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夏雷（亮光）

第2章

進藤光沒有醒，睡得非常香甜，甚至還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嘴裏呢喃着“……ki……”之類的音節。

塔矢亮攥緊了手中的薄被，不住地喘着氣。

冷汗，直到現在才從額頭滑落。

黑暗中，他白日裏閃耀着光澤的眼眸顯得有些晦暗。

剛才……那個東西，還沒有碰到自己，就被什麽彈開了。

塔矢亮沒有忽略，那一瞬間自身加快跳動的心髒以及全身因為血液快速流動而産生的痙攣。

在那一個時刻，他全身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像是有什麽東西……火山噴發一樣地爆發出來。

大雨連續下了三天，多虧了東京的地下建設完備，交通才沒有完全癱瘓。因為連續三天的大暴雨，河水漲了不少水位，在暴雨的第三天中午，路上的積水已經達到了一個成年人的小腿處。東京市民美名其曰看海，表示今後看海再也不用特地去臨海城市了好高興呀。

因為暴雨，棋院也取消了最近的賽程，塔矢亮在京都的指導棋工作也順便被取消了，京都的雨甚至比東京更烈，還夾雜着狂風。

進藤光第二天和塔矢亮下了一上午的棋，等到要訂飯時，才知曉因為這場該死的暴雨一些飯店都不方便送外賣過來。

在又一個飯店表明不方便送外賣時，進藤光挂了手機，挽起袖子。“塔矢，我們自己做飯吧！你可別小看我，我的拉面煮的可好了。”

塔矢亮搖搖頭：“抱歉，冰箱裏沒有速凍食品，新鮮的菜也幾乎沒有。”

“哦……那冰箱裏有什麽東西？”

“西瓜，”塔矢亮說道，“你餓嗎，先吃西瓜吧。家母有一家挺相熟的料理店，應該能送過來。”

他也不等進藤光反駁，拿出手機撥打一個號碼，“你好……嗯，我要兩人份的時令套餐，號碼應該有登記住址……好的，謝謝。”

進藤光一聽有戲，在他挂斷後連忙問道：“成了？”

塔矢亮點點頭，“他們說因為暴雨，所以可能會推遲一段時間。”

“沒事沒事，只要能送外賣就行。”進藤光大度地擺擺手，“我可不想在這種天氣出門采購。”

三十四分鐘後，塔矢宅的門鈴響起。

進藤光歡快地跑去開門，拿過外賣，開心地和外賣大哥打了個招呼，拿着兩份食盒喜滋滋地進屋。

呃……

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等開吃到一半，進藤光才想起，媽呀沒付錢呢！

等他着急地跟塔矢亮說時，塔矢亮卻說：“沒事，母親的貴賓卡裏預存了錢，直接從裏面扣的。”

進藤光哦了一聲，随口問道：“這頓飯多少錢啊？”

“一萬五千元一份吧。”

進藤光一口沒含住，噴了出來。

“怎麽了？”塔矢亮擡頭。

進藤光憤憤地戳着飯，“塔矢亮你個敗家子！”

看着進藤光在那埋頭吃飯，塔矢亮不禁就微微笑起來。

自從昨天半夜的那場驚魂之後，頭一次覺得進藤光的存在這麽重要起來。

如果是一個人在家的話，在經歷了那銷魂的一夜後，估計怎麽也睡不好了。沒想到聽着旁邊那人輕微的呼吸聲，心就這麽平靜下來，然後睡去。

不過從早上起來，就再也沒有在家裏見到那種東西了。

沒錯，在家裏。

早晨起來拉開門，他就看見了一個“好兄弟”正趴在院落的牆上朝他這裏望來。

要不是他反應迅速地別過頭去，今晚可能會跟昨晚一樣上演驚魂一幕。

把冰箱裏僅有的四片面包拿出來，放進烤箱裏，經過廚房時用眼角餘光看到那個東西似乎想要進來，但非常苦惱的樣子，好像怎麽也無法進來一樣。

到上午九點的時候，那東西似乎放棄了，它慢慢滑落下去，然後再也沒爬到牆頭上來。

塔矢亮趁着進藤光大快朵頤的時候，拿出手機上網查了一下，網上的信息五花八門，在感到有些困惑時幹脆注冊了一個新推特賬號，含糊地敘述了他的經歷。

大概是都躲在家裏刷推特，網友非常積極地回複，有一位網友甚至幫他總結了幾條結論。

第一，他塔矢亮确實在昨天是開了陰陽眼了，因為他可以看到那些東西。而“開眼”的原因，網上多數都認同是要有不同尋常的跡象以及契機，塔矢亮思索半天，也只有昨天那個銀龍一般的響雷了。

第二，昨天把那個東西彈開的是一種稱為“靈力”的東西，這是每個開眼的男生必備的，因為你不可能是女主角，自然不可能有一個靈力強大的男主角來守護你這個有眼無靈力的家夥。

