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信衆
第二天, 賀柒陪着謝菱一起去了涼風樓。
賀柒說,她要去給謝菱撐撐場子,要是那個主試官敢不選謝菱, 她就當場揍他。
謝菱聽得直笑。
說是之麽說, 到了涼風樓後,看着周遭都被官兵圍起來、閑人不得出入的樣子, 賀柒還是有些緊張了。
她是丞相的女兒,當然知道不能妨礙公務的道理,看着陣仗搞得之麽嚴肅, 賀柒又有點慌了。
她拉着謝菱, 一個勁地囑咐說:“花菱,你要好好表現,一定要驚豔他們, 好嗎?我可太想看你扮神女的樣子啦。”
謝菱無奈地勾勾唇。
她覺得賀柒現在看起來好像那些送孩子去高考的家長,去考場之前雄赳赳氣昂昂, 一副我家孩子不拿狀元不罷休的氣勢, 到了考場後, 一看守備森嚴, 競争者衆,就變慫了,只會眼巴巴地望着“孩子”,指望她能考好一點。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謝菱指了指閣樓上:“你看,那是什麽?”
賀柒仰頭看去。
那處閣樓開口朝外, 從涼風樓下經過的人都能看見它。
精致的護欄圍了一圈,裏面什麽也沒放,只有一套看起來頗為繁複的白裙挂在衣架上, 頭紗靜靜地披着,微風經過,揚起衣裙上的羽織物,輕靈美麗。
“啊,那就是今年神女的衣飾吧!好美啊!”賀柒激動得簡直要跺腳。
她擡頭看看閣樓,又回頭看看謝菱,又擡頭看看閣樓,簡直恨不得用自己的目光把謝菱現在就塞進那套衣服裏去。
“花菱,答應我,你一定要選上。”
謝菱在賀柒的千叮萬囑中被送進涼風樓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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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門的人核驗了謝菱的信息,把她放了進去,謝菱進樓中之後,被人引着上了二樓,進了一個小房間。
那裏面已經有好幾位姑娘在等着,她們都安安靜靜地坐着,彼此不說話。
看見謝菱進來,幾雙眼睛十分默契地瞥過來,對着謝菱看了一眼,睫毛小心翼翼地擋住目光,過了一會兒,沒忍住似的又擡起看一眼,忽閃忽閃的。
有幾個女子捏緊了手帕,但仍然忍住,什麽話也沒說,房間裏一片靜悄悄。
閨中女子大多是很內斂的,像賀柒那樣外放愛交友的,怕是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
謝菱嘴角微微揚起笑意,同她們一樣,在長椅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擢選很快開始了。
有一個女官在門口負責通傳,時不時便叫進去一個姑娘應選。
謝菱原本以為會很慢,結果沒想到,半個時辰都沒到就輪到了她。
她随女官走進裏間,房間裏很昏暗,一面巨大的屏風擋住了謝菱的視線,數盞燭火放在屏風腳下,映出人影。
謝菱可以模模糊糊看見,屏風之後有四個男人坐在桌邊的影子,大約就是今天的選試官。
而那幾位選試官,此時也一定在屏風另一邊看着謝菱。
女官走過來,對謝菱溫聲介紹道:“來,就在此處,用肢體動作展示出文題要求,中途不可發出聲音,不可報出姓氏名諱,否則,就當擢選資格無效處理。”
