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最初糊塗放錯了,多放了一章23章的內容,發現後重新寫了一章替換。
放錯的已經完成替換,原章字數13687,替換後字數14147。
本章留評紅包仍然有效!
再次抱歉!
韓易先動,?他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什麽都沒做的樣子站起來,淡漠地看着雲容,“我讓人給你準備了藥浴,先去泡一泡,?趁着剛剛突破。”
雲容松了一口氣。
還好他好像忘了自己剛才說要給他看符號相關的東西了。
她站起來,?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去,?沒走幾步韓易就叫住了她,“不是有東西要讓我幫你看嗎?”
雲容頓住腳步,?背對着韓易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她慢慢轉身,将那件衣裳拿了出來,下巴點了點衣裳的方向,?“這個,?第二關的時候,我就是穿着它殺了那些靈獸,?但你說它的作用是短時間內提高人的靈力,可我那時候并沒有靈力,?靈氣只是儲存在本源,?并沒有出來,到後面我吸收那些靈氣的時候,身體裏本來的靈氣才出來。”
她說完後緊了緊拿着衣裳的手。
韓易微皺着眉,她說的這件事似乎與那個符號并沒有什麽關系,?唯一有關系的就是這件衣裳上有那個符號,但也只是作為一個花紋的存在,并不具有什麽別的特殊能力。
他伸手将那件衣服取過來,點頭道,?“你去吧,我檢查一下。”
雲容連忙轉身離開,回了自己的小屋子,關上門後她抵在門上才算是徹底的松了一口氣,但心上的石頭還懸着落不下去。
那封信,為什麽突然告訴她要防着韓易?
雲容再次将那封信打開,取出信紙,但此刻反面內容已經不再,只有正面的第一次時候的內容。
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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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能想到的韓易不想讓她順利修行的原因,大約就是因為他的飛升與她的壽數有關,這一點從韓易的表現來說是肯定的。
但是她的修煉韓易都不曾阻攔過,甚至還多番幫忙。
這明顯與信上的內容不同。
她和韓易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為什麽她這十八年裏都沒有再來過信的‘父母’會在這時候來信?一來來兩次,甚至第二次可以說是知道她要将信的內容給韓易看,所以特地再次來信叮囑她要小心韓易。
這個問題的答案,雲容暫時想不明白。
但她可以肯定另外一件事。
她那所謂的‘父母’一直在暗中關注着她。那他們也知道自己在找他們嗎?為什麽不說這件事?
南嶺本就人少,樹林多,她屋子後面就是樹林。此刻正是夏日的正午,屋子外面傳進來夏蟬聒噪的聲音,就像是人在靜心修煉時,特地來打亂人的心緒,打斷修煉一般。
雲容将這些都壓下心底,不管怎麽說,先瞞着韓易,時機成熟了再說。
屋子裏屏風後一個半人高的浴桶裏正泡着很多藥材,水面升起縷縷水霧,雲容試了試水溫,正是合适。
坐在浴桶裏的時候,她能感覺到,那些溫暖的藥水,仿佛打開了她身上每一個毛孔,一絲絲的什麽東西正在順着她的血脈幫她疏通。
這個過程并不讓人覺得不舒服,反倒是溫水配着夏日獨有的昏睡情緒,讓雲容自然而然地就睡了過去。
