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回頭,看一身深色和服的紫發男孩正倚門而立,他的姿勢不似剛才吉田松陽那般溫雅,即使是再粗俗的動作,那個眸子深處都帶着妖氣的男孩做出來都能夠顯出一種優雅。
看到筱原八重肩頭的那件外衣,眼中閃過不滿的光芒:“老師,請快進屋吧,這麽坐着會感冒的。”
吉田松陽嘴角輕輕一勾,沖着關心自己的高杉晉助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重新對上筱原八重的眼睛:“聊着聊着我差點就忘記了,其實我過來找八重你是想通知你一下的,快到新年了,雖說最近前線的戰事越來越緊張,但是新年祈福果然是一門必不可少的環節呢……”
“啊……我知道了……”眼睛眯起來,形成一條窄窄的眼縫,筱原八重的臉上重新恢複到原來平時的那種表情。
“要看雪景可以,注意不要站太久了。”不放心的又囑咐了一句,得到了她明白的回應後,吉田松陽随高杉晉助進了屋內。
目送兩人消失在門內,筱原八重的眼神重新回到了屋外的雪景上,剛剛的那種茫然悵惘感已經沒有了,唯獨心中連自己都不怎麽明白的感情在微微發酵。
“松陽……吉田松陽……”站在走廊上細細琢磨院中景色的筱原八重反複咀嚼着同一個名字,神色晦暗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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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松陽的收入也不過來自那些富裕家庭的學子們的學費,但更多的是不用花一分錢就在私塾中學習各種知識的學生,日常的開銷就算再怎麽節儉也是有個度的,而為了支撐整個私塾,偶爾他還會寫一些字,或者畫一些畫,拿出去換錢,靠着這樣的方法,盡也把私塾勉勉強強支撐下來了,還會給他們幾個一些零花錢用。
平日的飯菜都顯得清淡無味,但是畢竟是年夜飯,所以當桌子上出現了魚的時候,熱的坂田銀時等人驚訝了一下。
“哦哦!是肉啊!真的是肉啊!!!”嘴角似乎有透明的可依液體懸挂着垂下來,坂田銀時盯着那條魚兩眼發綠,除開甜食以外,他對食物的最大欲、望就是有肉吃了。
年夜飯雖說和平日裏比起來是改善了不少,但是卻依舊清貧的過分,只是私塾裏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就連高杉晉助也沒有發表任何的異議。
而吃過飯,幾人在稍作歇息後,就朝着神社出發,新年的神社參拜是歷年來的傳統,是無論如何不能少的一部分。
等他們繞過冬天凍得發硬的田埂,走過被寒風掃過的大街,慢慢步行到了神社後才發現已經有很多人在這裏了,大家都是在等着新年午夜的到來。
“假發,你今年的願望是什麽?”神社門口的人群已經排隊排的蜿蜒曲折,等待的時間總是無趣的,筱原八重打了個哈欠,然後問了問身邊的桂小太郎,想依靠聊天來讓自己振作一些,抵擋睡意的侵襲。
“我每一年的願望都是能夠用肉球拯救這個日本,帶來江戶的黎明!”不論何時何地都基本板着一張臉的桂小太郎即使臉上猶帶睡意,卻憑借他周身的“凜然正氣”,硬生生地把他滾圓的大眼睛中的迷茫水色給掩飾掉了,“還有,不是假發,是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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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找他談話的自己腦袋絕壁被高杉晉助偷偷吃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等等啊八重!話說為什麽是被娼、婦吃掉的?!為什麽一定是他?!原來娼、婦有這種變态的嗜好麽?!
——不雖然他沒有說但是鑒于我在松陽三三的課堂上搶答了好多次所以我知道他一定對我的高智商欽慕很久了!久而久之就會産生這種變、态的想法很正常,其實輸給我很正常嘛他何必看不開呢……
↑請不要在意,那個嚣張的妹子絕壁不是溫柔的好少女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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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章除了最後一塊,和開頭一點,中間松陽三三出場真心正經啊!一遇上他我就吐槽不起來的這種憋屈感是怎麽回事?!小宇宙快賜予我力量……make up!變身!【啊喂你變毛線還不趕快滾去存稿!
