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舒曼凝特地跑去吃了顆水蜜桃味的薄荷糖。
她含在嘴裏,眼睛時不時瞄眼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閑的李越澤。
打着赤腳她越過茶幾,朝落地窗邊走去。
伸手拉上一半窗簾,室內的光線驟然變暗。
原本在看資料的李越澤擡眸瞧過來,只見舒曼凝兩手背在身後揪着窗簾,看到他時笑了笑。
“外面陽光有點刺眼。”她解釋道。
李越澤噢聲,視線瞧到她光着的雙腳,順着小腿一路往上,直到裙擺,
為了涼快,舒曼凝今天穿得是一件仿絹布料無袖旗袍,裙擺剛剛好到膝蓋處。
每當她走路時,裙擺就會跟着身體的幅度晃動,時不時露出她那白皙細膩的大腿肌膚。
舒曼凝曲着半條腿在沙發扶手邊坐下。
“我準備好了,你說吧。”
嘴裏含着的薄荷糖已經只剩小小一點,她用舌頭輕輕翻動,推到牙後。
李越澤看着她,突然間有點後悔,看到舒曼凝這麽鄭重其事的準備着聽他宣布,而他要說的不過是一件可能會讓她有點失落的消息。
他猶豫了。
舒曼凝卻不是什麽好耐性子,本來胃口就被他吊得高,現在話都到嘴邊了,還在猶豫,可叫她沒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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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直說就是,難道還能是什麽讓我毀天滅地的事嗎?”
李越澤搖了搖頭,繼而又點了點頭。
“你投進粵安地産的錢,沒了。”
其實有時候太過爆炸的消息根本不用提前渲染氣氛,直接說出來就好,反正橫豎都是要知道的。
舒曼凝聽到這個消息後,臉上神情并無過多變化。
只是眼睛裏的笑意逐漸沒了。
接着,又變成不可思議,再到懷疑,最後到打量。
她斂眉,“可我很相信你。”
愧疚感陡然襲滿李越澤的心髒,他稍稍垂眸,不再與舒曼凝對視。
“抱歉。”
“所以今天過來給我做飯,是賠罪嗎?”
李越澤未置可否。
“可你之前跟我說,這是一個正常的過程,你不是勝券在握嗎?”舒曼凝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李越澤沉聲道:“世事難料。”
這麽無可奈何的話,居然能從他的嘴裏聽出。
舒曼凝心情非常複雜,她該如何去表達此刻,或許破罐子破摔比較适合。
“好吧,反正那也是你投資的錢。”她聳了聳肩膀,拿起手機開始漫不經心的刷起來。
表面看是要轉移注意力,其實是偷偷去看粵安地産的股票到底如何了。
“是朗悅投資的。”李越澤提醒她。
舒曼凝懶得看他,視線裏只有那綠的發油的股價,“你是朗悅老板。”
“公司與個人,不是一個主體,即使作為老板,我說的話,也不能完全代表朗悅。”
“你在給我科普法律知識嗎?”舒曼凝看向他,“你不會打算以這個名義認定我沒完成對賭協議吧。”
李越澤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臉上面無表情繼續逗她。
“也不是不可能。”
聞言,舒曼凝立馬垮了臉,原本坐在沙發扶手上的屁股因為重心不穩,漸漸滑落。
她先是哭喪着臉,想讓李越澤幫幫自己,可是轉念一想,都怪他出得馊主意,他就是始作俑者,犯罪嫌疑人,麻煩制造者!
李越澤見證她臉上那瞬息萬變的神色,心中想笑,但臉上還得繼續忍。
“這段時間,可能會有相關部門打電話問你股票的事,你如實相告就好。”
舒曼凝瞪他,“怎麽個如實相告,告訴他們我是被你騙了,都怪你非要我買那股票,不然我的錢也不會打水漂。”
李越澤咳嗽兩聲,“投資有風險,這是正常的。”
舒曼凝手裏捏着抱枕的邊角,很想舉起來打他。
可惜,剛吃人嘴軟。
氣不過,她踹了一腳他的小腿。
李越澤無動于衷,站起身來整理自己的襯衫,随即問道:“你下午有空嗎?”
