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小酒館
第87章 小酒館
偏遠星系, 小行星上。
某間屋子裏,有人摘下頭盔,擡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為了在這款游戲裏能夠用最高的模拟度, 自然連痛覺系統都是100%的, 長-□□入心髒的感覺如今還停留着。
想到對方幹脆利落的行事風格, 她很輕地勾了一下唇。
旋即又輕輕呼出一口氣。
三年了啊。
距離她不告而別的那一天, 竟然已經過去了三年, 可回憶起在垃圾星上的那短短一天, 一景一物熟悉的好像在昨天,連半透光窗戶照進來的陽光裏浮動的煙塵都歷歷在目,包括在那只纖細手腕上一紅一藍鮮豔的骰子飾品。
曾經看見她受傷就緊張得手都在抖、蹲在實驗室裏翻找器材, 沮喪又難過地跟她感嘆實力再強一些、就不會眼睜睜看着隊友犧牲, 甚至執拗地跟她答應一起回到藍星的人, 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地殺掉強敵了。
在那硝煙戰場上,高高揚起手腕揮動武器的模樣, 冷厲地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怦然亂動。
只是可惜, 沒有見到對方這三年來的變化,對方與她一樣,在這游戲系統裏, 并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甚至沒興趣聽完她說一句話。
“老大。”
夜半, 通訊響了起來,Alpha接起,低啞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磁性:“嗯?”
“醫院那邊有的情況,說是今天腦部活動更活躍了一點,軍團長……蘇醒的幾率上升了。”孫悅的聲音老老實實從那邊傳過來, 因為一板一眼執行着趙青岚的命令,趙青岚讓她有任何消息傳達過來,她便縱使半夜三點,也要第一時間傳達到位。
趙青岚稍稍放松了些許,“好,我知道了,明天就來看看。”
孫悅卻不急着挂電話,像是有些為難的事情,趙青岚少見她這麽磨蹭,出聲問了句:“還有什麽?”
“不是……我就有點想不通,”孫悅的聲音從那邊傳出:“我們剛打開W星河區域從裏面救援出原本第六軍的軍艦,還在愁裏面的人被冰凍太久了無法恢複機器官能,怎麽今天就正好那麽巧,有一艘第四軍的醫療護衛隊經過,而且剛好有我們需要的高精尖設備,還出意外墜落在這附近星球上,沒有人員傷亡,甚至還沒有再派人來搜尋?”
“難道是……”
孫悅這幾年跟着她,竟然也變得八卦了起來,一心要把話題往她剛見過的人身上引。
主要是這種事情有些太巧了。
一次兩次還好說,回回趙青岚的人都在瞌睡的時候被人送枕頭,還都是第四軍的人,聯想到舒幼盞現下在舒家蒸蒸日上的事業,很難不讓人多想,什麽舊情複燃、再續前緣之類的故事。
“是什麽?”趙青岚淡淡地接過話題:“是你大晚上不睡覺,閑得慌。”
她挂掉電話。
思緒卻再也拉不回來了。
即便隔着那麽遠的光年,她也能猜到對方的想法……
三年前,趙青岚因為不想連累舒幼盞,彼時舒幼盞并未在舒家站穩腳跟,如果非要卷入當時第六軍的內鬥裏去,相當于給別人提供了把柄,趙青岚自己都朝不保夕,硬要扯舒家當□□,且不說舒家其他人如何,就舒虞那邊對趙家、第六軍的态度一貫是不參與,她要想得到助力,難上加難。
何況她拿什麽理由說服舒虞出動最好的部隊,持之以恒地去救趙曦呢?
當時趙青岚的存在,對舒幼盞而言是拖累,是累贅,對民衆而言,趙家的內鬥只能加劇社會的動蕩,他們不關心誰是坐在上頭的人,權力的不和平過渡,苦的還是老百姓;對第四星系而言,當時趙家動亂、外又有第一星系王權的爪牙伸出來,舒家尚且面臨外憂內患,她難道還能舔着臉去對象的家裏要兵又要錢與權嗎?