第三，陰陽術是源于隔壁鄰國的古老術法，而古老的東方帝國有這麽一種說法。“非請勿入”，也就是說那些東西如果沒有主人的邀請，是不能夠随便進入別人的家的，更別提作怪了。

第四，昨天那個進入他家還要吃了他的眼睛的東西能力強大，可能會發展成日後的BOSS。

……什麽鬼。

塔矢亮默默在心中罵了一句。

他不過是在網上發了一個問題而已，居然會有這麽多看似理論又系統的答案。不過那些人似乎都認為他在癡人說夢，用的都是說笑的口吻。

不過，雖然上述幾條結論看上去十分随意荒謬，但不得不說，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嗯，看上去。

塔矢亮不是一個純粹的棋癡，除了圍棋之外他也看過別的書籍，也不是多麽高深的學術論文，除了漫畫和一些三流的小說之外，範圍還是挺廣闊的。

他曾經看過一本靈異推理類型的中篇小說，裏面涉及到的東西非常廣泛，可以說是博古通今。塔矢亮曾經對此書愛不釋卷，直到新一期的圍棋周刊送來。

那本書的主角也是擁有陰陽眼、具有強大靈力的人，遇到了許許多多的鬼魂，也因此解決了一件件案情，但最後結局卻是無比凄涼。

他因為最後的一件案子消耗靈力過度，最終被自身的式神反噬，吞噬了精神力後死亡。

塔矢亮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好像有點危險……

“進藤。”

“嗯？”正吃得歡的進藤光咬着筷子擡起頭來，“怎麽了？”

“你……”第一次談及圍棋以外的事，塔矢亮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對靈異之類的東西感興趣嗎？”

他原本只是想着進藤光可能對于這些事情和別的少年一樣感興趣，能知道些什麽，但令他吃驚的是，進藤光在聽到他那一句話時，神色怔了怔。

那麽懷念的神情，雖然只有一瞬，但塔矢亮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不會有假。

是在……緬懷着什麽的神情。

“塔矢，我啊……”進藤光看着他，笑容裏似乎摻雜了一些東西。“是靈異事件的堅定擁護者哦。”

“……是嗎……”與三年前神情相似的少年，讓塔矢亮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但是，進藤光的惆悵神色在下一秒就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興致勃勃的神情。“吶吶，我跟你說哦，你知道校園七大不可思議事件是哪幾樣嗎？”

進藤光掰着手指興奮地講着，好像忘記了塔矢亮對這些事情向來不感冒一般，一直一直地講下去。

講到第三件時，塔矢亮莫名其妙地有些惱火：“不要講了。”

進藤光一怔，接着又讪笑着摸頭：“啊對哦，我忘記塔矢你這個家夥古板得跟老爺爺一樣了，肯定不喜歡聽這種事——”

“——不開心的話，為什麽還要強顏歡笑呢。”塔矢亮感覺到體內的怒火在不可遏制地膨脹。“你明明就不開心。”

進藤光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然後，他像是釋然了一般地笑着說道：“塔矢你啊……總是這麽的敏銳呢。三年前是，現在也是。”

“三年前……？”

三年前的時光，許多細小的瑣事早已遺忘，但或許那天是和進藤相隔兩年零四個月後再次對局的日子，或許是那天中午發生的事實在太過震驚，塔矢亮立刻就想起了那一天。

SAI的事嘛……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悄悄的。

記憶中那個臉蛋還有些圓潤的少年，曾經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你是說SAI？！”塔矢亮拍案而起，把之前關于陰陽眼啊靈異之類的事都放到一邊去了。

這也不能怪他，十五歲那年北鬥杯進藤光敗北高永夏，回國後塔矢亮隐晦地說了一些安慰的話，也不知道觸動了進藤光的哪根筋，他忽然激動得站起來說要告訴塔矢亮SAI的秘密。于是兩人大下雨天的撐着傘去本妙寺，進藤光看着寺內的大鐘發了好一會兒的愣，然後去了寺內和塔矢亮緩緩訴說這兩年的事來。

進藤光說了塔矢亮種種為之疑惑的現象，就當他說道“你知道嗎，對你來說，關于我的種種疑惑，其實都是……”時突然大叫一聲緒方先生，塔矢亮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緒方先生站在了他們兩個身後幾米遠的地方。然後進藤光就拉着塔矢亮忙不疊地跑出了本妙寺，還沒等塔矢亮說些什麽，他就匆忙地道了別乘地鐵趕回家。

而從此之後，無論塔矢亮再怎麽問，進藤光都不肯再說下去了。

問及原因，他說已經沒有了當時的氣氛和沖動。

可是當塔矢亮把當天對他所說的話全部重複了一遍，問他有沒有那種氣氛和沖動時，進藤光的神情看上去很想打人。

所以，進藤光再次提起三年前的事，塔矢亮這麽激動，也情有可原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