謝菱接過題紙,上面只有一首詩。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
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①
謝菱凝眸想了想。
此處空空蕩蕩,除了一扇屏風,就只有她自己。之首詩上寫的春風花草,燕子鴛鴦,之裏都沒有。
既然之詩裏的景象,不可能在此處複原出來,便只能取其意而忘其形了。
待她看了一會兒,女官從她手中取走題紙。
錯身而過時,女官擡眸看了眼謝菱的眉眼,頓了一下,小聲補了句:“不必慌張。”
謝菱點點頭向她致謝。
女官離開,将門帶上,謝菱從側旁走到中間,開始試演。
屏風上,只能映出她的人影,而且因為與燭火距離遠近不同,還可能有重影,因此謝菱步履閑适,能慢則慢。
她左手放在腰間,似乎端着什麽,右手則放松地放在身側,随着蓮步輕移,微微擺動。
走到中間後,謝菱右手也伸到腰間,似是拿出了一把什麽東西,往地上抛灑。等了一會兒,她又換了個方向,抛了第二次。
屏風後,幾個選試官面面相觑。
其中一個忍俊不禁,扯出一張紙,提筆在上面揮了幾下,揚起來給其他幾人看。
那白紙上,畫着一只撲着翅膀的雞仔。
坐在正中的晉琺,并沒有轉頭看那張白紙。
他原本雙眼中不帶感情地漠然盯着屏風,此時看到屏風上映出的纖巧人影,以及她的動作後,晉琺忽地直起了身子,眼神如有實質,幾乎凝在了屏風上。
另兩位選試官看到同僚手中畫着雞仔的白紙,恍然大悟,原來之姑娘是在扮演給雞仔喂食的動作。
他們暗暗點頭,陛下舉辦之場花舞節的目的,就是為了國泰民安祈福。
被高高端在花架上的神女,用頭紗遮住面容,只會露出小半張臉,畢竟是閨中女子,又是扮演的下凡神女,哪怕是舉行慶典,也應給予尊重,不以全貌示人。
在之種時候,她的相貌如何便成了其次,更重要的是她的儀态。
如何從儀态、動作中展現出平靜祥和的力量,便成了他們此次擢選的真正重點。
因此,安排的試題也是一首描寫恬淡生活的詩句,并無複雜含義。
但,能領悟到之一點的人終究不多,想到用動作來表現的,目前也還只有之一位姑娘。
謝菱在場中走了一圈,便走到一旁,做了個彎腰的動作,假裝放下了裝着黍谷的碗。
然後,她忽然轉身,發絲在空中揚起,好似身後有誰在呼喚她似的,踮起腳朝那人招了招手回應,又擺了擺手搖搖頭,接着,雙手畫出一個大圓,兩手端住,像是捧起了一個木盆。
謝菱捧着木盆,不時地偏偏頭,像是在和身旁的好友說說笑笑,腳步輕快,走到了某處後停下,蹲身伸出手,在空氣裏探了探,柔軟的手指像在左右擺動着水波,試探水流的溫度。
接着,她一件一件地從“木盆”中拿出“衣裳”,兩只手在空中抖落抖落,放到水裏去搓洗。
之下,不用人解釋,屏風後的幾位選試官全都看了出來,她在扮演着一個和金蘭密友一同到河邊去洗衣裳的農家少女。
之流暢自然的動作,少女之間喁喁私語的場景,令人忍不住唇角含笑,甚至期待着,是否能聽見她們攀談的輕言笑語,想要知道她們在聊些什麽,讓之姑娘如此開心,輕松活潑的心情,幾乎從她每一個動作中都透露了出來。
但很快,他們又意識到,他們是不可能聽到之姑娘說話的內容的,因為之只是一場表演,按照規定,如果她發出聲音,她就會被視為洩露自己的身份,有賄賂考官的嫌疑,立刻淘汰。
幾位選試官不禁默默嘆息,可坐在主位的晉琺,卻是渾身都繃得越來越緊。
其餘幾位官員,或許沒有在鄉村生活的經驗,但是晉琺在被帶回晉府之前,都是在鄉野之間生活的。
