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要會會這位幾百年未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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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布遮住灰牆,前面是張老舊的木桌,桌上的正中擺着擺着一張黑白照片。
抽泣與哀呼聲一片,在場的人無不表情沉悶惋惜,一個接着個地沖着靈堂中的說說話。
唯有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沒有絲毫哀婉之情,反而拉着身邊女人的手嬉笑着問:“媽媽,她以後是不是再也不會跟我搶東西了?”
女人神色一僵,繼而臉上多了兩分薄怒,在男孩的胳膊上擰了一下:“別亂說話!”
身旁的男人見狀,一巴掌拍開女人的手,瞪了一眼:“你跟兒子動什麽手啊!”
這一切都落進了她的眼中。
她收回視線,看向了靈桌上坐着的女孩,表情有點難過。
女孩大概十八九歲的模樣,正是青春大好的年紀。
而那張臉,跟黑白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小池你別難過,我現在過得挺好的呀,真的!對我來說,現在這樣比在家裏為了弟弟蹉跎一輩子強多了,這是值得高興得事兒啊,你可不能哭哦。”
女孩從靈桌上跳下來,走到她身前,臉上是溫柔的笑。
她歪歪頭:真的嗎?
“那當然了,在那個家裏,我生不如死,反倒是現在這樣比較快活。”女孩釋然的模樣不是作假,還故意講笑話、扮鬼臉來逗她笑。
她跟女孩的關系最好了,偶爾碰上父母出差,都是女孩幫忙看着她寫作業,幫她解惑。女孩對她喜歡的故事和笑點最是了解,不出兩分鐘,她便被逗地“咯咯”直笑。
“你這孩子,我閨女以前沒少照顧你,不知道難過也就算了,還在這笑!”男人隔着幾米看見她笑,皺着眉頭呵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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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母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哥,小池太小了,還不懂事。”
男人冷哼一聲,沒一點兒好臉色:“孔融四歲都知道讓梨了,你這丫頭都六歲了吧,還不懂事?以後疼也是白疼。”
說罷,倒也沒繼續揪着這個問題。
母親蹲下來跟她平視,語氣溫柔:“表姐去世了是件難過的事,就算碰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也不能在這種場合笑,明白了嗎?”
只有她能看見的女孩虛虛地摸摸她的頭:“姐姐不應該逗你笑的,害你被我爸給罵了,姐姐跟你道歉。”
她看看女孩,又看看母親。
姐姐跟她說不用擔心的啊,姐姐說現在過得挺好,不夠足夠了?
她開口,因為年紀小,所以說話的語速有點慢:“表姐跟我說,她現在這樣挺好的。”
父母的臉色同時變了變,忙道:“小池,話不能亂說哦。”
連一旁的女孩也趕緊伸手,妄圖捂住她的嘴,可惜魄體卻從她的面頰上穿過。
“小池,他們不會相信你的,你別說了,你自己知道、你不為我難過就可以了!”
“我沒有亂說。”
她不明白,為什麽從前她看到有人,給父母或者同學指的時候,他們永遠都說她在騙人,可她從來都沒有騙過人呀!
姐姐說現在過得很好,不用我們難過,她應該告訴大家不用難過才對啊。
于是她張開小口,認認真真地說道:“表姐說她現在比較快活,比在家裏為了弟弟蹉跎一輩子強多了。”
“你……!”男人的眉頭狠狠一皺,表情猙獰。
他松開兒子的手,上前一大步,擡起手掌猛地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
“我叫你胡說!我叫你胡說!什麽叫為了弟弟蹉跎一輩子?她是姐姐,為了弟弟不應該付出嗎?我沒少給她吃給她穿,她可倒好,還想偷偷考到帝都一走了之!老子是他爹,給她改了高考志願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他們班主任都說了,不少孩子的志願都是家長幫忙填的呢!”
五大三粗的成年男人,小臂比她的大腿都粗。
這麽全力一巴掌,她當即聽到脖頸處“咔吧”一聲,身體随着慣性被扇地翻了個,重重摔在地上,頭暈成一團漿糊。
白嫩白嫩的皮膚腫得老高,火燎燎地疼到幾乎沒有了知覺。
“哥你怎麽還打人呢?孩子有什麽問題可以好好說好好教育,有你這麽幹的嗎?我告訴你,萬一我女兒被你打出了什麽毛病,我跟你沒完!”