趙青岚幹不出這種事。
她只希望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将自己的人護的好好的,盡量不給對方添麻煩,所以她給舒幼盞留下了讓對方即便是失去舒虞寵愛、也能在舒家占據一席之地的第六軍重要研究資料,又在親自聯系第四軍的人來到那屋子前,才轉身離開。
舒幼盞确實用那芯片裏的資料,做了很多的事情。
可在知道她的動向之後,這些“巧合”都不是在幫忙,只是在還這“芯片”的人情。
否則她不會一句話都不想聽自己解釋。
趙青岚想了想,其實又有什麽好解釋的呢?
對于舒幼盞,對于她們倆的這段感情而言,自己無論如何都是那個先放手的人,是她先背叛這一段感情,她沒有任何狡辯的餘地。
無論什麽結果,都是她活該。
……
“唔……”
次日。
抵達第一星系航道的一行銀色艦隊主飛船上,舒幼盞單手按着腦袋,昨天半夜下了游戲忘記把頭發吹幹,無端端有些偏頭痛,讓她看什麽資料都帶着股暴躁的勁兒,忍不住揉了揉腦袋。
“怎麽?”許耽站在她附近:“你頭疼?”
舒幼盞放下平板終端,擺了擺手,恹恹說了聲沒事,閉目養J了幾分鐘,就已經抵達第一星系王宮所在的首都星,她收起疲态,下了飛船,帶許耽、鄭白坐進車裏,跟随王宮前來迎接的車隊一路進發。
宮殿利用先進技術,懸在半空中,整個首都的所有位置都能看見,時刻彰顯王權的煊赫,舒幼盞對這權勢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是每次來的心情都不會太好,對金碧輝煌的宮殿沒有任何想法,只覺得煩躁。
她根本就不想來參加什麽第一星系的破會議,甚至看到第一星系就覺得厭煩。
但是沒辦法。
誰讓她有對恩愛的母親呢?舒虞總是能不出遠門就不出遠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情侶旅行基本黏在藍星不動彈,整個家裏只有她這個單身狗适合出差。
想到這,舒幼盞更躁了點,偏偏有人不懂事,在她進入議事廳之後,陰陽怪氣的湊到她跟前:
“我當是誰大老遠臉拉這麽長,讓人看了就倒胃口——”
“原來是我們第四星系大名鼎鼎受過情傷又恨嫁的舒小公主,那沒事了,怎麽,久久得不到Alpha的滋潤,也到了體內激素水平紊亂的年紀了?”
能說出這種話的,多半是仇敵。
舒幼盞按着一跳一跳的太陽穴,閉着眼睛坐在那裏,等到對方從她跟前走過時,明明大家都經過了武器搜查這一關,她偏偏擡手捏碎了桌上鎏金杯具的瓷耳,風聲刮過對方的頸側,在趙雲岳的副官都沒來得及攔下的速度裏,将人反按在桌上,危險的瓷片抵住頸側動脈。
“确實到了該殺你的年紀。”
她目光冰冷,盯着趙雲岳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今天這紅桌布選的不錯,正好能将你的髒血襯托得漂亮些,你覺得呢?”
廳內兩側侍衛J情緊張,趙雲岳的副官急得拔-槍,可惜忘了武器早被收走,動作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着趙雲岳被鉗制,倒是這時,有斷斷續續的掌聲從外面飄進來。
“好主意,”來人含笑道:“我支持你,就在這裏宰了他,為今天的會議開個好彩頭。”
鄭白嘆了一口氣。
他瞥見走進來的瘋女人周止愉,再看她身前半步站着的皇室繼承人,難得咳了咳,意在提醒舒幼盞脾氣收着點。
舒幼盞垂眸看了趙雲岳半天,冷冷地松開手,将瓷片往已經壞了的杯子裏一丢,自然有人上來将杯具重換一個嶄新的,倒是周止愉稀奇地瞧她,明明王室的人就在旁邊,仍旁若無人地來逗一句,看熱鬧不嫌事大:
“怎麽不繼續了?”
