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浮屍十九
第19章 浮屍十九
從市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上車後,森予系好安全帶,突然側頭看着副駕駛座位上的人。
“你考慮得如何?”
林葳覺得自己永遠摸不準這個男人的開口的第一句話,總能讓他有一種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無奈。
“抱歉,我…”
森予将車啓動,“搬去跟我一起住。”
林葳一愣,他記得森予之前問過這個問題,他以一種自認為很委婉的方式拒絕了。沒想到森予現在又會提起,他下意識地看向窗外,仿佛是想要抓住點什麽東西,半晌才開口:
“我保證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及時出現...我暫時不想換住處了。”
森予仿佛根本沒聽到他說的,自顧說:“你必須二十四小時都在我活動範圍之內。”
其實森予執着這件事的原因,不僅是為了滿足他本人內心深出的那點私心。更重要的是Samle仍在暗處,他的獵物跟他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戲,森予并不在意他會以何種的手段現身。
沉睡的野獸一旦蘇醒,就會重拾野性,只要被他鎖定的目标就無處可逃。
但林葳作為他跟Samle這場游戲中的牽連者,這個看似遲鈍的男人、且對潛藏的危險還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早已不能全身而退,随時都有危險。
森予想:就讓他繼續對這些一無所知,這才能更好的讓他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中去,才能讓這場游戲愈演愈精彩。而自己,也會因為那點私心,盡全力地護他周全。
可現在,這個男人不知好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自己。
森予一踩油門,将車停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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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車!”
林葳一身不吭解開安全帶,下了車。随即森予便将車重新啓動,絕塵而去。林葳站在原地,看着漸行漸遠地車尾,他突然産生了一種錯覺。
森予在生氣。
***
森予回到別墅後,洗了澡,換上一身幹淨的襯衫西褲。他看了看時間,走進廚房做了一頓海鮮奶酪焗意面。
裝盤時,他特意拿出兩個盤子。
一切準備好後,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
林葳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森予并未詫異,即便一小時前,自己還将他丢在半路。此時此刻地他,卻好像忘了剛才的不愉快。
“林葳先生來得正好。”
說着,他朝餐桌對面擡了擡下巴。“坐下,一起吃飯。”
林葳臉上的表情明顯不對,他并沒坐下。而是側目看了一眼森予對面的那個座位,餐盤裏的意面還冒着熱氣,明顯是剛做好的。
這也就意味着,森予早猜到自己會來。
“我的東西是你搬走的?”
森予一臉淡然的從盤子裏卷起一根意面。“很顯然...是。”
“你為什麽這麽做?”
“我已經提醒過林葳先生,既然你自己不願動手搬過來,那我只好助你一臂之力。為了幫你,我可是強忍着不适感,讓一些外人進到這所別墅裏。”
說着,他細長深邃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厭惡,“到現在,這個空間裏依舊還能嗅到一些令人讨厭的氣味。”
說完,他轉眸盯着林葳,片刻後緩緩從餐椅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林葳面前。
身高的差異,兩人站在一起時,森予永遠都以一種俯視的姿态去看他。他的話顯然意味深長,即便少了平時譏諷語調,話音落在耳朵裏仍舊顯得刻薄。
他認定林葳會像平時那般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地回應自己。
這個男人不是一向如此?
這時,森予的思緒突然一滞。
所以這就意味着,自己明知道林葳會百依百順,可自己竟然悄無聲息的在利用他這一點…利用林葳性格上的缺陷,試圖将人拉入自己的深淵。
他本應該對一切和他本人無關緊要的人持着漠然态度,他本應該讓自己從一切與自身利益不挂鈎的事物中分離而出,可現在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難道自己真的就只是想要跟他二十四小時同處于一個空間?
森予感覺到自己這一微妙的變化,他極其厭惡這一面的自己。身體上的裂口再次被他撕開,再次開口,語氣卻變得生硬:
“林葳先生似乎忘了,一開始你與淩風聯系,就是為了住進這裏。告訴我,現在又是什麽原因讓你改變了主意?”
