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沒有骨氣
☆、沒有骨氣
于是當劉念在午飯的時候,來到戚樹面前報告,戚樹正坐在老太太的辦公椅上用餐,她假裝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樣子,說:“真的不行,姑姑說明天下午要去買車,只有今天有時間見你。”
戚樹不動聲色,将盤子裏的一塊檸檬用筷尖撥弄出來,好像沒聽到劉念的話一樣。
劉念深吸一口氣,假裝很為難的說:“真的,姑姑的那輛車前兩天被人用鑰匙刮壞了,死活要換新的,所以今天您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去見她,畢竟是小輩,長輩定下什麽時候見就該什麽時候見。”
他立刻擡頭對上她的眼,像是被觸犯了一樣。
劉念馬上擺擺手:“不是不是,最後一句話是姑姑說的…不是我…”
不知道為什麽,在新主子面前,劉念就全然失去了一貫的冷豔敏捷。
他終于收回了目光,繼續吃飯。
這個叫做劉念的女孩自小被奶奶收養,長大後就變成了她的貼身助理,奶奶對她的态度一直不溫不火,像是馴養一只小貓一般,甚至從未提過劉念的未來。
所以戚樹不得不起戒心,因為一只貓不值得信任,誰有魚她就是誰的寵物。
戚樹将身旁的Pad拿過來,迅速的寫下幾個字:“我不管你怎麽協調,下午我需要一個小時的空白時間。”
劉念看了眼Pad上的字,心下犯難,戚樹姑姑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今天說好了的見面,除非她不想見了,否則誰也改不了。
于是硬着頭皮,她又為難的回禀主子:“真的…不可以…”
她黑亮的瞳眸膽怯的看着他,像是被夾在懸崖縫上的可憐小動物,然而這樣的楚楚在戚樹這裏卻完全不奏效。
戚樹站起來,看着她,将她手裏的電話拿過來,撥出姑姑的號碼,放到她耳邊。
“知道我奶奶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找到我嗎?”
Advertisement
這是劉念第一次聽見戚樹開口講話,抑揚頓挫,字正腔圓。
劉念愕然,張着嘴失神的望着他,突然感覺這個不過二十出頭的男人,有點可怕…
見她驚得失語,戚樹突然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頭發,好像剛才說話的那個人并不是自己,彎身在桌上的Pad上,單手打上幾個字,便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劉念像是生鏽的娃娃,機械的低下頭去,Pad上寫着一行字:
“幫我買盒巧克力。”
…
齊慕開着車在中央街道上轉悠,臉上還畫着妝,許是剛下節目,就迫不及待的開來這裏接他的小美女們。
坐在車裏,齊慕的眼睛也不老實,眼睛斜睥着西餐廳裏的長腿們。他就喜歡有落地窗的西餐廳,那些女人桌下的大腿在玻璃窗裏一覽無餘,別有一番滋味。
正看着,一個一襲黑裙的長發美女吸住了他的視線,然而吸引的并非是她的腿,卻是她對面的男人。
齊慕立馬從車裏跳下來,摘下墨鏡,只見那男人伸手摸上她的臉,眼神兒那叫一個深情。
商陸坐在裝修豪華的西餐廳裏,眼淚已經滑了下來,戚樹想伸手替她截斷那條溫熱的小溪流,卻在觸碰她的一剎那收回了手,遞給她一張紙巾。
“錢叔去世前沒留什麽話嗎?”她想起撫養她長大的錢叔,不禁觸景生情,卻也及時的擡眼收回眼淚。
戚樹搖搖頭不想再提。
“那下葬的錢是你出的?為什麽不讓我去拜祭?”她問。
戚樹顯然也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
商陸知道,戚樹的性子很固執,他不想回答的事怎麽問都不會給答案,許是他知道了錢叔讓她去夜總會做臺的事,所以心裏埋怨,才不許她拜祭的。
也罷,他不讓,她就聽話好了。
服務員走過來:“先生,請問要點餐麽?”
