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降頭術二十七
第53章 降頭術二十七
“你很緊張我嗎?”
六個字,夾雜着看似好奇、試探以及恰當好處的暧昧,被林葳毫無壓力地說出來。
靜默片刻,森予開口。
“是。”
林葳微微一怔。
他本以為森予會直接否定,或者稍微斟酌着回答,沒想到他回答地竟然這麽幹脆利落。
“人的思維分為理性以及非理性兩種,理性思維則是建立在事态原理、事物原則以及自我約束之上。相比之下,非理性思維則摻雜了較多的感情色彩在裏面,往往卻是最能代表內心真實的想法的一個重要佐證。很多真實想法都被我們隐藏在潛意識中,或許一開始尚能察覺。卻在某個契機下,被我們用自己非理性思維而展現出來。”森予淡淡道,目不轉睛地盯着林葳。
“當我得知你被劉玉琨劫持,生命危在旦夕的那一刻。我的大腦本能應該去思考劉玉琨之所以這麽做的目的,以及這起突發事件同本案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系…等等問題。”
實際上,并沒有。”
此時此刻,對于森予這演講似的獨白,林葳不知道改用怎樣的表情去應對。
回應他……那是不是應該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姿态?
一瞬間,在林葳波瀾不驚的厚重面具下,他突然對自己虛與委蛇的表象産生一種深深地厭惡。
只聽森予繼續道:“林葳先生仿佛有某種魔力,在那種情況下,我的大腦第一次被非理性思維占據了上風。”說着,他目光一沉,“我不希望你出事。”
這幾個字被他用一種淡漠的語氣說出來,似乎是以一種更加正式的說法去回應林葳适才的那句。
森予目光仍舊緊緊的盯着對面的人……漸漸地,林葳的輪廓在他眸中迅速變化着,清秀俊朗的面孔逐漸被一副尚且稚嫩的臉蛋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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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面孔,一段記憶,一個名字……如同三個烙印,疊加式的燙印在他孤獨又冰冷的心裏。每當回憶起任何中的一個,都能瞬間在他心裏掀起不小的風浪。只是森予內心産生波瀾的方式與常人不同,無論是哪種獨特的感覺,最終都成了一個摧毀的信號。思緒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那斷夢魇地獄般的過去,卻也鑄成了他身體裏另外一個,有血有肉,時刻都渴望血腥暴戾的自己。身體深出的那道裂縫隐隐作祟,蠢蠢欲動似乎要突出重圍。
只有森予知道,那究竟是什麽。
面對這此時此刻不一樣的森予,林葳只能用沉默以對。其實在他心裏早就有了疑問。
當初和森予在巷口相遇,實際上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他還提前租下房子,接着又假借租房的名義和陸淩風碰面,就連“Samle”這個身份,也是為了接近Satan而存在……一切看似巧合實際上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只是中途出了很多意外。
例如,他沒料到森予會尋找租客,盡管後來他還是找到了陸淩風,但結果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森予竟然主動提出給他安排工作以及住處。
不只是這些。
之後,二人攤牌,森予在知道自己是Samle後,不僅沒有産生戒備,反而用林茹作為威脅。威脅他的原因更是讓他大跌眼鏡,竟然只是為了讓自己繼續擔任助理一職。
還有剛才在大廈裏,他完全想不到森予會出現。而且明明知道自己身上綁着炸彈,在最後關頭,他竟然涉險不願離開。
森予的為人,他在清楚不過,他絕不是一個會在意別人以及他人生命的人。陸淩風剛才對他說的有關森予的那番話,他能補充不下十條。可他對自己這種忽冷忽熱的态度究竟是怎麽回事?
林葳心裏隐隐察覺到了什麽,又不願朝那方面想。
“林葳先生對我的回答還滿意嗎?”
林葳收起自己的思緒,一個惡毒的念頭一閃而過,卻動聲色的道:“我發誓,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會感動的流淚。”
說完,他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森予皺眉。
——那笑容太刺眼了。
林葳繼續道:“我想劉玉琨也應該是被你感動了,所以才會這麽聽話,怪怪的束手就擒,被警察當場抓個現行。”
“炸彈是假的。”
森予冷冷道。
林葳故作驚訝:“哦?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解開密碼後。”
林葳自嘲的冷笑。正如他所料那般,事情沒那麽簡單。森予就是森予,無論做什麽事亦或者說什麽話時,都藏着一個陷阱,恨不得對方立刻掉下去摔得粉碎碎骨。
——可是,這才是他熟知的那個Satan。
“我只是想看看林葳先生直面死亡時的表情,很有趣不是嗎。”
“是啊,”林葳開口,餘光瞥見有人正朝着他們走來。繼續道:“老實說,很久沒有體驗到如此逼真的恐懼感,我差點都忘了,自己究竟是誰。”
四目相對之下,是一場殊死搏鬥的較量。
只是這窒息般的氣氛很快被第三人打破。
“你剛才在上面跟他聊了什麽?”陸淩風走到二人面前,問道。
森予的目光仍舊緊緊鎖在林葳臉上,臉上的溫度不知何時下降了許多。他沉吟道:“聊什麽不是重點,至少他坦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林葳有種錯覺,森予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如我之前所說,他是劉玉琨不是劉炳延。”
陸淩風頓時察覺出他二人之間的奇怪氣氛。這兩人的眼神不對勁啊,這不是剛出生入死過,怎麽瞅着兩人對視的眼神像是要把對方吃進去一樣?