“殺豬什麽時候都行,”舒幼盞看着杯子裏很快倒上的茶水,捧起杯子,只看這裏面的雲霧缭繞,根本不願将多餘的眼J放在在場的人身上:“給狗表演倒是大可不必,畢竟我出場費并不廉價。”
周止愉大笑了幾聲,J情裏半點不在意她一句話把自己也給罵了進去,她姿态十足地将王室繼承人請去,自己又跟着往前走。
這個Alpha命大得很,三年前在那完全被毀滅的星球上,硬是沒死,還活着回到第一星系,把那個給自己派發“試探”任務的老大搞死了,又不知通過什麽手段,發動了一場王室內部的政-變,讓其餘在W星河區域遭受損失的星系,得以從王室的魔爪下逃脫。
三年後的今天,周止愉已經成為了第一軍的統帥,一舉将數十年來好不容易蟄伏出一口氣、意欲收回王權的第一星系王室,重新打壓到更慘的地步,現在她手握大權,在第一星系的地位,隐隐類似古代的攝政王。
誰也沒想到最後王室對其他星系的威脅以這種方式化解。
也正是因為周止愉的掌權,W星河區域裏面困住的各星系勢力,在這半年來合作程度有了質的飛躍,所以對她将王室控制的行為,其他星系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隐隐支持。
但要讓舒幼盞給她什麽好臉色也是不可能的。
兩人的嫌隙可是從帝國軍校大一那場軍訓就埋下了。
……
第二、第三星系的會議代表人逐漸入場。
長桌邊的座位慢慢坐滿,王室那位看着至多不過十五歲的少年,輕聲說出這次會議的提議,要求各星系聯合,組建一支剿滅星際海盜的共同部隊。
桌子中央升起幾個立體投影屏,講述近年來星際海盜越發猖獗的數據,同時提出議案,要求各軍團以第一軍為首,派出自己的精銳戰力,在星際間聯合巡航……
舒幼盞聽得差不多了,單手托腮,在投票環節投了個“反對”。
周止愉別人都不點,偏偏只看她:“小舒團長反對?理由呢?”
因為這種會議通常不會第一次召開就予以通過,而最終的通過權力其實掌握在舒虞的手裏,舒幼盞就是來意思意思參與一下,于是表情冷淡地給了個回答:
“反是趙家人同意的項目,我基本都是反對的,畢竟這個當家人的智商水平大家也知道,這幾年凡是趙家參與的行業都是江河日下,身為一個正常人,總是要避免被傻子傳染的。”
她拖着調子,難得講了句長一些的話。
趙雲岳臉色變了又變,像是想當場對她破口大罵,倒是周止愉眼裏含着笑觑了她半天,忽然道:“我看不見得是這個原因吧。”
“最近我聽到點不太靠譜的消息,說是有一夥星際海盜的首領,長得還挺像曾經第六軍的太子,怎麽,你怕誤傷舊情人啊?”
這話一出,趙雲岳和舒幼盞的臉色齊齊一變。
前者是驚慌和不解,後者是……J态更冷了。
唯有始作俑者巧笑依然,仿佛剛丢下重大消息的人不是她,在第二、第三星系的與會者裝死的沉默裏,旁若無人地丢下一句:
“開玩笑的。”
想了想,她忽而又風馬牛不相及地提了句:“哎,要不跟我談戀愛好了?我肯定比她對你好。”
與會者:“???”
今天難道讨論的不是組建聯合艦隊的問題嗎?
好家夥,這是請我們來免費吃瓜了?
視線突然都集中在舒幼盞一個人身上,讓她腦袋上隐隐作痛的部位更是突突直跳,以至于拒絕的時候臉色看起來差得又仿佛想暴起傷人。
“不必了。”
她說:“我對未來伴侶的第一要求,首先得是個人。”
……
也許是今天那糟心會議開的,舒幼盞出來就直接離開了第一星系的首都星,甚至還專門挑了個最偏遠的位置落腳,讓許耽本來訂好的酒店直接泡湯。
她這次帶出來的人,從上個任務開始,到回藍星都沒怎麽放假,又陪着來第一星系龍争虎鬥,加上這次落腳的星球有些偏冷,她便帶人往附近的小酒館走。
親自過去,是不想這些家夥放縱過了頭,有她在現場看着,放松歸放松,也不至于過火,也就類似個篝火晚會、集體團建。
“叮鈴。”
酒館的門打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這批白軍裝上,熱鬧的氣氛肅然一靜。
鄭白笑眯眯地走進去,湊到老板耳邊說了句什麽,又丢下一片稀奇的金葉子,老板眼睛都看直了,有些為難地對他說了幾句,鄭白摸了摸下巴,掉頭來回複。
“我們只能包一層,二層被人提前訂下了。”
舒幼盞點了點頭,她包場只是為了少生事端,但也不至于将別的客人強行趕走,反正一層也夠他們這些人浪的了。
她倒是想找個角落的位置待着,可惜這酒館不知什麽年代設計,卡座在中間,周圍的都是吧臺,舒幼盞只能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往後倒的時候,習慣地擡起腿,踩在了茶幾上,又覺太張狂,只好放下。
許耽湊到旁邊,有些擔憂地看着她:“你不是早上就不舒服嗎?要麽你早點回去休息?”
