。”
她站起來,将椅子放回原位。
阮溪微蹙着眉,“你為了不承受清楚魔氣的痛苦,将魔氣引到他人身上讓他人受苦,這般心性不對,無法飛升。”
雲容聳聳肩,“誰告訴你我要将魔氣引到別人身上了?”
她手撐在桌子上側身站着回頭看他,阮溪想了想才道,“就用你原來的辦法,在下手的時候重一點,猛地紮一股強勁的靈力過去,不要給魔氣反應的機會,就能在幾乎瞬間将魔氣引過來。”
“謝了。”雲容松了一口氣,道了謝後離開。
出去走到半路上正好就遇到垂頭喪氣的懷光,懷光見了她臉色一沉,“你躲着我?”
雲容将手肘屈起搭在他肩上,帶着他往前走。
“怎麽會,只是今日醒得早又睡不着,就起得早,走得早一些了。”她側頭看他一眼,“等阮溪幫我到了金丹,我就要走了,你有什麽打算?”
她已經想好了,若是他不走,那她就不用靈力,直接将他打暈帶走。
懷光挑眉笑答,“自然是跟你一起走。”他雙手環在胸前,臉上隐隐有些得意,“只是那接引金光會找到我降下來,不過我已經想到辦法了,我将我的修為分出一半來,凝成珠子,藏起來,這樣老天爺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我。”
別人已經在為不想飛升要如何躲過接引金光而犯愁,雲容卻還在等着邁步金丹,一想到這差距,雲容便笑呵呵地收回了手,拍了拍,“挺好的。”
一說完她就禦劍離開了,一溜煙就沒了影兒。
等懷光反應過來跟上去的時候,等着他的已經又只有一扇門了。
雲容一邊開始運轉靈力,一邊深吸一口氣,還是要好好修煉啊。
又過了好幾日,韓易才終于跌跌撞撞地從暗室裏出來,出來外面的時候岑河第一個看到他,看到他這樣子也是吓了一大跳,連忙跑上來扶他。
“掌門,你,你這是?”
他想幫韓易,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幫忙,韓易搖搖頭,“帶我出去,找屈何和吳扇長老。”
岑河連忙将他背在背上,影獸‘啪叽’一下貼在他小腿上。有韓易在,他們輕輕松松就出了結界,結界外面一直有弟子在守着,見了岑河背着韓易出來,趕忙派人去通知長老們。
屈何與吳扇來得很快,他們将韓易背到藥堂,放到床上。
岑河也是一問三不知,他連韓易什麽時候回來,在裏面呆了多久,做了些什麽都不知道。屈何兩人只能作罷,留他在一旁幫忙打下手。
但任憑吳扇怎麽檢查,檢查得再仔細,也檢查不出來韓易是哪裏不對勁。
只能看出韓易身子很虛,很弱,需要靜養。
屈何一聽,便猜了個大概。
等吳扇給韓易喂了普通的藥,又開了個藥房讓岑河去藥房找出來熬藥的時候,屈何跟了上去,将岑河趕走,自個兒拿了藥方子取了藥,又将能克制魔氣的藥加了進去。
這方找到了韓易,另外幾位長老也及時通知了其他幾個門派的掌門。
幾人趕來的時候韓易還沒有醒。
但在場的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論實力,韓易已經是他們所有人之中最強的存在,天下有人能悄無聲息将韓易帶走,還能将韓易弄成這副樣子,任誰也不敢想象那個藏在暗中的人到底是怎樣強悍的存在。
在這加固魔族封印的緊要關頭出現這麽一個人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這人還不知道是誰,也根本打不過,怕是要神仙來才能制服了。
所有人心都提了起來。
一下子,所有人對于魔族即将破封印而出一事都很是擔憂,魔族無法完全消滅,每過一千年必定會破封印而出,卷土重來。
看來這一次,怕是難以封印了。
世間衆人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岑河蹲在門外,看着影獸在地上縮過來,背着一背的花,全是南嶺沒有的花,它圍着岑河炫耀了好一會兒才一朵一朵的送進口中。
岑河卻是一臉擔憂,雲容不在,掌門又變成了這樣,他老爹自動上一次他講過封印一事之後也已經好多天都沒有找過他了。
他剛才又聽到弟子們再将魔族要卷土重來,魔族已經在晉安山動手了一次了之類的話。
越聽越覺得自己想要人魔和平相處的願望難以實現,很是憂愁。
他覺得自己現在繼續找個人說說話,可能信得過的雲容和韓易又都不行,他皺着眉兼職要将自己給愁死了。
“岑河?”
一道清甜的聲音适時響起,秦蔚從拐角處露出一個腦袋來,笑着朝岑河招了招手。岑河帶着影獸走過去,秦蔚又領着他走遠一些。
“掌門這是怎麽了?”