南嶺的午間,只有樹葉搖曳和鳥蟲的聲音。陽光照在一簇簇樹葉上,又透過那小縫隙照過去,風輕輕一吹動,窗戶上的樹葉影子便跟着動起來,輕輕搖擺。
書房裏,韓易正在翻閱着開派掌門扶檀留下來的書籍。
他翻閱很快,幾乎只是将手從書頁上翻過便已經将這一頁的內容全部清楚。就這樣,沒多久一會兒,他手邊就已經放了很高一摞書。
他要找個東西,找找五靈根是怎麽修煉起來的,為什麽所有人都說的基本等同于沒有靈根不能修煉的五靈根卻能有人晉升得如此之快。
普通的書肯定是找不到的,只能翻扶檀留給他的書。
扶檀身份神秘,來無影去無蹤,她出現在這世間,仿佛就是為了平定天下,讓戰亂停止,将跑出來的魔族封印回去一般。
他依稀還記得她離開時候的樣子。
那是她剛剛在所有報名點衡派的弟子中一眼選中了他。
她懶散地坐在高坐上,渾身沒骨頭一樣縮在椅子裏,看到他時視線就停下來了,然後指着他開口:“這個我收了。”
那是扶檀第一次收弟子,所有人都在羨慕韓易,能成為當時天下修仙第一人的扶檀掌門的弟子,往後修為精進不說,飛升也是指日可待。
但任誰也不知道,扶檀走得那麽着急。
韓易跟着給他帶路的同門來到南嶺,南嶺那時候還沒有像現在這樣人很少,那時候各個嶺的弟子都可以随時來這邊向扶檀請教。
他到的時候,那些人正有些可惜的往鐘嶺走,眼神往他身上看,嘴裏道着,“今天掌門只見她的真傳弟子,咱們明日再來吧。”
扶檀果真沒有晾着他。
那弟子領着韓易到大殿後就關上門離開了。
韓易沒等片刻,扶檀便拎着一個很大的包袱從側面走進來,将包袱放到他面前,“這裏面是些功法秘籍,靈藥靈器,都是你修仙用得着的東西,應該夠你用到飛升了。”
韓易還沒來得及道謝,她就又開口說:“我要走了,我走後,這點衡派就交給你了,你必須在短時間內成長起來,擁有能讓人信服的實力。”
這話聽得韓易腦子一懵。
他才剛剛進點衡派,剛剛成為掌門弟子,掌門就要将點衡派交給他?交給一個剛剛進門,還只是個剛剛邁入金丹的新人,她就要他接任掌門。
這事若是過個百十年來說,還真是一件喜事,但對于當時的韓易來講,那就是能壓死他的大山。
但是當時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像是被人定在原地,被人施了法一樣,一動不動地,就站在那裏發愣,連一句為什麽都沒有來得及問出口。
扶檀或許以為他沒有問題,等了片刻就離開了。
緊接着外面就傳來天雷滾滾的聲音。
扶檀就這樣飛升了。
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時刻,就像她來的時候,突然出現一樣,她也突然就走了。
韓易現在翻看的就是當時她留下的那個大包袱裏的東西,那些書,他曾經連看都懶得看的書,現在正在一本本翻閱。
那個大包袱他只動過兩次,一次是當年其他七大門派想要瓜分點衡派的時候,他從裏面取了一大半的丹藥背着去打架。
還有一次便是這次。
凡世間的書始終都是他們寫的,但扶檀不一樣,她身份成謎,她給的書與外面必然不同。
韓易翻看了這麽一大堆,也确實發現與外面不同,這裏面一大半的書都是什麽類似于“如何從練氣一躍到化神?”,書裏也有答案,前面幾十頁都是胡編亂造,答案在最後一頁:做夢。
還有什麽“怎麽做好一個掌門?”
答:靠拳頭。
“怎麽看天機?如何破天機?”
答:不看即破。
“如何成仙?”
答:好好修煉,一步一個腳印。
……
韓易耐着性子翻閱了好幾十本都是這樣的書,就像鬧着玩一樣。
他停下手上動作,閉上眼睛,扶檀不可能只留給他這樣的書,這些書存在的意義無非就是扶檀怕他在修仙過程中走上歪路,用來調侃提醒的。
想清楚後,韓易又拿起身後的一本書,上面寫着“五靈根怎麽修煉?”