戚樹看看商陸,商陸搖頭,她真的不習慣和他在這種地方吃飯。
他看出了她的拘束,便走過來拉着她的手出了餐廳。
劉念見戚樹從餐廳裏出來,馬上從車上下去,剛要替他開車門,卻見戚樹暗中給了她一個手勢,示意她坐回車裏,劉念便老老實實的又坐了回去,看着他走遠。
戚樹帶商陸來到了墓地,找到了錢叔下葬的位置,那墓出奇的豪華,大概是戚樹有錢的親人幫忙修葺。商陸看着墓碑上錢叔的照片,眼睛裏又蒙上了一層霧水。
她回頭對戚樹破涕為笑,自嘲的說道:“你看,到底不是親爸爸,他死了,我也不是多麽悲痛。”
戚樹看着她眼睛裏不停滑出的淚滴,心裏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
“木頭,我曾經很想很想治好他的病,好讓他在夜裏不再劇烈的咳嗽,真的很吵。”她看着他的眼睛,想征得他的原諒,又覺得自己沒什麽好被原諒的:“我以前問過你,如果我騙你了,你會不會不和我說話,我現在想告訴你…”
沒等她話講完,戚樹便将她樓到了懷裏。
她什麽都不用說,他都知道。
商陸趴在他的胸口處,柔聲說道:
“如今你找到了家人,我該替你高興,可能我還不太适應,但你要知道,我們永遠是親人,木頭,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透過她的肩看去,錢叔的墓碑豎立在陰矮的雲層下,像是隔着他與她的銀河。
商陸心裏也在猶豫,要不要将她和沈井原在一起的事情告訴戚樹呢?他會喜歡沈井原嗎?
算了,她才和沈井原交往不久,等感情穩定了,她便将她的身世,将她的戚樹告訴井原,在介紹兩人認識,相信那個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齊慕坐在沈井原辦公室的沙發上,心驚膽戰的看着椅子上的他,他已經盯着齊慕的手機屏幕有五分鐘了,一句話也不說,陰沉沉,着實吓人啊…
齊慕手機裏的照片,戚樹正一臉深情的看着商陸,手摸在她的臉上,商陸坐在他對面,看不清表情。
照片上看去,商陸和那個長相俊美的男子的确親密暧昧...
沈井原坐在辦公桌前,手裏轉着一支筆,那屏幕滅了,他就用手一劃,屏幕又重新亮了起來,面色陰沉,卻不動聲色,看不出在想什麽。
齊慕心裏暗暗打鼓:真是對不住了商陸,沈井原是他大小就認識的哥們,你這樣跟別的男人親親我我,可真就不能坐視不理。
“喂,你說句話啊,別老盯着我手機看。”
“井原,你要摔我手機之前你告訴我一聲,我把電話本備份一下,好多妹子的電話在呢!”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十分清晰,沈井原在腦中搜索了半天才回憶起他的樣子來,有次商陸說是去相親,最後見的那個男生,不就是照片裏的男子?
她那時笑得有多天真,沈井原至今一想起,心裏都會嫉妒的要死。
齊慕見沈井原終于不看那張照片了,便安慰道:“商陸呢,的确是漂亮,這點我承認,袁婷和她比是要遜色幾分,但女人這個東西啊,不能光看臉。”
“井原你說是不是?商陸是個好姑娘,可今天這事兒你說…她這是讓我碰上了,要是我沒碰上呢?你知道有這麽個男人嗎?”
“難不成是兄妹?”齊慕問。
“不會。”沈井原否定他的揣測。
一個姓戚,一個姓商,怎麽會是兄妹,他從未聽她提過,卻總是在她手機的通話記錄裏看到,況且,這個男人看她的眼神...
“我看也不是,我齊慕縱橫情場怎麽多年,看眼神就知道這男的對她有意思!所以說,女人啊,不可靠,那天你逃婚後去席家,最後走的時候段冰阿姨說的那句話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
沈井原從腦中回憶起段冰當時眯着眼睛警告他的那句話:
“你以為商陸為什麽要從袁婷手中搶走你?是因為愛你嗎?”
齊慕見沈井原陷入沉思,便提醒道:
“井原,你好好想想吧,要找這個男的,你就知會一聲。如果你和商陸因為這事分手了,大可告訴照片是我拍的,我不怕得罪人。”
沈井原看向他:“分手?”
齊慕攤了攤手,不然呢?
沈井原将齊慕的手機屏幕重新按亮,點下了删除鍵,照片頃刻間就消失在眼前。
他和她分手?就因為一張照片?他做不到。
就算她真的背着他做了什麽...
沈井原盡量不去想,他無聊的用指尖滑動這手機的菜單,像是在安慰自己,眼底滑過一絲受傷。
他說:
“她還小,長大了就好了。”
齊慕突然暗暗的吸了口氣,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井原。
他永遠不會懂,有些人失去過,就會變得膽怯。
當精明狡詐的人為愛盲目,妥協,沒有骨氣,我們又能說他什麽呢?說他蠢?
不,他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相擁入眠的人,不願太早醒來而已。