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等。”
郭元述剛站到山頂上就頓下來,他側身看向韓易,“掌門,前陣子,老吳跟我說,關了兩個可疑人員,一個叫雲容,一個是從雪合宮來的,是不是就是他們兩個?”
身側的韓易正密切盯着山下往上爬的雲容的情況,聽了這話也是一愣。
他前些日子閉關沖第二次飛升,沒有長老來跟他說這件事,飛升失敗後又一直在休養,也沒人跟他說過。雲容之前也沒說她被關了,只說不要耽誤她歷練,他便同意了。
怎麽她身旁的岑河也是可疑的?
他去找雲容的時候,兩人正在無涯殿裏,那時他也沒有注意,現在想來真的不對。
“掌門?”郭元述見他半天不答話,又叫他一聲,他一臉嚴肅,仿佛只要韓易開口,他就立馬下去将這兩人再抓回來。
韓易擺了擺手,“不用管了,我會去找屈何說清楚。”
他都這樣說了,郭元述也只能不再過問。
他現在有了另一個疑問。
平日裏總是待在南嶺修煉不出來的掌門今天怎麽還不回去,站在他旁邊這麽久是對他負責的第三批新弟子試煉有什麽意見嗎?
他眼睛朝韓易那邊瞥了好幾次,韓易都神色自然地看着山下。
可這山下只有試煉的弟子,難不成掌門是覺得剛才這樣的事會再發生一次。
他清了清嗓子,韓易有些疑惑地看過來,他語氣堅定,“掌門您放心,有我看着不會有事的。”
韓易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別人他或許能看住,但雲容是個變數,他是決計看不住的,不然也不至于發現不了雲容與別人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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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元述沒了辦法,只能頂着身旁站着個掌門監督的壓力更加認真地看着弟子們試煉。
不過就是滿頭大汗罷了,擦一擦就沒事了。
從烈日當空到紅陽西斜,天邊漫開絢爛的霞,将大片的雲都染成了彩色,另一邊清朗無雲,一輪彎月正在往天上慢慢爬。
山林中還有些餘熱,但比起晌午的時候已經好了許多。
岑河兩手扒着地上的石板,慢慢躺了下去,四肢亂放,滿臉痛苦,大口的喘着氣,“怎麽會這樣,我們之前不是很快就爬到接近山頂的位置了嗎?這一次都爬了半天了,怎麽還沒到?”
雲容氣息也有些亂,她也坐了下來。
從沼澤地出來後,兩人就一直在往山頂走,按照郭元述說的去進第二關。
但整整一個下午,都還沒有走到頭,上一次兩人輕輕松松就爬上去了,這一次好像難了很多。前面又是一個拐彎,也不知道前面還有多遠,從樹林裏看上去,只能看到大片的樹,看不到山頂,馬上天黑了,到時候就更難判斷了。
“啧!”岑河忽然撐着坐起來,一臉震驚,“我們不會已經進入第二關了吧?”
雲容點了點頭。
現在大概率是了。
岑河又躺平了,扯了根草葉叼在嘴巴裏,嚼了兩下,又掐了腦袋邊上的兩朵花蓋在眼睛上。第二關就第二關吧,現在他已經累了,要先休息,等睡醒了再起來找出口。
環境安靜下來,林中微風徐徐,天色漸晚,光線慢慢暗下來,林中有了涼意。
雲容不敢入睡,一直坐在那裏看着四周,回想着這一次爬山的過程,尋找着可疑之處。
但并沒有想起任何有用的東西。
他們這一路走來太順暢,就是正常的爬了半天的山,甚至連一個同門弟子都沒有遇到。
她想了想,不能這麽走下去,也不能一動不動等待夜幕降臨,天黑了對他們來說弊大于利。于是雲容搖了搖岑河,“起來,我們去找找有沒有可疑的地方。”
岑河沒動。
她沒管他,站起來率先往前走了,過了拐彎的地方才發現他沒有跟上來,回過身去找他,發現有什麽黑漆漆的東西影子一樣在白灰色的石板路上蔓延。
正在極速靠近還睡着的岑河!
雲容用盡全力跑過去拉住岑河的手臂就将他甩到了自己的身後,她力氣太大,岑河還沒落地的時候,胳膊就發出‘咔擦’地聲音,她頓了一下,還是将他放到自己身後。
面前地上的黑影子停了下來,凸出來一塊,左右搖擺着,像是個小孩兒不停歪着腦袋在觀察。
即便經過了方才那般猛烈地動作,岑河還是沒醒,雲容手一松他就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雲容沒有回頭管他,這樣都沒醒,她猜也能猜到岑河肯定出了什麽事。
她腳邊上正躺着兩朵花,正是岑河之前掐了蓋住眼睛的,紅色的一朵,五片花瓣,黃色的花蕊,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就在她觀察那兩朵花的時候,地上的黑影子忽然動了!
它動作有點慢的縮過來,凸出來的那一塊化成一張大口,朝着雲容腳的位置去。
雲容心頭一驚,捏緊拳頭,死馬當成活馬醫一拳揍了下去!