她模模糊糊地聽見,一向儒雅的父親為了她大聲吼了起來。而母親趕緊跑到她身邊,把她扶起身,滿臉焦急:“小池,你還好不?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女孩蹲在她身邊,已是魄體的眼眶裏有淚水滴溜溜地轉:“對不起小池,對不起……我不應該跟你說那些的,都怪我,不然你就不會被他打了……”哽咽過後,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怨毒:“打我打我媽不說,你還這麽小他都下得去手,太過分了!”
說着說着,她的表情變得滿是憎恨:“只是一句實話,憑什麽這麽打人?”
她許是當場被打得腦震蕩,頭腦裏嗡嗡地轉,目光有點兒渙散地看向女孩:“表姐,你小時候是不是也被伯伯這麽打呀……抱抱就不疼了。”
一瞬間,女孩眼眶裏的淚噼裏啪啦地往下掉。
父母以為她被打得精神有點恍惚,邊趕緊送她去了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她沒什麽事,父母卻也不放心,讓她在醫院住了一個晚上,留院觀察。
第二天一大早,也不知為何,天還沒亮她就醒了。
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一下就看到面前有一只面色鐵青的鬼,尖長的獠牙從口中伸出,蓬松淩亂的頭發遮住面容,只能隐約看見如樹皮般粗粝的皮膚,黑紫色的深重怨氣盤踞在身上,長着尖銳指甲的手正伸向她的脖頸!
她瞳孔猛縮,一聲尖叫的同時,小手猛地往前一推——
重物落地的悶哼過去,再睜眼時,那只鬼已經被重創躺地,身上沾染着淡淡的金色光斑,一寸一寸地腐蝕着女鬼的身體。
女鬼的頭發被撩起,露出了那張她怎麽看怎麽熟悉的臉。
她瞪大着雙眼,顫顫巍巍地坐在病床上,一步也挪不動腳了。
“對不起小池,姐姐本來只是想來看看你,沒想到我的理智已經沒法控制自身,竟然想要帶你一起陪我去,差點害了你……”女鬼笑了,表情有點兒欣慰,“小池你做的是好事,不然姐姐會控制不住自己,去害更多的人,你救了我,也救了他們,千萬別因為做了正确的事而自責……”
陰森的鬼氣最終被點點金光所吞噬,女鬼的魂魄随着執念一同消散了。
她臉上沒什麽表情,眼角卻滑下一行水光。
幾個小時之後,她得知,伯伯和弟弟都死了。
……
“呼……”裴安池驀的睜開雙眼,額頭上汗涔涔的。
有個小小的身影在她眼前晃着,她一時之間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緩緩地撐着身子從床上坐起,瞌上雙眼,揉了揉太陽穴。
怎麽還夢到以前的事了。
夢到她……殺死的第一只鬼。
思緒有些陷在回憶裏,忽然感覺到有一塊帶着涼意的毛巾敷在額頭上,擦拭掉冷汗。
南扉小聲問道:“主人,你還好麽?”
他肉乎乎的小臉上滿是擔憂,讓人看了心中一暖。
“南扉剛才在睡夢中,忽然感覺到有點悶悶的難過。”他抿抿唇,有點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說下去,半晌,還是說道,“主人是不是夢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了呀,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和南扉說說,或許說出來就好了呢。”
結契之後,不僅雙方可以傳音,感受也能互通。
雖說不是完全的感同身受,但卻可以大致感覺到對方的心情與狀态。
南扉剛剛感覺到胸口一陣發悶,是一種很細微的、酸澀的、微妙的壓抑情緒,能給人帶來絲絲鈍痛。這樣的感覺不算是大悲,卻像一根刺似的,釘在心裏,或許叫人一輩子沒辦法釋懷。
主人也一定很難過吧。
“其實也沒什麽。”裴安池立刻回道。
話音一落,她自己沉默下來。
從小能見到鬼怪,從一開始的看到什麽都跟身旁人說,到後來什麽都不願意說,久而久之,她也就習慣于把事情都憋在心裏,自己能解決的事,從來不找別人。
她不喜歡與人争辯,也不喜歡計較,但被人欺負到頭上,一定會讓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負的。
所以大家都知道她好交、不好惹。
“那好叭,主人不願意多說就算啦。”南扉扁扁唇,似乎因對方的反應有點悶悶不樂。
他頓了頓,還是落在裴安池的膝蓋上,伸出胳膊輕輕拉住她的手指:“南扉是自己人哦,主人哪天如果想找人說話的話,不能找別人,一定要找南扉啊。”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啦。”裴安池蹭蹭鼻子,“就是……”
她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第一次殺鬼的事情講得明明白白的,最後用拇指和食指一把捏住了南扉的臉,輕輕地揉了揉。
看見自己的手指陷入胖乎乎的白嫩臉蛋裏,看着南扉被自己捏出奇奇怪怪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對吧?只是少有人看得見那些妖魔鬼怪,我沒有跟別人提起過罷了。”
“唔,就像主人的表姐說得一樣,确實殺了她才是正确的選擇,不然表姐自己偶爾神志清醒時,恐怕會更加難過吧。”南扉被人捏着臉蛋,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不過南扉知道,無論是誰碰到這樣的事,都沒法很快釋懷的,南扉很開心主人願意與南扉說這些。”
空氣沉默了幾秒,他眨眨眼,又試探般問道:“所以……主人從來不會主動跟人維系關系,明明實力頗強卻不願意展現,都是因為這件事嗎?”
