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說起來,?雲容從小到大還沒有受過傷。
便是小時候村裏頑皮的孩子一起合夥欺負她時,她也沒受過傷,這一次這一簪子,倒成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受傷,?第一次感受這種痛。
尤其是躺在床上不小心牽扯到時更是疼得厲害。
秦蔚将人送到了長老處說明情況和訴求後,?便又去找了吳扇長老拿了上好的藥去南嶺。
但奈何南嶺有結界,?沒有雲容帶她她根本進不去。
不好意思再去找吳扇長老,?只能去找了自己的師父屈何長老,屈何聽說雲容受了傷心頭一跳,?連忙帶着她一同去南嶺,?給雲容送藥。
兩人到的時候,雲容的屋子裏燈已經熄了。
屈何等在外面,秦蔚獨自進去,?點亮了燈,?就見雲容躺在床上,額頭上細汗密布,?唇色蒼白。
“雲容?”
她輕輕叫她一聲,雲容也沒反應。
秦蔚心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伸頭探了探她的額頭,?燙得驚人。
她連忙叫屈何去找吳扇長老,又返回來給雲容查看傷口,傷口被雲容用幹淨的布随便纏了一圈,上面已經被血跡浸紅一些,?掀開來看,傷口上并沒有做任何清理,傷口周圍一片紅色,看起來并不太好。
當時白嬌嬌那簪子插下去時帶了靈力在上面。
但即便是這樣也不至于讓雲容傷成這樣才是。
秦蔚将這事放在心底,?先替雲容清理好傷口,剛剛清理好吳扇長老便來了,他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後頭屈何使勁催他。
“小扇子,你走快一點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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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麽?不就是一簪子嗎?又死不了。”屈何越是着急,吳扇就越是淡定,他早就懷疑雲容有點問題了,三番兩次表現出與其他弟子的不同,還單獨和掌門住在南嶺,屈何又這般關心她,連郭元述都對雲容有些關注,但這一個個都不肯跟他透露點消息。
屈何素來與掌門的關系就比他們跟掌門要親近些,這他還是能理解的。
但那郭元述也一副神神秘秘好像發現了點什麽又死活不跟人說的樣子實在是讨人厭。
既然都不告訴他,那他就自己去問。
“小扇子,你可以不着急,但若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會提前給你準備好草席給你裹屍。”
屈何站在門外哪能看不懂吳扇的心思。
吳扇邁進門檻的腳頓了一下,回頭看他一眼,才又邁步進去。
秦蔚聽見人來連忙站起來,“吳長老,雲容她現在情況不太好。”
正說着時,吳扇便看着雲容眯起了眼眸。秦蔚回頭,只見雲容身上本被她吸收的靈氣全部在外洩,一絲絲一縷縷不間斷地往外流失。
這是靈力之源受到損傷導致靈力潰散,靈氣流失的現象。
若是任由靈氣流失,輕則重回練氣,重則丢失性命。
“你在旁邊給我搭把手。”吳扇立馬嚴肅了臉,站到雲容面前,伸出手,輸出靈力一點點為她治療。
“固靈丹,扶妄花,鳳天草讓你師父去取來。”
他的一切吩咐秦蔚都照做,整個屋子裏都很安靜,吳扇也不敢再懶散,正全心為雲容醫治。
在這夜裏,天上驟然聚起黑壓壓的烏雲,在衆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一道驚雷響徹天地間,帶着雷霆之力的閃電劈向鐘嶺,剎那間,就将食堂前的大片空地照亮,閃電劈在了池子旁邊不遠處,消失後便在地上留下一大道黑印子。
那閃電劈下來時離白嬌嬌也不過十步遠,白嬌嬌跪在地上拼了命也起不來,吓得連連尖叫。
池子裏的白宏胤直接暈了過去。
屈何在南嶺看着這突然黑沉沉的天也是疑惑,卻無心多管。
如今最重要的是裏頭這個,也不知道掌門去了哪裏,走之前只跟他說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便會回來,讓他在這期間照顧好雲容。
他還以為掌門早就回來了,卻不想到現在掌門都沒回來。
隔壁敞開的大門一如既往,裏面卻黑幽幽的沒人在。
這一晚上,南嶺這幾個人都沒得空歇息。吳扇一直在為雲容施法,但雲容身上靈氣流失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面竟是直接充滿了整間屋子,讓他很是吃力。
看向雲容的眼神也難免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天還沒亮的時候,韓易才回來了,一落地便直接去了雲容的房間。吳扇和屈何将将離開,秦蔚正在替她傷口換藥,猛地聽到推門聲還被吓了一跳,手抖多撒了些藥粉到雲容肩頭。
“掌門。”
秦蔚擋在雲容身前。
韓易點了點頭,秦蔚便道,“她已經好多了,待弟子給她上好藥再與您解釋。”
說了這話,韓易才轉過身去,并沒有出去,就站在那裏,背對着兩人。等着秦蔚将藥換好跟他講了昨晚的情況,他又親自再查探了雲容的情況後才松了一口氣。