然而林葳像是也讀懂了他的想法,這次,他決定不再屈服于他。而是擡頭,義無反顧般的迎上了森予凜冽、戾氣極濃的目光。
“森教授呢?明明是很讨厭我的,又為什麽選擇讓我來做你的助理?即便你根本不需要助理。”
森予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林葳繼續道:“你是一個偏執,只會獨立解決思考問題的觀察者。又是什麽理由讓你這麽做?明明對我排斥,卻執意要我當你的房客。現在卻又表現出一副‘是我處心積慮想要靠近你’的樣子。你也似乎忘了,無論是擔任你助理這件事,還是我現在能夠站在這裏跟你說這些...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
森予目光沉斂。周圍的空氣中仿佛結了一層薄冰,人走在上面,随時随地都可能破碎,緊接着便是墜入寒冷刺骨且深不可測的湖底。
就在二人只間的氣氛達到最低點時,手機不合時宜的打破了沉寂。
是陸淩風的電話。
森予的視線沒有絲毫挪動,依舊直勾勾的盯着林葳,接通了電話。
陸淩風:“來一趟,找到嫌疑人。”
***
半小時,森予跟林葳一起出現在晏城市局門口。
來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言。現在即使是并肩同行,兩人間也無形的矗立起一道高牆,誰也不可能越界。
他們見到陸淩風時,他正從審訊室裏推門出來,臉色很難看。
陸淩風擡眼就撞上森予陰郁的目光,這個朋友此刻看上去似乎比平時還要冰冷。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林葳似乎也與平時氣息不同。陸淩風立刻察覺出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森予對他打量的目光很是厭惡。
“什麽情況?”
陸淩風立刻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滿,來不及細究,直奔主題。
“那個喬津國被帶來警局後就一直跟老子玩啞劇,什麽都不肯說,老子倒是要看看他能跟我玩到什麽時候。”
森予:“我的意思是,你說‘找到嫌疑人’,這是怎麽回事?”
三人來到審訊室一旁的監控室裏,透過單反玻璃,森予看到喬津國。
一個西裝筆挺,從外表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人,渾身散發着沉穩的獨特氣質。即便此時是以殺人嫌疑犯的身份坐在與他身份明顯格格不入的警察局審訊室中,他面上的冷靜也彰顯着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此時正坐在他對面,對他進行審訊工作的孫奕博和姜閻,兩人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喬津國那般輕松。尤其是在看到喬津國優雅的挪動身體,調整了一下坐姿,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後,這兩人臉色耷拉下來,瞪着喬津國。
森予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個男人,就像是獵人鎖定了自己的目标。
結果這時候森予突然開口:“你的下屬是想用眉頭夾死對方嗎?”
陸淩風無聲一笑,“要是靠眉頭能夾死罪犯,那我們這些警務人員每天要給國家省下多少子彈。”
“說說看,這麽短的時間內你們有什麽發現?”
陸淩風道:“我跟橙子去了那家珠寶店,确認之前在姚思倩口袋裏找到的那個耳釘,就是在他們店裏剛買的。店內人員反應,這款耳釘是人提前定制的,姚思倩是簽收人。而定制人是一個叫做‘葉懷銘’的男人。我們進一步調查,這個‘葉懷銘’就是喬津國的專用司機。”
“還不止這些,之前閻王将姚思倩近半年的開房記錄都調了出來,其實被他們忽略了幾條開房記錄。且都是近兩個月的,而這些開房記錄裏,登記人都是這個‘葉懷銘’,我們調出這些酒店的監控錄像,在‘葉懷銘’登記入住記錄當天,都看到了姚思倩的身影,以及一個同喬津國身高體型極其相似的身影”
森予道:“這些記錄裏,葉懷銘都是通過電話預約的酒店房間?”
陸淩風點頭,“沒錯。我們調查過,葉懷銘每月工資五六千不等,而他預定的這些酒店一晚的費用都上千元,這同他的收入水平明顯不在一條線上。所以這些酒店入住人實際上很可能都是喬津國。這些足以判定喬津國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
森予若有所思繼續盯着喬津國。
陸淩風繼續道:“我們還在喬津國的行車記錄儀裏發現了一條很有價值的行車記錄。本月的二十二號,他的車開到了晏城北郊一處水庫處,半小時後又重新駕車駛回市區。晏城北郊的水庫是一個極為偏僻的地方,他一個大公司的總裁跑去那裏做什麽?根據定位系統,我派人去了水庫那邊,進行小範圍內的搜索,果然在那片的一處山林區域發現一處可疑的焚燒堆,嚴明他們還在現場勘察。”
“這個喬津國極其狡猾,事發後他将車開去了洗車店,目前我們還在對喬津國當天去水庫駕駛的那輛車進行全面檢測。”
聽完這些,森予有恃無恐,只是淡淡道,“确實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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