他頓了一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空白,一片空白。
韓易又倒着翻回去,只有第一頁寫了答案。
年輕人,不要灰心,五靈根靠緣分修煉,若是能有機緣,能将五種屬性靈根悉數修煉起來,五靈根便是修煉最快的靈根,若是能修過元嬰,便直接成神,無需化神,也無需渡劫,便直接成神。
至于修煉方法,和其他靈根都一樣,只是需要消耗的靈氣更多。
但是任何幫助提升的丹藥對五靈根都沒有作用哦。
整本書就這麽點字,韓易一眼便看完了。他手摩挲着上面的字,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南嶺無人打擾,一直到太陽西斜,雲容才睜開眼睛。
她醒來時只覺得全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舒坦通暢,渾身就像是卸下了千金的擔子一般,輕松異常,走起路來都感覺自己就要飛起來一樣。
雲容嘗試着在山林間穿梭,很順利,能感受到靈力正在被她使用着,也能感受到自己穿梭在樹林之中那種速度,很快,是往常的她所不能比的。
她手頭捏起一點靈力,看了看四周,卻找不到可以供她練手的東西。
這南嶺的寸土寸木都是韓易的,若是給弄壞了,他要跟她算賬她就是理虧。雲容看向韓易院子那邊,大門敞開,但沒有一點聲音。
她現在還有點想避着他,不管是因為什麽。
雲容這麽想着的時候,身體已經行動了,她朝着長橋走去,鐘嶺廣場那邊,有好一些可以試煉的臺子,她可以去那上面找人比試。
正好還沒吃飯,趕上晚飯的時間了。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她還沒走到鐘靈廣場,連橋都還沒下,吳扇和另一個脾氣暴躁的長老祝隽就已經先來攔她了。
‘歘’地一聲,吳扇手中的扇子打開,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輕輕搖扇,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雲容,有人舉報你試煉作弊。”
太陽西斜,鐘靈廣場前面空蕩蕩的,沒有山嶺阻擋,一眼望去,下方便是雲海,雲海邊際,一輪斜陽正在慢慢落下,餘晖染紅一大片雲海,雲海翻滾時,仿佛是一大片波光粼粼的大海,又像是神仙居住的彼岸,夢幻絢爛。
雲容跟着兩人去了正殿。
吳扇一見到她就注意到了雲容築基的靈力氣息,心下詫異,卻是也沒問出口,只是一路上看雲容的次數多了些。
多到雲容注意到朝他看來。
他不慌不忙地朝她笑笑,又收回視線。
正殿裏,只有負責此次試煉的郭元述長老和幾個弟子。
這幾個人裏還有雲容見過的人,衣服破破爛爛渾身是灰塵的邱江游,眼神裏不懷好意的田夢,沉默不語的花月九,還有那兩個雲容不知道名字,但是在迷宮裏遇到過的新弟子。
吳扇和祝隽将她帶到後便飛身坐回了各自的位置。
空曠大殿裏,郭元述先開口。
“雲容,有人說你作弊了,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雲容面色很淡,慢慢勾起嘴角,沒有看其他幾個人,只看着郭元述,“郭長老一直在陣法外看着,作弊沒有您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郭元述喉嚨的話被堵住。
他确實一直看着,而且是被迫的全程盯着雲容,她沒有其他奇怪的地方,但她在陣法中消失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她去了哪裏總得有個交待。
“長老,這雲容絕對有問題。”邱江游拱着手,聲音沉着,
“如這兩位同門所說,她在迷宮裏根本沒有走錯路,就像是提前知道了路怎麽走,進去後直接按着路線走了一遍。而且她在第二關的時候像是知道陣法裏不止一只靈獸,用了些手段将所有靈獸引出來,全部一個人吸收,不給後面闖關的同門留一點,可謂是自私自利到了極致,又在第四關的時候,不識好心,将我和田夢綁起來,這樣的人,點衡派怎麽能收?”
雲容有些無聊的扳着手指頭,好像對他說的這些都不太在意。
田夢看得心頭怒火一燒,上前半步,冷笑着道,“而且這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迷惑了最後一關的守山員前輩,問的問題全都是些私人問題,這背後是什麽原因,怕是查清楚了也會讓點衡派丢臉。這些事,花月九也可以佐證!郭長老,您必須退她學!”