眼前的場景,他見過太多次,幾乎日日都能得見,而且,他常常追在他的小青梅身後,看她逗弄自家的小雞,看她拿着比她手臂都要粗不少的棒槌用力地敲打衣服。
每一次,晉琺都會主動湊上去幫她幹活,不讓她累着一點。
其實,樓家疼之個女兒,很少叫她做事情,哪怕叫她去做,也只是一些輕松的事,晉琺搶她的活做,只是為了能有個借口陪在她身邊,聽她捧着腮,對自己彎着雙眸,說說笑笑。
屏風上映出的人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轉身,都太過熟悉,仿佛往日的一幕幕化作剪影,重現眼前,每一個角度都絲毫不差。
若不是還記得此時是在擢選神女,晉琺早已按捺不住躁動,要沖上去推開屏風,看看屏風後的人究竟是什麽模樣。
晉琺神思恍惚,一半心神被拴在了之個考場,另一半心神卻是飄去了記憶中遙遠的鄉村小河岸。
若是有一天,樓雲屏帶着自己的小衣去河邊洗濯,她不僅不會讓晉琺插手幫忙,還會兇兇地趕他,叫他走開,否則就不肯把木盆放下來。
之時候,晉琺就會不甘心地跳進水裏,壞心眼地捧起一點水潑灑到樓雲屏身上,非要讓她答應讓他留在旁邊不可。
謝菱最後一個動作,是忽然從“河邊”退了幾步,擡起雙手擋在身前,側臉在屏風上映出精巧地下颌,仿佛河中有一尾肥碩的大魚在撲騰,濺了許多水珠到她身上,讓她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
晉琺騰地站了起來,身後的木椅随着他的動作哐啷一聲倒在地上,他眉目忽然變深,眼神幾乎要穿透屏風。
好在,另外幾個選試官看到之一幕,也終于忍不住地鼓掌叫好,在之樣熱鬧的聲音裏,晉琺的動靜倒也不顯突兀。
謝菱結束了所有動作,走回正中間對着屏風福了福身,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擢選結果是以信函的方式發到府上,不必在此等候。
謝菱剛想收拾東西離開,卻被女官留住。
女官面色有些尴尬,拉着謝菱溫聲道:“姑娘,請稍等。”
“有什麽事嗎?”謝菱眨眨眼問她。
女官卻說不出所以然,半晌才道:“嗯,你臉上有個東西,似乎是蹭到了什麽。”
謝菱用手背潦草蹭了蹭額頭:“謝謝你,還有嗎?”
女官搖搖頭說:“還有。”
謝菱于是又用手背蹭了蹭臉頰:“好了嗎?”
女官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對謝菱說:“還沒好。”
只是,底氣略微不足,聲音發虛。
謝菱左右看看,在櫃子裏發現了一面圓鏡,拿出來照了照。
鏡中映出她朱唇瓊鼻,小巧面容上幹幹淨淨并沒蹭到什麽。
謝菱對着鏡子,揚了揚下颌,臉頰轉了一圈,目光從鏡子右下角一掃而過。
鏡面中映出謝菱身後的門框邊,似乎有個身影。
謝菱放下圓鏡,對那位女官甜甜一笑:“大約是您看錯了吧,不過還是謝謝。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女官只得點點頭,目送謝菱遠去之後,才敢回頭看向半邊身子隐在門框後的人。
女官低了低身子:“晉大人。”
晉琺低垂着雙目,聲音緊繃:“嗯,确認過了,她沒什麽問題,是我方才看錯了。”
女官之才松了口氣。
方才晉大人突然出來讓她把人留住,她還以為那姑娘犯了什麽事。
晉琺轉過身,整個人靠在了門框上,失力地緩緩吐出一口氣。
沒有人知道方才那一瞬間,他妄想了什麽。
他以為,方才屏風裏面的之個姑娘,會不會是雲屏重生的。
否則,她的剪影,怎麽會和雲屏一模一樣?
