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別無選擇
條件稍微好一些的家庭都會培養孩子從小就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接觸各式各樣的人,豪門後代尤為明顯。
柏老爺子對柏淼淼卻從來都沒有要求過什麽,從幼兒園到出國留學,柏老爺子都是先聽取了柏淼淼的意見才來幫她參考選擇的,從來沒有強逼過她必須要做什麽,不過,在品德問題上的事情,柏老爺子卻是十分嚴格。
和那些豪門“天才”相比,柏淼淼真的是幸運之至。
馬場這邊入冬後就鮮少有人過來了,所以積雪也都沒有清掃,在層層積雪的掩蓋下,馬糞味也減淡了不少。
柏老爺子和柏淼淼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馬場的臺子上走去,耳邊是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寒風咧咧着,柏淼淼把臉往圍巾裏又埋了一些。
走上了馬場的臺子,兩人抖了抖腳上的積雪,柏老爺子側頭看着柏淼淼:“蕭丫頭是今早走的。”
柏淼淼低下頭拍打着褲腿上的雪沫子。
“她走的時候跟我說了幾句話。”柏老爺子并沒有因為柏淼淼的不回應而停下說話,兩只戴着棉手套的手搭在拐杖頭上,“她說,不想讓你太早結婚,她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她讓我晚點再給你安排相親。”
柏淼淼直起身來,神色淡漠的看着周圍的雪色。
“我答應她了。”柏老爺子頗有些無奈的笑了,“她倔強的樣子跟季勇當年真是一模一樣。”
柏淼淼微微低頭,将半張臉掩在圍巾中,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現在你也要面臨我當年面臨的選擇,你是選擇柏家,還是選擇蕭丫頭?”柏老爺子的笑帶上了一絲感慨,沒想到他和柏淼淼兩代人都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當年他選擇了柏家,這次,柏淼淼會選擇什麽?
柏淼淼轉過頭定定的看着柏老爺子,“爺爺,當年的選擇你後悔嗎?”
柏老爺子一愣,以為柏淼淼是要指責他,輕輕一笑,凜然的說:“我不後悔,因為整個柏家離不開我,華影離不開我。”
柏淼淼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的說:“我選擇柏家,如果逼不得已,爺爺請你将我趕出柏家。”
她的臉色決然,沒有一絲退卻,眼眸中堅定的眸光讓這天地間的雪花都為之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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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老爺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柏淼淼的意思,手掌下意識的攥緊了拐杖頭,“非這樣不可嗎?”
“我別無選擇。”只一早上,柏淼淼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舉手投足間都像極了蕭沉水。
柏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吧,關于季勇夫婦的真相……”
當年季勇得罪的那個人就是晉董事長,當時晉董事長在華影之外還投資了房地産,當時季勇奪标了他投資的那塊地皮,他讓季勇在施工的時候放點偷點工減些料,省下來的錢他們五五分成,但是季勇斷然拒絕了他,讓他大為惱火,以前那些建築隊都對他言聽計從的,這年頭,誰會跟錢過不去?晉董事私底下放話給季勇,說早晚會讓他後悔的。
季勇聽人說過這個晉董事的性格,什麽事都敢做出來,他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家母親和孩子,連忙把她們送到了當時關系很好的柏老爺子家,于是就開始了蕭沉水和蕭奶奶在柏家的生活。
這一躲,就是兩年。
在季勇奪得了政府大樓的标後,晉董事跟當時負責政府大樓建築工程的官方負責人,也就是現在上面的那個大官密謀,兩人将預支款項三七分成,然後栽贓給了季勇。
柏淼淼緊緊地攥着手指,看向柏老爺子:“那爺爺為什麽還把晉董事留在公司裏。”
柏老爺子冷笑了一聲:“公司出了這樣的敗類,難道我不想出掉?只是晉董事拿那個人做擋箭牌,他們兩個人狼狽為奸,自然不會讓對方有什麽事情,所以,在那個人的壓迫下,我只能留着晉董事,而當年所有的知情人也被那個人威脅了,我們不是沒有政|府裏的人脈,而是我們畢竟不是官|場上的人,那些人脈自然不足夠撼動他,況且,我們都拖家帶口的,有自己的家族和企業,誰都沒有那個膽量跟他撕破臉。”
柏淼淼深深的的吸了一口氣,她不怪爺爺,爺爺說的對,如果他當初不管不顧的為蕭沉水的爸爸伸張正義,很可能,現在已經沒有柏家了,就連華影也可能沒有了。
“我能做的已經做了,能說的也已經說了,餘下的,就要看你們了。”柏老爺子的眼眸幽深的看着遠處的灰蒙蒙的天空,季勇,沉水不愧是你的孩子,虎父無犬女,你在天之靈也可以大笑三聲了,孩子們都可以做到這一步,我這把老骨頭也得拼上一拼,不然,以後怎麽有臉再去跟你痛飲幾杯呢?
柏淼淼的心中閃過一絲疑惑,爺爺明明只是告訴了自己實情,他做了什麽?
