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坂口安吾抱了多久, 披着橘貓殼子的矢澤遙鬥就yue了多久。
當然,這對一顆熾熱真摯的心向着「織田作之助」的坂口安吾來說,打擊極大。
“嗚嗚嗚,為什麽連作之助貓殿下也嫌棄我!!”坂口安吾這下仿佛要哭得山崩地裂。
不想讓喵嫌棄的話, 先把你那羞恥的稱呼給改掉了, 并且快點把我放開啊!
織田貓貓只覺得自己拳頭硬了, 恨不得沖上去就給這個可惡的酒鬼來一頓貓貓拳伺候。
貓咪本來就是一種高傲矜持的生物, 哪裏容得下魚唇的人類如此折騰。特別是比起人身, 貓咪身體的嗅覺要靈敏很多, 被坂口安吾悶着往他懷裏塞,還被迫給酒鬼吸吸、啵唧幾口, 聞着那個味兒,矢澤遙鬥差點沒暈過去或者當場表演個貓貓靜止石化.jpg
織田貓貓不幹淨了。
矢澤遙鬥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一股酒味。
最後, 将矢澤遙鬥從這令貓窒息的臭臭懷抱中解救出來的, 還是織田作之助。
為此坂口安吾還小鬧了一番,不過在治愈系男子織田作之助的安慰下, 還是乖乖地趴在吧臺上休息了。
坂口安吾其實這幾天本來精神狀态就算不得好,熬夜加班固然已經是他的常态,平日裏這種疲憊感他也可以忍受,克制住自己的難受。
然而在酒精麻痹了大腦, 使得他的思維難得進入一個遲緩運轉的時期後, 身體的亞健康反應, 與精神上的疲态形成了雙重壓力,很快,坂口安吾便趴着睡着了。
織田作之助見此, 暗自嘆了口氣, 脫下身上的風衣, 給坂口安吾披上。
【織田作之助】坐在吧臺上,時不時晃悠幾下尾巴:“織田作,原來安吾的性格是這樣的嗎,唔,我記得你說過他明明是比較理智穩中的那種?”
“啊,安吾平時的性子确實是很可靠的,很少見到他有這樣的一面,”織田作之助在片刻思考後,多少猜到了點,坂口安吾在醉酒後會表現出之前沒有見過的模樣的真正緣由,“他是壓力太大了吧。”
太宰治自然是清楚怎麽一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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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天太宰治不單單是在杉田總編身上放了竊聽器,坂口安吾身上他也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放了一顆。
由于坂口安吾身為異能特務科裏的重要成員,盡職盡責感天動地的一代模範社畜,這幾天他并沒有什麽時間去打理自己的随身物品,每天除了正常的吃飯洗澡時間外,他連睡覺時間都很難擠出來,怎麽可能有那個美國時間整理物品。
再加上坂口安吾對太宰治的性情為人算是心知肚明,所以沒有怎麽設防,那顆小巧的、貼在公文包手提帶的內縫線處的竊聽器,自然沒有被發現。
太宰治給坂口安吾安裝竊聽器不是想要探聽異能特務科的秘密,而是他不敢賭。
他知道坂口安吾是怎樣的一個人,坂口安吾身上有着莫大的勇氣、令人敬佩的堅韌和與生俱來、在黑暗中也能閃閃發光的善良品質。
坂口安吾注定是光明一面的人。
就算當年在Mafia裏當情報員,面對森鷗外的不解和暗含的反對,也依舊堅持自己一直以來的做法,呈上一沓沓關乎戰争背後,記錄下犧牲者的一生的檔案。
盡管那只是薄薄的一張紙,然而當它刻下了一個人的一生,他的成長、他的交際、他戛然而止未曾見過的目标彼岸時,便有着宛如千斤的重量。
坂口安吾重視每一個生命,從不忽視弱小者的價值和力量。
正是這樣的坂口安吾,才擁有着別樣的魅力和閃光點,這也是被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所認可的那個人。
但也正是坂口安吾的善良、總是在細微之處體現他的關心和細致這點,使得他在當年Port Mafia與異能特務科合作對付MIMIC一事中,在織田作之助與橫濱民衆之間,選擇了他最終決定守護的那一方。
哪怕事後坂口安吾十分後悔,他沒有料想到這會是一個死局——一個織田作之助必死的死局,也換不來友人的身影,這樣的理由更無法讓太宰治原諒。
坂口安吾原以為,就織田作之助的能力而言,雖然這次事件很危險,他也極有可能會受傷,但死亡的概率算不得高。
可是他低估了森鷗外的冷酷無情,低估了Mafia首領持有的力量,刻意對MIMIC洩露咖喱店老板和孩子們的具體位置,以至于沒能順心如意地贏得織田作之助承諾,追尋着死亡步伐的紀德,最終把主意打到了織田作之助在乎的孩子們身上。
堕落的幽靈軍隊,對無辜的孩子們下手,順利吸引了織田作之助的注意——也讓紅發青年認為自己失去了寫作的資格,心存死志,奔赴這最後一場戰鬥。