在上頭一直守着的韓易一見那黑影子出現便立馬飛身過來,正好就看到黑影子張口要吃了雲容的腳,他袖子猛地揮出一道帶着渾厚靈力的疾風!
一切都停了下來,空氣凝滞。
雲容的拳頭揍在了那黑影子剛剛合攏的大嘴上,黑影子的後半部分被韓易的靈力打散,又像是被大風吹散一般無數黑點子散落開來。
黑影子的‘頭’一動不動,雲容拿開了手,他便抖了抖,似人抽搐一般,從嘴裏吐出兩朵花來。
空氣中傳來低低的嗚咽聲。
聽起來可憐極了。
很快,散落開的黑點又悉數彙聚起來,黑影子縮到石板路邊上,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團成團,不敢動作。
“岑河?”雲容轉身去喊岑河,岑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韓易沒有開口多管,他們現在還在試煉,正常情況下都不需要他插手,除了這個小黑影子。
韓易走上前,伸手要抓那黑影子,小黑影子就像是受驚了一般,‘嗖’地一下就竄到了雲容身旁,小黑影從地上立了起來,是黑漆漆的薄薄的一片,像塊大餅,‘啪叽’一下就纏在了雲容腿上。
雲容正在檢查岑河的情況,被打斷後低頭看它,又看看韓易。
韓易收回手,站直身子,“這是鐘嶺的一種靈獸叫影獸,生性兇猛,嗜血成性,極其危險,這是唯一一只了,一直關在南嶺,不知道怎麽跑到這邊的。”
他話音剛落,小影獸就幻化出兩只小手,指了指韓易,又抱住雲容的褲腿蹭了蹭,低低嗚咽着,像是在反駁。
雲容嘴角抽了抽。
“它吃人嗎?”
看它剛才的樣子,張着大嘴像是要吃人一樣。
韓易沉默了,沒有說話。
小影獸卻像自己聽懂了一樣,它連連搖頭,伸長了手去揪了一把路邊被岑河掐過的花,在兩人的視線之下,幻化出嘴巴,大張着,小手揪着花一把丢進去,它咀嚼了兩下,再張開口,已經沒有了花的影子。
緊接着,它還朝雲容豎起了大拇指,又朝韓易點了點頭。
雲容:……
确實挺兇猛的。
“但是它很具有迷惑性,不聽話會亂跑,被惹毛了也會發出具有攻擊性的尖叫聲。”
韓易繼續說着,他今天說什麽都要将這影獸帶回去。影獸曾經是點衡派的護山靈獸,後來幾大門派圍攻點衡派,幾乎殺完了,後來才找到這麽一只,一直關在南嶺,這次也不知道是怎麽跑出來的。
要是搞丢了就麻煩了。
這已經是最後一只,本身它沒太大的攻擊性,但若是被一些有壞心的人利用,那就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雲容伸手一把抓住影獸,手感軟乎乎的,明明看起來薄薄的一片,抓在手裏卻像是抓着一團棉花,很軟。
她遞給韓易,韓易剛剛接過。
哪知道那影獸就突然變了樣子。
一瞬間膨脹起來,變成了龐然大物,它張大口,嘴裏還有尖牙,居高臨下的朝着韓易張口怒吼一聲,又‘叽裏咕嚕’地說了一大串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像是很生氣的在罵人。
韓易冷臉看着它,又看一眼雲容,眼神示意:現在你看到了吧,這才是它的真實樣子。
大影獸在地上彈了一下,彈到雲容身邊,又蹭了蹭她,不等雲容說什麽,它又恢複成一張大餅的樣子,裹在了雲容的手臂。
兩人都沉默了。
周邊蛐蛐都被吓得噤了聲。
“等你出來,我再帶它走吧。”韓易沒了法,又看看岑河,“你随時可以退出試煉,只需要叫我一聲。”
說完就消失在原地。
他一走,大餅影獸就又低低叫了兩聲。
雲容沒再管它,她看着面前的岑河,有些為難。韓易沒有管,說明這真的是試煉裏面,岑河出現的情況也是正常的,可是到底正常在哪裏?
她盯着岑河的臉,一眨不眨。
忽然之間,她看到什麽東西從岑河臉上過去了。不是表面,是皮下,有什麽東西鼓了一下又消失。
雲容直起身子,後退半步。
謹慎地盯着。
看着他嘴角還叼着的那根草,雲容眯起眼睛,試探着伸出手,一把将那根草扯了下來。
沒有任何變化,只有林間晚風吹起她身上的發,輕輕飛着。
也吹起岑河臉上的亂發,亂發被吹得挪了點位置,下一刻,她就看到那個東西又出現了,就在嘴邊的位置。
影獸也‘嘤嘤’了兩聲,伸出手戳了戳那個小東西。
那東西立馬又藏了起來。
影獸立馬拔高了聲音叫了兩聲,站到地上,在一邊幻化出一個小圓塊,另一只手握成拳頭,一拳揍了過去。
圓塊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