舒幼盞搖了搖頭,睨他:“鄭白一會兒跟他們混起來,你能把他們帶回去?”
許耽……還真不能。
他看上去還想說點什麽,舒幼盞閉上眼睛小憩,随口打發他:“行了,我好的差不多,不用管我。”
吧臺後。
一個正在擦着玻璃杯的青年始終盯着中央卡座的位置,原因無他,那個女人實在是太過漂亮……比先前進來的那個冷美人,更對他的胃口,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危險的誘惑,尤其是這雪白的軍裝,實在太襯她。
腦袋輕輕壓在老舊的皮沙發上時,一縷若隐若現的銀色,與那潑墨般的黑色軟卷,像是海-妖在深色海洋裏潛伏,只露出一雙漂亮眼眸,驚鴻一瞥唯有驚豔。
無論是踩茶幾時候的霸氣,還是将腳重新放下的一點規矩乖巧,每個細節都在鼓動他,這個人好像不似她表現出來的那樣不可接近,說不定有可愛的一面。
天哪。
一個可愛的長官。
誰能抵擋住這樣的吸引呢?
他情不自禁地将擦得锃亮的酒杯放下,往調酒師的方向湊去,小聲說了句什麽,對方詫異地看了眼大廳中央的方向,又看着他,眼底帶着幾分看年輕人為了荷爾蒙上頭的好笑。
“那人肩上的星星不少,夥計,一看就不是你能碰的女人。”
“我的靈魂告訴我,我錯過了她一定會後悔。”
“靈魂?好吧,反正你是個Beta,又感受不到信息素,确實只能靈魂相吸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是A,到時候萬一掏出來比你都大?”
“這個身高怎麽可能是A!她絕對是個極品O!你相信我!”
“好吧,祝你好運。”
……
“謝謝你的好意。”
許耽的聲音将舒幼盞稍稍驚醒,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她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具體什麽內容記不太清楚,睡眠本就不深,如今稍稍動了動眼睫。
她看到個穿襯衫和牛仔的男孩兒,只十六七歲的模樣,手裏端着一杯橘紅色的飲料,如落入沉金,顏色格外漂亮,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友好地對她笑了笑,仿佛沒聽見許耽的拒絕,将杯子往她這裏又遞了遞。
“您這樣美麗,靈魂一定也同樣溫暖閃耀。”
舒幼盞很久沒聽到針對她外貌發表的贊美之詞,因為第四星系的人看見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身份,其次是她那些功績,而她見得最多的是敵人,那些家夥彌留之際,估計已經用惡毒語言詛咒過她千百回,這樣純粹的贊美,着實讓人耳目一新。
她難得笑了一下:“謝謝。”
只是她沒興趣碰酒精,尤其是外面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
見到她的笑容,男孩兒像是被鼓勵了,紅着臉給她推薦自己手裏這杯雞尾酒,度數不高,味道還有點甜,是來這酒吧裏的Omega都會喜歡的味道,末了怕她覺得冒犯,又結結巴巴地補充道,若是她喜歡烈度高的,其實也有。
許耽來回看了這男孩兒半天,搖了搖頭,抱着電腦坐到旁邊去,安靜地喝他的熱牛奶。
倒是舒幼盞對這樣純粹的熱情和友好有些招架不住,她難得充滿耐心想聽完對方的話,可是酒館不知道什麽時候,周圍的聊天聲音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氣氛一時間有些冷寂。
就連紅着臉的男孩兒,也下意識地往周圍看了眼,旋即,眼J就定在了某處。
舒幼盞倒成了最晚反應過來的,并不是因為遲鈍,而是沒感覺到危險的迫近,如今悠悠坐直身體,往衆人所望處看去——
通往二樓的階梯上,不知什麽時候站滿了人。