之前的事件中,心懷大義的坂口安吾選擇了民衆,這次,太宰治不敢賭,死者複生這樣的奇跡,萬一又再次爆發一場陰謀和戰鬥,坂口安吾是不是還會抛棄織田作之助。
竊聽器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所以,在竊聽之中,太宰治聽到了坂口安吾自言自語下暴露的心音。
坂口安吾這段時間壓力的來源,很大程度上與織田作之助的複活相關。
他自從獲取織田作之助極有可能還活着這個信息後,就一直沒有真實感。
好像一切都是虛幻的一般,坂口安吾只不過是入了一場盛大的美夢,雙腳輕飄飄的根本沒有落在地面上,而是一直懸浮在空中。
坂口安吾不敢去想,也不敢不去信,可心中又有着一種莫名的恐懼。
在這種情緒波動的幹擾下,坂口安吾不得不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以此麻痹自己,讓自己不要多想,以免心傷。
而在他接到太宰治的電話,匆忙叫車趕到橫濱出版社這裏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三個人在Lupin酒館裏談天說樂的場景。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是最會彼此攻擊、吐槽的,是日常固定的炒熱氣氛二人組。
而不怎麽會吐槽的紅發友人,則時常用那溫柔平和的藍色眼眸,注視着他和太宰治。
多麽讓他懷念的那個時期啊……
可是,卻被他親手埋葬掉了。
坂口安吾來的路上,既緊張又害怕,所以一路都有自言自語的、小聲的碎碎念。
有擔憂的——“我應該先給織田作先生道歉,雖然說織田作先生在小說裏的态度好像是原諒了我,但是萬一這只是為了美化小說才有的劇情內容怎麽辦,嗚哇!”
有自我鼓勵的——“啊,怎麽設計個開頭語呢,不要出錯不要讓織田作先生不開心,可惡,現在好緊張,怎麽連手都開始抖了……坂口安吾,待會兒開口可別太沖動,要慎重對待!”
也有婆婆媽媽、害怕當衆哭出來出洋相的——“喉嚨好幹好澀,眼睛有點脹痛感,是不是已經開始發紅了……不,太丢臉了吧,現在哭的話算什麽啊。不行,要克制住,不要激動,不要忐忑,不要緊張,現在不能哭,坂口安吾你要堅強。”
太宰治一只耳朵監聽着杉田總編那邊的動靜,一只耳朵則收聽來自坂口安吾的單人脫口秀,差點沒被坂口安吾的碎碎念逗得笑出聲。
“安吾,果然自始至終都是個笨蛋啊。”鳶眸青年輕嘆了一聲說道。
也正由于坂口安吾當時的表現,使得太宰治放下了心裏的最後一絲忿忿不平之氣。
太宰治決定再次接納坂口安吾的心意,準确來說,應該是在那個時刻。
見到織田作之助身影的兩個人,原本心中都是各有各的顧慮的,他們因為智商超群,一度質疑過對方身份的真實性——“鈴木作之助”真的是織田作之助嗎?
但是,這一切亂七八糟、像毛線球散開後滾到滿客廳都是的想法,在見到紅發青年的那刻,都煙消雲散了。
不會錯的,也不可能錯的。
那個人,就是他們苦苦等待、尋找的友人。
之後發生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了。
坂口安吾之所以會喝那麽多杯高度酒,導致後頭發酒瘋親手自制黑歷史名場面,當然是因為這家夥,認為酒能壯人膽,喝下去後再一鼓作氣地對織田作之助道歉、求原諒順帶賣慘撒嬌的,喝酒後能比較有勇氣說出那些肉麻羞恥的話來。
現在來看,何止是“比較有勇氣”啊,何止是“肉麻羞恥”啊。
太宰治都能聽到某個無形的東西破碎掉的聲音。
坂口安吾的這次操作,想來都已經突破他的節操下限了。
真讓人期待他清醒過後的樣子呢~
太宰治惡趣味地想。
“呼,安吾睡着了,”紅發青年呼出一口氣,輕聲說道,随後轉過頭來,看着自己另一位友人,“那麽太宰,接下來到你了。”
“你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鳶色眼眸裏,清晰地照映出紅發友人的身影,薄唇微張,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唇瓣顫抖着發出了一聲疑問:“……什麽?”
“你不是,有很多話想對我說嗎,難道是我感覺錯了?”織田作之助似乎有些不解,茫然地說道。
快說啊。
你明明,心裏有那麽多想要和他傾訴的話語。
織田作,就在你面前啊!
于是,連手都在顫抖了——太宰治擡頭看了眼織田作之助,紅發青年默契地張開了雙臂,下一秒,接住了這只溺水已久,仍然不得救贖,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下擺的貓。
“歡迎回來……我好想你啊,織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