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楚瑩瑩從沈家告別的時候,那王氏依然再三道謝,弄得少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清是我爹的學生,那便是半個一家人了,大娘不用如此客氣。況且,醫者仁心,就是換成我爹撞見了,也會出手相救的。”
被人這樣子真心實意的感謝,心裏還挺舒服,仿佛自己做了一回大英雄。
楚瑩瑩走的時候還笑吟吟,然而和狗蛋回去的路上,想了想那解毒丸的價值,又皺起了小臉,很是肉痛。
“哎,一瓶十顆,太師父一共就給了我兩瓶。這一下子就去了一顆。真不見用。”
少女慣會未雨綢缪,才用了一顆解毒丸,就開始擔憂以後。簡直像個摳門的土財主,背着人關上了門,就夜裏在那裏掰着手指頭算。
顧荊沉默的跟在她身旁,方才看着楚瑩瑩和沈家人說話時,只靜靜站在一旁。從頭到尾都靜默的厲害。
楚瑩瑩一開始還沒發覺狗蛋在不高興。
等回家的路,都走了半截了,她突然擡眸看少年,柳葉眉挑着,杏眼圓溜溜。
“狗蛋,你怎麽不說話。”
狗蛋平時雖然也沉默,卻是和今日的這種不一樣。
這一路上,狗蛋心事重重,看着一下子成熟了好幾歲,像個弱冠之年的男人了。少了少年氣。
雖然,還是很俊,甚至還多了股特別招人心動的冷峻之意。可到底和從前不太一樣了,楚瑩瑩看着有些不習慣。
她習慣了掌控,掌控小狐貍,掌控翠鳥,掌控小白蛇,甚至招童養夫,也是為了掌控自己未來的親事。
從前狗蛋很符合她的喜好,仿佛病弱美人似的,一身是傷的被她撿回來,半點沒有攻擊性,随便她怎麽樣,大可以禁锢在手心,為所欲為。
美強慘少年,從失去記憶,又啞又瘸,一點點被她用雞蛋鴨蛋鹌鹑蛋慢慢養得高壯,真的是很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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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內心深處,早已經把這樣乖巧聽話又俊美的少年,看成了自己的戰利品和收藏。上面刻着三個大字:楚瑩瑩。
甚至每日清晨醒來,當她看到狗蛋時,都會從心裏生出一種成就感和歡喜。
——瞧,這是我精挑細選的童養夫。
狗蛋沒有一個地方,是楚瑩瑩不喜歡的。
可是現在…狗蛋忽然好像有些變了。
他雖然還俊美清秀着,可是不再病弱可憐,甚至沉默的時候,還透出冷峻氣息。側臉弧度精致,線條卻多出了利落的感覺。
這樣子的美少年,瞧着攻擊性太強了,有壓迫感,仿佛對方要反客為主,和那些貴人家裏的世家子弟一樣,會把看中的美人圈着嬌寵。
楚瑩瑩盯着顧荊看着,清亮的杏眼像警惕的小動物,閃過猶疑。
她可是知道自己這張臉的,長得嘛,還不賴。
偶爾她去溪邊玩耍,自己盯着河裏的倒影,也會美滋滋發會呆。就差一點兒,沉魚落雁了。
可不得小心着嘛。
狗蛋這變化,好像不大妙哇。
少年停住步子,那張臉轉向楚瑩瑩:“瑩瑩。”他語氣認真。
楚瑩瑩愣了一下,也跟着停下來,然後盯着人家看。
這樣子四目相對着,只片刻,她就在心中感嘆了一句:狗蛋真是俊呀。
有寬闊的肩膀,和勁瘦的公狗腰,垂眸看人時,那張俊逸的臉,特別能撩人的心房。
啊這還只是個少年,他若年紀再長一些,可以想見,魅力會變得多大。
估計到時候他走在街上,街頭巷尾的姑娘婦人,都會像是看到潘安那樣,朝他扔花和果子。
“瑩瑩…我若歸家一段時日,你會等我麽?”
