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第二日楚瑩瑩醒來,覺得昨夜這一覺睡得真好。
她夢到了狗蛋穿着大紅衣裳,牽着她拜堂。
啊呀,平日裏瞧着就已經很俊美的狗蛋,在夢中竟是更加的豐神俊朗玉樹臨風,是個誰見了都想搶親的俊新郎官。
更別提在夢裏,狗蛋對自己各種寵着順着了。
完全就是楚瑩瑩理想的類型嘛。找相公當然就要找狗蛋這樣的。看着順心,日子過的舒心。
少女回味着昨夜的這個夢,醒來時毛毛蟲似的,在床上翻滾了幾圈,又開心又慵懶。
這日子真開心,夢裏開心,醒來也開心。
她要去找狗蛋!
楚瑩瑩翻身離開了暖和的被窩,穿上衣裳和鞋,蹦跶着出去見見自己的童養夫。
她要好好說一下狗蛋,怎麽能拉着她在夢裏,如此猴急的拜堂成親呢。
咯咯,想必她這麽說的時候,狗蛋會是那種又無奈又寵溺的眼神,然後順着自己,說下次會注意。
少女手裏繞着的自己的一抹頭發,想到了狗蛋的反應,她開心極了,眉梢眼角都放着光。
一雙杏眼沐浴在快活裏,也亮極了。
她去了院子裏,竟然沒看到狗蛋在練劍。
只看到田娘。
“娘,狗蛋呢?”楚瑩瑩随口問了一句,以為少年要麽是還在睡大覺,要麽就是進後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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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娘沒說話,這是朝着女兒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楚瑩瑩被那眼神看的渾身一激靈,覺得不太妙。
“阿娘,你怎麽這麽看我?”
田娘收回目光,只做不知狀開口:“沒什麽。我醒來也沒見到狗蛋,你去他房裏看看罷。”
唉。很不忍心。
瑩瑩這些日子裏的開心,做不得假,每日都歡歡喜喜的,像是要過節。
田娘自己也是嘗過情這滋味的,只是她運氣好,最終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成了家。
而瑩瑩…
田娘心不在焉的看着女兒的背影,有些擔憂。
沒一會兒,楚瑩瑩手裏拿着一張字條,還有一塊玉佩,從顧荊房裏噔噔噔跑了過來。
“娘!阿娘!”少女聲音有些焦急。
田娘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你咋咋呼呼什麽?”
楚瑩瑩白着小臉跑過來,揮動字條:“狗蛋怎麽不見了?”
廂房裏的一切,幹淨整潔,像是沒有人住過一般。
只有桌上,留着這樣一張紙,寫着“等我”。
可是不是說好了,會一起過年,過完年了才會回去嗎?
為何走得這麽急?為何連一個字都沒當面和自己說?
為何昨夜他們去後山看阿十小白的時候,狗蛋只字不提?還表現的像是要和她在這裏待到地老天荒一般?還哄她說,要等到來日大婚…
楚瑩瑩看到人沒了,先是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拿着字條去找娘了。
可站在娘親面前,瞧着娘臉上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忽然就懂了。
跑了。
——她的童養夫不告而別,跑了。
她撿回來精心養着的斷腿童養夫,那個曾經中了毒,還變成了個小啞巴的美強慘少年,在她打定主意,會和他一起過日子的時候,跑了。
而今想着這些,少女抿着唇,眼淚都差點掉出來,被惹到想哭。
楚瑩瑩舉着字條的小手,緩緩垂了下來,變得軟綿綿的沒力氣。
小臉上是濃濃失落和傷心。
她對他那麽好,他怎麽可以這樣子,竟然不聲不響走了。
狗蛋沒良心。
嗚嗚嗚嗚嗚,少女實在沒忍住,跑到後山,越想越難過,抱着紅狐貍阿十哭了一場。
…
楚行這兩日總是問田娘:“瑩瑩怎麽樣了?”