第十六訓
吉田松陽帶着幾個孩子剛到神社的時候,不過晚上□點鐘的樣子,隊伍早就排的老長,因為還沒到參拜時間,所以整條長龍都一動不動。
看着幾個孩子似乎是真的等的無聊,淺色長發的男子無奈地一笑,拍了拍已然昏昏欲睡的坂田銀時和雖然已經很想睡但是還是拼命睜大了眼睛的桂小太郎的頭。
“銀時,小太郎……”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依舊足夠喚醒那兩個半只腳已經踏入了周公領域的人。
揉了揉眼睛,兩人把目光投向吉田松陽。
“這些錢給你們,往那兒走,應該會有個新年祭典的攤位。”想必那些适合小孩子玩意兒的東西能讓他們稍稍打起精神來吧。
“這怎麽行呢?!但是如果是松陽老師你一定要這麽做的話我也就不推辭了。”眼疾手快地接過吉田松陽遞過來的錢,坂田銀時的正太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紅暈,連忙拽着桂小太郎一蹦二跳地離開了,背影歡快的就像是奔赴天堂的靈魂。
吉田松陽回頭,看了看依舊站在原地的筱原八重和高杉晉助:“你們不去麽?祭典上能夠找到很多好玩的東西。”
“不了,我要留在這裏陪老師!”堅定的高杉晉助打算貫徹自己從一而終的信念,并且有終身不動搖的征兆。
搖了搖頭,但是吉田松陽沒有說什麽,反而是把疑問的目光轉向了她,伸出了放着銅板的手掌:“八重呢?祭典上的話,有荷葉甄糕賣哦,比平時便宜好多。”
——膝蓋正中兩箭,筱原八重感覺到自己的HP血條嘩嘩地往下掉,冬天的那種惰性也在搖搖欲墜。
——軟軟的,熱乎乎的放在荷葉上蒸着的甜糕,黑芝麻餡兒,還有香糯的紅豆餡兒,白白的外皮兒,一口咬下去那種糖分立即升華至全身四肢百骸的感覺……
“我稍稍離開一下,松陽老師。”接過銅板,帶着痛并快樂的表情,筱原八重黯然離場。
——TUT……她敗了……果然她冬天發揮到極致的惰性也是能夠被克服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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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吉田松陽所說的,祭典上的荷葉甄糕果然比平時要便宜,平日裏要買三個銅板一塊,今天三個銅板就能夠買到兩塊。
好、好幸福TUT……
捧着手裏的荷葉甄糕,小心地咬了一口,感覺有種淡淡的荷葉清香伴随着甜膩的芝麻味兒在口腔裏蔓延開來,那種極致的對比讓她不覺舒服地眯起了眼。
那個被咬出來的小缺口冒着白白的熱氣,在冬天的晚上顯得格外明顯。
“啊啊……小八我們的兄弟義氣居然比不上一塊荷葉甄糕麽?”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在背後突然多出了一只手,然後她就感覺到自己手上的重量陡然間輕了一半。
怒目圓睜,她猛地回身想要好好教育一下那個銀色天然卷關于【不能偷拿別人的甜食否則會遭到甜食大神懲罰永世不得超生啊不享受糖分眷顧】的事情。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慘絕人寰的含糊嚎叫聲響起,聲源正是化作咆哮體的坂田銀時。
俊秀的正太臉扭曲成了一團,脖子高高揚起,臉孔向天,五官猙獰,眼睛和鼻子都皺成一團,只有嘴巴大張着,正沖着蒼穹不斷的呼着熱氣,加上他滿地亂穿的兩條腿,就像是嗚嗚叫着的然後往時代的康莊大道上飛奔的蒸汽火車……
(+﹏+)~……
“銀銀銀銀銀銀銀銀時你怎麽了!!?!!!??”樂于助人的好同學桂小太郎緊張的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無措地在原地打圈圈轉來轉去。
“不要擔心假發君,他只是因為自己的貪心而被甜食大神懲罰了罷了,如果你真的要幫他的話,你可以把你手裏放着芥末的章魚小丸子放到他的嘴裏,他會很開心的……”開心到流淚。
“不是假發,是桂!”他很正經地反駁。然後伸手去那自己手中盒子裏的章魚小丸子。
腦子裏只有一根筋桂小太郎想也不想地直接執行了筱原八重的“好心提議”,逮住那個四處亂竄的人就往他的嘴裏塞,完全沒有看到某人猛翻白眼以及漲的通紅的臉蛋。
——她有種自己成了殺人教唆犯的趕腳這是怎麽回事?啊絕壁是她錯覺了吧,她身為甜食大神降臨在人間的使者,怎麽會犯下這種錯誤?她的最高境界是摧垮人的意志力而非殘忍地奪取他的生命啊喂!