陸淩風用胳膊肘撞了森予一下,“那小子怎麽完全沒反抗。”
森予将視線從林葳身上撤離,又回複了平日的淡漠神色,好似剛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你希望他反抗?”
陸淩風斜睨了他一眼,“啧…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聽着犯膩呢。”
“你的車在哪?”
“就在前面,”陸淩風打量了林葳一眼,道:“怎麽?你要用?”
“跟我們走趟心誠醫院,你來開車。”
說着,森予朝車方向走。
林葳注意到,他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這意思是自己也要一起去?
陸淩風攔下他,“這裏工作還沒結束,鑰匙就在車上,你自己開。”
“你必須去。”
***
二十分鐘後,三人一同來到新城醫院。
林葳被森予打發去了挂號處。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跟進了菜市場似的,陸淩風一身不吭的跟着森予。他原本以為森予拉他來,只是單純的陪他的林葳先生檢查。不過照目前情形來看,并不是這麽簡單。
“能不能解釋一下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要做什麽?”
“三起案件還缺少一名受害者,難道你不好奇他去了哪裏?”
陸淩風皺眉,“你意思是…劉炳延也在這家醫院?”
森予點頭。“劉炳延很可能早就死了,甚至可能在第一案件發生前就已經死了。”
陸淩風道:“既然你說劉炳延死了,那我們來醫院幹嘛?難道是劉玉琨失手,沒完全殺死他,然後劉炳延自救被送到了醫院?“
森予掃了他一眼,目露鄙夷。緊接着開口道:“我設想過劉玉琨會将他的屍體藏在何處,首先我想到的是第一起案件的案發現場,也就是劉炳延家。還記得在劉炳延家的那盆鶴望蘭葉片上發現的那滴血跡嗎?後經過化驗和劉炳延女兒DNA基本完全符合,因此能證明,那滴血是屬于劉炳延的。
所以我猜想劉炳延是在家裏遇害,接着屍體又被兇手運到了其他地方。因為屍體若是被藏匿在家裏,屍體腐爛散發的味道很容易會被發現。若是丢棄或者掩埋在野外,屍體依舊會很快腐爛,被發現的機率很大。”
“你說的沒錯,屍體要是藏在家裏,早就被我們發現了。如果是野外…””陸淩風思索着,“最近也沒接到報警電話是有關命案的…”
森予道:“之前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想明白。我跟林葳第一次遇到被誤以為是劉炳延的劉玉琨時,他正開着車。
為什麽要帶着霍婷芬的屍體?
——很顯然是想處理屍體。
既然是處理屍體,為什麽又要選擇在人多且車流量大的白天進行?
後來,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或許劉玉琨就是需要這樣的條件。”
“你意思劉玉琨那小子故意選在□□棄屍?”陸淩風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沒錯,如果是白天更容易被人發現。實際上,‘棄屍’只不過是劉玉琨向警方設下的一個陷阱。他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被被警方抓獲,讓警方成為他進後殺人計劃中,不在場的證人。因為他一直被警方監控,所以之後的案子很難會懷疑到他身上。即便不惜被當成‘殺妻兇手’,但他沒有殺人動機,警方也很難定他的罪。”
陸淩風看了他一眼,“說了半天,這跟劉炳延在哪裏有關系嗎?”
“兩件事本身沒有關聯,但我卻是從劉玉琨裝運霍婷芬屍體這件事上得到了啓示。“森予分析道。”劉玉琨殺了劉炳延後,将其毀容,再将屍體運上車故意僞裝成一起交通事故。交通事故中,傷者會被送去醫院,如果傷者因傷過重死亡,之後又沒有遇難者家屬來認領死者遺體。醫院通常會報警處理,而遇難者屍體會被醫院保存在太平間裏。”
陸淩風恍然,“所以…劉炳延出事後一直躺在新城醫院的太平間裏。”
說完,陸淩風又想了想,問:“你确定嗎?哎..不對,你不是跟劉玉琨都正面接觸了,他沒跟你說劉炳延到底在哪?”
“我更喜歡自己尋找真相。”說着,森予淡淡一笑,就像個沉迷于游戲的玩家。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個案子接近尾聲了。接下來是感情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