不過,柏淼淼沒有問,而是對柏老爺子鞠了一個躬,将圍巾緊了緊,再次踏進了積雪中,沿着來時的路,往更遠的目标走去。
柏淼淼剛坐進了車裏,羅昉就打來了電話,問蕭沉水說先離開一段時間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既然她說的是一段時間,那總會有回來的時候。”即使那個總會是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甚至遙遙無期,但柏淼淼還是相信那個總會。
“你們兩個人不會是吵架了吧?”羅昉疑惑的問。
柏淼淼閃了閃眼眸:“沒有,我們關系很好。”
“就算吵架也別讓沉水誤了工作,公司那邊我先幫她周旋着,我打她手機一直就是關機,那就拜托你跟她說一聲吧,上半年不努力工作,下半年會累成狗的啊!”羅昉第一次電話裏對人表露出不冷靜的一面,畢竟蕭沉水不管不顧的離開太氣人了,總得讓她下一劑猛藥吧?
将剛才羅昉說的話錄了下來,柏淼淼挂斷了電話,看着窗外喃喃道:“我也想跟她說一聲……”
不管是公司,還是蕭沉水的家裏,柏淼淼都沒有看到蕭沉水,就連平時跟蕭沉水最親近的羅昉也不知道蕭沉水的去處。
手機關機,郵箱自動回複,一切聊天工具都退了……
蕭沉水如此徹底的消失也在柏淼淼的意料之中,她并沒有去尋找蕭沉水,而是正常坐着自己的事情,說是正常,但是誰家正常人在大年初一就去公司工作的?
“你家很難走嗎?怎麽還要買大巴票?”廖知夏站在羅昉身後看她又買了兩張大巴票,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羅昉點點頭:“對啊,我家有些偏遠,需要坐兩個小時,還要做一個小時的大巴,這樣才能到。”
廖知夏微微抽了抽嘴角,沒有再說話。
兩個半小時後,廖知夏蒼白着臉用手攥着塑料袋問羅昉:“還有多久?”
羅昉看着此刻暈車厲害的廖知夏,心疼的将她伸手攬在了懷裏,輕聲安慰道:“靠着我睡一會吧,到了我叫你。”
雖然兩個人已經住在一起了,可是彼此還沒有過親密的動作,就連晚上睡覺都是一床兩被,各睡各的。
廖知夏下意識想推開羅昉,可是那種眩暈感讓她實在沒有力氣了,況且靠在羅昉的懷裏,比一個人靠在椅背上跟着車身晃悠舒服多了。
将臉埋在羅昉的懷裏,鼻息裏汽油的味道淡了很多,廖知夏暈車的感覺緩解了很多,嘗到了甜頭,廖知夏擡眼看了看羅昉,正直視着前方,下巴沒有瘦骨嶙峋的尖凸,也不是圓乎乎的肥下巴,圓潤的恰到好處,讓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廖知夏伸出了手,不過不是去摸羅昉的下巴,而是将羅昉的羽絨服拉鏈拉開了,然後直接将頭埋了進去。
不同于大巴車上微弱空調帶來的可憐暖風,羅昉的懷裏很溫熱,獨屬于人體的溫度,也許是暈車暈的大腦迷糊了,廖知夏聞了半天也沒有聞出來羅昉用的香水是哪種,不過聞得很舒服就是了,這對于聞了半個多小時大巴上劣質汽油味道的廖知夏來說,這個能掩蓋住汽油味的香味絕對是上天的恩賜了。
羅昉被廖知夏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一顆心砰砰的跳着,想要推開廖知夏卻又不忍傷害這個正在暈車的病弱,只能偏過頭任廖知夏窩在自己懷裏。
感覺到廖知夏的小動作,羅昉終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廖知夏亂動的手,低聲喝道:“別亂動!”
窩在她懷裏她就忍了,但是往她胸口上摸這算什麽?大巴車上猥|亵中年女伴侶?雖然這句話不怎麽符合吧。
廖知夏十分無辜的說了一句:“誰讓你心跳的這麽快的?吵到我睡覺了。”
羅昉閉嘴,深呼吸,好,我忍。
她看不見的是,廖知夏埋在她懷裏的臉,早就紅的跟番茄似的了。
過了一會羅昉低頭看了看已經睡着的廖知夏,嘴角浮現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轉頭看向窗外,看樣子,今晚會有大雪吧?也不知道沉水去哪了?
羅昉的家是在縣城裏,所以路并不難走,不過因為下雪路面結冰車速才降慢了。
一個小時多一點,兩人終是到了車站,羅昉将廖知夏喊醒,将兩人的背包都背在了自己身上,領着她走下車,然後打開汽車側身的行李倉,拿出來給父母買的補品。
“給我吧。”廖知夏把羅昉手裏的補品提過來。
“給你手套,戴着不凍手。”羅昉飛快的将自己一只手上的手套脫下來戴在了廖知夏的手上,廖知夏的手套在上大巴的時候脫下來被人擠掉了。
廖知夏先是一愣,咬咬下唇,“謝謝。”
羅昉把那只沒戴手套的插在了兜裏,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幫廖知夏提了兩箱東西。
就這樣,兩人一人戴一只手套,以這種奇特的方式走出了車站,正好看到了等候多時的羅爸羅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