良心發現的人摸了摸自己腰側的水壺——那是出門前吉田松陽給她挂上的,畢竟冬天的天氣還是很幹燥的,容易缺水。
“TAT………&**&#!%!#¥……”坂田銀時被一頓涼水灌得稀裏糊塗,而等他完全平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張着一張完全合不上的,腫的一塌糊塗的嘴巴的坂田銀時,還有一臉愧疚認為【沒有照顧好同班同學是身為班長的他的責任】的桂小太郎,還有笑的輕輕淺淺,雖然損失了一部分糖分但是稀奇的是莫明的心情很爽的筱原八重。
看着這樣的三人,高杉晉助只是站在吉田松陽的背後,一臉高傲的,因為踩着神社前面的臺階,所以難得能用眼睑俯瞰他們。而吉田松陽則是第一時間上來關心自己學生的傷勢。
“TAT……¥@#¥%!@!@#”完全含糊不清的話語。
【松陽老師都是小八那個混蛋陷害我!!!】
“老師,銀時他是在說不用替他擔心,這點小傷身為男子漢的他怎麽會扛不下來呢?”筱原八重好心充當翻譯。
“!!!¥@#%¥#@¥@¥!#!%……!!!”繼續咕哝不知道哪國鳥語。
【不是啊松陽老師我說的才不是這個意思!!】
“銀時提醒說時間到了,參拜的隊伍已經開始移動了,不用替他擔心,他真的沒事。”笑語盈盈,神一樣的翻譯從她的嘴巴裏順暢地流出來。
“銀時真是個堅強的好孩子。”欣慰地感嘆了一句,吉田松陽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長長的隊伍上。
“………………TAT……QAQ……TOT……”←此時只有無語淚千行……
經過了長時間的等待,終于輪到了他們,筱原八重排在五人中的第一個。
腳步輕移,在進入主殿前先在門口已經準備好了的水盆邊停下,伸出籠在袖子裏的右手拿着水瓢,清洗左手,再用左手拿着水瓢洗右手,接下來換右手拿水瓢,水倒在左手掌心漱口,最後再把水瓢的柄洗幹淨。
一道道繁複的工序下來毫無差錯,像是經歷了千百遍的演練。
然後來到正殿的中心,參拜的位置,行禮,把吉田松陽早就給了她的香火錢放入,搖三下鈴铛。雙手合十,擊掌兩下,表示驅除不淨之物,最後合掌祈願,行禮。
參拜過程完畢。
等筱原八重回到幾人中間的時候,吉田松陽贊許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做得很好,八重。”
“嗯……”輕輕地應聲,筱原八重感覺自己的臉蛋有些升溫,在這個冷冬中。
她的後一個是坂田銀時,目送那個銀色天然卷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口,她看了眼跟在後面的一臉正經,稍顯局促的桂小太郎和冷着正太臉的高杉晉助,然後扯了扯身側吉田松陽的衣服下擺。
“吶,松陽老師,明年,大家還會一起來這裏參拜麽?”
“……”青年男子的聲音頓了頓,再度響起的時候依舊是溫潤如水。
“會的,八重。”
似是斬釘截鐵的聲音,但是微妙地帶了一種猶疑和奇怪的釋然,讓她不覺的有些迷茫和不安,
——來年……大家要一起來參拜……麽?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元宵節快樂【憔悴臉】作者二逼已經在學校裏了嘤嘤嘤都好多年沒有在家裏過元宵了OTZ……亞達我要吃麻麻燒的湯圓!!!!
關于這裏面出現的荷葉甄糕,其實是我自己很喜歡的一種甜點……大街上有得賣,不過不知道日本有沒有OTZ……
考據黨退散退散!!!!!
