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降頭術三
第29章 降頭術三
森予是被一陣音樂聲吵醒的,被某物強行從睡眠中拉扯出來,這感覺就像是有人突然将他好不容易維系起來的空間敲擊的支離破碎,血肉模糊。伴随着,是一陣劇烈的頭痛,他覺得腦子快要裂開。
足足十分鐘,睡意才完全散去,散去後,整個人又立刻墜入一股寒冷的深淵中。
這個感覺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一般來說,造成這種神經性頭痛感可能有兩種原因。
第一,宿醉。那也需要他前一天晚上一口氣灌下四杯200ml的威士忌,才會在第二天醒來體驗到這種感覺。
第二,藥物導致。
那麽問題來了,昨晚他什麽時候睡覺的?為什麽自己一點記憶都沒有?只記得自己跟林葳攤牌,接着兩人一起吃晚飯……之後的記憶他就全然忘記了。
再仔細檢查了下自己,昨晚竟然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睡覺了。
一瞬間,他明白了什麽。
森予眼底陰恻恻的,他起身随着音樂聲下了樓,剛好撞見從廚房出來的林葳。
林葳主動打招呼。
“早上好,森教授。”
森予直勾勾的盯着他,沒有回應……他沉默的時候,只是一個眼神就仿佛要扼死人。
“呃…我準備了早餐,你一定會喜歡。”
森予指了指一旁桌上的CD播放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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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
“清晨小樂曲,可以消除你的起床氣,給你帶來愉悅舒暢的心情。”
“給我下藥,把我吵醒…然後站在這裏若無其事的跟我說早安…林葳先生,你想做什麽?”
森予說着,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面前的一杯水,他微微眯起眼,接着擡眼,別有深意的看向林葳。多虧了林葳,他第一次嘗試到了什麽叫做‘馬失前蹄’。此時此刻看到面前的水,他突然有種沖動,将這杯水,一滴不漏,直接朝對面那張看似無害的臉潑過去……
這會不會很有趣呢?
這樣想着,森予臉上神色卻未見絲毫的起伏,依舊陰沉沉的。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所以你看…我不是給你準備早餐了麽。”
說着,林葳拉開座椅,坐在了森予對面的位置。
看着盤中的食物,森予沒有絲毫的胃口。
嘴裏卻道:
“那你還真的要感謝這頓早餐。”
感受到森予殺人一般的眼神,林葳立刻将自己盤裏的煎蛋轉移到他盤裏。用一種示好的口吻說:“你不要動不動就想要殺掉我。昨晚上我思考了一夜,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森予不緊不慢的夾起剛才被林葳當做“求和示好禮物”送來的煎蛋,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不介意耳朵裏再灌入一些噪音,說來聽聽。”
林葳道:“之前為了接近、試探你,我一直刻意在你面前扮演着一種和你‘一致對外’的友好角色。其實…我們之間本就可以成為一致對外的盟友,今後無論是作為Samle還是林葳,我都能在适當的時候助你一臂之力。”
森予看着他,“所以你的重點是什麽?”
林葳嘴角劃過一絲笑容,“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森予不痛不癢的說:“那是因為你愚蠢。”
林葳語氣突然變得鄭重起來:“讓我加入S.T組織,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将僅次于你的職位授予我。當然,作為回報,我肯定會為我們的組織赴湯蹈火。”
森予注意到了,他用了‘我們’一詞,這可真的是很奇妙的一個詞。就因為這兩個字,他不知為何心裏無緣無故的産生了一絲被剝離出來的感覺,仿佛進入一個錯橫交錯的迷宮裏,即将開啓一場華麗又充滿未知的冒險。他當然聽得出林葳語氣中的刻意讨好,卻沒有了嘲諷的心态。
森予雙手環于胸前,施施然道:“憑什麽認為…我會相信一個給我下藥的人?”
林葳義無反顧的迎着他的視線,“很簡單,因為你沒有殺我。”
“識破我是Samle,深知我知道S.T的存在…這些理由足夠讓你對我起戒備心,但事實是你并沒有,還以威脅的方式讓我繼續待在你身邊。雖然我暫時不清楚你這麽做的原因,也還記得你家地下室那間不為人知的解剖室…不過我可以确信你并不想要我的命。既然如此,讓我為你所用不是更好?”
森予:“林葳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廢物利用’?”