田夢拉了花月九一把,花月九被她扯着到前面來,只是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看任何人。
到這裏,雲容才看他們一眼,輕笑道,“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什麽原因自然只有你才知道。”
田夢擡着下巴,有些不屑。
雲容撇了撇嘴,“既然不知道,那就是胡說八道,污蔑他人,品性堪憂。”
田夢正要發作,郭元述就攔住了她,給她下了道閉嘴咒,田夢張着口罵着卻怎麽也沒有聲音,模樣讓人忍不住發笑。
“雲容,你若是能說清你第三關時候消失的那一炷香去了何處,其他的便都可以不論。”
他是去睢平縣招新的,當時就見過了雲容,現在想來,這個雲容确實古怪的很。
當時都還是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短短不到一個月,就已經到了築基,而且掌門對她态度也很奇怪,折讓郭元述不得不提高了警惕心。
雲容攤了攤手,打趣道,“其實可以都不論,畢竟我也不是點衡派弟子。”
郭元述一愣,是了,她确實不是,掌門沒說要收她。
“但是我确實進了試煉,這些事還是說清楚好。”雲容站直身子,臉色有些嚴肅,“郭長老,這件事你應該檢查一下護山陣法了,為什麽往上走的時候你們會看不到,我就是往上走了發現沒路又重新下來的,至于您說的我消失了一炷香,或許就在這吧。”
吳扇一震,他還沒等郭元述答話,人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去檢查護山陣法去了。
片刻後便傳回來聲音:“老郭,護山陣法出現缺口,速速禀報掌門。”
他人沒回來,但是聲音傳到了正殿裏,所有人都聽到了。
郭元述立馬讓人将旁邊幾人帶下去,讓雲容先回去,祝隽已經先趕去通知韓易了。
局勢轉變好像就是這一瞬間的事。
忽然之間,本來對準雲容的矛頭全部都朝向了護山陣法。田夢走的時候很是不滿意,整張臉氣得發抖。
也不知道這人和那守山員什麽關系,讓那守山員那樣為難自己。
她回答不上來是硬生生等到郭元述長老來接他們出來的,不然那守山員也是絲毫不肯退讓,還要讓她回去重新爬一遍。
雲容從正殿出來,田夢他們已經走遠了。
他們是新弟子,住處與她不一樣,方向相反。她沒有直接回南嶺,先找人去問了大牢在何處,便往大牢去了。
去看看岑河在裏面的這半天如何了。
最初她只向看守大牢的人打聽了下岑河的情況。
“不太好。”看守的人搖了搖頭,“聽說進去後被長老們問過話後就暈厥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我們一發現就報告了長老,郭長老來看過,給他看了就走了,也沒說要放人,反正到現在都還沒醒。”
雲容有些疑惑。
問過話後就暈厥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醒?
可他離開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她試探着問,“我能不能進去看一下?”
毫無疑問,被攔在了大牢外,看守大牢的人說:“這裏面關的可不只是岑河一個人,還有其他的罪人,你還是不要為難我了,若是被長老們發現,我就要收拾包袱離開這裏了。”
雲容想了想,這事還得回去找了長老們再來。
她道過謝後便先去了食堂,但那邊已經沒有了晚飯了,所有弟子都往外走,裏面一片狼藉,食堂的人正在收拾。
她進去時他們只以為是和往常一樣來晚了的人,給了她兩個紅薯,“今天沒了,明天再來。”
她深吸一口氣,拿着兩個紅薯轉過身回了南嶺去。
直接在樹林裏找了些幹柴,調出火靈根的靈力,将幹柴點燃,将埋在灰裏。
韓易回來時就看到南嶺的空地上亮起一片火光,雲容正坐在火堆後面打盹,火光明明閃閃的照在她臉上,讓她那本就白皙的臉顯得很是細膩,那雙好看的眼睛此刻正輕輕閉着,長翹的睫毛影子倒映在眼睑下,根根分明。
明明這樣看着沒有一絲一毫的攻擊性,甚至很是溫和,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力大無窮,渾身都是秘密。
黑暗而輪廓清晰的樹林給她與火光做背景,在這黑夜裏顯得很是靜谧。
倏然,那雙眼睛睜開,仿佛那海棠花苞在一瞬間盛開來,明豔異常。
“……”
雲容沒說話,韓易坐在她對面。
“新弟子對你的控訴我已經和老郭他們解釋清楚了,你不必擔心。”他去的時候,修補好護山陣法的缺口後,吳扇他們就拉着他說了這件事。
雲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拿了根棍子,刨開灰和柴,将裏面的兩個紅薯刨出來,等待放涼。
“我已經辟谷,不吃這些東西了。”韓易突然開口,卻叫雲容一愣。
什麽叫他不用吃東西了?這是給她自己烤的。她眨了眨眼睛,看他眼神中帶着點點笑意,韓易也好像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轉開了視線。
“韓掌門,我想練一下自己的靈力使用,南嶺這邊有沒有比較合适的地方?”
