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皇上你這麽皮, 大臣們都知道嗎?
月枕石不必問旁人, 估計包拯就能給她說上三天三夜趙祯有多皮。面對如此皇帝,她還能怎麽辦, 只有應一聲保密今夜同賞相撲之事。
君臣之間的玩笑歸玩笑,欣賞相撲比賽歸欣賞, 還是不能錯漏那個紋有鯉魚刺青的男人。
大概打了五六場之後,一個身形相對消瘦的年輕男人上臺了。
“現在上場的兩位分別是金拳社的鼍與佑來社的猛。”司儀在臺上高聲報出了兩位選手的代號。
只見, 左側的那位鼍左肩上正有一只巴掌大小的紋身,別看鼍身材相對消瘦,那是相對體格往橫向發展的相撲選手而言。
月枕石仔細打量着臺上代號為鱷魚的男子,此人身軀凜凜而相貌普通, 登臺之後他的雙眉緊蹙而背部肌肉緊繃。“趙六兄,我看這位鼍并非相撲老手, 你看他的神态并不習慣在人前不着寸縷。”
汴京城裏相撲是一種熱門運動,參與其中的選手體格都是較胖, 他們往人群中一站,立即便與一般的習武人士區分出來。
“看來消息沒錯,這鼍是金拳社招攬的新人, 當做秘密武器來參賽的。”
趙祯說罷看到臺上的鼍與猛已經角力在一起。鼍的技巧略顯生疏,不過他面對體型寬上一倍有餘的猛卻毫不遜色,穩穩站立于原處。
兩者過了幾招之後, 只見鼍的左腳虛晃一招買了一個破綻, 這一下就引得猛上鈎攻了過去, 而鼍毫不遲疑地一招過肩摔, 直接将那位猛甩了出去。
“好!”“好!”“小格子神力啊!”
臺下頓時響起喝彩聲,金拳社的方當家更是笑着站了起來,聽到司儀宣布鼍拿到了進入明天的八強決賽資格。
今夜的相撲比賽設有押注,盡管法令規定不得大賭傷財,這樣的賽事個人押注都有上限額度,即便如此,場內場外觀衆都押上一兩貫錢,着實也不是一筆小數字。因此對于每個參賽社團來說,是輸是贏都與一大筆真金白銀挂鈎。
故而,第一夜的相撲賽事散場後,金拳社的方當家在賽場後門小巷見到月枕石抱劍等在燈籠之側,他原本高興的表情變得多多少少都有些勉強。
這年頭江湖人投效公門不常見也不少見,但是僅用三天就讓人膽怵的女護衛,開封城還是剛出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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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大人,不知你尋史傑有何要事?金拳社做的都是正經生意,童叟無欺,絕不欺負人,也不參與任何惡性活動。這一點,我方某絕對能拍胸脯保證。”
“方當家的本事,我是不懷疑的。”
月枕石不是在挖苦方當家,他敢收留并啓用代號為鼍的史傑,以一個相撲生手來參與相撲決賽,這份魄力值得一嘆。“我不過是來請史傑随意聊聊,畢竟相撲一行難得出現如此新人,難免引人好奇。”
方當家半點也不信月枕石的話,但也沒辦法把史傑這麽個活人藏起來,只好讓兩人走在前面随意聊聊。他只能暗戳戳地在心裏腹诽,難不成開封府的這位是看中史傑的青春健壯肉體了?可不該啊,兩人站在一起顏值一點都不搭。
月枕石回頭掃視了方當家一眼,沒有去管此人腦補出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情節,她轉而對身邊低頭看路的史傑說到,“我來找你只是好奇一件事,敢問你左肩的紋身是何處紋的?一對錦鯉栩栩如生,與你鼍的代稱倒都是水裏的動物。”
史傑聽聞紋身兩字,他的表情立即就沉了下來,當下語氣急切又陰郁地問,“你知道這紋身?!”
“你一個相撲的門外漢,只身前往汴京投入金拳社,還大張旗鼓地參與相撲決賽。難道不是想讓人認出這一刺青嗎?”