“怎麽會,表姐從來沒騙過我,所以我也一直明白自己沒有做錯。”
裴安池打了個呵欠,臉上露出一點兒疲憊來。
她拍拍南扉的小腦瓜,拉起被子蓋在身上,躺好:“才淩晨兩點多,趕緊多睡會兒吧,明天還得工作溜溜一整天呢,怪累人的。”
“嗯嗯嗯好的,主人好好休息吧!”南扉有樣學樣地拿柔軟的小方巾,蓋住自己的身體,“南扉也休息啦!”
房間中再次陷入一片安靜。
深夜萬籁俱寂,偏僻的小鎮中,有些地方沒有路燈,只有冷清的月光照亮旅人腳下的路。
裴安池、南扉與子切過招的那條幽黑的深巷中,有幾個身影匆匆閃過。
細細一看,被人從左到右一刀橫貫全身的除妖師竟也在場,只是身體幾近透明,顯然快要消逝。
“這裏有靈力的殘餘,那無頭戰士肯定跟人在這裏交過手,只是……那股妖氣沒有在這裏完全斷掉,八成是被它給跑了。”被剖腸破肚的除妖師說道。
“趁這妖氣還未消散,我提取一些,尋它的下落。”
一個三十餘歲的男人說着,手上便有金光閃過。然而他凝神片刻,眉頭忽而一蹙:“妖氣根本沒有離遠,而是在幾米開外就被人為切斷了,掩去了氣息。能做得這麽幹淨……肯定不是尋常人。”
“難道那個妖怪還有同夥??”
男人微蹙着眉頭,忽然“嘶”地吸了口氣,似乎想起了什麽。
他道:“這裏有一股靈力的殘餘,似乎跟十年前那股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
一提起十年前,渾身是血的除妖師魄體跟着微怔。
他張了張口,又因為當年正外出斬妖,沒有在帝都經歷此事而閉了嘴。
男人目光掃向正在深巷中探查的同伴:“阿南,有什麽別的發現嗎?”
“……”
阿南擡手,拭過牆上結的那層薄薄冰霜。
冰霜粘在溫熱的手指上,卻沒有被體溫快速融化。
他沉默兩秒,在男人又一次喚他名字的時候,回頭溫和地笑起來,雙眼眯成了彎彎的月牙:“沒什麽。”
“很多氣息都被人抹去,确實有點困難。”男人嘆了一聲,扭頭對除妖師魄體道,“不過你放心,既然我們到了這裏,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妖怪,不會讓你白死,你就安心地往生吧,別再執念于此。”
……
裴安池他們這部劇是一部短小精悍的16集短劇,輾轉幾個場景後,終于迎來了最後的殺青。
整部劇的拍攝比預計中要快,盡管中途出現了一些小事故,但最後沒有一點兒超期、超支,甚至還有些資金上的富裕,制片人特別高興,所以殺青宴非常豪氣,直接包下了整個餐廳供大家耍。
劇組上百號人在一起混了數日,有矛盾更有感情。
大家都知道這次一散,這輩子大概沒有第二次聚齊的機會了,便全都敞開了肚皮吃喝,随心所欲地暢聊。
劇組一群年輕的演員們坐在一桌,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他們手裏沒有牌,所以直接用手心手背和石頭剪刀布決定誰是“幸運之子”。
“哎呀,是紀白诶!紀白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只需要說句話就好了,當然是真心話。
紀白眨眨眼:“真心話。”
“想想你們想問紀白什麽?”