趁着這個機會,雲容提出這個問題。
如果有,她就不用去鐘嶺那邊了。如果沒有,她去那邊難免會遇上那幾個不想看到的人,而且上課的課室在無涯殿,無涯殿又有魔族封印,她和岑河都引起過魔族的異動,現在最好還是先不要靠近那邊才是。
韓易皺眉,“沒有。”
然後站起來,他兩手翻轉着,心中默念着術詞,兩手往樹林那邊揮去時,便直接讓一大片的樹林消失,一座殿宇憑空出現在那片地方。
“但是現在有了。”
他語氣淡淡的,仿佛只是随手變了個東西出來,什麽都沒做,不值得一談的樣子。
他看着雲容點了點頭,雲容愣了一下,才向他道了謝。
其實韓易這人真的和信上說的不一樣,信上說他不想讓她修煉,但當她需要修煉的場地,而南嶺沒有的時候,他又會毫不猶豫出手幫她。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低頭拿起一個紅薯剝開皮,露出裏面金黃色的部分。
韓易還沒有離開,他想了想,又坐下來,他坐的很端正,脊背挺直,兩手放在膝蓋上。
“最好的修煉辦法是有一個目标,再為之努力。你若是想精進,三個月後會有一次新弟子比試,你可以參加比試,有什麽需要可以來跟我說。接下來這三個月我就留在南嶺,哪裏都不去,你要是有什麽問題就随時來問我。”
他說完這些後頓了一下,想起另外一件事,又接着道,“你與祁媱的弟子是什麽關系?”
祁媱的弟子?林聽風?
雲容擡眼看他,不确認他怎麽忽然說起林聽風來。
“韓掌門找他有什麽事?”
韓易攤開手,一封紅色的請柬露出來,他語速不急不慢地道,
“今天下午收到的請柬。一個月後,祁媱宮主大婚,與自己五年前收的真傳弟子林聽風結為道侶,共同修行。”
火堆的火小了許多,林風吹來的時候似乎就能将它熄滅,但它閃閃晃晃的仍舊燃燒着。
只是沒了先前那般的溫度。
雲容有些愣住了,這個消息,不算是好消息。
如果林聽風一個月後就要和祁媱宮主大婚,那為何上次見面時他沒有告訴自己,這麽重要的事,他會忘記告訴她嗎?
她頓住的模樣被韓易看在眼裏。
他心中有了計量。
之前讓輕舟問她的問題也沒算白問,雖然她沒有回答,但現在她的表現應當就是知道自己心上人要結婚了之後的錯愕和不敢相信。
他沒有開口說話,就讓沉默來平息雲容的心情。“韓掌門,你們修仙之人的道侶都是随便找的,不需要感情是嗎?只要有利于修仙。”雲容安靜了半晌,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韓易看她一眼,“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但他和她确實是。
至于林聽風和祁媱,他就無從得知了。他剛說出這句話後,雲容便皺起了眉頭,好像對祁媱和林聽風的婚事很不贊同的樣子。
至少在韓易看來,她應該是這個意思。
這件事目前來說與他無關,他便不再主動多說。
雲容也沉默着,她有些不确定,林聽風根本不是會為了修為随便與人結為道侶的人,而且之前他與她介紹祁媱宮主的時候,并沒有表現出對祁媱宮主的半分情意。
反倒很克制,很守禮,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冷漠。
他為了讓她進雪合宮,能直接和祁媱宮主杠上,表面說着自己沒有能力幹涉她的決定,但字字句句又都是在讓祁媱收了雲容。
而祁媱宮主,好像對他就很寬容。
不管他怎麽說怎麽做,她都沒有生氣。
這兩個人怎麽會突然之間就要成親了?但不管他們是怎麽決定要成為道侶的,作為林聽風的好友,雲容都自認應當去參加。
雲容舒展眉頭,擡眼看向韓易,卻見韓易也一直盯着她。
“韓掌門,南嶺可有收到給我的請柬?”