假發一如既往地好騙沒錯……矮衫一如既往的高貴冷豔【?!】沒錯,坂田銀時一如既往地為了糖分獻身沒錯,松陽三三一如既往地愛我沒錯【等等最後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喂!
ps:說好的日更其實我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日更半個月OTZ這是奇跡一定是糖分大神賜予我的奇跡!【握拳
pps:這坑不是主更,主更在傾盡那邊,也就是文案上的那篇東西= = 所以這裏的更新相對會慢一點但是我的坑品一向很好你們懂?
第十七訓
當八重櫻再度開放的時候,筱原八重和私塾的孩子們狹窄的世界裏多出了原本許許多多不認識的人。那些人佩戴着刀,常常會打斷吉田松陽給他們的授課,然後幾人就會神神秘秘地躲進一個房間裏,好半天才出來。
而這段空白的時間,吉田松陽就會讓私塾的孩子們自己進行活動,或者是學術的讨論,或者是自由劍術練習。
“啪——”兩把竹刀狠狠敲擊在一塊兒,兩頭握着刀柄人各自漲紅了臉,死死咬牙。
“放棄吧假發,我一定會打敗你,然後成為新世界的神!”咋呼咋呼的坂田銀時向來都正經不起來,哪怕正在和自己的同學比拼劍術。
“不是假發,是桂!”板着一張臉的嚴肅正太看着同學争辯道,手上的竹刀一刻不停,一板一眼地進攻,每一個動作都很到位,幾乎就像是完全的吉田松陽的翻版。
松下私塾裏劍術最為出色的三個孩子中,坂田銀時是完全沒有流派的,他的劍術是在不斷地搏殺中得到的提升,而高杉晉助在拜入松下私塾之前,也曾經受到過一段時間的家族劍術訓練,底子和影子都擺在哪裏,之後哪怕再怎麽風格大變,也隐隐帶些最初的模樣。
“喂銀時這是反派的臺詞吧?”聽到了這邊的對話,旁邊剛好是和原田多串對練的筱原八重不小心腳底一滑,臉部有些抽搐,看樣子心理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還有,想成為新世界的神的月君已經死了哦!最後被小正太N君開槍射殺了哦!真的哦死的很慘哦!哦不,銀時你絕對不能落到這種地步啊……”
擡手擋住原田多串趁着剛剛她走神的機會從側面抽過來的竹劍,筱原八重的聲音從剛開始的無奈變成了譏諷。
“等等啊小八,你為什麽會知道月君的結局?!我記得《jump》這期才連載到L少年剛剛蹭了彌海砂少女的小屁屁吧喂!?”驚悚地轉過頭,坂田銀時的臉上的表情扭曲,只是雖然沒有面朝桂小太郎,但是依舊反手格擋住了他揮過來的竹劍。這讓桂小太郎那張白皙的小正太臉孔氣的通紅,轉眼就收回了手中的竹劍,換了一個姿勢劈了過來,毫不留情地正指坂田銀時暴、露在空氣中的脆弱脖頸。
“如果我說是糖分大神特地拜托小畑健大神托夢給我的話你信麽?”
“小八少女我覺得你還是趕緊去死一死比較好吧……”一個旋身壓低重心,坂田銀時一邊躲過微微惱怒的桂小太郎竹劍的橫掃,嘴裏還不忘吐槽。
“不我還沒有到宇宙裏吃遍所有的糖分怎麽可以死?!這不科學!”正氣凜然的人怒吼。
“哪裏不科學了啊……就算這種事情辦得到那也一定是銀桑我啊!少女你還是回歸哈迪斯君的懷抱比較好喲~哈迪斯君會好好疼愛你的喲~”
“不,我聽說哈迪斯是個斷袖,他看雅典娜不順眼就是因為黃金和青銅等等等的人太帥了所以嫉妒了好麽?所以才聯合了這樣那樣的人還有自己的後宮一起想要滅了雅典娜那個花心的女人……男人的嫉妒心能毀滅一個世界啊你懂麽!所以他果然還是希望你撲向他的懷抱的對吧?”還沒看出少女曲線的腰肢一擰,躲開原田多串的突刺,筱原八重回頭沖着坂田銀時微微一笑,璀璨而亮眼,看的坂田銀時瞬間陰郁了面孔。
“八重……請你專心一點好麽?”就算他的劍術比不上坂田銀時高杉晉助等人,但是她這個樣子會嚴重打擊到他的自信心的好麽?!他的少男心會碎成渣渣的啊!收回了手上伸出去突刺的竹劍,原田多串一臉陰郁,因為被忽視導致青光眼裏閃着不愉快的光芒。
“其實我真的很專心喲多串君!”筱原八重收斂了自己臉上在面對坂田銀時時候的嘲笑,面色正經地看向原田多串,“我對着假發的肉球發誓!如果我說的是假話就讓他的肉球們都死光光!”
