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晚予
倪晚予扛着畫板穿過小巷,這條巷子幽深黑暗,一眼看不到盡頭。
與河對岸的高樓大廈相比,這片居民區在繁華的城市裏可以說是搖搖欲墜,這裏的天空似乎都是昏沉的,像是一大團黑霧籠罩在上面,壓得人喘不過氣。
巷子裏的門低得可怕,有很多嗡嗡的蒼蠅飛來飛去,地上灑滿了壓扁的易拉罐、瓜子皮,貓靠近垃圾桶,都搖尾走開,因為裏面滿是馊氣。
倪晚予和他的姐姐就住在這種地方,沒有其他的選擇,一個整天都帶着濃重酒氣的父親,前幾年醉酒摔死了。一個當着妓女的母親,在父親死去後就消失得毫無蹤影,拿走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只留下一小疊勉強用于生計的零錢。
可是姐弟兩人總帶着明媚的微笑,他們還有理想,還想繼續生存。
倪晚予天賦異禀,畫筆運用得心應手,在他筆下每一件事物都能充滿生氣,變得鮮活。姐姐希望能早點搬出這個巷子,給弟弟找最好的老師,去一個沒有烏煙瘴氣的地方。
倪晚予放下畫板“姐,我回來了。”
房間雖然擁擠,但被收拾得很幹淨,倪晚萍端來一盆青菜,招呼着弟弟吃飯。
“你最近都去哪兒畫畫了,我老是找不到你。”
“在學校實驗樓的美術教室,那裏空着很久了,很安靜”
“姐姐,你都高三了,不用整天想着我。”
倪晚予說話的時候總是溫溫柔柔的,像一只眯着眼睛的小貓,他的皮膚比較薄,稍稍用點力氣臉上都會染上一層粉紅。
又到了夜晚,巷子裏充斥着女人的叫罵聲、孩子的哭聲、男人的痛斥,一間間腐朽狹小的房全部緊湊在一起,像是排列随意的棺材。
門緊緊閉着,與外界自成屏障,唯一的容身所。
倪晚予像往常一樣來到美術教室,是午休的時間,太陽熊熊地燒着,曬得地上的葉子都要幹枯。
他卻發現到了一個不速之客,坐着的少年比他高出半個頭,穿白襯衫,側臉線條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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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倪晚予拿筆開始速寫,窗外幾根樹枝搖曳着新長的嫩芽,連色彩都是明豔的。
他站在後門,稍稍側了身子,不想打擾到這個安靜閱讀的同學。
“在幹嘛?”磁性的聲音鑽入耳中,倪晚予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連忙把手垂下來。
陳舟覺得面前的男孩子可愛得太過分了,忍不住想逗逗他“你為什麽臉紅了?”
陳舟把手背在身後,稍微拉近了距離。
倪晚予睜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地“我太熱了。”
接着好像認命般,拿出還沒完成的畫,語氣放輕“能不能讓我畫完。”
一根柔軟的羽毛晃過心頭,陳舟嘴角上揚“好。”
陳舟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旁的倪晚予掃着畫筆。
時間從手心裏溜走,陳舟高三,比倪晚予大一屆,學習壓力太大的時候,就會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
他們有時候會閑聊一些瑣事,或者只是靜靜地坐着。好像兩個人只要呆在一起,天空都變得晴朗。
倪晚予扒着飯,試探似的,他擡起頭看着倪晚萍“你認識陳舟嗎?”
倪晚萍憤憤地回答“那個總是跟我搶第一的人。”
倪晚予低頭笑了。
“笑什麽?”“你太好笑了。”“走開!”
陳舟悄悄地來到倪晚予身後,把整個人都環住了,但依然保持恰當的距離,一本紅皮封面的書在眼前搖晃。
倪晚予伸手去夠那本書,卻不小心一個踉跄,撞進陳舟懷裏。
陳舟下意識扶了對方的腰,他看見倪晚予的耳後根變紅了。
倪晚予轉過身,輕輕推開了陳舟,眼眸蒙上一層水霧,像在撒嬌“這是什麽?”