月枕石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史傑,之前趙祯得到的消息不多,僅是聽聞有着錦鯉刺青的人與地下世界勢力有關。不過,目前她觀史傑此人的情況,他恐怕是為探查什麽而來到汴京。
史傑被月枕石的問題弄得一噎,雙腿止步不前,猶豫不決地不知要不要說話。
月枕石并沒有繼續等史傑的回話,她已經先一步離去,只留下一句想明白了就去開封府尋她。
終于,七月初八來了。這意味着汴梁城年中盛大節日過去,開封府的加班加點得以告一段落。
包拯召集府衙一衆開了一個總結會,談了談今年七夕節假日之間,開封府各部門的工作是否進展順利,有什麽地方需要改進,有什麽地方值得表揚。
“今年七夕最大好消息沒有孩童與女子無故失蹤,其中十一起的蓄意拐賣都被及時偵破,避免了骨肉分離等一系列的悲劇。不過,在打擊非法人販子作案上,我們不能放松警惕還要繼續再接再厲。”
“特別是事涉汴京地下盜匪團夥作案,這将成為我們下半年的工作重點之一。”果不其然,包拯說出了朝廷的最新旨意,“往年開封府已經三次圍剿無憂洞、鬼樊樓等不法團夥,但是始終沒有能将他們一網打盡。今年圍剿行動将會繼續展開,本府希望這次可以将他們一鍋端,還望諸位協力配合。”
散會後,包拯把月枕石給留了下來,主要向她傳達一個意思,圍剿地下勢力的行動之中允她特事特辦,如果遇到了幕後主事者有權先斬後奏。
“官家該與你通過氣了,這一道密旨你便收好。此事雖與法理有所出入,不過本府私下也覺得可行。月護衛應該已經看過了汴梁地下團夥的作案記錄,必要的時候是該用些嚴厲的手段。”
月枕石将密旨收入袖中,她自打偶遇趙祯後就調查了一番汴京地下勢力,只能用觸目驚心去形容。
汴京城地上有多麽繁華地海納百川,那麽它的地下也就有相同的黑暗兇險。
以最大的無憂洞、鬼樊樓兩個勢力舉例,它們收容了大宋甚至周邊各國的要犯,這些人皆是以非法勾當為生多為殺手,更是以買賣人口牟取暴利,所以在四通八達的地下溝渠裏正藏有或被拐賣或被強擄而來的婦女兒童。
包拯出任開封府尹的五年之中,與地下勢力幾番相鬥,清除了多數小團夥,但仍然沒有觸碰到兩個最大犯罪團夥的核心人物。
“大人,光與影總是相伴而生。我明白官家的意思,不能讓某些人得寸進尺,因為他們不會有所收斂,而胃口只會越來越大。”
月枕石把無憂洞、鬼樊樓已知的情況分析了幾遍,她不得不懷疑如此團夥與地上朝廷裏的某些人有所勾結。“不過光有密旨恐怕不夠,對待地下的主事能一劍封喉,可是地上的那些人……”
包拯黑着一張臉沉沉說到,“本朝是不興殺士大夫。可是那些被害百姓,稚兒無辜、婦人無辜,又豈是一句刑不上大夫可以免了他們的罪過。虎頭鍘與龍頭鍘都已經磨好了,你只管把人給綁了便是。”
“有大人這一句便夠了。”月枕石得了包拯一定斬草除根的承諾,她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去做。
包拯不忘囑咐一句,“此次行動,展護衛帶着開封府的人在明,你領着宮裏派來的人在暗。那些人是亡命之徒,不論是調查或是圍捕之際,你們都要加倍小心。”
月枕石颔首稱是就離開了包拯辦公處,她沒走幾步便見趙虎走了過來。
“月大人,側門有人找你。剛好展大人經過,那人便是先與展大人說話了。”
趙虎前兩句還是一本正經的語氣,後面就話鋒一轉壓低了嗓子問,“昨天相撲決賽的冠軍出來了,全汴京的人都知道史傑以一招惜敗。月大人,你也去看比賽了啊?那史傑怎麽來找你了?你押了多少,能不能透露一下?”
月枕石沒料到史傑來得挺快,她給了趙虎一個自行領會的微笑就要離開。
趙虎又是神秘兮兮地再說,“月大人且慢。我敢肯定展大人知道史傑是做什麽的,你可要留心一下,你去看相撲比賽的事情瞞不住的。”
“趙虎,上次你說想投喂小紅幾天?”月枕石終是決定讓挑剔精紅圍脖去禍害一下趙虎,能讓他別把精力放在無聊的八卦上,“我這段時間會比較忙,那就拜托你照顧它了,好不好?”
趙虎一聽可以暫養紅圍脖立馬點頭應好,完全不再去管人類的八卦了,殊不知他被貓蹂.躏的日子就要到來。
開封府偏堂。
史傑面對展昭遲遲沒有開口,盡管是他主動叫住的展昭,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能不能說了。
“你究竟有何事?”展昭看着略顯不安的史傑,他當然知道昨夜相撲比賽的結果,史傑總不至于是為了沒有奪冠來找他的。“你且但說無妨,開封府會為每一位有需求的百姓做主的。”
史傑猶豫了半晌才說話,“展大人,我聽聞過您的事跡。南俠投入公門,一心為民做主,絕不會畏懼權貴,我是最信你的。這次前來開封府本是應了月大人的話,她說過好奇我的紋身從何而來,要我想明白了就來說個究竟。其實……”
這話半遮半掩的說到一半,月枕石已經半只腳跨入偏堂。
聽聽史傑說的,什麽叫做他最信的是展昭,搞得她似以權謀私一般。再聽聽什麽叫做好奇史傑的紋身從何而來,她難道有無聊對誰的紋身都加以關注嗎?
展昭側頭看了一眼月枕石,沒有遮掩他眼裏的笑意,但語氣還是一副公事公辦,“枕石來了,那便一起來聽聽吧。你不怪我劫了你的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