顧荊終于開口說話,只是語氣有些委屈,聲音低沉。
狗蛋忽然問得這麽直白,楚瑩瑩瞅瞅人家,瞧着美少年溫潤無害的樣子,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
“那要看你去多久了。你知道的呀,女兒家的時間有限,我就是掰着指頭算,也最多等你兩年。及笄了若你不回來,我就會去找別人成親哦。”
今夜月光明亮,鄉間小路上,偶爾可以聽見沿途那些村寨裏的狗在叫。它們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停不下來,像在比賽。
少女聲音脆生生的,還像黃鹂鳥一樣動聽,甚至有些甜美。
然而顧荊聽在耳中,心口卻是一糾。
他發現自己聽不得“我會找別人成親”這幾個字。
當初撿起自己帶回家的少女,出落的一日比一日清麗動人,可這些朝夕相處的時日,就仿佛沒有在對方心中留下痕跡一般。
少女随時準備着放棄,坦然到令人心碎。
楚瑩瑩笑笑,梨渦清甜:“你何時回家呀?”
她的注視下,狗蛋抿緊薄唇:“也許是過了這個年。”
宮中如今風起雲湧,他已經從外祖母那裏有所耳聞。然而,此時并不是他回到衆人視線的時機。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少年想到宮中的那些人和事,垂下的眼,陡然變得冷厲。
這氣質太淩厲了。楚瑩瑩驚了驚,看着狗蛋,有些猶疑不定。
但只是一瞬,他又變回了楚瑩瑩眼裏那個羞澀寡言的美少年。仿佛方才的氣勢變化,是少女的錯覺。
“狗蛋。”楚瑩瑩看着他,踮腳去捧他的臉。
這舉動如此突然,少年渾身肌肉繃緊,整個身體都僵住。
少女抿着唇,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忽然之間下定了決心。
“你聽好啦,我的确是歡喜你的。也想好好疼你,養着你我做我的童養夫。所以,你不要胡思亂想患得患失。我楚瑩瑩敢作敢當,才不是負心人。”
少女這樣說着,忽然吧唧一口親在了人家臉上。
“這是我給你蓋的章。”她杏眼狡黠,彎着唇壞笑。
光天化日被輕薄,美少年懵逼了。看着楚瑩瑩,唇動了動,許久都沒說出話。只有耳根紅紅的,透出主人的羞澀。
楚瑩瑩喜滋滋退後一步,還抿唇砸了一下方才的滋味。
嗯,狗蛋的臉軟軟的。
看吶,狗蛋還是喜歡我動手。
哦,如今月亮早就高高挂在天空了,所以這不叫光天化日。而叫夜黑風高。
梧桐宮。
皇後這段時日,吃的很少,也不說話,她常常躺在榻上睜着眼睛想東西,就連大宮女彩蝶的話也不理。
皇後本就是個美人,過去端莊溫柔,性子是整個後宮都公認的好。
三個月都不到,禁閉中的皇後娘娘,很快的消瘦了下來。過去略有些豐腴的臉,變得下巴尖尖,五官卻反而因此顯得更加的精致有風韻,那雙眼睛也亮得驚人,仿佛正在醞釀着什麽驚心動魄的事情。
“娘娘,娘娘,您倒是和奴婢說句話呀。”彩蝶心慌得很。
過去皇後娘娘有不如意的事情了,便常以淚洗面,柔弱的哭泣。
不管是在将軍府邸沒出閣的時候,還是進了宮中。娘娘這麽多年,性子就一直是良善溫柔卻愛哭的。
彩蝶都已經習慣這樣的娘娘了,而如今,皇後卻一顆眼淚都不掉,只是沉默着在那兒發呆。
初被陛下發作,回到宮中的時候,皇後娘娘還哭了一段時日的。可後來,就慢慢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又或許,這不是發呆。
彩蝶覺得娘娘的眼神,亮得有些吓人。
“娘娘,娘娘您別這樣。陛下那樣待您,可您還有四皇子和三公主啊,且如今太子殿下下落不明,若他回來了,瞧見您這樣,他該多傷心。就是不為了自己想想,也為了這幾個殿下想想罷。到底是身子要緊,娘娘…”
多日來的提心吊膽,讓彩蝶忍不住哭了。
她性子素來沉穩,當時被選進宮陪着娘娘,便多半看在她遇到事情能沉住氣,不至于拖後腿的份上。
可而今,她哭得嚎啕,甚至比曾經的皇後淚意還洶湧。
榻上的皇後,似乎聽到了動靜,忽然眨了眨眼。
“…彩蝶。”她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彩蝶忙止住淚意,走過去攙扶皇後:“娘娘,您餓不餓?奴婢叫人去熬點雪參湯?”