韓易收回手,有些懷疑地看着她,“沒有。”
雲容微微皺眉,或許他知道自己和韓易在一起,所以只給韓易發了一份請柬,于是雲容又道,“那一個月後,韓掌門去雪合宮的時候可否帶上我一同去參加?”
韓易心中道了一句‘果然’。
方才她問請柬的時候,他就猜她是不是要去,她果真是要去。他沒有理由攔住她不讓她去,只是作為要護她平安一生的人,他覺得她有必要叮囑她一句。
“雲容。”他語氣有些鄭重嚴肅。
“祁媱宮主邁入化神期已經多年,靈力高深,遠非你所能比。”所以她最好早點放下搶親的想法,不要去自尋死路,免得他還要再去随時看着她,免得她搶親的時候被祁媱一掌拍死了。
但他去代表着點衡派,若是出手幫了她攔下祁媱的攻擊,在那樣特殊的日子裏,又難免會讓人覺得點衡派在向雪合宮挑戰。
如今天下太平,實在沒有必要去做這樣的事,平添麻煩。
雲容卻不是像韓易想的這般,她只以為韓易在告訴她,祁媱靈力高深,林聽風與她結為道侶,是百利而無一害。
她十分認可的點點頭,“我知道。”
韓易也點了點頭,心道知道就好,看來這人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既然說清楚了,他也該回去休息了,韓易站了起來,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雲容也接着啃紅薯,下一瞬又叫住他。
“韓掌門!我想去看看岑河,聽說他狀況不太好。”
韓易是掌門,現在兩人是合作關系,找他應該比找那些長老要方便一些。
韓易頭都沒有回,只是‘嗯’了一聲,一張令牌落到了雲容面前,停在空中,“掌門令牌,拿它進去。”
雲容收起來,笑着說了聲:“謝謝。”
她趕忙吃完這個紅薯,又拿着另外一個和掌門令牌一起往大牢的方向去。
這次的守衛已經換了一個了,見了令牌也沒攔她,只規定了一盞茶的時間必須出來就将雲容放進去了。
雲容之前是在縣衙上工,自然也見過縣衙的大牢,潮濕,陰暗,寒冷。但點衡派的大牢完全與縣衙的大牢不一樣。
這裏很幹淨,每一個房間都是幹幹淨淨的,每個房間都有窗戶,外面的光能照進來,而且這裏沒有用大鐵門,全部是靈力結界,将他們縮在裏面,牢房裏所有生活的東西都很齊全,床,被褥,燭火,枕頭,桌子,甚至還有可以換洗的衣裳。
這哪裏是大牢,這分明就是躲避外面殺禍的絕佳之地。
岑河被關在後面一點,看守的人将她帶到放進去又重申了一遍時間問題後,等雲容進去了又關上結界離開。
果真如傍晚時候那人所說,岑河此刻還昏睡着。
她上前叫他幾聲也叫不醒。
她試探着用自己的靈力去探查他的情況,她有木靈根,但她還沒有學這方面的功法,不知道要如何救人,只能先簡單查看一下。
靈力順着他的經脈游走,雲容閉上眼睛,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呈現在了她腦海中。
這一番查看下來,岑河身上并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直到靈力游走到了他的本源,還沒靠近時,猛地一下,雲容便被彈開了!
她反應迅速地單手撐地帶沒有被摔倒。他的靈力之源處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的靈力将她彈開,這與他表現出來的靈力微弱完全不相符合。
她慢慢走近,岑河眼睫輕輕動了兩下,手指也微微彎曲一下,緊接着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眼睛裏還是剛睡醒一般的迷蒙。
“雲容?”
他聲音有些沙啞,看起來有些渾身無力,他撐着床板坐起來,臉上有些欣喜,“你怎麽來了?”
