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伴随着一聲熟悉的吶喊聲, 被【諸伏景光】抱在懷中的江戶川柯南擡頭望去。
因為來人的動作極快,只能看見對方金色的頭發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度,随後本是拿着小刀向他們沖來的犯罪嫌疑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久久不能起身。
是降谷零。
江戶川柯南定了定神,也确定了“安室光”這個他一開始就覺得虛假的名字, 是僞裝用的假名字了。
畢竟,在場的人估計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吧——安室先生喊的可是“Hiro”(景)啊。
與視角受限的【諸伏景光】和江戶川柯南不同, 一旁的搜查一課的警官們倒是将降谷零的動作盡收眼底。
對方快步沖來, 沒有絲毫害怕, 沒有顧及自己是否會受傷, 從犯人背後伸出手去,一雙大手像鐵鉗般死死抓住對方雙手, 特別關照那只舉着小刀的右手, 使出的勁兒顯然極大, 麥色而肌肉線條流暢的手青筋暴起,使得小刀紋絲不動定格在上方。
接着降谷零猛然将兇手的雙手往後一折, 即使是身體強健的男性犯人,也禁不住這宛如脫臼骨折的疼痛,慘叫出聲來。那把小刀并沒有立刻被奪下,順着雙手向後的沖勁和弧度,直到在降谷零的小臂上劃開了一道傷口後, 才由于兇手的痛楚,手抓不住刀子而掉落。
而那道手臂上的傷口雖然算不得深,但很快就流出血來了。
降谷零仍沒有停下動作,與他平日在衆人面前溫和無辜的金發甜心形象相悖, 小腿幹脆利落地往高大男子的膝蓋關節處踹去, 只聽到一聲清晰的“咔嚓”聲響, 犯人一下子雙膝軟了下來,降谷零一鼓作氣捉着對方雙手和腰部,顯現出別樣的柔韌性來,他向後一仰,兇手便從他的頭頂飛過,頭朝地翻了個身當場撲街。
一整套動作下來一氣呵成,旁觀的衆人仿佛是在觀看一場動作演出,不過幾下眨眼的功夫,壽司店內的局勢瞬間逆轉,【諸伏景光】和江戶川柯南也被成功救下。
這樣的身手,只是在咖啡廳裏當服務員,兼職偵探什麽的,也太浪費了吧!
熟悉安室透的人們想着,卻不知道對方其實就是日/本公安。
搜查一課的警察們連忙上前将半昏半醒之間的兇手給拷上手铐,一把從地上拎起,擔心對方再次憑借強壯體格來個拒捕,甚至還讓三個身體素質尚可,戰鬥力不錯的年輕警官半步不離地跟着犯人。
這場混亂才算告一段落。
當高木涉想上前查看【諸伏景光】他們情況,安慰一下小朋友并做一番口頭教育的時候,看到降谷零異于平常,冷着一張臉朝【諸伏景光】走去,這個頭腦算不得靈活,情商達标的直覺犬系警察停下腳步,糾結了下後還是老老實實地裝作什麽也看不到,往無辜躺槍的店老板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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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再讓柯南他們補上筆錄吧,看安室先生那個樣子,像是有什麽話要對他們說呢。
就是看上去分分鐘會打小孩……不過是安室先生的話,應該不會的吧。
高木涉隐去心中的擔憂,繼續自己的收尾工作去了。
江戶川柯南從未見過降谷零這副模樣。
大多數情況下,這位零組領頭人的日/本公安,貫徹的是他對外身份安室透的人設,能言善辯,體貼入微,以輕松愉悅的話語營造舒适松懈的氛圍,再加上那張帥氣童顏,金發甜心般的角色讓人不免卸下心防,無論男女老少,都能同他傾訴內心的苦惱困擾。
少數情況下,在黑暗中出沒的降谷零神秘冷漠,鐵石心腸,一舉一動帶着黑衣組織行事的粗暴兇狠,不擇手段,善于挑撥離間和言語陷阱,言笑晏晏的同時,對着他人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周身那強勢的氣場,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
公安身份下的降谷零,江戶川柯南見得很少,只是在之前東京峰會系列事件和庫拉索事件中,窺見了幾分。
哪怕降谷零遇上他最讨厭的赤井秀一,兩人火星四射,水火不容(但大多數情況下是降谷零率先挑釁打起來)的時候,也沒有現今這般恐怖。
那雙藍紫色的眼睛裏似有怒火在燃燒,點亮了瞳孔,讓本是低垂的狗狗眼格外明亮閃爍,但又被一層寒冰包裹住,令人見了,頓生寒意。
帥氣中帶着憐人可愛的臉龐,此刻面無表情,陰氣逼人,唇抿成一道直線,盡管弧度向下,末端也如帶寒芒,銳利如刀。
在這種情景下,江戶川柯南再怎麽沒有情商,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對于保護他的“安室光”來說。
矢澤遙鬥放開了安靜乖巧下來的江戶川柯南,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過來,直接與降谷零對視上。
“你究竟在做什麽呢,Hiro?”