往常他從私塾回來,女兒總叽叽喳喳在院子裏的鬧騰,像個精力旺盛從來不知道累的鳥兒,從東頭飛到西頭。男兒家都沒她這麽有生氣。
然而這幾日,卻不見瑩瑩的身影。
就連中午他在學堂用膳,都是田娘給他送過來的。
這讓老父親很是不習慣,極其擔憂楚瑩瑩。
田娘就搖搖頭嘆氣:“哎。要有這一關的,随她去靜靜罷。”
從前瑩瑩的性子太過跳脫,經過這個事兒,興許做事會思慮周全一些。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這個年,是楚瑩瑩過的最不快活的一個。
起先,少女還常常裝作偶然的經過村口,翹首看着,似乎是在期待狗蛋辦完家裏的事情了回來。
可是一日一日的過去,狗蛋一點音信也沒有,她慢慢就灰心失望了。
等到下一次飄雪的時候。
少女難過極了,她抱着小狐貍白雪,抿着唇道。
“不等了,我們再也不等他了。”
長到如今,楚瑩瑩頭一次這樣,把心都剖開來對一個少年,卻被這樣辜負。
還是爹娘從前說的好,找夫婿就得要那些知根知底的。這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楚瑩瑩的悶悶不樂,裴香兒看在了眼裏。
她常抽空來找楚瑩瑩說話解悶。
“瑩瑩,興許你表兄是在家裏有什麽事兒,被絆住了…”
裴香兒其實到這會兒,依然不太清楚,阿瑩的那個表兄,到底是什麽來頭。
按理說,這麽俊的一個少年,不該這麽默默無聞。
上次村寨裏進了熊瞎子,阿瑩的表兄夜裏不聲不響解決了麻煩,把整個村寨裏的人都震驚了。
甭說是和杏花村的人比了,就是把隔壁村子,哪怕再隔壁的隔壁村子,拉出來一塊兒比,還是比不過阿瑩那表兄。
就算是射箭,那功夫也是沒得說的。
誰家要是有這種射獵功夫,進山就不愁安全了。
可在那表兄來杏花村之前,竟從未聽阿瑩提過有這麽一個人。
裴香兒也不是蠢人,稍微想了一下,她試探着問。
“是不是…你那表兄身份不凡?”
她還記得,去年阿瑩表兄忽然出現的那段日子前,似乎村中常有外鄉人來搜查尋找外人。
甚至有一次,就連官府都出動了,說是要擒拿一個朝廷要犯。
當時不覺得什麽,而今稍微一想,裴香兒看着楚瑩瑩,覺得自己發覺了了不得的大事!
“你…難道你表兄犯了什麽事,在逃命?”裴香兒捂住嘴,說完了還左右看了一下。
否則有這麽俊的功夫,書又讀的好,為何不見阿瑩的表兄張揚一些,去讀書考功名?
反倒每日在他們這麽偏僻的村寨裏待着。
楚瑩瑩一怔,看着香兒大驚失色的神情,噗嗤一下被逗笑了。
“那倒不是。他不至于是朝廷要犯。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他只說過,他家在京城…”
到底是憋了太久,心裏實在不舒服,楚瑩瑩還是和香兒說了一部分心裏話。
裴香兒安靜的聽着,大概弄懂了那所謂表兄的來龍去脈。
所以…是阿瑩把人家撿回來,一點點養傷養好了,結果那表兄,竟然是個負心漢!
欠了阿瑩的救命之恩,還騙了人家姑娘的一片芳心,結果就這麽拍拍屁股跑了。
裴香兒氣不打一處來,為自己的小夥伴鳴不平。
“呸!面茶鍋裏煮窩頭,渾蛋冒尖兒!誰稀罕他!”
就說那些貴族公子哥兒不靠譜了,沒個能讓人信的。
裴香兒心疼的抱住楚瑩瑩,悶聲道:“我們香兒長得這樣好看,不稀罕他。”
楚瑩瑩今日這樣一傾訴,倒是感覺心裏好受了一些。
她彎了彎唇,臉上小梨渦還和從前一樣甜。
“香兒,我都好啦,不難過了。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才不值當呢。我只是心疼自己的心血,嗚嗚,你知道不,他臨走前那段日子,我還給了他一瓶解毒丸。那個解毒丸好貴的,費了我太師父不少心血呢。要早知道他會跑,我說什麽都不會浪費一個子兒在他身上。”
少女說起解毒丸,臉上就全是肉痛,很是懊悔。
從前她把狗蛋看成是自己人,拿什麽給人家,她都不心疼,只覺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心甘情願。
可如今打心眼裏要放棄狗蛋了,卻開始覺得肉痛了。
嗚嗚,果真美色害人不淺,讓她那段時日,腦袋都在發昏。
裴香兒勸他:“就當花錢買個教訓。往後我們挑夫婿可不看臉了,就看他品行如何。我瞧你爹收的那個學生沈清,人就不錯。這樣的,你可以再接觸一番。”
楚瑩瑩搖頭,小白手連連擺動:“不了不了,我如今可沒心思談情說愛了。愛咋地咋地罷。”
少女想明白了,愛情有什麽搞頭,真正有搞頭的,是錢!