因為帶來的人還是Alpha偏多,哪怕那些人刻意收斂了信息素,可這個體型、這個收不住的氣勢集體靠近時,依然能讓第四軍的人本能察覺到不對勁。
許耽的聲音帶了一點驚訝,他認出了那些人中間擁着的對象,下意識地出聲:
“趙……”
想起什麽,他瞳孔縮了縮,偏頭去看舒幼盞,把後面的字咽下去了。
幾乎就在他出聲的同時。
舒幼盞也看到了那個人。
有一剎那,她以為自己在夢裏還沒醒過來,直到那雙沉沉的黑色眼眸,隔了這些距離與她對上,不知哪個細胞被喚醒,她一下意識到了場合不對,出聲的第一句話是:
“鄭白,收隊。”
鄭白:“啊……是。”
他有些沮喪地抓了下白毛,沒想到宇宙這麽小,偏偏在今天讓舒幼盞遇見了舊情人,瞅着這架勢,怎麽都不像是好收場的,況且這裏還是第一星系邊緣地帶,趙青岚如今根本不是第六軍的人……
怎麽想都像是要出人命的樣子。
而且他酒還沒喝完。
可惜,他的長官最近幾年最讨厭的就是講道理,他再多的遺憾,都只能帶着手底下的人打包,甚至還很有先見之明地帶着部隊往後退出幾百米。
許耽嘆了一口氣,擡手拍了拍那端着酒的Beta肩膀:“小朋友,這裏不适合繼續待着,走吧。”
對方端着酒,傻傻地“啊?”了一聲,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一直坐着的舒幼盞動了下,身子前傾,靠近他端來的酒杯,咬着吸管,J态恣意地嘗了嘗這雞尾酒的味道,偏頭的時候,酒館昏暗的燈光照在她半開的衣領上,能讓人看見一片皎白月色。
下一瞬——
舒幼盞起身,擡起手揉了下他的腦袋:
“酒很好喝,謝謝款待。”
眼見她深褐色的眼眸裏連光都變得銳利,許耽頭皮發麻,幾乎是半扯着這男孩兒的衣領往門口方向飛奔,門才剛剛拉開,身後就是響亮的一聲“砰”!
沒來得及裝消音的子彈伴随巨大的動靜,幾乎是擦着Alpha的臉頰旋轉而過,釘進牆壁三分。
送酒少年正好看見這一幕,腿當即就軟了,靈魂都跟着這響聲震顫,仿佛不敢相信,為什麽上一秒又溫柔又禮貌地對自己說謝謝款待的美女,下一秒就已經大開殺戒。
跟随趙青岚的一衆Alpha都沒反應過來這人竟然有這麽快的速度,他們幾乎沒看清她什麽時候拔-槍瞄準射-擊的。
只是眼前一花,自己就和死J擦肩而過。
女Alpha超過一米八的身高站在階梯上氣勢十足,她身上并不再是印象裏黑色軍裝的樣子,只是簡單的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倒顯得容顏年輕了幾分,以前總是柔順、一絲不茍的黑發因為長長、沒怎麽修剪的緣故,竟有種淩亂的潋滟感。
于是冷裏又添了三分豔麗。
只是她五官太過冷冽,不笑的時候,讓人光是看她一眼,好像都被無形的刀刃刮傷一樣,比起優越的相貌,更容易記住這如雪中風刀一樣的氣勢。
她擡手做了個手勢,周圍人都是一怔,但還是聽話地回到樓上,準備走另一條路撤離。
舒幼盞倒真耐心地等了她半天,甚至還甩了下手腕,把槍-口剛熱起來、冒出的一點煙給揮散,鼻尖嗅到一點焦油味,意識到這點的時候,還有一股很淡的、仿佛萦繞進靈魂裏的花香味同時傳入。
心情忽然更惡劣了一些。
于是她再次擡起手臂,托着槍底,用最标準的射-擊姿态瞄準對方,同時,淡色的唇輕輕動了動,總算說了一句自兩人見面以來,勉強算得上是敘舊的話:
“好、久、不、見。”
一字一頓,卻又不到咬牙切齒的地步。
沒等趙青岚分辨清楚她這句話裏的具體情緒,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将她鎖定,而舒幼盞的下一句話語氣就淡了很多:
“這一發子彈不會再打歪了。”
作者有話要說:??刺激劇情寫了我一宿,好家夥,我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