年輕人們商量一分鐘,由一人統一問道:“紀白,你是咱們這邊年紀最小的,最喜歡哪個哥哥或者姐姐,誰最能給你安全感?必須要說真話!”
問題一出,衆人紛紛跟着起哄。
紀白年紀最小,模樣長得水靈漂亮,性格屬于可可愛愛那一挂,身材略顯纖瘦……因為他的這些特征,網上有過不少黑粉吐槽他的取向,甚至說他背後有男大佬撐腰。
這麽個問題,也是包含着一些八卦和好奇因素在裏面了。
有個姑娘怕紀白不會說謊話,怕這個問題會讓紀白難堪和不舒服,便補充一句:“要是不想說的話,可以喝酒抵消哦。”
誰想紀白連想都沒想,直接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安池姐啦!”
這個問題還用問嗎?
安池姐實力那麽強悍的一個人,保護他、不嫌棄他、對他賊好,還誇他可愛,誇他這點弱小的法術,還有誰比安池姐更好嗎?
答案一定是沒有!
越想越覺得安池姐可真是個好人啊。
于是他伸出雙臂,雙手落在頭上,可可愛愛地用手臂比了個心給裴安池。
“安池姐照顧我許多,我選安池姐~!”
“哦喲~”
所有人跟着一起起哄。
“紀白跟裴哥确實不錯,嗯,不錯不錯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我怕到時候有粉絲磕真人……”
這時,裴安池心裏忽然多出了一絲絲委委屈屈的不爽。
接着,一片喧鬧中,她一下子聽到了南扉響亮的聲音:“主人,快看南扉!”
她微微一怔,扭頭就看見南扉用盡了全力,想讓自己用雙臂在空中比出個心來。
可惜他是個Q版小人的身材,腦袋賊大,小胳膊小腿還沒有腦袋的寬度長呢,學着紀白的樣子在頭頂上比心,實在是太難為他了,不僅沒有心形,模樣反而有點滑稽可愛。
裴安池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頓時,心中那絲不爽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從未有過。
她在這一刻,忽然就明白了什麽是“因你而悲喜”。
原來真的會有人,因為其他人的一舉一動而歡喜、而難過。
有點感動是怎麽回事。
南扉喜滋滋地笑着,繞着她邊蹦邊跳地繞了好幾圈,最後還沖紀白辦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哼,雖然這只小兔子總是用各種不同的方法讨好主人,但他南扉也不差嘛。
看着南扉這活分的模樣,裴安池趁大家不注意,又“piu”地一下彈在他額頭上,吐槽道:“看出來你的靈力慢慢恢複了,最近真的是越來越鬧騰,都不知道累了。”
人啊,就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永遠是牆裏牆外的相互羨慕。
從前南扉總是動不動就疲憊地睡覺,她希望南扉能盡早恢複靈力;現在慢慢恢複了吧,她又覺得偶爾安靜一點兒也挺好的。
“哥倆好,三星照,四喜財,五魁首,六六順,七個巧,八仙壽……”
幾個虎背熊腰的劇組大哥聚在旁邊桌,大聲地劃拳,時不時地發出一句“籲”聲,大口地喝酒,直到醉醺醺的,臉色紅得吓人。
大家嘻嘻哈哈地打成一片,熱鬧得像是過年。
紀白的祖父沒少告誡他不要喝酒,所以平時聚餐時,永遠都是乖乖巧巧的聽祖父的話,從未喝過酒。
看大家這麽豪爽,他怪羨慕的。
于是在盯了旁邊桌兩分鐘後,他磨蹭磨蹭,蹭到了裴安池身邊,小心翼翼道:“安池姐,能讓我也喝一點兒酒試試嗎?”