哼。她從兜裏摸出來一塊玉佩,朝着裴香兒晃了晃:“看到沒,這是他留下的。”
裴香兒接過,驚呼了一聲:“這玉佩看着就很值錢!”
阿瑩那“表兄”應是身份很不一般。
楚瑩瑩卻歪着小腦袋,臉上露出了淡淡笑容:“所以我要把它賣掉!回頭我要去一趟城裏,把它給當了!”
嘿!什麽玉佩,她才不要呢。換成錢,才是紮紮實實的回本兒。
至于狗蛋…什麽狗蛋,這名字從今兒開始,在她這裏,就已經入土了。
從今往後,什麽男歡女愛可耽誤不了她楚瑩瑩的腳步了!
裴香兒呆呆看着小夥伴的潇灑言行,愣了半晌,也用力點頭。
“對!當了換錢!”
除了小夥伴開心,其他一切都是浮雲。
男人和錢,瑩瑩以後都會有的!
年前的最後一日。
一匹千裏馬噠噠噠的沖到了宮門口,守門侍衛攔住了對方。
“大膽!何人竟敢擅闖皇宮!”
一旁站着的侍衛,全都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刀劍和長矛,用最尖銳的地方對準了馬上的少年。
少年臉上戴着一塊黑布。
他冷哼一聲,扯下了蒙臉的黑布,桃花眼眸光犀利,一張臉俊逸絕倫,滿是皇子貴氣。
那些侍衛齊齊一愣:“太、太子殿下…”
“是太子!”
衆人認了出來,而後齊刷刷收回兵器,跪了一地。
太子失蹤太久了,宮中又沒有半點動靜,導致就連這些守門侍衛,都以為太子已經死在了民間,只是陛下不想聲張。
這幾日,陛下滴水未進,已是命懸一線,危在旦夕。皇宮裏的氣氛,幾乎已經到了最肅穆的時候。
說一句人心惶惶,并不為過。
一國之君的存在,就是大令王朝的一面靠山和支柱,若是陛下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太子又不見所蹤,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那會出現大亂!
哪怕是再不通政事的守門侍衛,也知道事情的嚴重和敏感。
然而,就在這風雨飄搖之際,太子殿下竟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雖是單槍匹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民間的布料,可通身氣質和眉眼間的高貴,卻是無法掩飾的。
侍衛們甚至臉上都帶出了喜色:“恭迎太子殿下回宮!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顧荊薄唇微微抿着,聽出了這些侍衛,看到自己回來時的激動情緒。
他一夾馬肚,沒有下馬:“起來罷。打開宮門,本殿下要回宮!”
“是!”侍衛們飛快把平時關閉的正門大開。
馬上身形挺拔的俊秀少年,目光如炬:“駕!”
那馬疾馳着飛奔出去,進入宮門,像是一道忽然出現的光,照亮了整個皇宮。
沿途所到之處,是嘩啦啦的“恭迎太子回宮!”
太子回宮了!
這件事帶來的震撼,不亞于陛下忽然病危,終日只能纏綿于病榻,藥石無醫。
錦繡宮的王答應,本來正在刺繡,聽聞太子安然無恙回到宮中。
她的手一抖。
針刺破了手指,那繡品立刻被紅色染透。
絲質的帕子,看上去觸目驚心,像是潔白的雪地,被一片血染透。
王答應整個人又忍不住輕輕哆嗦起來。
“娘親。”錦繡殿恰在此時,走進來了五皇子。
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出現在這宮中,仿佛皇宮裏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被他時時看在眼裏。
這孩子從小就是如此。
王答應在五皇子小的時候,還曾經有過些許慶幸。
她生的兒子如此聰慧,就是放在皇子中,也不遑多讓,并不是最泯然衆人的那一個。
從前她遇到了一些宮裏人捧高踩低的事情,每每卓兒都表現得很懂事,幫着她解圍。
所以因為出身,哪怕她誕下一個皇子,一個公主,可這些年來在後宮有子的嫔妃中,份位最低,半點都沒往上挪過。可她依然把日子過的不錯。
五皇子人緣好,聰慧,二公主性子雖然膽怯懦弱了一些,但一個姑娘家,如此也正常。
王答應這些年來,一直很慶幸自己當初做的選擇。
宮裏繁花似錦,坐在這個位置上,哪怕她只是陛下衆多女人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可得到的東西和賞賜,也沒差過。
比起全天下的女人,她無疑是最幸運的那幾個。
可是如今她卻很怕,甚至滿是惶恐和後悔。
卓兒當初對太子出了手,若是神不知鬼不覺,那便罷了。
可當初賞花宴上,皇後娘娘似乎是在試探,是否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
而今太子又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他回來了,卓兒是不是就會暴露?
