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降頭術十三
第39章 降頭術十三
森予戴上手套,拿起床頭櫃上擺放的一個白色小藥瓶。通過瓶身上‘适應症’後那一小段文字可判斷——這是心髒病患者長服用的一種藥物。
床頭一側有個紙簍,裏面有幾張明顯用過、被揪成團的衛生紙。
他挪動步子走到床尾,就見嚴明用鑷子,将地板上的那條女士內褲裝進了證物袋裏。等嚴明起身,森予将手裏的小藥瓶交給了他。
下樓時,森予發現林葳已經進到大廳裏面。一個人站在那裏,與周圍人的忙碌不同,他顯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然而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森予收回目光,走到屍體邊上,濃烈的腥臭味讓他不禁微蹙眉頭。
“死亡時間确定了嗎?”
徐謹嚴起身,回應道:“測了肛溫,兩具屍體的屍溫差距不大,排除各項因素的幹擾,我估測兩名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在今天淩晨兩點到兩點半之間。”
“女死者身上除了高墜導致的內傷,體表還有多處刀傷。另外她的手臂掌心都存在幾處不同程度的防禦性傷口,初步估計是來自同一把刀。也就是男死者手裏的那把水果刀。我在樓上一處血泊裏,發現一小段回腸碎片…”
說着,徐謹嚴蹲到男屍邊上,接着道:“你看…男死者口鼻腔大量出血以及關節折斷外露,頭顱,胸腔按壓均有骨折現象,這些都是較明顯的高墜內傷。在其胸腹腔外側并未發現有任何嚴重創。,所以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小截回腸是來自女死者體內的。”
聽完徐謹嚴的敘述,森予迅速在腦海裏補全一個個片段......
陸淩風走過來,“怎麽樣?就目前現場情況來看,你對案件性質有什麽看法?”
森予,“正如我們看到的那樣,男死者闫國俊在走廊位置用刀捅傷妻子後,再将其從高空推下。随後自己又從樓上跳下來,摔死了自己。”
陸淩風剛要開口說什麽,森予忙打斷又繼續道:“如果你是想要問他的動機,抱歉,暫時不知。不過,現場有大量證據可證明,闫國俊和妻子婚姻和睦,性生活和諧。甚至動手殺死妻子之前,兩人還發生過性交。當然性交的過程中,雙方都是自願,并未有任何一方表露出強迫的意向。所以,究竟是什麽原因導致闫國俊突然舉刀,将妻子以一種極其殘暴的方式殺害…”
森予頓了頓,接着道:“答案…很清晰。”
陸淩風沉沉道:“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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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上一起案件一樣,破案的關鍵就是作案動機。”說着,森予踱步,四下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麽。
陸淩風問他:“找什麽?”
森予并未回應他。
陸淩風讪讪走開。
随後,森予一人來到了廚房。
廚房似乎還并未有警務人員踏入。
這是一個典型的中式廚房,很寬敞,裏面收拾的很整潔,看得出來保姆平時工作很盡心盡力。掃視一圈後,森予的目光落在櫃臺上的幾個水杯上。
水杯是玻璃材質的,仔細看,可以發現杯子周圍刻着獨特的紋理圖案。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這些圖案上,而是杯中的水漬,與其他杯壁幹燥的水杯相比,它就顯得極為特殊了。
根據現場遺留的大量物證進項,只要有幾年的辦案經驗,現場重建并不難。在森予看來,一切看似一目了然的案件,都由一條條模糊不明的線索交織構建而成。暗層之下,隐藏着一些陰暗又殘酷的真相。但這起案件,就跟這個水杯一樣,被水漬覆蓋之後,看上去依舊透明,純澈的材質——卻是給人一種接近‘透明’的假象。
***
衆人中,林葳清瘦的身影依舊不是最醒目的那個,永遠被人忽略。然而森予一臉淡漠的從廚房走出來時,第一眼看到的,竟然就是林葳。
林葳此時站在大廳壁爐的一側,盯着牆上的東西,貌似是在出神。然而很快他便察覺到了身後的氣息。
他知道,那是森予。
林葳旁若無人的開口:“我一直無法理解,會有人将信仰寄托在一些牛鬼蛇神之上,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森予問:“你的信仰是什麽?”
林葳笑了笑:“你确定你想知道?”
