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俗話說得好, 只要斷過一天更,一天沒寫稿,就會愛上咕咕咕的美好, 就會情不自禁地想成為那只在天空中肆意飛翔的鴿子。
世上本沒有鴿子精, 人咕多了,也便成了鴿子。
織田作之助就是這樣。
特別是在如今已經不是本丸經濟困難時期,能夠輕松滿足一周吃三次辣咖喱飯的需求,甚至可以溢出, 每天吃三頓辣咖喱飯, 織田作之助不免就想當一條鹹魚。
然而在矢澤遙鬥的溫馨計劃下, 如若他要快些碰上自己的兩位友人,就要盡快寫出新作品,好讓他們在橫濱出版社那邊守株待兔的時候,“恰巧”遇到正在和編輯見面,遞交新作品手稿的自己。
織田作之助寫完《懲惡》後, 又因為出版、作序等各種事項忙碌了幾天, 好不容易才歇息下來, 結果才休息了兩三天,矢澤遙鬥便化身催稿編輯, 開始催促織田作之助繼續産出。
矢澤遙鬥:哦豁,難得碰上一個正兒八經回歸寫作的文豪, 這還不催稿, 對得起你這跨次元做任務的金牌扮演員身份嗎?
面對這樣的高産佳作太太,我們當然是要摩多摩多。
假期?拿來吧你!
心裏有點後悔的織田作之助:我可以假裝沒有那兩個朋友嗎……
答案自然是不行的, 不僅是矢澤遙鬥不會同意, 織田作之助也放心不下自己的兩位友人。
在他眼裏, 坂口安吾和太宰治都是好孩子, 特別是太宰治,因為終日虛無寂寞,沒有人能夠完全理解他,總是游離于這個世界之外,仿佛是“神明的孩子”。太宰治在這個世界上的錨點極淺極淺,似乎一個沒注意,就會被風吹走一樣。
織田作之助真切地心疼擔憂自己的兩位友人。
他忍不住會擔心,被飄渺又真實存在的四年時光推着向前走的友人們,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成長,這些成長又會不會給他們造成傷害。
織田作之助還沒去看過他們。
要快一點啊,快一點和他們見面。無論是自己,還是他們,都一定有很多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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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這些漫長歲月裏,每天午夜夢回的辛酸,日積月累、聚沙成塔的哀恸,點綴生活的絲絲甜蜜愉悅,都寄予那杯金燦的威士忌,相邀舉杯,再傾訴于友人們聽。
只要有酒,只要坂口安吾、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沒有分散,所有帶着傷痛的過往,都可以一一忘卻,傷疤都會愈合。
只要他們都在。
在這樣的心情促使下,織田作之助很快在腦海裏完成了新作品,以他的異能力為名的小說——《天/衣無縫》。
這無疑是直接向熟人們揭開自己的身份,壞處自然是有的,特別是死而複生這種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被那個多疑冷血的Mafia首領得知,必定會再次找上門來。
然而織田作之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不懂變通的人了,他此刻依舊懷揣着昔日舊夢,但絕不因此放棄自己手中的武器,更不會由于對方掩飾自己的存在。
織田作之助有種莫名的預感:他們本丸或許以後都會停留在這個時空裏了。
本就不能完全将自己暴露在陽光底下,主動和他人接觸,倘若還要刻意隐姓埋名、東躲西藏,也太委屈自己和那幫刀劍付喪神們了,刀劍男士們難不成要一直跟着自己躲起來麽?
早晚有一天會對上的,只要“鈴木作之助”活躍在文壇上,過去了解織田作之助的人,就算再怎麽不留意文壇的信息,遲早有一天也會發現的。
紀德、MIMIC一事給他留下的深刻教訓就是,對于一些威脅,想要避世獨立是絕不可能的,而且還會因為自己的消極應對傷害到身邊的親人朋友。
幹脆在他們沒有做好太多準備,不了解本丸力量,低估自己還不懷好意的時候,直面應戰,徹底反擊,來個殺雞儆猴。
雖然那人身份特殊,織田作之助不能殺死對方,但也要報無辜被牽連死去的六人的仇。
森·鷗·外,你等着。
矢澤遙鬥沒想到的是,看似老實人的織田作之助也有黑化後,盤算着一聲不吭打算坑人的一面。
更讓矢澤遙鬥在意的是另外的、毛茸茸的小問題。
這具年僅二十三歲的身體,在織田作之助拼盡全力地趕稿、精神方面超負荷,和管理身體的矢澤遙鬥連夜爆肝,把作品內容用手稿記錄下來,生理方面格外疲沉的雙重糟蹋下,完成作品的第二天早上起床後,矢澤遙鬥毫不意外地在枕邊看到了一把落發。
紅發青年頭頂上的呆毛無意識警覺地動了動。
矢澤遙鬥順手擡起捋了一把,暗紅色的頭發便又掉了好幾根。
矢澤遙鬥:好家夥,這頭發發際線是要日漸森鷗外化嗎(bushi)。
壞心眼一起,他便腦海裏小窗私戳同樣看得到這一幕的織田作之助:「原來,未來的我已經開始要禿頭了嗎?」