皇後坐起來後,看了看她:“彩蝶,幾個月了?”
“什麽?娘娘您是在說什麽?”
彩蝶愣了一會兒。
但半晌,她醒悟過來,開口道:“明日就到三個月了。”
娘娘是在問禁閉的事情。
皇後劉青點了點頭,這幾個月因為一直在宮內,甚至沒邁出過殿門二步,顯得她膚色極白,再加之整個人瘦了一圈,坐起來時,愈發有股病美人的弱柳扶風感。
“那便好。你替我去傳旨,明日,本宮要在這宮中辦賞花宴。讓後宮的嫔妃們,屆時都過來。”
皇後站了起來,走到鏡子前,看着有些散亂的發鬓,撫了兩下。那模樣,竟像個還沒出閣的少女一般嬌俏。
彩蝶看得有些呆住,聽着皇後的吩咐,人也有些傻:“娘娘,可…”
都快過年了,就算是禦花園裏,花也沒了大半,這個時節辦賞花宴?
銅鏡裏,皇後劉青看着她,笑容溫和:“本宮不是皇後麽?那這後宮嫔妃便得來。”
賞花宴不過是個說辭罷了。
劉青瞧着像是變了個人,說話時慢悠悠的,語調卻比從前更有上位者的風範,一個眼神倒過來時,即使彩蝶心中還有疑問,卻還是低着頭走出宮殿去傳旨了。
走到半道上,她才回過神。
明日娘娘的禁閉剛結束,就要大辦賞花宴?且還是在刺骨冬日…
彩蝶心裏狐疑又納悶,實在摸不透娘娘在想什麽。
她是自幼陪着皇後一起長大,服侍着對方,後來又跟進宮中,看着皇後娘娘一點點消沉下去。
她對娘娘的性格,可謂是極其了解的。過去娘娘哪怕是生氣動怒,也先要找個沒人的地方,默默拭掉眼淚。
彩蝶去各個宮中傳了旨意,那些嫔妃們全都臉上露出驚愕神色,有人還試圖用“天氣寒冷,我身體不适…”來推辭,彩蝶就只一句。
“這是皇後娘娘的懿旨,彩蝶也只是個奴婢,并不能代替皇後娘娘同意。”
言下之意,就是想讓拒絕的人,直接當面去和皇後請罪。
呵。
過去彩蝶還沒體會到,自家主子坐在皇後位置上的風光感覺。
那就是用陽謀。官大一級壓死人,哪怕後宮平日裏不消停,可當着中宮之主的面,誰敢太過下臉子?只要皇後娘娘自己立起來,日子就不會過得差。
翌日。
各個宮中的嫔妃,一個個的都到了皇後的園子裏。
就數那些份位最低的,來得最早。其次是一些娘家沒什麽勢力,又不受寵的。而到了最後,那長春宮的丹妃才姍姍來遲,和她一起過來的,幾乎都是膝下有皇子的娘娘。
丹妃坐下來後,看了眼光禿禿的園子,冷笑了一聲,擡起塗了顏色的指甲。
“皇後娘娘呢?我們都到了,皇後娘娘竟是躲起來了麽?”