森予垂眸看着他,淡然回道:“想知道。”
林葳的眼中劃過一絲隐晦不明的笑意,“我的信仰啊…我暫時還找不到合适的詞彙去定義它。一種虛無主義精神,可以說,它是我目前,是最至高無上的存在。”
對于這個回答,森予并未有任何反應,他表情冷淡,收回目光,轉而看向适才林葳在看的東西。
那是一個通體漆黑的木盒,木盒四周雕刻着一些複雜的圖案,四周隐隐有幾道暗紅的紋理,一路延伸至木盒前側的開口處…顯然是一個神龛,在偌大的客廳中并不起眼,配合此時此刻的情境,讓人産生一種錯覺——它封存着某種神秘的力量。
“看這盒子的尺寸,說不定裏面藏着一顆頭顱。”說着,林葳上前,朝神龛伸出一只手,又停在半空中。他回頭,試探的問了句:”我準備打開它,你沒意見吧?“
森予:“沒想到林葳先生的好奇心這麽重。所以上一次,也是因為這個可笑的理由?”
聞言,林葳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等他看出森予眼底那一抹嘲諷之色後,心思一向重的他又明白了森予話中的言外之意。
這要回憶到上一起案件中,當時在案發第一現場,林葳注意到劉炳延家別墅的客廳裏,也有一個類似的神龛。他還以為只有他自己注意到了,沒想到森予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還不夠…竟然還被他看到自己因好奇,趁人不注意悄摸的打開神龛這一舉動。
忽視他的目光,森予一步走到林葳身後,擡手越過他頭頂,将神龛打開。
——裏面空空如也。
林葳聳聳肩,“哇哦,真令人失望,果然什麽也沒有。所以…這就代表他們信仰的是空氣?”
“不至于。”說着,森予從神龛頂部抹出一塊淺灰色的布塊。
林葳瞥了一眼,只見那手掌大小的布料上用暗紅顏料畫着一個奇怪的詭異圖案。像是一個頭顱圖案…不,應該說就是一個頭顱圖案。只是頭顱四周一圈被另一種圖文修飾着。
“怎麽會把這種東西藏在神龛裏?”
森予将布料遞到鼻翼一側,輕輕地嗅了嗅,接着道:“這上面的圖案,是用人血加上一種特殊染料繪制而成。這種染料日常中很少利用,是從一種會散發出類似屍臭味的特殊植物中提取而來的。據我所知,國內很少能找到這種植物,目前我看到的,只有一株。”
林葳道:“會散發屍臭味的植物?這是什麽植物,你是在哪裏看到的?”
“你若是感興趣,我很樂意帶你去看。不過…不是現在。”
說着,森予将手中的布料放入物證袋中,又塞進西裝內側的口袋裏。看他的樣子,他并不打算将東西交給痕檢科。
林葳:“你留這東西做什麽?跟案子有關?”
森予看了他一眼,“還不确定它跟案子是否有關。”
這時,陸淩風走了過來。
“暫時離開一會,等會局裏見。”
說完,森予卻調轉方向,朝別墅大門處走。
上車前,林葳就猜到森予即将去的地方——劉炳延家。可車卻意外的停在了一家粥店前,林葳沒什麽也沒問,跟着他下了車。
他知道森予這個人,在做任何一個決定前,都是以理性以及主觀思維為導向。可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森予做事偶爾也會超出邏輯之外。
就比如現在,這個時常将時間觀念挂在嘴邊的男人,竟然花了十幾分鐘跟自己吃了一頓豐富的早餐?
一向擅長借助無言的感官經驗,來判斷人內心真實所想的林葳,只覺得這一幕實在是充滿了戲劇化。
直到到了劉炳延家,兩人之間都沒有一句交談。
不出意料,森予去上一起案件的第一案發現場,只是為了确認劉炳延家的神龛中,是否也有一塊相同的、畫有詭異圖案的布料。然而當森予從劉炳延家的神龛中找到一塊,差不多一模一樣的布料後,兩人都沒有很詫異。
森予将客廳的燈打開,将其中的一塊布料攤在燈光之下,他原本想要仔細研究下頭顱圖案一圈類似于符號文字的那些圖案。結果不經意卻瞥到詭異的一幕。
林葳手中也有一塊,燈光的映照下,他也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原本布料中心畫着的那個頭顱,眼睛部位,畫的十分粗糙,乍一看是閉着眼睛的模樣。結果當光線穿透布料上的細孔,那頭顱眼睛的位置出現一片陰影,細看之下,竟能看到‘一雙眼睛’。一開始,由于用料力度的問題,肉眼不容易察覺出來那雙‘眼睛’的存在。可此時配合着燈光陰影以及線條,這雙眼尤為突出。
林葳多看了兩眼,只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他總覺得這個頭顱圖案上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并且還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竟然後知後覺才發現。
“兩起案件的現場,都有這麽個怪東西…我打賭,這絕不可能是巧合。”林葳說着,試圖将自己的注意力從那副圖案中撇出來。
森予輪廓分明的臉上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顯而易見,這兩起案件存在許多聯系。”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