“沒空!”
沒有意外的吃癟,李越澤勾唇笑了笑,“我該做點什麽,才能讓你開心起來,嗯?”
舒曼凝擡着頭繼續瞪他,“讓我消失的錢回來。”
李越澤手指蹭了蹭鼻子,側過身走了幾步。
“那等你心情好點,我再來找你。”
舒曼凝聽了眉頭都快挑到天上去,這是什麽道理,哪有把人惹生氣後,直接撂挑子走人的。
萬萬沒想到,李越澤是這麽不負責任的人。
舒曼凝怒火中燒,讓他趕緊消失,自己還要給家裏消毒。
嫌晦氣。
防盜門啪得一聲被關上,阻擋住的不僅是李越澤的視線。
還有他和舒曼凝之間剛打好鋼架構,還沒澆灌水泥的橋梁。
如果舒曼凝還是不開心,可能會考慮直接拆掉這鋼結構。
到時候,可當真是望穿秋水。
站在門外,李越澤深吸一口氣,心中複雜萬千。
待與曾嘉年再聚到一塊時,兩人已經置身茶館裏。
曾嘉年東張西望,倒不是對這茶館新奇,而是對李越澤。
“你不對勁。”
李越澤臉上興致缺缺,沒搭理他的話。
“第一,你不是愛喝茶的人,為什麽來茶館?第二,粵安出了那麽多負面新聞,你怎麽會有閑心在這喝茶?”曾嘉年眯着眼看對面的人,“阿澤,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勉強算是三個問題。
李越澤自顧自喝茶,低眸看着白瓷杯時,突然想起舒曼凝當時送得建盞。
他好像還沒用過。
曾嘉年見他走神,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別吓我啊哥們,你不會真被李叡這輿論戰給搞垮了吧。”
曾嘉年不敢相信,但又覺得不是不可能。
李越澤最大的軟肋,就是身世,早些年他小不懂掌握,也不願意說,才讓李叡那狗東西占了上風。
現在即使挨個解釋,反而意義不大。
畢竟當謠言散布開的那一刻,它的使命就已經完成,無論真相是什麽。
“媽的,李叡肯定又是跟簡秋升搞一塊去了。”曾嘉年逐漸有了頭緒,想當初他那事,也是李叡和簡秋升兩人搞得。
“你之前參加的拍賣會是不是就是簡秋升辦的?買假碧玺的事也是他安排的吧。”曾嘉年越想越氣。
“那不是假碧玺。”李越澤解釋道:“這個不是他安排的,是意外。”
意外的讓他與舒曼凝重逢。
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很感謝簡秋升。
“行了,我不管什麽意外不意外,總之你得給我振作起來,別整這憂郁模樣了,像你嗎?”曾嘉年眼睛從上看到下,“瞧瞧你這失魂落魄的模樣,粵安不行你還有朗悅呢,我尋思你不是早明白這點了嗎?”
李越澤确實早就明白了,不明白的是曾嘉年。
實際上,李越澤失魂落魄并不是因為粵安,也不是李叡。
而是,舒曼凝把他拉黑了??
有點後悔,有點不知所措,還有點……難言啓齒。
于是他主動獻殷勤給曾嘉年倒了杯茶,“問你個事。”
曾嘉年喜聞樂見,“說,只要我能幫上忙的。”
“就是,我有個朋友,他有個比較感興趣的女孩子,但是這個女孩子把他微信拉黑了,你說,怎麽辦比較好?”