秦蔚剛才在負責巡邏,今日輪到她了,近來點衡派裏都分了隊伍,分時間段巡邏,她剛巡邏的時候就聽到有同門說掌門找到了。
她順着找過來卻發現不對勁,看到岑河便将他叫了過去。
“不知道,他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倒是很吓人的樣子,但吳扇長老沒說有什麽事,給的藥也是些尋常的藥,沒什麽特殊的。”他撓了撓頭,手又挼了一把正在吃東西的影獸,滿臉憂愁。
秦蔚臉上有些失望,還以為能知道掌門出了什麽事呢。
她像個長輩一樣拍了拍岑河的腦袋,“既然好不容易出來了,我帶你走走吧,估計等掌門一醒過來,你就又得被關回南嶺去了。”
她先站了起來,岑河想想也是,便一把将影獸撈起來抱在懷裏,跟在秦蔚後面走。
秦蔚對他也不太放心,他畢竟是魔族,雖說現在安安穩穩的待在點衡派,也是因為有掌門的結界擋着,如今才能出來這麽一次,也是不容易。
她也不敢放他一個人到處亂跑,便自個兒帶着他走走。
岑河跟在她身後走了半會兒後,實在忍不住拉了一下秦蔚的袖子,秦蔚轉身的時候手中握緊了劍,卻見岑河一臉委屈地看着她,“你知道我是魔族的人,我能不能跟你說會兒話?”
這應該是是出去雲容韓易以外第三個知道他身份的了。
至于還有聞子書與那張曜,人都不在這,就不做數了。
秦蔚愣一下,圓圓的眼睛彎成月牙,“可以,咱們去那邊角落裏吧。”他既然這樣說了,那他要說的肯定也是和魔族有關的事,不能讓外人聽的。
所以要小心謹慎一點。
這個時候,大部分的弟子都聚在一起讨論着掌門和魔族的事,現在這邊人很少,從周圍路過的也無人注意他們這兩個坐在角落裏說話的人。
岑河逮着個可以說話的人就将自個兒的擔憂,煩躁一股腦地倒豆子一樣全倒了出來。
“可我爹不同意,掌門也不看好,現在魔族已經出來作亂了。我不想兩邊打架,一邊是親人,一邊是朋友,我夾在中間,腦袋都快想破了也想不出比和平約定更好的辦法。”
他手撐着臉,雙眼放空地看着前面的雲霧。
秦蔚趁機摸已經爬到地上癱着的影獸,點着頭,“我倒是覺得挺好的,你要是能做你們魔族的主,那你可以拿了你準備好的和平約定來找我,我讓遠易蓋玉玺,掌門那邊如果你能确認搞定魔族的話,應該也不會為難你。”
這話聽在岑河耳朵裏,簡直就是這些天以來聽過最好聽的話。
“你也覺得可行?”
“可行,我們這邊可行,要看你們魔族那邊可不可行,每一千年就要生靈塗炭一次,我們也挺累的。遠易是皇帝,我是他姑奶奶,他會聽我的。”秦蔚随意地擺擺手,又看他一眼。
“這件事的可行點在于你們魔族,雲容說的沒錯,你要麽當上魔王,要麽你就要有足夠的實力讓衆魔都聽你的。”
魔族若是不做亂,又能給予普通百姓一定的保障,兩族和平相處也挺好的。
岑河一聽,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當即就一把撈起癱在地上任由秦蔚挼的影獸,眼神堅定地看着前方,眼中有光。
“好!我現在就回去好好修煉!”
他側過身,朝秦蔚微微彎了腰,十分鄭重地道,“謝謝你!”
說完,不等秦蔚跟上來,他就先徑直朝南嶺的方向走去,路上還不忘了去食堂打飯,又搬了許多的食物回去。
秦蔚本來是不放心的遠遠跟着,看着他這樣子也不由得好笑。
魔族也沒那麽可怕,只要心是好的就好。
韓易被送過來的時候很吓人,但他恢複得也很快,當天晚上醒了就和各大仙門的人簡單說了一下便直接先去無涯殿加固封印了。
也不多說自己變成這般的原因,其他人問了兩句沒得到答案也都不再問了。
本身韓易也應該是早就走了不管下界事的人了的,只是沒有飛升成功罷了,但實力是絕對夠了的。
原本決定先從晉安山開始加固封印,因為韓易此番的意外,便直接就近從點衡派開始了。
各大門派的長老們也都做好了掌門不在的準備,嚴陣以待,防止已經跑出來的魔族出來作亂。
三千畫卷裏,雲容也終于等來的‘完全恢複’的阮溪。
影蝶将雲容帶到了阮溪殿裏,阮溪也同時将懷光叫了過來。
“你守在外面。”他眼神有些得意,好不容易能壓這人一頭,指使他一回,“幫雲容晉升金丹守着,你不會不願意吧?你不是天天喊着她還算你半個師父麽?你就這般對你師父?”
懷光聽着他這一大串的話,根本懶得理他,自個兒坐到外面,幫雲容護法。
這種事兒還需要他阮溪來提醒嗎?
阮溪在他這吃了癟回殿裏看着雲容也有些臉色不好。
雲容瞥他一眼,只問關于自己的事,“我要做些什麽?只需要坐下來就好了?”
她以為阮溪會給她個什麽東西讓她自己修煉的,萬萬沒想到阮溪會親自幫她修煉。阮溪悠閑地走到旁邊坐下,語氣不慌不忙地,
“你先不要着急,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講清楚,免得你後悔都找不着地兒。”
他端起茶杯啜飲一口,才道,“按照你現在的情況來看,晉升金丹,大約要在這裏面待上一整年,你可願意?”
雲容愣了,在此之前,阮溪從沒跟她講過時間上的事情。
她本以為也和以前一樣,幾天,最多一個月就好了,卻不想竟是要一整年。
可韓易身上的魔氣怕是挨不到那個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A、直接留下來
B、先出去找韓易。
截止明天中午14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