降谷零冷哼一聲,露出一個令人發怵、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來,那目光好像要将【諸伏景光】這副皮囊裏的靈魂看穿般,似乎矢澤遙鬥的所有心緒他已了然。
“只是救人罷了,透君。”【諸伏景光】不慌不忙地答道。
降谷零難以抑制住火辣幹燥地燒着他的胸腔,無端生出煩躁和怒火的情緒,當他看到【諸伏景光】那淡然、毫無波動的模樣,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剛剛的事件也只是衆人錯覺般,這股情緒便愈發旺盛了。
圍觀的衆人很識趣地避開這場“家庭矛盾”,帶着小孩或是家裏有孩子的父母也頗感同身受,暗中思考回去加強對小孩教育的事情。
被誤會了關系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并沒有在于他人的目光,而江戶川柯南蹑手蹑腳地逃離戰場,帶着三個小蘿蔔頭一起。
“到別處說去吧,透君。”矢澤遙鬥溫柔地笑了笑,走到了壽司店一處綠色盆栽後邊的隐蔽位置。
降谷零也沒有讓旁人八卦自己“家事”的興趣,跟着【諸伏景光】走去。
金發青年解開了襯衫上方的兩顆紐扣,露出精致的鎖骨來,他喉間微動,混着冷笑的低沉聲音響起:“能給個解釋嗎,Hiro。”
“我覺得剛剛已經解釋清楚了哦,透君,”【諸伏景光】面上表現出些許的不解,“這不是為了救柯南君嘛,只好這樣了,我也很怕受傷的,受傷的話,會很痛,日常生活方面也很麻煩的。”
矢澤遙鬥瞄了眼降谷零那還在滲出鮮血的手臂,血珠順着小臂向下滾落,可降谷零就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樣,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倒是透君你,你的傷還是快點去處理一下,包紮起來吧,感染了就不好了。”
“……才不是透君。”降谷零最先開口說的竟是這句話,矢澤遙鬥不免有些驚訝。
他擡頭定定地看着金發褐膚的男子,對方也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态——好歹是在人多口雜的地方,隔牆有耳,以他們現在的身份,談話自然要警惕些,不能輕易透露關鍵信息才是正确的方式。
這條準則降谷零一直執行得很好,還為此不斷糾正風見裕也在和他接頭的時候,見面下意識叫自己“降谷先生”的稱呼習慣。
笨蛋。
降谷零心裏暗罵了一聲,就是不知道是對他自己還是對【諸伏景光】說的了。
“吶,別人受傷了,會勸對方趕緊處理傷口,避免傷勢惡化的Hiro,為什麽對待自己,卻是無所謂的樣子呢?”
降谷零上排牙齒的兩顆略尖的牙抵了抵舌尖,感到舌尖傳來的一絲刺痛後,他深呼吸幾下,開始自己的質疑反擊:“呵,如果你将如此明顯的送死行為叫做救人,那這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偉大英雄!”
“你怕痛嗎,我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降谷零彎下腰來,湊近了【諸伏景光】的臉,他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的幼馴染是個十足十的混蛋,“明明有別的辦法的吧,雖然是小孩子的身體,但我知道,你還是可以靠技巧制服那個人的。”
“也不僅僅是這一次吧,Hiro已經告訴我了,你帶他去長野縣的那一次,也是一樣的。”
降谷零加大自己的音量,手揪住了【諸伏景光】的領口:“是的,救人沒有錯,可你這叫救人嗎?我看不是吧,你分明是在以這種方式,光明正大地在尋死呢。”
“就這麽想死嗎?!”
“這條命,那麽艱難地存活下來,我拼命地想要救你,結果,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嗎?你憑什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Hiro,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麽!”
降谷零這次真的是千鈞一發。
他匆忙趕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江戶川柯南推理的尾聲,還沒等他走來,同【諸伏景光】搭話,就看到了那一幕。
差一點,就差一點。
只要降谷零慢了半分,那把小刀,就會深深地紮進【諸伏景光】的血肉中,綻開血色之花。
眼神極好的降谷零能夠預判出,那把刀會插/入哪個位置,那是相當棘手、近乎致命的地方,再加上【諸伏景光】現今随着身體縮小,也相應變弱的體質,降谷零都可以料想出會有怎樣的後果。
會死的。
Hiro他,會死的啊!!
承受過一次幼馴染死亡打擊的降谷零,已經無法再次接受這樣的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