手中持劍的M型劉海少年嘴角一抽,手中的竹劍不是今天第一次刺空了,順帶腦後滑下黑線無數。
其實如果你不加後面那句話的話,可能還多少有點可信度啊……啊不他果然還是太天真了,發誓什麽的根本毫無可信度!你其實巴不得假發,啊不,桂君的肉球們都死光光吧,不止一次看到你用陰測測的目光背地裏打量着那些“寵物”啊!就因為其中有一只貓咪又一次偷吃了你放在走廊上的桂花糕……
“不是假發,是桂!!!”無辜躺槍的假發,啊不,桂小太郎表示自己很冤枉,“銀時八重這是在練習啊,你們認真一點!還有,八重你再詛咒我的肉球們我下回就不做桂花園子了!”
“我錯了假發大人……”屈服于桂小太郎的少女立即改變戰術想要抱大腿。
“不是假發,是桂!”
遠處正坐在走廊上稍作歇息的高杉晉助注意到這邊的吵鬧,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然後又冷哼一聲重新轉過頭去,視線落在遠處那扇緊閉的房門上。
算算時間,筱原八重來到私塾滿打滿算也已經一年時間了,吉田松陽開放的教學觀念并沒有讓身為女孩子的她和其他男孩子相比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就算是劍術課程上的訓練等等,也是按照着和其他人一樣的分量來的。而這個年齡的男孩女孩,身量還沒有拔長,改長的地方還沒長的時候,男女的力量差還不是很明顯,所以對于筱原八重來說,劍術課并不是她的弱項,相反的,因為身為女孩子的心細,動作到位,兼之時不時地和坂田銀時等人的切磋,她的劍術提升居然算得上是飛快,起碼能和高杉晉助鬥上一百來回合而不敗了,但是她自己想過,三個人中,遇上馬力全開的坂田銀時的話,她是絕對打不過的,而桂小太郎因為和她的劍法太像,每一次鬥來鬥去總是對方能料出她的下招,她能看穿對方的劍路,是最沒意思的。
反之和高杉晉助打的話,就不會有這兩者的狀況了。只是身患傲嬌病的高杉少爺通常都并不是很樂意和她對練的,只有吉田松陽在場的時候才會扮作“關心同學的好孩子”上來過兩招。
筱原八重的劍招完全傳承自吉田松陽,娟娟如溪水的招式,帶着濃烈的個人風格,只不過不是她自己的。在這一點上,吉田松陽對于她和桂小太郎可以說是頗有微詞。
“劍道,是不斷創新而才能存于世間的東西。”那個淺色的男人這麽說過。桂小太郎有些迷茫,而她聽懂了,但是下節劍術課的時候,照樣和原來沒什麽差別。
兩三次下來,吉田松陽搖搖頭,也就不再糾正了,大概是期待他們能夠自己改正過來吧。
“乒乓——”什麽東西被掀翻的聲音,讓院中在練劍的衆人都停下了手邊的動作,齊齊看向那扇緊閉的門。
“嘩啦——”這是最先按捺不住的高杉晉助拉開了紙門,急迫地想要知道自己老師到底出了什麽事,只是還沒等他把頭探入,就被從裏面怒氣沖沖地走出來的中年男子擠到了一旁。
手搭着門邊的中年男子回過頭,沖着門內惱怒地嘟嚷:“吉田先生,您終有一天會後悔的!”
