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夏雷（亮光）

第13章

塔矢亮也是松了一口氣，他最近有些疲憊，應對棋院的這些活動實在是有些精神不濟。

拿起放在沙發後的西裝外套，他對着正把衣服上的禮花扔到垃圾桶裏面的進藤光不好意思地欠身致意。雖然不滿緒方先生的做法，但都是塔矢門下的人，他總要表達一下歉意。

“就這麽把你拉來真的是不好意思，緒方先生好像完全不把你當外人看了……進藤，你今天不是來京都看望你外婆的嗎，這麽晚了才去會不會有些不妥？”

“啊沒事，我外婆的病症都已經穩定下來了，晚去一會兒也沒什麽。”進藤光随口答道，運動服穿習慣了就随手抖了抖西裝外套。“……我有和你說過外婆已經出院了嗎？”

“诶？”塔矢亮一怔，“之前不是說只是小病而已，所以就在家裏休養嗎……”

說到這裏，他就有些不敢接話了。

最近他老是莫名其妙地缺失一段短時間的記憶，要是不仔細去想完全不會察覺到不對勁，也因此在察覺到了這個現象之後就陷入了苦惱和無助之中。

這難道就是他得到這種能力即将要付出的代價嗎？

突然加劇變化的一切都是從他從夢中人手中獲得那枚吊墜開始的，越來越強的能力，輕易能夠看清人身上魂靈的眼睛，還有逐漸增多的失憶片段。

他曾經想過扔掉吊墜，但那枚吊墜在他有了那個銷毀的念頭後就再也找不到了。有時慶幸地想着會不會是出去的時候掉了，但越來越劇烈的能力變化在無時無刻地提醒着他那枚吊墜所帶來的後果還沒有消失。

現在他也只能寄期望于神明了，希望上天不要給他開一個太大的玩笑。

不過，說到神明的話……京都好像有一所較負盛名的清水寺，明天下午棋院的活動就結束了，到時去那邊看看吧。

“塔矢？”

進藤光放大的臉出現在塔矢亮眼前，把他吓了一跳。

“進藤？！”

“終于回魂啦。”進藤光滿意地往後站穩，面現不滿之色。“你剛剛發什麽呆，我都叫你好幾次了！”

“抱歉，在想一些事情……進藤，你現在要去你外婆家嗎？”

進藤光點點頭，拿出手機搖了搖：“老媽之前就打電話給我了，說是外婆給我做了一桌子的飯菜，今晚大概會住在他們家。”

塔矢亮一笑，怪不得他晚上反常地沒有大吃特吃，原來是為了這個留肚子呢。“那你晚餐時怎麽不早說，還陪我吃了一頓壽司……明天的話我整天都有活動，藤本先生在晚上已經被緒方先生叫回來了。所以明天你就不用麻煩了，好好地享受一下不工作的周末吧。”

“喂喂喂，我怎麽覺得你是在嘲諷我的工作态度啊？”進藤光一手搭在他肩上，作不滿狀。

塔矢亮一個沒忍住，伸手抵在唇邊，笑了起來。

這個人在身邊，總是能輕易地把他的焦慮給驅散呢。

Shindou Hikaru……

進藤光看着塔矢亮難得露出的笑顏，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等擡起頭看到不遠處的緒方精次時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劇烈地咳了起來。

塔矢亮被他莫名其妙的猛烈咳嗽吓到，伸手在他背上拍了幾下。“進藤？沒事吧？”

進藤光感覺緒方精次的目光變得別有深意起來，不由心中一驚。

這這這……緒方先生這種目光，不會是被看出來了吧……

少年人總是對心事格外敏感，就算是進藤光這種大大咧咧的性子，在扯上少年情懷時也難免會多想一點。

在緒方精次的注視下，進藤光都不知道該怎麽擺出一副正常的神色了。

好不容易出了會場，兩人就在地鐵站入口分了手，塔矢亮去往棋院訂好的酒店，進藤光則是去往他外婆家。

正是背道而馳的方向。

棋院訂的酒店離會場很近，塔矢亮步行只要二十分鐘就能到達。

好歹擁有這種能力大半個月了，面對路上明顯多出來的游蕩生物，他已經能夠做到視而不見的地步，甚至在有幾個糊塗的東西來不及止步而要撞向他時，不易察覺地繞開了身體。

被靈體穿身而過的感覺絕對不好受，那些誤觸碰到他的靈體也會因為他體內的靈力而灰飛煙滅，繞開來走對雙方都好。雖然有些麻煩，但直接讓它們穿身而過然後灰飛煙滅的話就會惹上一些麻煩，總有一些自恃過高的東西觊觎他的能力的。