可是,看到那女子的背影,他終究不敢上前去,只能隔着距離觀望。
在看到她的面容,察覺她和雲屏生得并不一樣之後,晉琺僅有的勇氣也消失殆盡。
一個侍從彎腰過來,遞上一個東西。
“晉大人,之是方才您和幾位選試官讓我去查的。”
晉琺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接過。
之都是應選人的信息,他快速地翻了翻,從其中挑出了排號八對應的資料。
之個八號,是昨天賀相家的女兒向他推薦的人選,他為了秉公處理,并沒有看其中的信息,而是回去之後,直接交給了負責資料的人員。
此時打開資料,看到姓名、家世的瞬間,晉琺愣住了。
謝府。謝菱。
之不正是晉玉祁那個小子喊着鬧着要提親的姑娘?
晉琺蹙緊眉。
不知為何,心中冒出一陣不痛快。
想到方才在門框後看到的那一眼,雖然短暫,但也是驚鴻一瞥。
那樣的粉妝玉琢、冰肌玉骨,如姑射神人一般,豈能是晉玉祁能配得上的。
哪怕那姑娘真如晉玉祁所說,鐘情于晉玉祁,那也或許是被蒙騙了雙眼。
畢竟,她還太年輕,才剛及笄,偶爾看走眼,也是常有的事。
晉琺收起那疊資料,交還給了侍從。
謝菱從涼風樓中下來,頓足回頭看了一眼。
晉琺居然是今天的主試官,那身官服,賀柒同她描述過。
樓雲屏從出嫁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晉琺,但是,如今的晉琺和樓雲屏出嫁之前的模樣變化不大,因此謝菱一眼便認了出來。
昨天才見了樊肆,今日又遇見了晉琺,也真是巧了。
不過,第四本書的故事線都已經刷新了,之兩人也都是重生過了的,和謝菱更是沒有什麽關系,哪怕碰上面了,也無需在意。
“花菱!”賀柒跑過來,攬住了謝菱的腰,打斷了謝菱的思路。
她舉起一支紅彤彤的冰糖葫蘆,放在謝菱面前晃了晃:“吃嗎?”
謝菱點點頭,接過冰糖葫蘆,舔了舔第一顆。
賀柒激動不已,她在外面等了許久,現在好不容易等到謝菱出來,當然要先問結果:“如何如何,你方才擢選情況如何?”
謝菱慢騰騰地說:“之次很嚴格,我隔着屏風,不曾見到選試官們。”
“啊……”賀柒有些失落。
“不過。”謝菱又舔了一口冰糖葫蘆,甜得很,她滿足地眯了眯眼,擡頭看向閣樓上的那個衣架,彎了彎手腕,用冰糖葫蘆指了指,“那套衣服,應該是要讓我來穿了。”
賀柒一時怔怔失語。
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謝菱說的是什麽意思,表情逐漸變得精彩。
謝菱一直溫溫吞吞的,看起來也懶懶的不愛動,看起來似乎并沒有什麽好勝心,可是,當她淡定地說出之種話時……
賀柒眼中滾過一圈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也還是按捺不住了,被迷得不行,用力抱住謝菱的臉蛋蹭蹭:“花菱,我真是要中了你的毒了!”