丹妃一向張揚,上次皇後被關禁閉,說到底,和她有不小的關系。
她這樣發作,也不奇怪。
畢竟皇後今日此舉實在是反常,丹妃就想看看,皇後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她一邊這樣問,一邊撫了撫自己剛剛顯懷的肚子,顯然是在告訴別人,她身懷有孕呢。
太後為了她,讓三公主長鳴不得亂跑,以免沖撞了龍胎。
皇帝為了她,責罰皇後三個月禁閉。
這段時日,丹妃在宮中的聲勢,顯然已經到了頂峰。
她這樣子開口,席間坐了那麽多嫔妃,卻沒一個敢開口搭腔。衆人都默默看着好戲。
到底是落敗的皇後更厲害一些呢,還是擁有太後侄女且又懷了龍胎的丹妃更有氣焰?
無疑,所有人都覺得是丹妃更厲害。
“本宮就在這。”擺着酒菜的屏風後,忽然傳出一道聲音。
衆人看過去,這才發現,皇後竟然一直坐在那後面。
丹妃愈發覺得古怪,她眯起眼睛:“皇後娘娘怎麽不入座?”
皇後劉青只平靜道:“人來齊了。的确是本宮顧慮不周,滿以為園子裏會是姹紫嫣紅,花開得好看。才想叫妹妹們來坐一坐。可誰知…三個月沒出宮門,花都敗了…呵呵。”
她聲音笑着,如此嬌俏,竟讓席間坐着的衆人,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不過,這畢竟是本宮的過失。妹妹們既然來了,就安心坐着。瞧本宮親自給你們弄些好玩的小玩意,解解悶。”
于是那屏風上,竟驟然多出了幾道影子。
——皮影戲!
屏風上的影子,是一個小人正從一扇大門裏出來。
他身後跟了許多随從,然而,方才那扇大門一關,那些随從就掏出長矛刀劍去刺他,小人連忙跑啊跑啊,卻怎麽也躲不過。
最終,小人匍匐在地,被衆多随從刺了好幾下,他倒在地上不動了。
這一陣刀光劍影沒有聲音,卻是如此的慘然。屏風後,皇後似乎還笑了兩聲。
許多嫔妃看不懂這屏風上的皮影戲是什麽意思。
皇後便緩緩從屏風後站了起來,走到了人前。
“妹妹們,方才那一出戲,精彩嗎,好看嗎?”
滿座無聲。
嫔妃們看着皇後,覺得一陣陌生。皇後瘦了,但也因此顯得更美了,說話柔聲細語的,可就是令人一陣膽寒…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出來。
哐當!
席上坐着的王答應,像是手抖了一下,打翻了茶盞。
皇後臉上笑容不變,緩緩掃過衆人。
丹妃還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不是丹妃,她的演技沒那麽好。
那是誰?
皇後的視線,落在了人群中,低着頭滿臉蒼白的王答應上,緩緩勾起了唇。
——找到了。是你啊,害了我的皇兒。
想到昨日為了沈清的娘,把解毒丸用掉了一顆。事後,楚瑩瑩越想越心疼。
決定立刻進山去采草藥,按照太師父留下的配方,再去做個幾瓶。
嗯,這樣回頭若是狗蛋要走,也給他帶上一瓶好了。
對于欽定的童養夫,楚瑩瑩還是很大方的。
她都想好了,要麽要錢,要麽要人。反正要哪個都不吃虧,就好好待人家罷。
“狗蛋,我要去采藥了。你把房裏的被褥抱出去曬曬,就放院子裏。等我晌午回來,我要吃黃豆焖豬蹄。”
楚瑩瑩背着自己的小竹簍,進山前,還特意點了道菜。
有句話這麽說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狗蛋的廚藝,也是比起當初突飛猛進,很有天賦呀。
顧荊沉默颔首,幽深的桃花眼注視着少女,雖然寡言,眼神卻很深情。
“好。”他輕聲回應,嗓音低沉。
昨日親在臉上的那個吻,讓少年幾乎一夜沒睡着。
從前頗為君子的太子殿下,如今卻是已經連日後他們的孩子叫什麽都想好了…