想到若是暴露的後果,王答應瑟瑟發抖,人幾乎抖成了一個篩糠。
“卓兒…太子回來了…你、你跑罷。”
她牽住五皇子的衣袖,像是迸發了所有的力氣,滿是冷汗:“你跑罷。離開這兒。”
“跑?離開?本殿下是堂堂五皇子,父皇的兒子,你讓本殿下跑?滑天下之大稽。”
這皇宮就是他的家和根!娘竟讓自己跑?
五皇子看着王答應宛如驚弓之鳥一樣的樣子,臉上笑容慢慢淡下消失,最終變得面無表情,像在看一條沒用的狗,眼裏閃過嫌棄。
不過如此,難成大事。
倘若他投生在皇後,或者丹妃的腹中,也就不用他處心積慮步步為營了。
但這種眼神只出現了短短一瞬,五皇子依然像平時那樣,關切走過去,對王答應道。
“娘親,三皇兄回來了,我們都該高興。”
他緩緩充重複着這句話:“我們都該高興。”甚至臉上浮現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王答應似乎有被他的鎮定安撫到:“可…若是…”
難道就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嗎?可若皇後和太子,真的查到了什麽呢?
五皇子壓低了聲音湊近王答應,從外頭看,就像還沒長大的孩子在和娘親撒嬌。
可他如今的耳語,聽着卻絕不是一個孩子能說出來的,每一個字落入王答應耳中,都讓她不寒而栗。
“娘,當初那些出過手的人,兒臣已經全部殺了。這世上再沒人能知道當初發生的事。”
“哦,也不是沒人。還有兒臣,和娘你。可兒臣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娘你也不會對罷?”
王答應點頭:“那是自然。娘只盼着你平安。”
平安?那算什麽東西。
他要的那皇位和天下。
五皇子眼中閃過輕蔑,面上卻笑了笑,表現得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又繼續道。
“所以,不論是皇後,還是太子,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得到當初的半點線索了。既然沒人告訴他們,娘還怕什麽?”
當然。這些前提是,他這個娘,可以挺住,不至于那麽愚蠢的把他暴露出來。
五皇子眼中閃過一抹幽光。
梧桐宮裏,恢複了一片歡聲笑語,全是三公主長鳴的聲音。
“太子哥哥!你這次到底去了哪兒!我和母後都好想你!”
“我就知道,太子哥哥一定沒事!還是安夏說的好,說你吉人自有天相!可不!”
她叽叽喳喳圍着顧荊,恢複了從前的嬌蠻模樣。
梧桐宮裏,目光慈愛的看着顧荊的皇後,也和當初一樣,瞧着溫柔又安靜。
“荊兒…你沒事就好。”皇後撫了撫太子的頭發,滿是後怕和感嘆。
“母後,是兒臣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太子要跪下磕頭,卻被皇後攔住。
“母後怎麽會怪你。你先前遇到了刺客,渾身是傷,必然是回不來,才會耽擱至此。母後知道你的性子。”
顧荊眼中閃過愧疚,欲言又止:“母後,我…”
起先是這樣,可是後來,他想起了一切,卻也沒走,是因為…
皇後看着他的模樣,了然的笑了笑。
“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平安歸來,母後不會計較那些。況且這宮中也不太平,你若是沒把傷養好就回來,母後還擔心你。”
太子心中愧疚極了,只垂着頭道:“兒臣不孝。”
皇後收回手,對他點了點頭:“你還沒去見過你父皇罷,去見見他,他約莫也沒多少日子了。趁他還在,即日起,你就接手朝堂諸事,處理奏章。”
太子猛地擡眸。
皇後平靜的和他對視:“你大了,既然是儲君,這種時候就該接手江山社稷,安撫好人心。你是太子,你不去,難道想讓別人去?”