“那簪子上應當下了消靈術。”韓易淡淡地說出這句話,卻叫秦蔚臉色煞白,她怎麽也沒想到,白嬌嬌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手段如此之狠。
“凡是進了仙門,便不論過往身份,讓他們按照門派規定處理。”
韓易說完後便在雲容床前設置了一道結界,出去後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秦蔚深吸一口氣寫了封飛信傳回中州。事已至此,掌門的态度已經很明顯。
按照門派規定,白嬌嬌要被消去修為趕出點衡派,白宏胤也要到冷月岩被關三個月禁閉。
至于剛剛入門的邱江游,也同白嬌嬌一個下場。
在外修仙的皇族裏還是頭一次出現這樣丢臉的事,秦蔚寫了封信讓當今皇上打壓青州貴族,另選青州王侯。
昨晚的天雷弟子們到第二日清晨去食堂吃飯時才看見,紛紛繞了遠路。
點衡派本就是修仙第一門派,有韓掌門在,打雷閃電一般都不會降到這山上來,那昨晚的閃電便是另有原因。
白宏胤被從水裏撈起來的時候,渾身冰涼,面容狼狽,臉上毫無血色,全身都在發抖,旁人聲音稍大一些都能叫他顫栗着大叫,白嬌嬌一瘸一拐地跟着去正殿接受懲罰。
昨夜烏雲散去,今日又是一個大晴天,到晌午的時候,屋外樹上的夏蟬又在叫,山林越是寂靜,他們叫得就越是響亮,像是非要将屋子裏那人吵醒才好。
雲容醒來的時候只感覺自己身上好像少了些什麽東西。
渾身使不上勁兒。
愣了一瞬後她躺平笑了,活了十八年,做了十八年的怪力女,竟然有朝一日也會體會到渾身無力,使不上勁兒的感覺。
笑了沒兩下,笑容就凝固了,慢慢扯平嘴角。
她的靈力怎麽低了這麽多?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韓易提着食盒走進來,見她醒了也并沒有意外,他是算着時間進來的。
“你靈氣流失了很多,但不必太擔心,秦蔚拿來的那些已經足夠彌補。”
他将飯菜拿出來擺放在床前的桌子上,南嶺是沒有生火做飯的,這是他親自去食堂打過來的。
“吳扇跟我說了,你身體特殊,不能受傷,一旦受傷就會直接傷到靈力之源,傷口也難以愈合,再加上昨日那人的簪子上下了消靈術,所以你的靈力才會潰散成這樣。”
他将碗筷也放好後站在床前,看着雲容,雲容憋着一口怒氣在心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他們人呢?”
害她好不容易修起來的這麽多靈力潰散成這樣,怎能輕易放過。
韓易回道,“已經按公處理了。”
雲容聽後閉了閉眼睛,然後掙紮着要起來,她整個人都沒什麽力氣,腳一碰到地面,整個人就摔了下去。
韓易用靈力托住她不讓她摔倒,又将她放回床上。
“你想如何?”
他直接問了出來,雲容冷笑一聲,“不想如何,只是讓他們把靈力還給我。秦蔚的珠子是用來提升的,而不是用來彌補的。”
韓易沉默了,他沒有說話。
雲容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他。最終韓易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吃飯吧。”
他出去後,雲容又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感覺到身上慢慢有了力氣她才坐起來吃飯。
到下午日漸西斜的時候她走出了房門。
外頭還是那樣子,安靜,無人,冷清。太陽餘晖灑在雲海之上,灑在空地上,灑在樹葉上,整個世界都隴上一層金黃色的光。
她一出結界,秦蔚就注意到了她,乘着飛鶴到這邊來。
“你好些了嗎?“秦蔚問着還沒等雲容回答便又開始笑她,“你怎麽連傷口都不會處理?”
雲容愣了下,聳聳肩,“我沒受過傷。”
從來沒有,任何意義上的。
兩人正商量着要不要今天重新去看看岑河,昨日事發突然,沒有時間去,今日正好。
說起岑河雲容就笑了,當真是她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只是這次反過來了。
岑河被消靈針打中靈力潰散,她被下了消靈術的簪子刺中靈力潰散。
“長老們沒說什麽時候放他出來嗎?”雲容随口問了一句,秦蔚便仰頭想了想,“我聽師父說再有兩天如果還是查不出來什麽的話,會先放了他,但你也知道,這次正好護山陣法發現了缺口,只要缺口與他無關,那無非就是個在速度上很厲害的弟子而已,長老們不會因為這個為難他的。放心啦。”
确實如此,雲容心想,那這次,大概也是查不出什麽特殊的了。
“雲容。”
兩人正走到長橋中央,韓易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掌門。”秦蔚行了禮,松開了拉着雲容的手。
韓易颔首示意,又攤開手來,露出一幅畫卷來,秦蔚驚呼一聲,瞪大了眼睛抿緊雙唇。
“青州白家族長借出的三千畫卷,可以在裏面修煉無人打擾,而且裏面靈氣比外面充足,修煉起來速度更快。”他将畫卷遞給雲容,又将手負到身後,從容道,
“借了十年,這樣可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可夠了?
晚上九點還有一章,有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