說完,他還不忘撲閃撲閃自己亮晶晶的、充滿期許的大眼睛,賣了個萌。
“我也沒禁止你喝酒,你跟我申請什麽?”裴安池聳聳肩。
“就是……祖父和族人都告誡過我好多次嘛,讓我不許喝酒,我不敢喝。”紀白老老實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又往裴安池身邊蹭了一點點兒,“但安池姐實力那麽那麽那麽厲害,族人肯定都怕安池姐呀!安池姐讓我喝,他們肯定不敢責備我!”
裴安池:……?
小白兔紀白這都是什麽神奇的腦回路???
而且她竟然還覺得有點道理是怎麽回事?
不對不對,這紀白要是出了什麽情況,那最後不就是她的問題了麽,差點被這只天然黑的小白兔給繞進去。
裴安池立刻把酒杯拿得更遠了:“你,不許喝。”
紀白的小臉立刻哭喪下來,委屈吧啦地扁扁嘴,彎腰下去,下巴搭在桌布上。
他小聲碎碎念道:“哼,安池姐對我一點兒也不好,不對,安池姐現在好壞,自己喝那麽多,卻一點兒也不讓我碰,這也太雙标啦!不、開、心!”
裴安池:……?
黑心小白兔怎麽又用他神奇的邏輯,把她變成一個雙标的人了???
“你可別繞我了,是你族人不讓,跟我有什麽關系。”
“可安池姐如果讓我喝,我就不怕族人責備了呀!”小白兔鼓了鼓腮幫子,振振有詞。
裴安池:“……我出去吹吹風。”
“我跟主人一起!”
南扉立刻跳了起來,沖紀白炫耀般輕哼一聲,跟着裴安池出了餐廳。
他的主人才不會輕易被這只小兔子繞進去呢!
紀白搔了搔自己柔軟的發,心裏嘀嘀咕咕的:以前他賣賣萌,就算是族中一直很嚴厲的長老都會心軟的呀,而安池姐竟然一點兒也不遲他這一套。
唔……只能說不愧是安池姐啊,果然不是一般人!
餐廳外面有一個小院子,被打理得很是整潔漂亮。
院中有一棵樹,樹上還做了一個秋千,可以供人在這裏玩耍。
裴安池小時候很喜歡秋千,便坐到上面,自己輕輕地蕩了幾下。
一輪圓月挂在空中,照亮了整個院子。
随秋千而起的風,從耳畔發梢吹拂而過,有一絲微冷。
她随着秋千的搖擺,在空中蕩來蕩去。
南扉坐在她的肩膀上,随着她的搖擺,一起、一伏。
裴安池感覺自己心中一片舒心的安寧,偶爾能感受到一絲興味與歡喜——是南扉的心情。
南扉似乎很喜歡秋千,喜歡這樣在空中飄蕩的感覺。
既然如此,她盡管覺得有點兒冷,還是又努力把秋千蕩得更高了一些。
小東西會想辦法逗她開心,那她也願意對小東西好一些。
“南扉好喜歡現在這樣啊!”南扉開口,臉上帶着美滋滋的笑。
月明星稀,院中布景漂亮,他和最喜歡的主人在一起,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相處,有一種很溫馨很溫馨的感覺,他喜歡這樣,就像是……曾經期待了好久、好久一樣。
不過……似乎還差了點兒什麽。
南扉眨眨眼,忽然一頓,在空中伸出了小手。
四周的空氣随着他的動作,降下溫來。
雪瑟瑟而落。
沉寂的夜晚沒有風,白色的結晶從暗藍的半空飄至。
不慌不忙的、安靜地揚揚落下。
“诶,是雪啊。”裴安池不自覺地裂開唇,在臉上綻放出一個歡喜的笑。
她喜歡雪,尤其是有積雪的、安寧一片的清晨。
南扉能感覺到主人的開心,立刻在她肩膀蹦了起來:“原來主人喜歡雪啊!”
他也太太太優秀了吧!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主人的喜好!
“沒想到你的能力還有這種效果,厲害厲害。”
剛吃完美味佳肴,喝了點兒小酒,有喜歡的秋千,有喜歡的雪,還有随時随刻陪着她的可愛小矮人……
裴安池“啧啧”幾聲,心說天王老子也不過如此吧。
主人好幾次誇獎紀白那只小白兔,現在終于也誇獎他了!
南扉歡喜到面頰微紅:“因為南扉的靈力在慢慢恢複啦,所以一定比以前更有用,更能讓主人開心!”