顧荊去看了父皇,發覺對方已經是昏昏沉沉的狀态,給他診脈的太醫連連搖頭,卻什麽都不敢說,只說陛下脈象虛弱。
風塵仆仆趕回來,太子就被駕到了皇位上,代替陛下處理政事。
屋漏偏逢連夜雨。
先是塞外西域,似乎得知了大令天子有恙的事,發兵攻打邊境。
後又是北面爆發洪災,堤壩決堤。北地的百姓流離失所,遍地餓殍,已是民不聊生。
一樁樁一件件緊急的政事,疾風驟雨般,毫不停歇的砸在了太子的肩膀上。
他心中惦念着杏花村的那個小姑娘,惦念着心上人。
然而宮中一片狼藉,他想象中,略微回來個幾日就回去的設想,完全成了一種天方夜譚和奢望。
唯有夜半三更,太子揉着額角,批完奏章的時候。
他才有空,掏出随身的金色荷包,惦記的看一看。
小姑娘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回蕩。
——狗蛋,你喜歡嗎?
——金燦燦的,多顯眼呀。寓意也很好,意味着招財進寶!
年輕的太子,那張俊臉透着些疲憊。
但想起小姑娘的那些話,臉上就恢複了光彩。
他坐直身子,忽然道:“暗衛何在。”
頓時殿中就出現了一道人影:“少主!”
這些暗衛都是老太君訓練出來的,只忠于太子一人。
太子嗓音有些暗啞,收起了荷包:“暗地裏着人去一趟杏花村。送這些東西過去。”
他遞過來一張條子,上面寫滿了要送過去的珍馐美食和絕好的首飾布料。
“等等。這些去外頭采買。不要驚動到宮裏的人。”
顧荊又改口,不讓對方從東宮的庫房走了,以免聲勢太大,被有心人注意到。
暗處還有人,他如今位置未穩,不能就這樣把瑩瑩暴露到明處。
那暗衛一愣,随即意識到太子的意思,低頭說了個是。
杏花村。
今兒楚瑩瑩起得格外早!
她要早起去練飛镖。
然而一覺醒來,卻發現院子裏多了一堆箱子。
她詫異極了,連跑帶跳的在爹娘房門外喊:“爹,娘,院子裏的是啥呀?”
田娘匆匆起來,被女兒喊得心都慌了:“成日裏吵吵嚷嚷。”
娘倆走到院子一看,都呆住。
哪來的幾口大箱子,就那麽沉甸甸的放在院子正中央。
兩人面面相觑,對視了一眼,才慢慢走過去。
“等等我來!”楚瑩瑩忽的從家裏找來一根燒火棍,然後氣勢洶洶的去挑那箱子。
女兒如此謹慎,田娘贊許的點了點頭。
少女手裏的燒火棍,靈巧的挑開了箱子。
那箱子打開後,整個院子似乎都被裏頭的光反射出一片金色。
全是金元寶!
哇…
楚瑩瑩的小嘴張成了一個雞蛋。
她馬不停蹄,立刻用燒火棍挑開第二口箱子。
哇!
一箱子的珠寶首飾和簪子!
第三口箱子,楚瑩瑩依然是用燒火棍挑。
哇!
绫羅綢緞!那布料好好看!
楚瑩瑩一雙杏眼被金錢富貴照得亮晶晶,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像醉了酒似的,回眸看田娘。
“娘,我們是不是發財了?老天爺看我們太可憐了,送點銀子和首飾,給我們花?”
比起女兒的反應,田娘要鎮定很多,只在一開始稍微有些驚詫。
但她平靜下來想了想後,已經猜到了送這些東西的人是誰。
——狗蛋。
那少年出身富貴,只有他,才有這樣的財力。
也唯有他,才會對瑩瑩這麽上心,送來這些。
“你确定要收下這些發財?”田娘意味深長。
楚瑩瑩瞪大雙眼:“娘,你在說什麽呀?”送上門的金銀珠寶,為啥不要?
田娘嘆息一聲:“這些都是狗蛋送的。”索性把話都挑明了。
果然。
下一瞬,就見方才小臉還驚喜的放光的少女,俏臉一繃,頭也不回直接往屋裏走了。
走了幾步還奶兇奶兇的回過頭來。
“把這些給我丢出去!讓他拿走!不要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