“……”
林葳不動聲色地将剛才送到森予盤裏的煎蛋又夾了回來。森予的目光落在他伸過來的那只手上,手背上隐隐能看到幾點嫣紅,那是達到沸點的熱油與皮膚接觸之後留下的痕跡。
他的心在一瞬間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Satan,這個交易很劃算。當然,你要繼續付我相應的報酬,你現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森予坐在那裏,臉上的溫度莫名緩和了許多。
這個房子總是被一種肅穆籠罩着,突然裂開了一道細縫。不知不覺多了一個人的呼吸,一個人的心跳聲,以及一股讓他熟悉又上瘾的味道。
也許從一開始,他需要的僅僅就是這個。
即便知道對面坐的那個人,正已一種無比虔誠的姿态仰望着自己……其實是居心叵測。他好像也不在乎。
“我會考慮。不過,職務的事情就免談了。”
說完,森予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拉開窗簾,任由一股陽光一瀉而入,任由它蔓延、升溫甚至讓他冰涼的軀體感受到了一絲溫暖……那溫暖是除了來自血液以外的溫暖。
不久之後,他掏出手機,朝着一個號碼發送了一條信息。
——找到他了。
***
天晴風徐,陽光是傾巢而出的。
林葳準備好了兩人垂釣需要的漁具等一些用品,放到了車的後備箱中,上車後,森予将車駛入寧丹大道上。
林葳有些奇怪,因為這條路不是通往兩人事前說好要去的潼裏湖度假村的。
森予突然開口,“時間還早,先去個地方。”
結果林葳怎麽也不會想到,森予會把車開到了晏城市監獄外。不過他更想不到的是,森予要去見的人竟然是馬赫俊。
也就是前段時間,發生的那起“清江浮屍案”,種死者的前男友。
馬赫俊被獄警押出來時,穿着一身藍色犯人服,,雙腿被腳鐐扣着,原本一張俊秀的臉滿是青色胡茬,寫滿了隐晦,那雙桃花眼此時毫無光彩,眼窩下青灰色一片,整個人消瘦了許多。
林葳只是站在會面室外,沒有進去。
馬赫俊看到森予,一開始很意外,但意外很快便轉化成了一抹濃郁的厭惡。
幾分鐘後,他見森予将帶來的一分文件遞到馬赫俊面前,并且不知說了什麽,馬赫俊遽然從座位上起身,擡起帶着手铐的雙手發瘋般的朝森予撲過去。
嘴裏還罵道:“你個狗娘養的,你騙老子,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兩名獄警上前将他控制住,死死摁壓在地上。
森予從會面室出來時,馬赫俊仍在罵喊。
林葳咋舌,問:“你跟他說了什麽?”
森予雙手插在西裝褲的兩側,淡然道:“囚犯服很适合他。”
潼裏是晏城南郊的一個村莊。六年前,一個開發商看中了這片農田的價值,從村民手裏将大片良田直接買下,開鑿出了一大片人工湖,并在周圍種上了大面積的樹木,多餘的土地則是雇傭當地農民,種上了果樹。
此時正值初秋,又是周末,來度假村游玩釣魚的人絡繹不絕。森予和林葳選了一處人較少的下風處位置,下誘餌打好了窩。許是兩人選錯了位置,一小時後,魚箱裏只有一條三寸大的魚游來游去。
兩人收拾好漁具裝備,準備去村旁邊的一條自然湖裏去釣,剛走出度假村,就見不遠處有個人在喊。
“淹死人啦!淹死人啦!”
森予和林葳互相對視了一眼後,朝那人方向走去。
兩人到達現場後,就見岸邊的泥巴道上躺着一個人。與其說是一個人,更準确的應該是一具屍體。屍體旁邊已經圍攏了四五個人,其中一個人從頭到腳都濕透了,水滴不住的從他褲管滴下來,在他腳下形成了一小灘水漬。
看樣子應該是他打撈上這具屍體的。
林葳問一旁的村民。“報警了嗎?”
有個中年漢子回道:“已經報了,不過我們這裏路不好走,警察估計還要等一會子才能到。”
森予沿着水漬一直走到河堤處,又在岸邊周圍觀察了一陣。片刻後,他才從懷裏摸出了一副橡膠手套戴上,走到屍體旁邊,蹲了下來。
那個全身濕漉漉的中年男人打量着森予和林葳。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村裏人,林葳手裏還拿着漁具,猜測是前面度假村裏來釣魚的。見森予碰屍體,便阻撓。
“你是誰,幹嘛折騰孫老二的屍體,人都淹死了,你是想給他做人工呼吸嗎?已經救不活了。”
森予絲毫不理睬他,仔細地觀察着屍體的死亡特征。
林葳見那男人作勢想上前動手,擋在森予前面。
“他是晏城市局專案組一隊特聘的刑警顧問,你別妨礙森教授屍檢工作。”
那男人聞言,先是一愣,接着臉上立刻爬上一抹笑容。林葳注意到,這男人缺了一個牙齒,說起話來走風漏氣的。
林葳對這男人第一印象便是打心眼裏的厭惡。
他問:“你們誰先發現屍體的?”
那幾個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都看向了缺牙的中年男子。
當中一個個子稍矮的男人開口:“是老梅跟我先發現的。”
“你們通知他家人了嗎?”
那矮子回道:“他哪有什麽家人,就一個老光棍。”
林葳見那死者穿着一連體橡膠下水褲,便問:“你知道他為什麽來河邊嗎?”
“他在這裏下了兩副魚網,隔着幾小時就來收一次魚。哎,他這個人就好酒,早上剛起來都要先弄口酒喝。我之前就提醒過他,喝了酒不要下河,他從來不聽。這下好了,淹死了,把命都折騰沒了。”
這時,森予低沉又冰冷的聲音傳來。
“死者并非意外溺死,而是他殺。”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這只是一個開胃的小案子,不是本節的大案子。
感謝評論區給我留評的每一位小天使。川哥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