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李越澤為她端來一杯涼白開。
舒曼凝就着他的手接過,湊到嘴邊,幹澀疼痛的喉嚨因為水的滋潤總算舒服一些。
她喝得有些急,水嗆到氣管裏,瞬間咳嗽不止。
李越澤拿過她手裏的杯子,另一只手順了順她的背。
“別急。”
男人溫柔的嗓音像是一味甜口良藥,舒曼凝無力招架,氤氲着霧氣的雙眼擡眸看他,身體有意識與他依靠。
“謝謝你。”
李越澤垂眸,“紅燒肉好了,要吃嗎?”
舒曼凝不想拒絕,但是這個時候她又很想告訴李越澤一件事。
她甚至有點失落,為什麽他不問自己做了什麽噩夢。
好吧,可能是個比較自私的想法。
李越澤起身準備離開時,舒曼凝拉住了他的手腕。
像只可憐的小貓,跪坐在沙發上擡着頭看他,“你知道我為什麽對向日葵過敏嗎?”
李越澤沒有說話,他确實不知道一個從前那麽喜歡向日葵的人,這個時候會對向日葵過敏。
開始,他以為舒曼凝是在和他鬧着玩,再不濟,她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故意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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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某些晦澀的情緒使然,如今的他還是選擇在舒曼凝旁邊蹲下。
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順着她的話問:“為什麽?”
舒曼凝腦中關于剛才的噩夢畫面依然清晰,或者說,關于這個向日葵的噩夢,每天都很清晰。
“我自上高中開始,就經常做同一個夢,夢裏有一座別墅,別墅門口種了大片的向日葵花田,看着很美好,但是沒多久就有個女人從樓上摔下來,壓倒了向日葵,血也染紅了向日葵。”
“我每個月幾乎都要做一次這個噩夢,內容是一樣的,久而久之,我在生活中看到向日葵,就會不由自主的感覺渾身發癢,眼淚止不住的流,很像過敏,但實際上又不是。”
舒曼凝眼眶酸澀,手上已經開始不由自主想要去撓。
只是指甲剛觸碰到皮膚,就被李越澤按住,兩人不約而同同時看向交疊在一起的手。
“你繼續,我在聽。”他說。
手指微微發力,不想讓舒曼凝撓手臂。
舒曼凝被轉移了注意力,手上盡量忽略那癢感。
“我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說我這是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
聽到這個,李越澤呼吸一滞,心髒不由自主的收緊。
反倒舒曼凝,果真沒心沒肺白眼狼,說着說着自己又笑了起來。
“哈哈,不過醫生也不知道我這個創傷哪裏來的,我也不知道,我們就大眼瞪小眼,最後他還退了我一半的錢。”
李越澤稍稍松口氣,無語瞥了眼舒曼凝那樣,氣她不拿自己當回事,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
正欲說話,沒想到被她伸手打斷。
“哎!你可別同情我,也別說什麽要介紹醫生給我,我不需要。”舒曼凝似乎早料到他要說什麽,連忙先發制人。
李越澤輕哂聲,“我不同情你。”
“那就行。”舒曼凝已經恢複平常那副自信模樣,推開李越澤的手,她站起身來兩手叉腰,“我,舒曼凝,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發表屬于她的個人宣言。
李越澤看了她幾秒,随即噢聲,自顧自走到中島臺處,将鍋裏的紅燒肉放進盤子裏。
香氣頓時溢滿四周。
舒曼凝肚子的饞蟲被它喚醒,憑着本能走到那盤紅燒肉旁邊。
她吸吸鼻子,“好香啊,好想吃。”
李越澤正在收汁,瞧都沒瞧她,直接略過。
“你剛才不是還很神氣嗎,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李越澤打斷她想伸手吃肉的惡劣行徑。
舒曼凝撇嘴,“那是兩碼事,而且你這還是用的我的廚房呢!”
說到這個,她就不得不神氣下,“沒有我的廚房,你哪裏能做出這麽香的紅燒肉。再說,你這紅燒肉只是色香不錯,味道還有待鑒定,所以我能抱着冒險勇敢嘗試的精神吃你的紅燒肉,是你的榮幸。”
聞言,李越澤忍不住笑出聲。
他用紙巾擦了擦手指,側眸看向舒曼凝,“你這個口才,不去做銷售太可惜了。”
“不可惜啊,我也可以跟別人銷售我的作品。”舒曼凝談到這個很是自豪,最近靠着薛阿姨介紹的那些客戶,她就已經完成不少訂單。
兩人面對面在餐桌邊坐下,李越澤除了做了紅燒肉還弄了清炒西蘭花,以及一盤可樂雞翅。
舒曼凝疑惑道:“你什麽時候買了雞翅?”
“在你冰箱下面看到的。”
舒曼凝噢聲,夾一塊紅燒肉,肥瘦均勻的豬五花在濃油赤醬的灌溉中,香甜可口,将将入口即化。
舒曼凝開心的搖頭晃腦。
“嗚嗚,好好吃,要是有米飯就好了。”說完偷瞄對面那人一眼,心底期待着,他這麽細心,肯定不會忘的。
只待對面的李越澤正慢條斯理夾起西蘭花放進嘴裏,清淡無味。
“我煮了,你自己去拿。”
“好嘞!”