“咦,下雪了哦。”
“好奇怪,雪只在這個小範圍裏有诶。”
有細細小小的聲音傳來,而聲音的來源……好像在地上。
他們的注意力被地面上的聲音吸引過去。
只見樹幹下面有個不大的小洞,洞口邊……竟然站着兩個大約十厘米高的小矮人。
裴安池:……???
她“嚯”了一聲,戳戳南扉的臉:“南扉,這小矮人,你同類啊!”
“我們才不是同類!!”南扉當即不滿地跳了起來,學着裴安池的一貫動作,小胳膊伸過去想去戳裴安池的臉,“南扉一定可以長高高的,才不是小矮人呢!”
兩個小矮人看到他們,并不像其他妖怪一樣,見了他們就要跑,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
半晌,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憤憤開口:“你快去問問,是不是有誰在外面跟人私/通了,搞出來了個這麽不倫不類的矮人族來!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裴安池&南扉:……………………
就,大可不必。
南扉落到地上,矮矮胖胖、可可愛愛的Q版三頭身顯得特別可愛。
他很明顯比他們的身高高出一半,看起來……還真有點兒像是個基因突變出來的矮人族。
裴安池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聽見這笑聲,南扉的耳朵越來越紅,沖着兩個矮人族怒目而視:“你們兩個少胡亂說話,南扉才不是你們的族人呢!我勸你們趕緊走,不然……”
随着他的話,身邊氣溫驟降,樹幹上竟是凝結了一層冰霜!
“呀!快走,他真的不是我們族人!”
“快逃快逃!”
兩個小矮人一溜煙地鑽進樹洞裏,一陣“噠噠”聲之後,徹底沒了蹤影。
“哼。”南扉輕哼一聲。
他站在地上,仰頭看着在秋千上坐着的人,像是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主人,南扉不要找族人,南扉只想跟主人在一起。”
……
在拍戲的時候,經紀人小楊就已經幫裴安池安排好了後面的行程。
剛殺青沒幾天,她便要去參加一個旅行綜藝的發布會。
綜藝的嘉賓一共有六人,其中兩位男嘉賓,四位女嘉賓;女嘉賓裏又有兩位年輕的小花,兩位年紀較長的姐姐。
在發布會之前,他們相互之間不知道對方是誰。
而發布會一結束,他們就要立刻搬着行李前往機場,開始正式的錄制。
這檔節目已經是第三季了,前兩季播出時,裴安池還是個學生,也沒什麽人氣,休閑時間一大把,所以全程追完過節目,知道節目組的大概套路和旅行國外的所需物品。
她拎了兩個箱子,一個是衣服、護膚品和日常必需品,一個裝滿了泡面、榨菜、拌飯醬。
尤其是○底撈拌飯醬,她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很多時候懶得做飯了,就會蒸一大鍋米飯,把四個口味的拌飯醬在面前擺一排,光是就着醬,她就能幹兩大碗飯。
這檔綜藝節目是晏氏集團旗下公司投資制作的,發布會在集團八層的演播廳舉行。
發布會結束後,嘉賓坐節目組的車一起去機場,所以他們要提前把箱子從自己車裏拿下來。
小楊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立刻去後備箱搬箱子。
一下,沒拎起來。
兩下,還是拽不動。
小楊目瞪口呆:“我說安池啊,你這箱子裏都裝了什麽?也忒沉了吧。”
“哦,你剛拿的那個箱子裏面有十幾罐拌飯醬還有不少鹹菜小零嘴什麽的,我來吧。”裴安池自己去後備箱拎箱子,一個用力,細瘦手腕上的青筋都清清楚楚,“小楊你哪哪兒都好,就是個子有點矮,瘦瘦小小。”
“我看你最近是越來越喜歡損我了是吧?”小楊假意打她一下。
“南扉也覺得主人比以前更活潑了呢。”南扉坐在他的專屬席位——裴安池的口袋裏。
自從跟他正式結契,裴安池買的新上衣,一定會有一個能裝下他的口袋,專供他貓在裏面,他嘴上沒說,可心裏竊喜太多次了。
幾人乘電梯一起上了八層。
電梯門一打開,立刻就聽到個有那麽一丢丢耳熟的聲音。
“我說孫總監,你不會真以為,有一張漂亮的臉……就能拿這種東西糊弄我了吧?”這聲音裏少了曾經聽見的輕佻不正經,多了幾分涼意,“前兩次你花枝招展地拿着這樣的垃圾策劃來找我,我可以給你機會,但你知道什麽是事不過三麽?”