撂下這句話,他回過頭來掃視了一下院內的人。
人大家都是認識的,中年男子的臉上比之剛剛到私塾的時候,難看了不少。步履匆匆的他沒有和院子裏看着他的孩子們多做任何的交流,踏上了安置在私塾門口的牛車就離開了。
“老師,你怎麽樣?!”顧不得那個中年男人,高杉晉助一個箭步跨入了房間內,看到的是正把歪倒的矮桌扶正的吉田松陽。
因為被掀翻的矮桌,桌子上的茶杯等都滾在了地上,榻榻米上濕噠噠地一大片被水色暈染的痕跡,一些橘子瓜果之類的也亂七八糟地零落在地上。沾染了些許灰塵顯得髒髒的,灰撲撲的顏色。
“啊,沒事的……晉助。”他回過頭來,沖着這群圍上來的孩子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擡頭看了看天色,“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呢,大家先去準備一下吧。”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把老師奉若神明的孩子們自然不會多做糾纏,除了高杉晉助這個戀師癖還黏在旁邊問東問西,吉田松陽在一旁輕聲回答,言語間夾雜了淡淡的情緒。
重新走出房門的筱原八重下意識地看向坂田銀時,剛巧對上那雙猩紅色的眼眸。
——她想,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注意到了那人眼中隐藏的很好地深重哀愁……
世界的齒輪有時候轉動的就像是被草原上呼嘯而過的狂風帶動的風車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張兔哥的萌圖……基友正準備開的銀他媽文以這個為封面=w=
看在這個的份上就不要責怪我啦【打滾】這個算是久違地來了一發?【滾你丫
目測離三三便當不遠了?→ →嘛~其實我也不好說……
每次碼這個文我都覺得吐槽的好開心,被正經文壓抑太久的緣故麽……
第十八訓
初春的氣息裏泛着微涼,空氣中偶爾挂起的一陣微風不似白日裏的暖和,吹得牆外枝頭的八重櫻搖搖晃晃地,盤旋着落在院子裏的池塘水面上,蕩漾起層層漣漪。院中的樹木們被吹得搖搖晃晃,在和風紙門上落下張牙舞爪的影子。
昏黃如豆的燭光搖曳在空氣中,小小的身軀拼勁全力地掙紮着,跳躍着,卻怎麽也無法脫離它身下的燈油。四散開來的光暈灑滿了這間小小的起居室,矮桌旁邊的青年正沖着自己面前,平平放在桌上的一疊文稿出神。
薄薄的微微泛黃的紙張,看起來似乎有了些年歲的樣子,但是依舊被保存的很好,沒有卷起邊邊角角什麽的。
淺色的男人周身的氣場比起平日裏的溫和,現在倒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即使垂了眼睑,但是那雙與腦後的長發同色的瞳孔中透出的銳芒怎麽也無法全部收斂,像極了他在弱冠之年,剛剛走出那個小村莊,躊躇滿志地想要改變這個天下的時候的樣子。
他好像已經保持了這個跪坐的姿勢很久了,但是仍然沒有要改變的意向,油燈裏的火苗一躍一躍,明明暗暗間把他線條優美的面孔打上略略的陰影。
被長而柔軟的發絲遮住的耳朵微微一動,吉田松陽像是從自己的世界中終于走了出來一樣,周身的氣息重回平常的沉靜,偏過頭去看向門口:“不進來麽?”