為了自己喜歡的事,舒曼凝那是跑着飛着都得去,可能為了省事,直接把電飯煲整個端過來。
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後,又把手伸向李越澤,“我給你盛。”
男人搖了搖頭,“我不吃米飯。”
“好吧。”舒曼凝聳了聳肩膀,看來只能她獨自享用。
重要的是紅燒肉配米飯。
情到深處,舒曼凝仍然沒忘記舉行餐前重要的儀式。
【手機先吃。】
夾了塊紅燒肉放在米飯上,紅燒肉的湯汁順着浸潤到飽滿顆顆的米飯粒裏。
舒曼凝再也忍不住,忘記維持淑女形象開始埋頭吃了起來。
至于對面的李越澤,則就像另一個維度的人類,他只吃西蘭花,吃得還很少,偶爾看看手機上的消息。
沒一會兒,舒曼凝一碗飯已經見底。
這才想起要對廚師先生表示鼓勵和贊揚,“太好吃了,怎麽會有這麽好吃的紅燒肉。”
又纏住李越澤問他秘方,“你是不是有什麽獨門手藝?難道是哪位蘇東坡先生的第八十代傳人?”
舒曼凝煞有其事的模樣逗笑了李越澤,他放下筷子,很是斯文擦掉嘴角一些幾不可見的菜屑。
“無師自通。”
舒曼凝萬萬沒想到,自己某一天居然會拜倒在哪個男人的紅燒肉下。
心甘情願豎起大拇指,“太強了,我願稱你為廚神。”
李越澤勾了勾唇角,心道舒曼凝就這個性格,只要高興了那什麽好話都信手拈來。
不知不覺中,舒曼凝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但是瞧見李越澤已經放下筷子,沒動靜。
她不由好奇,“你怎麽不吃啊。”
“我不吃甜。”
男人的回答簡短又矛盾。
一個不愛吃甜的人,為什麽會做出這種濃油赤醬,甜口紅燒肉。
只可惜,舒曼凝此刻被美食堵住了腦子,根本沒空去思考這個矛盾問題。
十幾分鐘後,她心滿意足,靠在椅背手上摸着肚子。
“好舒服。”
李越澤正在手機上處理工作事務,偶爾瞥她一眼,看她毫無防備露出飽食後的狀态,頓時心中跟着喜悅。
飽暖後才想起正經事,舒曼凝兩邊手肘撐在餐桌邊,托着下巴看對面的男人。
“你今天來這,就是為了給我做飯嗎?我怎麽感覺這麽不真實呢。”
李越澤餘光瞧了她一眼,見她已經開始捧着腦袋瓜浮想聯翩,便順着她的話逗她。
“當然不止。”
話說了一半,舒曼凝怪他磨叽,“那你不如直說,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她在心底想了幾個自己覺得比較靠譜,一個是李越澤有求于她,但是這個不太靠譜,李越澤手眼通天的人物,求她幹嘛。
另一個就是,李越澤圖謀不軌,這個也不太靠譜,原因不用多說。
那就是最後一個,李越澤,喜歡她。
按理說,她這縱橫情場幾十年,什麽樣的男人沒見過,對方對自己有沒有意思,憑第六感也能感覺出來。
但是李越澤給她的感覺卻大不相同,有的時候,她感覺他很喜歡自己,種種親密的舉動,看向她時那深邃的眼眸。
連她自己都情不自禁淪陷。
可是又有的時候,她覺得這個男人說到底還是商人,身家利益擺在前頭,他能對自己這個認識不久的人有多少喜歡呢,左不過圖個新鮮感。
想罷,她長嘆口氣。
眉眼間些許愁思。
豎耳傾聽想知道答案,卻等來李越澤無情的回答。
“去把碗洗了。”
舒曼凝:……
“我等你說完我再去洗。”
試着最後掙紮下。
李越澤沒說話,只看着她,眼神中那不容拒絕的壓迫感,令舒曼凝下意識打了個嗝。
頓時,即使不用李越澤說,她也想快速逃離這裏。
太丢臉了,這是什麽餐桌不雅時刻。
尴尬得讓她想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
手上快速端起碗碟去廚房洗碗,試圖用水聲蓋過方才的插曲。
不過這逃避相當短暫,她前腳剛打開水龍頭,後腳李越澤就跟了過來。
他倒也沒說什麽,就是像個監工,看着她洗碗。
兩手十分閑适抱臂在胸口,靠在流理臺邊。
舒曼凝手上動作慢的很,“你這樣看着我,我洗不好碗。”
李越澤很講道理,果真不再看她,只是人還待在那裏沒動。
舒曼凝想聊點別的話題轉移注意力,于是問道:“我看你平常都住在蔓汀酒店裏,怎麽會做飯呢?”
“我之前在倫敦留學時,吃不慣那裏的食物,所以自己就學會了做飯。”
舒曼凝噢聲,她還以為像李越澤這種有錢人,出國最起碼得配幾個廚師,八大菜系齊全,管家全天候跟着。
從旁,李越澤見舒曼凝那兩眼開始無神,就知道她又在腦子裏想些有的沒的。
擡手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洗快點,我有事跟你說。”
“啊?”舒曼凝皺着眉頭,“是好事嗎?”
“不是。”
舒曼凝眉頭皺的更深,情不自禁想起中國某句名言。
飽暖思淫/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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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哎,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