「唔,我回去後,是不是該準備點生發水以防萬一呢。」
「禿頭,感覺很難看。」
織田作之助:「……不,這應該是臨時的。」
只要你不逼着我趕稿子,就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了。
「對了,」織田作之助可以明顯感受到,少年織田作在逗弄完他後,聲音也稍微變得活潑高昂起來,盡管也不容易被察覺出來就是了,「你發現了嗎,這具身體對你靈魂的抗拒力越來越小了。」
「要不要試一試,你能不能控制身體?」少年織田作在說完之後,又一次嘗試讓出來身體管理權。
和上次嘗試不同的是,織田作之助靈魂上強加的禁锢已經消失了許多,不再沉重,變得輕盈起來,而這一次,他順利地得到了部□□體管理權——半邊身體可以受他控制。
織田作之助動了動手,左邊擡不起來,不過右邊已經可以順利地聽從指揮,拿起桌上的蘋果了。
織田作之助在腦海中同殺手少年說道:「可以了,不過只有半邊身子。」
「如果是一半身體的話,那先測試一下可以做哪些事情吧。」少年織田作建議道。
織田作之助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便一口答應了:「好。」
一大一小兩只織田作彼此控制一半身體,測試起來。
不得不說,他們兩個人雖然同為一個人,思想和心意上互通性很高,但在身體的協調性上,卻少了那種默契。
這便使得紅發青年的身體活動畫風略微詭異了起來。
在天守閣二樓的審神者辦公室內,紅發審神者站姿筆直得可怕,像是僵屍一樣,走起路來的步子順拐不說,還同手同腳起來。
好不容易挪動到休息區的沙發前,紅發青年沒有直接坐下,而是幾步走到鏡子面前,開始端詳起自己的臉來。
随後,那張明明才二十來歲,卻給人一種三四十歲大叔的滄桑成熟感的臉上,一邊嘴角上揚,一邊卻紋絲不動。
假如這裏有外人旁觀的話,就可以看到夢回午夜恐怖電影劇場的一幕。
紅發審神者揚起嘴角的那半邊嘴,嘴唇微微動着,滾落出來一連串話,另半邊唇根本沒有動作,更沒有張開說話。
“……這樣練下去真的沒問題嗎,總覺得臉僵硬、酸痛了不少啊。”織田作之助控制的是右半邊身子,他努力催動着右邊面部肌肉,讓他能夠發出聲音來。
就是口腔咬肌、腮幫子那塊的肌肉和面部神經相連,織田作之助在開口說話的同時,面部表情也格外猙獰。
矢澤遙鬥沉思了下,他總覺得織田作之助逐漸恢複身體掌控權這件事跟世界意識脫離不了幹系。特別是前邊莫名其妙發生的事故,別的地方都可以去,就是無法轉移本丸到時之政府特定本丸區域,硬生生卡在這個時空裏,怎麽看都怎麽可疑。
假設世界意識真的有意想讓織田作之助重返人間,對待織田作之助的态度也頗顯看重,那麽這樣的嘗試也不會害了織田作之助就是。
後期确實出現面癱後遺症的話,沒關系,矢澤遙鬥還是曾經的霍格沃茨平平無奇魔藥小天才,沒有什麽是一瓶魔藥解決不了的,不行就兩瓶。
“沒關系,趁現在你的靈魂與身體的相容度在逐步提高,還是多練習比較好,萬一我要離開了,你的靈魂一下子沒适應身體,極大可能會變成只能看、只能聽但不能動的植物人。”
【織田作之助】右手不知道從身旁的哪個地方抽出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嚴肅認真地道:“所以先把這本書上說過的常用表情都一個個試一次吧。”
今天「辣咖喱」審神者本丸裏的近侍是山姥切國廣,這振性格內向、時常自閉的打刀青年,只要是托付給他的事情,便處理得很妥帖,相當負責。
山姥切國廣現在帶着身上挂滿了“譽”,神色激動驕傲的出陣小隊隊長壓切長谷部來到天守閣,想跟審神者彙報今日份的工作。
審神者向來不習慣關上天守閣二樓辦公室的門,也同他們說過無須在意,有事直接進去報告就好,山姥切國廣在經歷過幾次之後,也就逐漸習慣了這種模式。
有着一頭金燦頭發的青年帶着褐發青年甫一過來,擡眼就看到織田作之助站在鏡子面前,神色詭異,面部猙獰,一邊嘴角上揚,碎碎念着什麽,時不時發出“呵”的一聲,整個人像極鶴丸國永為了吓他,放出來的一部恐怖片裏的小醜殺人魔模樣。
山姥切國廣被吓得臉色蒼白,當場宕機,吐出來白色的靈魂體。
織田作之助一臉茫然地轉過頭看了眼山姥切國廣,下意識地想擡起腳走過來,忘記了自己只能控制右邊身體,表演了個左腳絆右腳。
而身為主廚的壓切長谷部則格外與衆不同,只見他扯下自己身上的紫色長外套,一把蓋住了懵逼狀态的紅發審神者。
以壓切長谷部角度看去,面部抽搐,四肢不協調的審神者一定是犯病了!
褐發付喪神面露悲痛之色,迅速跑到織田作之助身邊,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大聲喊了起來:
——“不好了,阿魯金他犯癫痫病了!!”
他似乎感覺哪裏不對,又聲音顫抖着補了句:“快叫藥研來啊,阿魯金也可能是中風了!”
織田作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