素淨的毫無花紋的紙門被人毫不客氣地嘩的拉開,原本被擋住的,印在之門上的黑影展露在吉田松陽的眼前,小小的女孩披散着一頭深棕色的長發,只穿單薄的浴衣就這麽直直地站在門外,涼涼的月光落在她同色的眼瞳中,幽幽散發出奇異的光澤,幾近透明,但仔細一瞧也不過是月光的反射。
“這麽晚了,還不去睡麽?”對于出現在這裏的筱原八重,吉田松陽似乎并沒有顯露出應有的訝異,而是和平時那樣笑着詢問,像是最尋常不過的關心。
搖搖頭,筱原八重踏進房間,順手把紙門重新在身後合上,把想要滲透到房內的涼意隔絕在外。女孩看上去不過十歲的年紀,聲音是意料之中的軟糯。
“睡不着,看到老師你的房裏燈還亮着,所以過來看看。”随意給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找了個借口,她擡步走到矮桌的另一邊,也就是吉田松陽的對面,坐了下來。
“小孩子這麽晚睡覺可不是什麽好習慣。”雖說是責備的語氣,但是卻多了不忍心,吉田松陽無奈地搖頭,走到旁邊的櫃子裏拿了一條薄毯,遞給她,“披上吧,小心涼。”
青年常常的睫毛翕動,如同蟬兒的薄翼,在微弱的光照下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芒。
乖乖照着他的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感覺到身體的回暖,筱原八重的眼光落在吉田松陽剛剛看的出神的那疊紙上面,秀氣的眉峰多了幾個褶皺。
“這些是……”
“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不過一些之前寫過的文稿罷了……”吉田松陽的口氣還是淡淡的,平直的語氣中居然透出幾分感慨。
“既然是不重要的東西,那麽老師您又何必留着?”筱原八重的聲音透過薄薄的耳膜,傳入了吉田松陽的耳中。
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反應,筱原八重臉上神色複雜地看着青年輕輕一笑,然後随手把那些東西重新收了起來,放進桌上的一個小鐵盒裏。
“其實我很奇怪,來的是八重。”莫名其妙的,把盒子收好,放在角落櫃子的最上方的吉田松陽轉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
只是瞬間的愣怔,她就反應過來他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見她只是沉默,也不答話,吉田松陽也不以為意,重新走回來在她的對面坐下:“你們幾個人,除了小太郎只有在某些事情上會細心,其他均是心思細膩的人。”
她知道他說的“你們幾個人”具體指的是誰。
“不過銀時的別扭性子,只會把事情都憋在自己心裏,估計這會兒正躲在房門外的灌木叢中糾結。而晉助那孩子……我本來以為他是第一個找上門來問我的人,沒想到被八重你搶先了。”溫潤的眉眼微動,吉田松陽擡手給自己和筱原八重各倒上一杯茶,袅袅的白煙一點點彌漫了矮桌的上空。
聽着這話的筱原八重突然想到了剛剛自己從被窩裏爬出來的時候,不遠處那兩堆東西不大的響動。
私塾裏的大家睡得都是通鋪,哪怕有男有女,但是因為條件限定,況且因為本就是都是十多歲的小屁孩,想筱原八重那種前面和後面都成一條直線完全無差別的悲劇雌性,還有一次在換衣服的時候被坂田銀時撞見,一愣,剛想把脫到一半的衣服傳回去,卻被對方渾然不變的懶洋洋的神色打擊的體無完膚。
她記得那個時候脾氣還很大的她随手拽了身邊的木屐正中那人的額頭,事後卷毛摸着血紅的腦袋,來道完全沒有誠意的歉的時候,還一臉無辜地睜着死魚眼:“啊小八放心吧只看上半身你和阿銀我的身體構造完全沒有什麽不一樣哦~”
——就算他說的是實話也不能饒恕!
只是人都是學會着習慣的生物,所以在三番兩次地經歷了這種事情之後,她慢慢變得能夠面不改色地當着一衆小屁孩的臉把睡衣脫掉換成略複雜的小振袖穿戴妥當。
“松陽……老師。”頓了頓,在脫口而出的稱呼之後再加上兩個字,筱原八重眉間的褶皺一點兒都沒少,反而越聚越多,“守護天下,真的是責任麽?非擔不可?”
眸光微閃,因為對面那人突然間低下去的頭,所以她沒有看到他接下來的表情。
“不是責任,而是一種義務。”潺潺的話語聲就像是流過山澗的暖溪,雪水消融,能夠從話語裏聽出說話者在提起這個話題時候,埋在平靜表情下的劇烈波動的情感,“身為這個民族的一員,心懷天下不過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沉默地看着他,她不是很明白。
“有些事情必須要做麽?”想到那個上課睡覺,亂糟糟的卷毛,還有一天到晚圍着自己的“老師”打轉的紫發小正太,還有那個總是板着臉,只有在看到肉球的時候才會滿面紅暈的黑長直,她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噴薄而出。
“恩。”聲音不大的應承,卻是硬生生地擊毀了她好不容易壘起來的勇氣,懦弱的就像她最開始的時候。
把所有的心思都收斂起來?
似乎有些不甘心。
那麽,坦白地說出來?如果不試一試又怎麽會知道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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