“他們說你情況不太好,我來看看你。”雲容如實說道。
岑河愣了一下,往後揚了揚頭,他吐出兩口氣,又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發出舒服的感嘆聲。
“我很好啊,剛剛睡醒,睡得很飽。”
他一進到這裏就忍不住想睡覺,中間好像有人來叫過他,他聽到了,好像也看到了人影,但他确實醒不過來,渾身也動不了,幹脆就接着睡了。
直到剛剛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被人推着跳崖,這一跳才給他跳醒了過來。
雲容:“……”
這人是睡了一覺?得睡得多死才能怎麽弄都弄不醒。
又聯想到剛才的怪異,她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岑河,你是雙靈根,按理說應該是雪合宮內門弟子,為什麽雪合宮會放你走?”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
岑河眨了眨眼,有些心虛地道,“我走就走了,還需要跟雪合宮說明嗎?”他說話的語氣有些不确定,像是真的不知道這回事兒。
這大牢裏的光很亮,卻讓人找不到光的來源,只是很亮,就像白天一樣,自然而然的很亮。
“那你現在還是雪合宮的弟子?”
雲容皺緊眉,岑河連忙搖頭,解釋着道,“我不是啊,祁媱宮主當年跟我說,往後我是去是留都不必跟她報備,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就是。所以一遇到你,我就走了啊。”
“當年?”雲容抓住關鍵詞。
岑河想起這個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聲音裏盡是惋惜。
“雪合宮以前內部勢力很亂,當年祁媱宮主剛剛登上掌門之位的時候,坐不穩那個位置,遇到過不少暗殺,有一次我好巧不巧在練功,她從我面前過,正好就有人來暗殺,我沒有察覺到,還在專注的練功,卻不想我飛身而起的時候正好就幫她擋了那一枚消靈針,靈力瞬間潰散,功力倒退。她為了補償我就給了我這樣的承諾,後來她坐穩了掌門的位置之後也一直暗中護着我。不過我的靈力确實就這樣了,起不來了。”
他解釋到最後還忍不住撅起嘴,有些煩躁。
“早知道我那天就不在那裏練功了,免得受這莫名的災。”
雲容聽了也不知道說什麽,這種來得突然的,他确實無法防備,但也實在是可惜了,以他雙靈根的資質,又在雪合宮待了幾十年,少說現在也該是個金丹的。
可惜……
不對!
雲容猛地眯起雙眼,眼神犀利地看着岑河,看得他後背生寒,毫毛豎起。
“岑河,如果如你所說,你的靈力消散,那為何你靈力之源內還有那樣強的靈力?”
岑河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雲容說的是什麽意思。
雲容站起來,“不知道就算了,以你現在靈力之源的情況,你應該還有很大希望重回巅峰,更加精進,不要灰心。”
岑河重重點頭。他也覺得自己肯定可以重新修煉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下一刻,雲容猛然将臉探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道,“你在雪合宮那麽久,知不知道,你們宮主和林聽風的事?”
岑河被吓了一跳。
聽了這問題又放松下來,臉上毫不意外,“知道啊,祁媱宮主一直心悅她的真傳弟子林聽風,整個雪合宮都知道,一年前就在傳他們今年要成親來着,只是這都過了快半年了,也還沒有消息,可能要等下半年去了吧?”
雲容笑容收起來,直起身子,朝岑河搖了搖手示意作別,便轉身往外走去。
一年前就在傳,但林聽風的來信從來沒說過這件事。
一個月後的婚禮,她去定了。
岑河還沒來得及問她一句自己什麽時候可以出去,她就走了,留下岑河一個人在原地傻了。
“喂!雲容,你別忘了幫我問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啊!”
雲容也不知道聽到沒有,沒有回頭沒有回話。岑河情緒低沉地坐回桌邊,卻見桌子上留着個烤好的紅薯,還有些餘溫。
他眼睛一亮,雲容還是靠譜的。
黑夜沉沉,夜幕之上有些星星随意的挂着,今晚沒有月亮,但也完全可以看清前路。
幾日後,雲容從南嶺的藏書閣出來。
這幾日她在藏書閣看了不少術法的書,急着想找人試一試,韓易給她建的那個殿宇裏面沒有真人,她對着那些死物試過了,都成功了,但現在她想與真人比試一下。
她剛剛踏上長橋,耳邊便傳來仙鶴的聲音。
緊接着一只仙鶴停在她身旁,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