清水寺是著名的佛教勝地，明天去一趟也許會有些收獲。

想到這裏，塔矢亮隐隐約約有些期待。

實話說，他對這種生活狀況已經感到非常苦惱了，透過外物而直接看透本質……會讓他差點不知道該如何再面對他人。

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要分辨出來并且裝作看不到，真的是有些困難。

就像有時進藤光抱怨他關燈太早，但那只是因為他在夜裏也能視物，關不關燈對他來說意義不大而已。

塔矢亮暗自苦笑。

怎麽說的自己像個怪物一樣。

雖然有些不同于常人，但自己還是個人啊……或許能被稱為陰陽師也說不準，不是挺好的麽。

他躺在床上，對着黑暗中一覽無遺的天花板勾勒出一個帶着自嘲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聲輕微的“嘀”聲在寂靜中響起。

塔矢亮默不作聲地閉上眼，掖在被子下的右手做好了準備，就等着那個不自量力的東西進來。

門被小心翼翼地打開，開的縫隙有些大，大到塔矢亮閉着眼也能感受到走廊處傳來的燈光。

——這已經不是那些東西需要的縫隙了，來的是個人？可又為什麽會有他房間的房卡？

在他想到小偷強盜等等夜間的職業者之前，他已經感受出了門口那人的氣息。

專屬于那個少年的、陽光一般的氣息。

“塔矢。”進藤光的聲音小聲地響起，“睡了嗎？”

塔矢亮睜開雙眼，看向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那人，深感無奈。

“進藤？你這麽晚了怎麽還來這裏……不對，誰給你的房卡？”

進藤光笑嘻嘻地走進門，手摸索到一旁打開了燈，大概是顧忌到塔矢亮的睡眠情況，沒有開大燈，而是開了房間四周的小燈。

他關上門，揚了揚手中的房卡，臉色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有點可疑的顏色。“嗯……緒方先生在我們吃晚飯的時候給我的，他好像完全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工作。”說到這裏，他有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塔矢亮知道這肯定又是緒方先生的多事了，中午時明明已經問過進藤光是為什麽來京都的，結果還要把房卡給他，也不知道他存了什麽心思。

他本來也沒有睡意，被進藤光這麽一鬧，幹脆就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所以呢？你就半夜到這裏來睡了？不在你外婆家睡嗎。”

“這都要怪你。”進藤光憤憤然道，“誰讓你早上叫我穿西裝的？結果害得我媽以為我還有工作，我就順口說了一句今天下午工作得真累，還沒說是被緒方先生抓來頂包的呢，我媽就把我推出來了，讓我早點睡。”

塔矢亮對他的這一番話表示不解：“早點睡也可以在家睡的吧……為什麽還要大老遠的跑這裏來？”

“……塔矢亮，你屬話唠的啊，唧唧歪歪這麽多話！”進藤光把手中的房卡扔到房間的另一張床上，往上一躺呈一個大字型。“我要睡了！別再煩我！”

“你有沒有——危險！”本想問進藤光有沒有洗澡，卻在看向他的那一刻發現了少年身後的一雙眼睛，塔矢亮幾乎是本能地撲了過去。

響亮的爆裂聲在他們頭頂上炸開，玻璃燈的碎片帶着不該有的速度朝床上的兩人疾馳而去。

塔矢亮抱着進藤光翻了個身，兩人一起滾到了地上，但事出突然，他沒有來得及做任何措施，還是有幾片玻璃碎片劃過了他們的身體。

感覺到身後洶湧的惡意襲來，塔矢亮一手把進藤光的頭部護住，另一手畫了一個符，往身後抛去。

對方像是有備而來，也同時出了一招，雙方來了一次硬對硬的較量。

四周的玻璃燈管接二連三的爆裂，房間內的風漸漸變成了一個旋轉的漩渦，帶着那些鋒利的碎片駛向處于風眼中心的二人。

在生死攸關的一刻，塔矢亮本能地護住懷中的人，感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一瞬間爆發開來。

激蕩的靈力把即将刺入二人體內的玻璃碎片都震了開來，在一連串的巨響之後，房門被人手忙腳亂地打開。

“小亮！”

“亮君！光君！”

“塔矢先生！進藤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