他容貌俊美,氣質又清冽:“小心一些。”垂眸叮囑着楚瑩瑩,簡直就是童養夫裏的完美典範。
狗蛋這麽貼心粘人,楚瑩瑩慢慢開始習慣。
她看了看四下無人,爹娘也不在家中,便飛快上前一步,小鳥依人的抱抱少年。
“我只是去采個草藥,很快就回來啦。”
本來楚瑩瑩想用臉貼着狗蛋的臉,來回蹭蹭的。可是少年個頭高,她得踮腳才能辦到這個事兒,實在是麻煩。
便退而求其次,用腦袋在狗蛋脖頸拱了拱。
“狗蛋,你真是個好童養夫。過段時日,你且先回家辦事罷,我爹說了,嫡長子家中事情多。若你是生在大家族,回去以免難免遇到一些算計。倘若你争不過別人,就早早回來,咱們不要那些東西,就在這裏過日子,也是一樣的昂。”
少女睜着杏兒眼,又仰起小臉看了他一會兒。
“不過你得記住,你要麽是我的童養夫。要麽,這一輩子就只能有我一個人。不許有別的什麽妾室。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啦!而且,你若是要娶我,就得回這裏來。”
這已經是楚瑩瑩昨夜翻來覆去,瞧着狗蛋的那張臉,好不容易做出的讓步。
嗯。畢竟狗蛋被她親過了,臉上還蓋了一個章。
對于快吃到肚子裏的肉,少女總是會有幾分寬容的。
就跟她常常被紅狐貍阿十氣得跳腳,可若對方灰溜溜回來撒嬌賣萌,她就會原諒一樣。
顧荊看着懷裏嬌小的少女,喉結動了動。
他摸了摸少女腦頂,替她捋了捋鬓邊的碎發:“我記住了。”
他從未為誰動過心,瑩瑩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如果可以,少年真想一輩子留在這裏,就專心去當某人的童養夫。
他桃花眼溫潤漂亮,長睫毛掩着深沉的黑瞳,瞧着像兩塊黑寶石,沒法令人不心動。
鼻梁高挺,唇很薄,形狀卻極好看。
楚瑩瑩近距離看着人家,心裏就開心快活,然後咧開唇笑。
“好了,那我走了。”她退出少年懷抱,揮揮小手。
狗蛋卻喊住她:“等等。”
少年回身,把上次她摘下來的零嘴布兜遞了過去。
那手幹淨修長,骨節分明,看着像是應該拿着折扇風流的扇動,而不是拿着一個針線歪歪扭扭的布兜。
“裏面裝了些吃的。”
楚瑩瑩杏眼一亮,接過自己的零嘴布兜,打開一看。
“糖炒栗子!”啊嗚,狗蛋什麽時候給她準備呀。
少女開心極了,杏兒眼眯成了月牙。她一只手指着布兜,聲音雀躍:“剝一個,快給我剝一個。”
楚女俠慣會得寸進尺和享受。使喚人的時候,自然極了。
顧荊一怔,眸中現出寵溺的笑。
他上前,俯身抓了一顆糖炒栗子,然後剝好了放進楚瑩瑩嘴裏。
少女像只等待投喂食物的小燕子,嘴巴張着,嫣紅的唇瓣下,是潔白的貝齒,和柔嫩的舌頭。
顧荊把栗子喂進去的剎那,看清那張漂亮的櫻桃小口,他心中一跳,耳根慢慢紅了。
一個剝好的栗子到了嘴裏,楚瑩瑩享受的閉上眼睛,抿着唇搖頭:“真好吃。”
像個滿足的小饕餮。
她蹦跶着轉身,預備走出院子時。
“等等再走。”少年又出聲挽留。
“我先将這些殼去了。”他嗓音不知為何,有些暗啞,眼睛也不敢再看楚瑩瑩。
然後一顆顆幫着少女把栗子的殼全都去了,再重新放進布兜。
過去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何時做過這些活兒。
然而伺候這桃花般爛漫的少女時,卻每個動作都溫柔,睫毛一眨,眼底都是濃濃寵溺。
楚瑩瑩看着今日格外賢惠懂事的童養夫,她鼓着腮幫,心裏鬼使神差冒出來這樣一個念頭。
是昨夜親了一口後,狗蛋才變得這麽乖巧的。
——是不是再親一口,他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