曾嘉年聽得一頭霧水,眨了眨無知的大眼睛。
“這個朋友是你嗎?”他問。
兩人四目相對,心照不宣。
曾嘉年裝模作樣咳嗽兩聲,“好吧,那你這個朋友,是做了什麽事,才讓女孩子把他拉黑了。”
“就是,一個不太好的行為,推薦她買某只股票,但是虧錢了。”
“就是你吧,李越澤,只有你他媽的追女孩子給人推薦股票,你真他媽不是人!”曾嘉年情緒突然很激動,指着李越澤破口大罵,“這下還虧錢了,人家拉黑你那是應該的。”
李越澤強壯鎮定,繼續喝着茶。
“只是暫時虧錢,後面我會補救回來……”
如今的解釋,蒼白且無力。
曾嘉年冷笑聲:“你也有今天。”
沉默半晌,曾嘉年的火氣稍稍減弱,他用茶杯輕叩桌面,沉吟道:“你沒有她家地址嗎,或者直接給她打電話,上門道歉,解釋啊。”
多麽簡單的道理,為什麽李越澤不明白。
“這就是她家樓下。”
曾嘉年:……
曾嘉年臉部表情已經失去管理,逐漸扭曲,他指了指頭頂,又指了指地面。
所以,其實李越澤不是為了喝茶才來得這,而是得罪了人家姑娘,在人家樓下等着賠禮道歉。
【你算什麽男人】
忽然,曾嘉年嗤笑聲,随即又對着李越澤搖搖頭,很是無語。
“您能跟我解釋下,為什麽要這麽複雜的追女孩嗎?我想不通,真的。”
正常人都想不出來的方式,偏偏他李越澤想到了,真是位鬼才。
李越澤嘆氣,“粵安停牌退市,是我計劃內的事,我也料到了李叡會用輿論戰來反擊,所以我将計就計,打算先退出粵安,再抄底用新的身份進去。”
“聽起來,每一步都是險棋啊。”曾嘉年若有所思,李越澤讓粵安退市這件事,他倒是知道的,也明白他說的不破不立。
但是這件事,如果出了點差錯,就會前功盡棄,風險非常大。
最重要的是,他很不理解。
“可是,這和那位拉黑你的女菩薩有什麽關系。”
原諒曾嘉年找不到什麽別的形容詞,只能用女菩薩來形容這位女士,感謝她為民出氣。
“因為我相信她。”
曾嘉年一知半解,明明李越澤有很多選擇,可結果卻選了這最奇怪的一條。
他不是很懂,但感覺很震撼。
時間飛逝,兩人聊着聊着到了飯點,曾嘉年提議要不帶李越澤去吃點新鮮玩意,
李越澤心不在焉,一直看着手機。
屏幕上是短信欄,想給舒曼凝發點什麽,但是又找不到頭緒。
恰好曾嘉年在那談論吃的,他就順手打下:吃了嗎?
發送成功。
沒有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越澤又想了想。
【還想吃紅燒肉嗎,我認識一家味道很好】
這回倒是有回應了。
舒曼凝:【沒空,我不餓】
李越澤臉上神情總算有所舒緩,耐着心思繼續給她發。
【沒關系,我給你送過去,我離得近】
【都說了我不餓】
李越澤選擇無視她的拒絕,發完短信就給紀晟睿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清荷館的紅燒肉和幾道主菜打包送過來。
紀晟睿作為一名老板秘書,無時無刻不在待命,即使是這個飯點加下班高峰期,他也能在三十分鐘內将東西準備妥當,交到李越澤手裏。
一旁,曾嘉年感覺嘆為觀止。
他現在不僅是對李越澤追人那一套表示佩服,就連哄人這一套也是。
牛。
李越澤對着電梯裏的反光鏡整理了下儀容,萬幸今天在公司從紀晟睿的名單裏找到了舒曼凝的地址,不然現在他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到了三樓時,電梯外進來位外賣騎手,手裏拎着一盒小龍蝦還有些烤串,香味很快就飄滿了電梯。
李越澤向來對這些食物沒興趣,臉上神情淡淡。
直到電梯門在24層打開,他和外賣騎手一前一後走出。
着急送貨的騎手大步流星沖到防盜門前,敲門,“你的外賣到了!”
身後,李越澤頓住腳步。
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邊防盜門已經被打開。
剛洗完頭包着毛巾就過來開門的舒曼凝,從裏探出半個身子,十分自然接過騎手手上的龍蝦烤串。
“謝謝啊。”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
擡眸時,猝不及防瞧見站在後面的李越澤,見手裏也拿着一袋東西,看樣子是吃的。
腦袋裏條件反射想起某三個字。
【我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