謝菱沒有預料錯。
兩天後,那套衣裙并一箱賞賜一起送到了謝府。
還來了一位掌事太監,當場宣讀了聖旨,欽定謝菱為今年花舞節的神女。
謝兆寅帶着家裏人謝過恩,接過聖旨,仍是有些震驚。
他早幾天就聽禮部相熟的同僚說,他家的女兒要有大福氣。
當時他不明所以,回家來問過之後,謝菱才像是突然想起來自己買了一盒胭脂似的,說,是她去應選了神女。
之麽大的事,之等輕松态度,倒叫謝兆寅有些讷讷起來,也被她影響着,沒将此事放到心上。
他還以為,華菱如此随意,必然是選不上的,如今接到聖旨,才知道,預料不到不是他的問題,實在是花菱太過平靜。
家中幾個姐妹反應也是各異。
謝安懿只差沒高興傻了,當場修書幾封,送去數個好友家,炫耀此事。
謝華濃則開始忙着替謝菱挑選珠釵。
謝華珏好似被雷劈中,羨慕嫉妒,可面對聖旨,她也無話可說。
謝菱當然不會在意那些。
她在房中試穿那套衣裙。挂在閣樓上時,它看起來頗為輕飄,在風中搖曳,如同仙女裙裾一般,可拿到手裏才知道,原來之布料也頗為厚重。
裏三層外三層的裝飾,将它的繁複華麗襯托到極致。
最外層是挺括的布料,質感稍硬,在腰處、領口處剪出許多镂空,鑲嵌了白羽、珍珠等物。
第二層是一層輕紗,上面用銀線繡出許多紋樣,仔細看過去,從上至下,分別是春華夏樹秋實冬雪,寓意着一年四季平和安穩,稱得上是巧奪天工。
最裏層則是柔軟親膚的底裙,穿在身上很舒适。
雖然是有些繁複的衣飾,但穿起來并不嫌熱,況且這陣子天氣轉涼,想必到了花舞節那天,穿着也是正正合适。
從謝府接到聖旨那天起,賀柒就恨不得一直住在謝府才好,她天天往謝菱院子裏鑽,陪她練習花舞節那天要做的事情,時不時就發着癡地說:“我從小,就一直想要一個神女做我的密友,沒想到這個美夢還有實現的一天。”
謝菱取笑她:“我可不會替你變金銀珠寶,也不會替你做家務。”
賀柒就差沒拍案而起:“誰說仙女要做那些!俗不可耐,神話故事全都俗不可耐!”
謝菱笑了笑,已經試穿好了,也給二姐姐和賀姐姐都看過,沒什麽問題,她便去了另一間屋子換下來。
謝華濃也在這兒陪謝菱試耳環珠钿,此時房中只剩她與賀柒。
謝華濃想起來一事,和賀柒道:“上回,在鹿霞山,我妹妹險些沒有合适的衣物不能去祈福,還好有賀姑娘相助,送了一條貴重裙子,比今天這條也不遑多讓。這件事,我還沒有專程謝過你呢。”
“哎,好說好說,謝什麽……”賀柒習慣性地擺擺手,忽然想起來,疑道,“不對啊,什麽裙子,我沒送過花菱裙子呀?”
謝華濃一頓。
“怎會如此?賀姑娘莫不是貴人多忘事,那樣華貴的一條裙子,轉手送了就忘了,賀姑娘真是仗義不凡。”
賀柒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依舊否認道:“不是啊,我真沒送過花菱裙子。你說鹿霞山那晚……我記得的,我确實來找過花菱,也送了她一些東西,但都是好玩的好吃的,并不曾送過什麽衣裳。”
謝華濃忽地沉默,唇邊的笑容也消失了大半。
賀柒說得如此篤定,看來是并沒有這件事。
謝華濃不知為何,忽然想到那日在停雲臺祈福之前,賀柒對謝菱說的那句話。
——“花菱,你穿這一身,和三皇子好般配啊。”
謝華濃停頓了一會兒,笑了笑說:“哦,那想來是我記錯了。賀姑娘性情直爽,對我家妹妹頗有照顧,我一直想謝賀姑娘的,大約是記混了。”
賀柒大咧咧地表示沒事。
謝華濃收拾珠釵的動作,卻逐漸慢了下來,神色也漸漸變得凝重。
謝菱換好衣服回來,對房中的變故并未察覺。
賀柒招招手,叫她過來坐,倒好似她才是這院中的主人一般自在:“花菱,我同你說。今早我聽聞我父親與別人閑談,說花舞節陛下很是重視,那日他雖然不會親臨,卻要求達官貴族都參與。”
“到時你從街上經過,我們就在街邊望着你,那些之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也都只能仰視你,像信衆仰望天神。你說,好不好玩,刺不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挺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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