話音未落,數張A4紙飛散在空中,洋洋灑灑地落了滿地。
男人一身名貴的西裝,四方的銀白袖扣上鑲嵌着一枚晶亮的方形藍鑽,在燈光下折射着漂亮的光彩。他身上穿得還算正經,而半長的發卻只用一根紅繩松松散散地系着,有幾縷發從紅繩中逃跑出來,懶洋洋地搭在肩膀上。
他身前的女人穿着短裙,領口多解開一個紐扣,隐隐約約能看見裏面的風光。
她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特意勾勒的紅唇微張着。顯然是還沒從老板的斥責中反應過來,帶着棕色混血美瞳的雙眼裏寫滿了驚訝與害怕。
男人冷淡地瞥她一眼,目光從上到下,從女人漂亮的臉一路劃過領口與短裙,冷淡的表情卻沒有半點兒變化。
他微微彎腰,側頭在女人身旁,語氣忽而變得輕佻:“再回去練練吧,反正在我這兒……你這點兒功夫還使不通。”
說罷,他掃一眼身旁的助理,懶洋洋道:“這個辭了,策劃部有個帶黑色方框眼鏡的小姑娘,就用她頂上來吧。”
“好的老板。”
助理大概是早就習慣了老板的忽然變臉,淡定地應聲,在手上的iPad中記下了什麽。
女人猛地吸了口氣,對這個結果根本無法接受,連忙道:“小晏總,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下次的策劃我一定會認真做的,小晏總!”
助理攔下女人,不讓她接近自家老板,道:“你再這樣大喊大叫我就叫保安了,希望你稍微給自己留一些顏面,不要弄得更加難看。”
晏青川早已不再關注這位“非員工”,聽見電梯那邊的動靜,扭頭看過去。
懶散而輕佻的目光觸到裴安池,微微一變。
小楊一眼就認出了晏家未來的掌權人,身為經紀人,連忙比裴安池快走兩步,率先沖晏青川問了好:“小晏總好,沒想到在發布會之前就在這兒碰到了小晏總。我是詩陽文化的經紀人小楊,今天帶着安池來參加發布會的。”
晏家當然不可能一上來就讓晏青川完全掌控集團,現在先把兩個分公司交給他打理。
作為綜藝節目的投資人和老板,他需要例行出席發布會。
晏青川瞥一眼助理,薄唇輕抿着,利用傳聲術道:“你怎麽不告訴我,裴安池也參加發布會?”
助理也不是常人:“老大,您以前從來不關注節目嘉賓啊……”
晏青川瞪他一眼,随即桃花眼一挑,立刻挑出了兩分多情的味道。
“你們好,安池小姐真是比電視上漂亮多了。”
南扉窩在口袋裏,雙眼眯了眯。
随着靈力的逐漸恢複,他此時的能力比以前大了不少,看到妖怪便能立刻知曉其真身。
他鼓鼓唇,看着晏青川的表情愈發不滿:“小小狐妖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勾搭我南扉的主人,看我把他的狐貍尾巴給剁下來!”
在青檸春推上似乎就遇見過這只狐貍,不過他當時需要全力保持自己變大的幻象,便沒來得及分心處理,不想這次又碰面了。
劇組裏只是一只小白兔來回來去地勾搭主人,都能把他氣得夠嗆,現在還有一只狐妖也跟主人扯上了關系,以後還能有消停日子嗎?
南扉心中冷哼,狐妖很擅長魅惑人心,當然也很難被她人真正誘惑到,怪不得剛才會一點兒都不着那個女人的道。
裴安池面色不改,心裏對南扉道:“你冷靜,他們晏家上百年基業,也不知道他是頂替了一個人,還是他們整個家族……都是狐妖。”
狐妖善拟人,善僞裝,混在人群裏很難被人發現端倪。
若是說晏家從百年以前,就是由狐妖一代代流傳下來,也不是不可能。
“唔……主人說得是,主人放心,南扉不會沖動的。”南扉這次也沒有說出口,而是用心傳遞了消息,“南扉知道主人善良,不會殺沒有作惡過的妖怪,待南扉查探他們一番,這百年來有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既然在這裏碰了面,那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