陳舟的手在封皮上不斷摩擦,是《仲夏夜之夢》,他說:“送給你,希望你能喜歡。”
我字沒有說出口,陳舟不好意思地把手垂下來,目光灼熱,滿心滿眼溢出喜歡。
倪晚予把書環抱在胸前,仿佛懷裏抱着一塊易碎的瓷器。他們貼得越來越近,書被放在一邊。
倪晚予環住陳舟的脖子,他的腰被緊緊摟住,唇齒交纏,溫熱的手心貼上少年的發間。涼風吹過,兩人對坐,臉色緋紅,誰也不敢擡起頭。
陳舟嘆了口氣,牽起倪晚予修長漂亮的手,将面頰貼在對方的手上,慢慢地磨蹭。
“我喜歡你。”
“我也是。”
很小聲,幾乎能被忽略,但陳舟還是聽見了。他幾乎要把倪晚予騰空架起來,深邃的眉眼裏藏着掩蓋不住的欣喜。
“真的嗎。”
倪晚予假裝撇了撇嘴,作勢要掙脫陳舟的懷抱“親都親了。”
陳舟就這樣闖進倪晚予的十七歲,一起度過夏天,一起淋雨,一起前進,像一道日光,照亮倪晚予本不是那麽燦爛的世界。
他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姐姐,沒有意想中的劇烈,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他或許永遠忘不了姐姐讓他低頭,摸了摸他的發梢,活潑地說:“倪晚予你自己喜歡就好啦。”
倪晚予被拖進了黑暗的小道,頭撞上斑駁的牆壁,是班級裏的一個平時并不太接觸的人,格格不入,帶着昂貴的手表,踏着普通人家好幾個月工資才能抵得上的名牌鞋。
他拽着倪晚予的頭發,強迫他看着自己。瞳孔幽深,青筋暴起,笑得很奇怪。
“你怎麽那麽不聽話。”
“在跟陳舟談戀愛?”
“怎麽那麽騷,到處勾引人。”
不知所雲的逼問仿佛一扇扇飛刀,甩在倪晚予臉上。
對方的力氣大得可怕,他根本無法掙脫。那團濃烈的火罩在了眼前,倪晚予從對面的眼眶裏看到很多情緒,說不清,是欲望、是憤怒、是嫉妒,還是極度病态的占有。
他被帶到一個昏暗的房間,紫色的燈光襯得他更加靡豔。
藍色的校服褲被殘忍地扯下,倪晚予瘋狂地搖頭。“不要...求求你...不要...”
他背着身,手腕上被鎖鏈铐住,根本無法動彈。
手指探入,瘋狂地攪動,随即一根更大更灼熱的物體塞進了後穴,身後的人舒服地輕嘆起來。
“真緊,還沒被陳舟上過吧。 ”手掌不停地拍打着臀瓣,印上一條條紅痕。倪晚予甚至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卻還是不小心瀉出一聲呻吟。
對方聽了更加用力撞擊。
“騷貨。”
污言穢語割開倪晚予的心髒,腦子裏閃過陳舟,他可恥地射精了。
男人把他緊緊禁锢在懷裏,一直在說話,像是惡魔的低語“你說,陳舟能把你操得這麽爽麽?”
“以後隔兩天來一次。”
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淚水滑進嘴巴裏,又鹹又澀。
“不可能。”倪晚予已經被折磨得毫無力氣,顫抖着聲音。
“你還有個姐姐吧?”
“陳舟家境也真是爛透了,跟着一個缺了腿的老太婆。”
“你說,我有沒有辦法讓他們都徹底爛在這兒。”
倪晚予幾乎是要崩潰了,哽咽着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反正下半年我就出國了,等我玩膩了再說。”
他住着最高級的樓盤,流竄在霓虹燈光之中,在某天一個打群架的小巷裏,突然眼前閃過一個漂亮的男孩。像是一道微涼的風,有着清新的味道,聲音也是好聽的。
“借過。”
沒有想到高二被分在了同個班級,他也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喜歡,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淩虐欲望,只想把倪晚予狠狠地按在身下操。
“好,你不要去找陳舟和我姐的麻煩。”倪晚予麻木地說出這句話,給自己宣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